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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正当时-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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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先生想了想,说道:“好吧。那你继续盯紧她。”

“你有什么打算?”那人问。

“也许不必损失刘则。我需要再看看。”

“明白了。”

那人若无其事地靠着墙,身后已经没了声音,解先生离开了。

这一日中兰城没甚大事。赵佳华的自尽并没有引起什么大波澜,除了街头巷尾开始讨论招福酒楼东家刘老板真是可怜,女儿没了,娘子也没了。原是风光得意,转眼竟成了鳏夫。衙门派人到刘府看了看,将事情记录在案,四处查找了一番,未找到被赵佳华误杀的女儿刘茵的尸体,搜到深夜终于放弃,收队回去,让刘则第二日再去衙门结案。

刘则一早便去了,从衙门出来后,他细心留意了周围。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人,也无人盯他的梢。

刘则未乘马车,未带仆从,孤单单自己走去了招福酒楼。一路遇到些熟人街坊,客气有礼地回应了慰问,得到了许多同情怜悯。

走到酒楼处,刘则看到留信息的那扇窗户纬缦那儿多了一个铃铛,他心里一动,进了酒楼,与掌柜询问了一下诸事处理情况,然后上了二楼,似一一查看楼中状况。酒楼里完全没有客人,他安心走到一间雅间里,从墙柜后面摸出一张字条来。字条上写着“姜家衣铺李秀儿”,其中“秀儿”两个字被划了叉。

给他布置了任务。

这是闵公子试探他,还是表示他重新信任了他?

刘则若无其事地将酒楼各处查看了一遍,与掌柜和账房大概对了下账,让他们正式关门歇业。

刘则从后厨房穿到后街,进了自家宅院,特意停下与门房交代了几句访客应对的规矩。家有白事,这后头访客杂事等定会忙乱。几位门房仔细听了嘱咐,一一应了。

刘则进了宅子,回到了自己的居院,将丫头仆役全摒退了,说是要休息。

聚宝赌坊里,齐征心痒痒地忍不住又去了密屋的外头。虽答应了陆大娘不轻易冒险,但这密室真的是个藏秘密的好地方。他总觉得里头一定有线索。只是一直没找着机会进去,如今四下无人,是不是个好机会?

正挣扎着要不要进屋去扭一下那摆件开关,却听得咔嗒一声,屋子里传来了动静。

齐征吓得赶紧往屋墙后头一躲。不一会,看到刘则从那屋子里出来。

齐征瞪大了眼,非常惊讶。他很肯定,刘老板今天没有来过赌坊。他是从哪儿钻进密室的?

刘则出了屋子警觉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朝着齐征藏身的方向走过来。

齐征紧紧贴在墙上,大气都不敢喘。

刘则从齐征身侧的通道走过,与他最近时只隔了四五步的距离。齐征感觉到腿都在打颤。所幸刘则没有回头看,他一直走,穿过了院门,背影消失了。

齐征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确定周围再没有动静,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他看了眼雅室门,实在不甘心,但又害怕。挣扎了一会还是赶紧先离开。万一刘老板去而复返,岂不是糟。

刘则此时已悄悄上了楼,与娄志面对面坐着。

“如何,查到了吗?”刘则问。

娄志摇摇头,“他太警剔了。一直在城里绕,每次都会跟丢。兄弟们也不敢跟太紧,万一被他发现,反而坏事。”

“所以对于他,我们除了闵公子三个字,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刘则咬牙。

“这般动手太危险了。”娄志道:“他不止我们这一拨人手,万一出点什么差错……”

“所以他必须是被安若晨和军方杀死的。这样谁都挑不出毛病来。上边的人也不会知道是我们。”刘则道:“现在走到这步,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若亡了,你也无法安好。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他通通都不会放过。”

娄志沉吟:“但查不清他的底细,怕留后患。”

“他不过是个接头联络的,他死了,自然需要有人取而代之。城中形势我多少知道一些,除了我,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若他死了,并非换你主事,而是又来一位新的接头人呢?到时会否查到我们身上?”

“那就等到那时再说,总比现在被他杀了强。”刘则道:“你想想徐媒婆的下场。这姓闵的上回已然发了脾气,说安若晨盯上我了。他一旦觉得不稳妥,起杀念那是迟早的事。说不定此刻他就联络了杀手。”

“可你已将弟妹杀了。”

“那不过是缓兵之计,拖得一时罢了。你莫忘了,安若晨也盯上了赌坊,她就是个狗皮膏药,甩不掉的麻烦。所以她必须死。可安若晨一死,姓闵的就会找我们算账,到时我们还不是如今日一般的处境!”

娄志烦躁地吧啧嘴,没说话。

刘则知道他有抱怨话没说,于是道:“这事全怪我。可过了这一关,后头便好了。从前你有更大的麻烦,我们不也一起过来了吗。”

娄志被噎得无话可说,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好吧。那你安排妥当便好。”

刘则松了口气,拿出那张纸条递给娄志,道:“姓闵的让我们杀个人,限期两天。”

娄志接过一看:“这李秀儿是什么人?”

“阿华在那衣铺子制过衣,安若晨也去过。”

娄志锁紧眉头瞪着那纸。

刘则道:“所以你看,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可疑,姓闵的都想消灭掉。不杀掉他,我们也在劫难逃。”

陆大娘去了姜家衣铺。李秀儿起初并不在意她。客人太多,而陆大娘的衣着打扮看着便不像能在这儿制衣的,她以为陆大娘只是过来凑凑热闹,看看衣料款式,羡慕羡慕。怎料这婆子趁她身边没人时忽地挤过来低声道:“我是替徐媒婆来问料子的事,夫人找个清静地方说话可好。”

李秀儿如闻惊雷,脸一下僵住了,好半天才强笑道:“嬷嬷说笑了。”

陆大娘摇头:“想要特别的料子,还是找个地方细细说吧。”

李秀儿退后一步,挤着笑脸道:“嬷嬷还是别家看看吧,恐怕小店没有合适嬷嬷的衣料子。”

陆大娘来之前在心里演练多遍,这种情形已有预料,于是道:“那我便回去回话了。只是下次再有人来选料子,便不是我了。夫人请多多保重,也请夫人娘家里多多保重。”说完转身就要走。

李秀儿下意识地拉住她的胳膊。

第五十五章 (修订)

第五十五章

陆大娘转身看着她。李秀儿僵在那儿,脸色煞白。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嬷嬷眼界高,不如到后头雅间里坐坐喝喝茶,待我拿些好料子给嬷嬷细细挑。”

“也好。”陆大娘老实不客气地一摆手,示意李秀儿带路。

李秀儿自然未带陆大娘去雅间,两人到了后院一僻角,还未站定,陆大娘便小声道:“赵佳华死了。下一个便是你。我于心不忍,是来救你的。”

从铺面到后院这短短百来步路,李秀儿脑中已转过数个念头,设想了来人的种种可能性,却万没料到居然是这话。

晴天霹雳。

陆大娘看了看她的神情,道:“镇定些,这里还是有人往来走动,莫教人起了疑心。”

李秀儿忙低下头,好半天缓过劲来,这才开口:“你是何人?”

陆大娘道:“徐媒婆死后,他们总要找人接手,只是我可不似徐媒婆那般傻。”

话说得含糊,但李秀儿已迅速上勾。“你们放心,我一向守口如瓶,这个徐媒婆是知道的。”

“徐媒婆已经死了。”

李秀儿又急道:“我也没什么可向旁人透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与赵佳华一般无辜?赵佳华也死了。”

李秀儿僵立当场,咽了咽唾沫,挣扎着道:“我与她并不熟。刘夫人只是常来这儿制衣罢了,跟别的客人一样。”

“既是不熟,又怎会知道刘夫人的闺名?你私收她的钱银,又怎会与别的客人一样?”

李秀儿慌得手指打颤,赶紧双手交握,咬住了唇。

陆大娘这时候道:“我不是来对付你的。我是来救你。这事没完没了,死了一个还会再来一个,难道我们便该一生一世受他们控制?稍有差错,没了利用价值,便该枉死?”

李秀儿六神无主,仍在挣扎:“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不认识你。”

“赵佳华已死。她生前只与你往来,你想想你还能活多久?”

“她未曾与我往来,是安若晨,她们二人才是有关联的。我亲眼所见,她们约在我这儿碰面联络。但其他的我并不知晓。”

“你在浪费时间。”陆大娘低沉着声音道:“安若晨住紫云楼,卫兵重重把守,你呢?有谁相护?你母亲义妹,又有谁相护?你死了,谁来赡养你母亲?你那义妹再不得好处,会否将她丢下,卷了财物跑了。你母亲眼不能视物,就算去乞讨,又挨得了几日。”

这些正戳李秀儿要害。她捂着嘴,压住自己的恐惧呜咽。

陆大娘这时候看看周围,挨近她一步,小声报了个地址,然后道:“来此之前我去看过了,这地方安全,可暂避几日。你不信我,我却还想救你性命,不能死了一个又一个。”

李秀儿狐疑地看着她,陆大娘问:“你身上可有傍身的钱银?”

李秀儿咬咬唇:“都帮补我母亲了。”

陆大娘塞过去一块银锭,“这个你先拿着。”

李秀儿看着那银子,心动了。她伸手接过。

陆大娘再问:“我说的地方你可记住了。”

李秀儿点头。

“莫要让人生疑,一会如常出去,稍晚找个理由跟姜老板说说得离开数日。就说母亲病了或是别的。若发现有可疑人接近,赶紧逃。别去你母亲那儿,会把危险引过去。到我说的那地方,门口摆上一个竹筐,我便知你在了。会给你送些饭菜。后头待处置好事情,安全了,我就通知你回家。”

陆大娘说得有模有样,李秀儿这时候信她了。她问:“要多久?何时才算安全?”

陆大娘想了想:“待赵佳华之死真相大白。”

“究竟是谁人杀了刘夫人?”

陆大娘反问:“你可知是谁杀了徐媒婆?”

李秀儿道:“徐媒婆是自杀的。”

“真是巧,赵佳华也是自尽的。”

李秀儿完全呆住。

“她们与你说了什么?这些事会害了你的性命。”

“也没什么呀。徐媒婆不过让我探消息,别的什么都没做。”

“徐媒婆早已去世,重点是那位刘夫人。你擅自将组织的事外传,你好大的胆子。”

李秀儿吓得叫道:“我没有!”

陆大娘往周围看了看,李秀儿警醒过来,赶紧压低声音辩解:“我没有。是她找我的。她说她知道我是徐媒婆的人,徐媒婆死了,没人会再来照应我,可她能帮我。我需要钱给母亲治病,于是便帮她报个信,买辆马车什么的。”

“报什么信?买马车做甚?”

李秀儿犹豫。

陆大娘喝她:“这关口了你要不要命!你一五一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处理干净后患。我可不想被你拖累。”

李秀儿吓得一颤,赶紧道:“她想跟安若晨接上头,也想知道徐媒婆之后谁会与我联络。可没人与我联络,你迟迟未来,后来安若晨来了,我便告诉了她。她让我找人买了辆马车,里头布置了好几个货箱,运些衣裳布匹。那些她都买下了,让我说是外郡的客商置办的货。但什么时候运谁来运我都不必管。只要找工匠做好了车子雇好车夫便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那马车何处?”

“徐媒婆死后差不多一个月吧,她来找我。后来我们时不时联络,次数也不多。她给我钱,我帮她办事。马车是城西姚记车铺订的,做好后我把货品置办好送过去我就没再管了。”

“还有什么?”陆大娘问。

“没了。”

“当真?”陆大娘沉着脸。

“确实没了。她很小心,我们见面次数并不多。她也不让我去找她,生怕别人看到我与她见面。”李秀儿小心看看四周,“我得去干活了,离开太久相公会疑心的。”

陆大娘一把拉住她:“记住我的话,这几日避一避。若无处可去,便到我说的那处躲着。”

李秀儿点点头,快速回铺子里去了。待她忙碌一会回转身找,已不见了陆大娘身影。

解先生站在静心庵后菜园子的枣树旁,把一张纸塞进了红色灯笼的烛座下面。纸上什么字都没写,只划了一个叉。这表示今晚的行动取消。他知道静缘师太能看懂。按照约定好的方式,解先生把灯笼挂在了枣树上。

这一抬头,看到枣树上的果子真不多,解先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围着枣树转了一圈,低头看看树下。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只是他一直笃信小心驶得万年船,若直觉不对劲,就必须查一查。

解先生看了看静心庵,走过去正打算翻墙而入,后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静缘师太站在门后。

“师太。”解先生若无其事地微笑。

静缘师太面无表情。开门突然看见个大活人杵在那儿似乎也不吃惊。她抬眼看了看树上的灯笼,问:“又怎么了?”

“计划暂时变一变。”

“不杀了?”语气似“今天不用买菜了?”一般的平常。

“对。”

“变来变去,你们真是当杀人是儿戏吗?”

解先生的脸抽了抽,究竟是谁把杀人当儿戏啊。

静缘师太不理他的反应,又道:“好了,我知道了。你把灯笼拿下来吧,不必挂了。不送。”静缘师太说完,却不转身进门。就站在那儿看。

解先生颇有些悻悻然,但又说不得什么。于是摘了灯笼放回树下,拍擦双手拂去并不存在的脏灰,似不经意地问:“师太这两日可有出门。”

“没有。”

“庵中可曾来了外人?”

“有香客。”

“可有什么可疑人物?”

“除你之外没有。”静缘平板板地答。

解先生讨了个没趣,忍不住道:“师太还真不是个好说话的啊。”

静缘师太答道:“要找好说话的去花楼,这里是庙庵。”

解先生被噎得很不痛快,庙庵?!哼,还道自个儿是家正经庙庵吗?有这么杀人不眨眼的庙庵?!

“若见着什么可疑人,便通知我。”解先生懒得再与她扯谈,拂袖而去。

静缘师太平静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上,转身回了院子。

静心庵小侧院院门门缝里,露出一只眼睛,正打量着侧院外头。静缘师太走过去,那门后的人往后退,静缘师太将门打开,门后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露着笑脸,甜甜叫着:“师太。”

静缘师太点点头算应了,走了进去。小姑娘跟着她进了侧屋唯一的一间小屋里。那屋子原是放杂物之用,如今整理打点得干净,一床一柜一几一椅,瞧着也是简洁舒心。

静缘师太在屋里唯一一把椅子上坐下了。她唤道:“静儿,你坐下,我有话说。”

那唤作静儿的小姑娘在床边坐下。白净小脸大眼睛,貌美又透着可爱。

静缘师太看了看她,道:“你可曾想起来什么了吗?”

十月十五那日,她在中兰城南城门遇到这小姑娘,那时她正准备出城,这小姑娘过来悄悄拉了她的衣袖,对她轻声说了一句:“师太,请救救我。”

于是静缘带着她出了城。路上问她,她说她不记事了。只知道自己醒来时是在一处破屋子里,头很疼,外头两个她不认识的人在说话,说是要把她卖到妓馆里。她很害怕,便想逃。看到屋子里有个包袱,衣物似是她的,便背上从后窗跑了出来。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只慌不择路,意外跑到了城门处,无依无靠,看到静缘师太,便求她救命。

静缘收留了她,让她藏身在这侧院小房里,平日莫要外出,省得那些人找到她,又给她起名静儿。

静儿摇摇头:“仍是半点也想不起来,给师太添麻烦了。”

“倒不是我想赶你,只是你既与家人失散,还是得尽快重聚才好,不然他们得多担心。”

静儿咬咬唇,眼里透出了慌张。

静缘师太看着她道:“不用怕,在我这儿住着也是无妨,不差你一口饭的。”

静儿忙点点头道谢。

静缘师太又道:“近来丢姑娘的人家倒也多,听说中兰城里有户姓安的人家,小姑娘也丢了。”

静儿低下了头,轻声道:“真是可怜,望她与我这般遇上师太这样的好心人。”

“听说年纪与你差不多,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静儿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安家现在如何了?”

“那便不清楚了。我只是听得坊间这么一说,未曾细问。”

“哦。”静儿点点头。

静缘师太看了看她,又道:“你既是不记事了,要不要去城里那安家瞧瞧,万一你便是那些个匪类从安家劫走的……”

静儿慌忙摆手:“不,不。我记得,我好像是外郡来的。那会子听他们在外屋说话时,提到这么远的路过来甚是辛苦,我猜该是外郡来的。”

静缘师太没说话。

静儿想了想又道:“不是我不想找亲人,只是我从外郡来,那必不是安家的小姐,若是去了那,教人家以为我是骗子讹诈,又或是教那些个匪类看到我了,便麻烦了。”

静缘师太道:“有理。那你且安心住下吧。待日后想起家人何处,再回去寻他们。”

“多谢师太。”静儿想了想又问:“对了,师太,那日出城时,好似看到有面写着‘龙’字的大旗,这城里,可是龙腾龙大将军驻守。”

“确是。”

“啊,我对龙大将军威名耳闻已久,甚是仰慕。师太若有机会见到将军,可否带我去瞧上一瞧?”

静缘师太笑了笑:“我是出家人,哪有机会见到将军。”

“哦。”静儿掩不住的失望。

静缘师太道:“莫思虑太多。若觉得闷的,念念经书。对了,我昨日给你的经文,抄得如何了?”

静儿涨红了脸:“那个,那个,我不记事了,却是连字也不会写了。”

静缘师太笑笑:“无妨。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静缘师太宽慰了她几句,让她自个儿玩会,待用饭时再叫她。

静儿待静缘师太走了,自己坐在屋子里沉思,忽然用力敲了敲自己脑袋,真是笨啊,明明不识字,怎地瞎说看到写着“龙”字的大旗呢。幸好师太没注意这破绽。

静缘师太回到自己屋里,关好了门,拿起桌上那把擦了一半的剑继续擦,剑刃白晃晃的,映着她冰冷的面容。擦完了剑,她掀起地砖,露出一个大木箱子来。她把箱子盖打开,把剑放回箱子里的黑色夜行衣上。既是今夜不用杀人了,便收起来吧。

说起不识字,安若晨也在沉思。

赵佳华误杀女儿后悲痛自尽一事已然在街头巷尾热议,衙门结了案,安若晨自然不能装做不知道。她之前既是关切赵佳华的动静,对于她的死讯当然也要反应强烈才合理。

于是她去衙门欲看看此案的卷宗,却被主薄江鸿青拒绝了。江鸿青道这案子明白清楚,可是与细作及军务均无相关,且安若晨只是紫云楼的管事,无权查看案录。若想看,得拿着军方的文书令函来。

于是安若晨回紫云楼找长史李明宇想要个文书好去衙门调阅案录,李长史皱着眉头,先是用忙碌打发她,后她再去,他又问是哪位大人让她来要文书?一番扯皮后道既是细作案的事,等将军或是谢大人回来了再办。他很严肃地:“安管事莫忘了,将军走时是如何嘱咐的?安管事做好分内事便好,勿擅自行动。”

安若晨很懊恼,她转头去找蒋松,但蒋松不在。于是她只得先去了一趟刘府,到了那里果然被门房挡回来了。门房的理由也是合情合理,各家探望慰问的太多,一时乱了套,老爷操作丧事忙碌,无法抽身好好招待,恐有疏漏怠慢,故而除了至亲,其他贵客暂时都不接待。待将各事操办完,再恭请各位致谢。

安若晨当即表达了自己的慰问之意,说自己虽与刘夫人相识不久,但实在有缘,闻得噩耗痛感于心,希望能有机会吊唁。门房承诺一定会转告老爷。安若晨一脸无奈焦急回了紫云楼。

很好,她的表现很正常,动静也很大,这下全城的细作大概都知道她处处受阻,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只是看不到赵佳华的案录卷宗真的遗憾,她不知道上面是否会留下什么线索。

第五十六章 (修订)

第五十六章

正垂着脑袋回房,路上却遇着了方元。方管事仍是干净得体的模样,和蔼微笑,轻声问她:“听说安管事想看看这个?”他将手中布包揭开一角。

安若晨低头一看,却是赵佳华的案录。

安若晨惊喜抬头,方元谈定道:“若说太守大人那头的人脉谁最熟,这紫云楼里没人能胜得过我。只是既然长史大人不愿意,安管事还是莫要声张得好。”

安若晨连连点头。

方元将布包递给她,欠了欠身,转头走了。

安若晨赶紧回卷宗。这案录上写着,赵佳华留下了遗书,遗书确是她的字迹,胡言乱语,忏悔自己误杀了女儿,又说女儿来报仇,又说女儿冷,自己要去陪她云云。

安若晨忽然又悟了赵佳华与她说的一句话。赵佳华说自己不太识字。其实她识字,她在衙门案录上签了名,且家里定是有她的抄写,所以才会有得笔迹比对。但她特意说了一句她不太识字。

安若晨瞪着卷宗,遗书是假的。若是有赵佳华留给她的信函或是字条,也会是假的。这是赵佳华的提示。她防着有人假借她的名义做这类的事。

安若晨重新评估了赵佳华,这个女人太聪明了。她说的每一句话,当真都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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