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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青鸢-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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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鹤紫被一个道士护在身边,伸长了脖子叫到:“疯女人!睁大狗眼瞧瞧!本公子是赵家世子,天赐‘双鹤紫叶’。你要敢冒犯我,仙人们定将你抽魂炼魄!”

青鸢的眸色滞了滞。赵宛月、李沁华、吴雁棠等人屡次羞辱于她,她却没有直接向他们索债。很大的原因,还是忌惮八大世家背后的力量。譬如周鸣海的道法,绝不是她以凡俗的功夫能抵挡的。

赵鹤紫往青鸢脚下啐了口唾沫,得意洋洋道:“你要死,你的朋友也要死。本公子看不惯的人,都不必活下来。”

青鸢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陡然看见一群侍卫死死拿住了落英,一个兵头猥琐的笑着,旋即一把把毫无顾忌的撕下了落英的衫子,冰肌玉骨便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好!身材不错啊!凹凸有致!”四下的男子不怀好意的打量着。落英浑身颤抖得厉害,可她偏偏没有哭出声,只是死死的咬住下唇。

青鸢心底一片片杀意上涌。赵鹤紫浑然不觉,大摇大摆的走到青鸢身边,俯身低语道:“青鸢,你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祸害,带来多余的罪孽。”

“如果,本公子把鸢姑娘就是青鸢的消息放出去,”赵鹤紫脸色愈发阴郁,眸色散发出幽幽的豺狼般的狠色,“你想会怎么样?所有跟着你的人,道上诸派,还有崤山你那条叫什么夜的忠犬,你想会怎么样?”

“如何识得,我就是青鸢?”青鸢的语调轻飘飘,但却让周围的侍卫都心里一颤,放佛有无形的刀剑一步步逼到他们脖颈。

赵鹤紫得意的瞥了眼身旁的道士:“真鉴子道长法力通天。连本公子都骇了跳,盛名天下的鸢姑娘,竟然就是青鸢。”

青鸢嘴角诡异的一翘。场中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再一瞧,七宝小剑已经精准的架在了赵鹤紫脖颈。

“青鸢,早被沈家杀死了。赵世子这个消息,怕是只能带到地狱了。”青鸢语调轻柔,但深处却是一派诡异的冰冷。

城楼上的诸人都被吓傻了。赵鹤紫更是唇齿打颤,龇牙咧嘴道:“尔敢!我是世子!老天不会放过你!真鉴子道长,救我!”

那个道士不到三十,一袭蓝色道袍也是质地上乘。赵鹤紫被擒,他哆嗦着叫到:“世子,水咒!天元海神,伯虎母。”

赵鹤紫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掏出怀中一张符纸,断断续续的念叨:“天元海神,伯虎母。水降,木金火土。”真鉴子慌忙摆手:“错了错了,是流降,木金火土!”赵鹤紫尴尬的清了清嗓子,续道:“流降,木金火土。雨伯,雷鸣。”真鉴子头疼的一扶额道:“错了!是雨伯,雷火!”

二人一来一去,浑然忘记了青鸢架在赵鹤紫脖子上的小剑,连周围的侍卫都开始发笑。青鸢用余光瞥了眼城楼下,见落英已经安全避到一边。些些安心。

她再次感受着小剑剑柄的冰冷,赵鹤紫脖颈的温暖,宛如冰火两重天,一波波激荡得她心底恍惚。

她处处都逃脱不了青云彩鸢之命,逃脱不了为天所弃,生为不祥的诅咒。艰辛、忧患、辗转,活到十六岁。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想要问问天弃无辜,吾有何罪。九州为局,万民为子,她布下恢弘的手笔,只是想透过凡俗迷雾,看清通往昆仑的路。

“为什么,你们这些世子,哪怕再是愚蠢,都可轻易的获得一切,老天爷真是不开眼。”青鸢的眸底寒夜,瞬时熠熠生光。

世子如何,仙人如何。犯我威者,杀!如果说从一开始老天爷就欠了她,那她就要通通拿回来,如果迟早她都要杀上昆仑,那或早或晚反了天意又有何干。

“天意选中么。我青鸢要了!”青鸢绽放出明澈的笑意,像是一片太过于刺眼的日光,让诸人都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旋即,听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赵鹤紫软软的倒了下去,割断了的脖颈蔫塌塌的搭在了右肩。

而一袭青衫身影,傲然立在城楼上。青丝在秋风中飞舞,冰冷孤傲的眸底充满了平静,浑身凛然的锐利之气,令人失神臣服。

洛阳城楼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纵然是八大世家之一的赵世子身亡,也没人敢对那个城楼上的女子多嘴一句。

“妖女!你杀了世子!他可是仙人选中,天赐双鹤紫叶!”唯一的道士真鉴子惊恐的瞳仁扩大,却又忌惮的不敢靠近青鸢。

青鸢默默的立在那里,感受着指尖滚烫的血,心底一片平静。这时,一抹人影悄然而至跪在了她身后“洛阳地头拜见鸢姑娘。护卫来迟,敢请恕罪!”

青鸢头也没回,语调依旧轻飘飘的:“现场看到了这一幕的,除了叫落英的女子,一个不留。”

进城出城的百姓商贾,守城的侍卫,共百条性命,那个男子却没有丝毫异样的拜倒:“遵鸢姑娘命。”

十月初一。本是秋高气爽的佳日。

八大世家之一,赵家世子赵鹤紫遇刺身亡,让整个大魏陷入了混乱。

古怪的是,事发洛阳城门,在场者目击者全部丧了命,鲜血染红了洛阳城门,月余都没有清洗干净。

天赐双鹤紫叶,天意选中者,连皇帝都不能断论生死。竟然丢了命,连凶手都无从追查。

于是人心惶惶流言纷纷,只说一宫一阁一轩楼要降怒于大魏。皇帝即日祭祀南郊,礼拜昆仑。大修大明宫三清殿,还发布《罪己诏》,祈仙人恕罪。

隔日。含元殿朝议。皇帝微赵家本家嫡系,全部加官进爵,以示安抚。追封赵鹤紫国公爵,盛礼下葬。皇亲国戚全部到场,为其送灵。

十月初三。皇帝召见赵家本家道士真鉴子,为其专门修观于两京,工程之繁华,难以描摹。

第33章 棋局乱

十月初五。赵家嫡长子,赵宛曜拜“代世子”。

同日,赵宛曜发出族令,依附赵家的贵族,如京兆韦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筑仓屯金。这几个贵族占去朝廷半壁江山,其余的官吏、姻亲、附属纷纷效仿,于是金价再次疯长。各种乱象频生。

十月初六。凉州刺史反。战火纷飞。

十月初七。剑南道出现一种民间组织,对抗金价,斩杀市令。号为“平金银清君侧”,在西南声势浩大。



从八月流言初起,九月初见端倪,十月蔓延为各州动荡。商贾乱金,风火燎原。

崤山。深秋,满山红叶,金桂飘香。

某处幽谷,一名女子穿行其中,拿了手绢去拾落桂花,鹅黄色衫子迤逦其中,合着碧叶木樨,宛如一幅水墨画。

正是青鸢,她念着弄点桂花,回去让桓夜酿点桂花酒。而在她身后的空地上,刷刷跪了八十来号人,却是没一人敢打扰女子,只能待她拾完桂花,才舒了一口气。

“不知鸢姑娘把我等召来,有何吩咐?”单混头打量着青鸢神情,试探的问道。

青鸢把桂花细细的用罗帕包好,语调一派淡然:“尔等知道了罢。本姑娘前日手滑了点,杀了赵世子赵鹤紫。”

诸人中知晓的面色变了变。而不知晓的则是浑身哆嗦起来,甚至有人已经耐不住慌到:“天赐‘双鹤紫叶’?那可是天意选中,连皇帝都不能断论生死。鸢姑娘杀了他,可是引发天罚的呐!完了完了。”

那个人的话停在了半空,一柄寒光淋淋的匕首已经插在了他的喉颈,正正中中,不差分毫。诸人都吓得缩了缩脖子,场中有些诡异的寂静。

青鸢收剑入鞘,面上不带一丝感情:“此人是辜家帮帮主。听闻前阵子,辜家帮杀了一斗米派的几个堂主。辜家帮就并入一斗米派,权当赔罪了。”

一斗米派掌门单混头顿时大喜不以,连连磕头谢恩。瞧得诸人都是艳羡不已。

“本姑娘要了赵鹤紫,谁有异议?”青鸢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猛然带了无尽的威压让人不由的俯首听命。

“请鸢姑娘吩咐。”单混头当先领头叩首。于是众人才先先后后的,刷刷拜倒一片请命。

青鸢嗅了嗅指尖桂花,香气扑鼻。曾经沈府也有一株,是娘亲在她出生时亲手种下的。可自从她六岁被赐予“青鸢”之名,那株桂花就被连根铲去,然后是娘亲被逼得自缢身亡。

她八岁时独自下过山,因为碰了安化门街的一株桂花,说是好看。然后那株桂花就被百姓折下,扭成无数条鞭子,数十个壮汉将她当街鞭笞。

她也曾经在十岁,在长安坊市迷了路。酒坊的掌柜送了她一杯桂花酒解渴,她却在喝了酒后口吐白沫倒地不醒,还是桓夜把她救了回来。

十年的隐忍和卑贱。如今,她青鸢,想亲手拿回来。欠了自己的,要了自己的,弃了自己的。

桂花在青鸢指尖化为粉末,女子再次抬眸间,眸底如长夜漫漫,再也看不到底:“诸道听令!让李夭颜放出圣上将严惩乱金之人的话儿,再让八大世家之一的赵家,赵宛曜带头抛售黄金。至于其他屯金的富户商贾,跟风的留命,原地观望的,不论你们用什么手段,三日之后,逼他们将屯金全部抛售!日后得利兄弟们三我七!申屠那边,如果他愿意抛,日后得利他六我四!”

诸人怔在原地,都明白此话分量。先是疯狂的金价上涨,屯金风靡。如今陡然的抛售屯金,贬低金价。只怕真个大魏的商贾根基都要乱了套。

“鸢姑娘,这。。会波及无数无辜百姓呐。”一个中年女子干干的咽了口唾沫,迟疑道。

青鸢淡淡的嘴角一翘,令人呈上一条鲜红的罗裙给妇人。道:“刘三娘,这罗裙颜色可美?”刘三娘不明就里,翻看几下,嫣红可爱并无不妥。

青鸢笑意愈浓,柔声道:“你掌管漕运帮数十年,生意大了,口气硬了。心里也是不服我这个十六岁的女娃娃罢。你瞧,你漕运帮全国五百多号手下,我一人要了一条手臂,每个人溅出一点鲜血,染红了这玉色罗裙,可美?”

随着青鸢的每一个字,刘三娘的身子剧烈的颤抖起来,唇齿间都打着哆嗦,双眸因为又惊又怒而充溢了可怖的血丝。

青鸢恍若未见,眉宇间的淡然却让人感到了可怕:“这次,一条手臂。下次,一个人头。”

刘三娘将眼泪生生逼回去,眸色却有些晦暗,似乎隐有不服。

青鸢走过去,递给她一包落桂花。轻飘飘的道:“本岁孝敬钱,你漕运帮就免了。省点给兄弟们医治。喏,落桂花,拿回去做点桂花糕罢。”

因为“孝敬钱”,刘三娘脸色有些缓和。可下一秒她的瞳仁猛地收缩。自己拿过落桂花的手已经变为了紫色。

剧毒,紫牡丹。

“三娘。我漕运帮听鸢姑娘吩咐。再不敢有异心。求鸢姑娘恕罪。”刘三娘眸中最后一点精光终于涣散,身子无力的拜倒在地。

“谨遵鸢姑娘吩咐!”瞧了一场好戏的诸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带着敬畏瞧向这个十六岁的女子。

青鸢似乎有些倦怠,落桂花从她指尖落了一地,被秋风吹得四下飘去:“抛售,屯金。”

女子最后吐出的四个字,淡然悠远,却在三日后,长安震怒,哀鸿遍野。甚至传说惊动了九霄仙人,下凡平息纷争。

日后史书,记载为“商贾乱金,双十之变”。

十月初十。这是一个在后世史书上浓墨重彩的日子。

短短几日内,流言纷纷:金价将跌,朝廷着令大理寺、御史台等部严查传谣屯金之人,并令各地府库开仓售金,平抑金价。

同日。八大世家之一,赵家带头抛售屯金。旋即富户纷纷效仿。

短短十二个时辰,金价回落,并以可怕的速度贬低下去。曾经炙手可热的金矿空无一人,曾经满库屯金的商贾走投无路。

翌日。黑市也开始抛售屯金。曾经百两白银一两金,如今百两黄金一两银。

十月十五。京畿道华州百姓轰杀强卖黄册的刺史,推翻刺史府;关内道庆州金矿商贾举兵反;河南道汴州官牙人聚众杀死市令,举州疯抢盗窃屯银;曹州、濠州贫民反;岭南道广州、韶州、潮州胡商杀市舶使,聚众哗反。



短短数日之内,大魏放佛炸开了的热油,各地动荡纷起,坊市混乱不堪。绿林好汉作乱官府,地头豪强割据为王。

第34章 昆仑君

崤山。一处普通的竹屋。

大魏因为金价骤贬引发的纷纭,都没有打扰到此处安宁。每日有地头上来汇报情况,都是桓夜代为招待。她自己则躲在一旁贪喝桂花酒。

此刻的竹屋煎着一炉药,青鸢倚在炉边榻上似寐未寐。把看药的活儿全扔给了桓夜。

自那次洛阳城楼后,青鸢把落英带回了崤山竹屋。许是当场被人侮辱,落英情绪有些不安,毕竟是由了青鸢,青鸢也不好甩下她。再说京城名医姬渊在她那儿,总得尽尽心意。

“小姐,药汁煎好了。”桓夜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还不放心的避免青鸢碰到烫手。

青鸢接过,笑道:“落英现在还不能让男子靠近。我端进去罢。”她刚想转身,却觉得腰肢一紧,桓夜蓦地从背后圈住了她。“桓夜?”青鸢提防着手中药碗,不敢挣扎。

男子的手臂一如的温柔,却有些霸道的禁锢,让青鸢动弹不得,连同那胸膛的温度,都有些异样的灼热。

“小姐,初一见了昆仑公子罢。”桓夜的声音竟有些嘶哑,暗暗的低沉。

青鸢舒了口气,不在意的笑道:“出了洛阳城门的事,就急着送落英回来治病。便是早忘了。昆仑公子只说会于洛阳,没说具体地点。我到时推脱迷路了,也算不得我失约。”

桓夜有片刻的凝滞。青鸢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虽然相依为命长大,少不了肌肤触碰。儿时生了病也都是桓夜怀里哄睡的。但此刻,十六岁的女子,感受到男子冥海般的气息,竟有些异样的脸红:“你怎么了,放开我。桓夜!”

女子的声音似颤抖的娇柔,让桓夜的眸色深了深。他兀地俯身低头,吻上了青鸢的耳坠子。

潮湿的温度,略显急促的心跳声。青鸢蓦地浑身僵硬,脑子里唰唰一片空白。耳坠子的****,传到心尖一阵阵颤栗。她恍惚听得男子道:“不要再见昆仑公子。他,很危险。”

青鸢糊里糊涂的点点头,猛然缓过神来,挣脱开桓夜怀抱。她两眸直视桓夜,眸子因为羞怒,溢满亮晶晶的生气。

这让桓夜的指尖动了动,瞳仁里最后一点星火又被夜色堙没。重新恢复了那个冷静得有些冰冷的男子。“走罢,看看落英。”他的声音也没有丝毫异样,负手往后院走去。

厢房。掩映在潇潇秋竹中,有些阴暗。因为不常来人,门前石桌都长满了青苔。

二人推门而去,案前一袭鹅黄色衫子的落英,正在专注的瞧着一副地图。

“落英。”青鸢一个人走上前去。落英闻言转过头,对着青鸢柔柔一笑,这幕却令青鸢激动地睁大了眼:“落英。。你。。你好了?”

落英点点头,看向桓夜轻道:“桓公子能否先出去?落英想和鸢姑娘说几句话。”桓夜一愣,也只得推门暂时出去,临行还不放心的看向青鸢。

“他一向谨慎,你莫见怪。”青鸢携了落英的手,有些歉意的道。

落英没有回答,只是眸色愈深,忽地对着青鸢,敛裙跪倒。

“落英你作甚?你是由了我被人羞辱,我照顾你是应该的,不用如此。”虽然作为道上二主,青鸢也屡屡被人跪拜,但面对落英,她还是手足无措。

落英按住青鸢的手,瞳仁里夜色翻涌:“双十之变,除了姑娘谁人敢为。落英只是一介女子,也是大魏子民。知晓那金价之乱,足以乱国。然则累及无辜,生生可怜。落英感姑娘救命之恩,然也替百姓问一句,何罪至此!”

青鸢低下头,身形可疑的晃了下,眸子里有些晦暗不明:“快了,落英,快结束了。”

落英没有明白。半晌,她挤出一丝僵硬的笑意:“那,落英,愿为姑娘侍婢!落英,想亲眼看着,鸢姑娘如何兑现诺言!”

这一番话有些威胁的意味,但青鸢的神色毫无异样,反而亲厚的一笑:“吾名青鸢。”

也不知怎的,青鸢心底竟然一片通透。以至于让她毫无迟疑地对落英道出了真名。落英,凋零之花。绝望的美艳。和那在夜色中飞扬的鸢鸟,竟似同源。

落英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陡然一亮,异彩更胜。她敛裙拜倒,叩首至地:“落英,拜见小姐。”

正当口,听得“小姐?小姐我进来了。”桓夜耐不住推开了门,见落英跪拜在地,瞬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对青鸢一笑:“咱崤山也热闹起来了。”

“是呐。以后和桓夜吵架,有人帮我了。”青鸢恢复了常态,扶起落英,和桓夜打趣道。

桓夜点了点青鸢额头,眸底闪过一线宠溺:“罢了。姬渊神医在找你,似乎有话问你。”

“何事?罢了,我去找他问问。”青鸢略一思索,记得姬渊去了后山采药,便一路寻去了。

青鸢推门而去,桓夜也嘱了落英几句,就急急收拾房间去了。

二人走后,厢房恢复了平静,些些凉意。

一个男子从屏风后走出来,负手对着落英笑道:“儿时,你学师父的样子,讨了顿打。没想到如今学着装疯卖傻,也大有可观。”

第35章 昆仑君

落英整了整衣衫,眉目婉约竟没有丝毫异常。她笑道:“周鸣海,身子养好了?亏了精血才使出的天斧术,被人家昆仑随手就压制住了。好意思名为‘凤鸣海日。’”

周鸣海尴尬的一声轻咳:“我哪里比得上你。都是渡过紫气天劫的人了,还被几个苍蝇羞辱。妖女青鸢,让你很感兴趣?”

落英看向案上的地图,眸色兀地有些幽微不明:“妖女?青鸢?不,只为了,都是女人罢了。”

周鸣海摇摇头,没太听明白。只是走过瞧着地图,用朱砂划出的一个点,凉州。

“周小子,知道么?凉州破,断祁连,截昆仑,围秦岭。”落英的声音蓦地有些异样,让周鸣海有瞬间恍惚。

“最近的金价闹得太大。各地动荡。你如何看待?”落英再次发问,让周鸣海缓过神来。

周鸣海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眉头紧蹙道:“若朝廷即时制止,则仅为动荡。若圣上无心应对,则可祸国。朝堂上每日都在吵金价,每日都有各地反叛的战况,着实不妙。”

落英嘴角一翘,耸了耸肩道:“朝政,无趣无趣。闹得怎样,都与我无干。不过。”

她停了一停,目光有意无意的瞧向前院,语调有些莫名的喑哑:“不过,一个女子,就能搅动九州。不愧是,他眸底倒映出的身影。”

另一边。后山竹林。秋阳空寂。

一个男子躺倚在楠木旁,身旁放了个药篓子,用斗笠遮住了容颜,似乎已经沉沉睡去。

因为漫山遍野的寻找,走到这儿的青鸢已有些香汗淋淋,看见男子这般悠闲,她不禁没好气的上前一把掀飞了斗笠:“姬大神医!我寻你寻得辛苦!你倒乐得悠闲!何事找我?”

斗笠被掀开,秋日的阳光流转在姬渊没有易容的容颜上,宛如仙人笔下的画卷无瑕。只能感叹世间凡俗的五官肌骨,竟能组合出如斯飘逸俊朗。白皙晶莹的肌肤流转着玉石般的光泽,丝缎般的黑发如水泄了一地。高挺的鼻尖如琢如磨,薄唇含着分令人窒息的诱惑。脸部线条干净而立体,完美得有些妖魅。那些些阖上的眼帘,纤长浓密的睫毛魅惑着一星日光,像蝴蝶般跳跃。

青鸢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来干什么,也无法开口叫醒他。只是失神的凝视着这般容颜,指尖有些懊恼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自己生得不争气,不争气!”

桓夜已是英俊翩翩,没有易容的姬渊容颜若仙,至于方陵朔,更是让她屡次失去对抗的力气,平白让他占了许多便宜。

“俗世皮囊,皆为白骨。”悠悠的声音传来,姬渊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眸,青鸢尴尬得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得姬渊猛地搂过她腰肢,往旁侧一倒,青鸢便被半个身子压倒在地上。

男子如黑曜石般澄亮的瞳仁,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只让人轻轻看一眼就被剜去了整个身心。飘逸的眉目因为唇角一抹似笑非笑,而带了入骨的魅惑。一切在青鸢的眸底放大,二人脸庞近在咫尺,男子的呼吸触碰到青鸢脸颊,些些****。

“神医。。我来问。。落英的病。”青鸢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她阻止着自己渐渐空白的脑子,让自己发烧的脸颊看上去比较严肃。

“是么,”姬渊缓缓俯下身,离青鸢的脸越来越近,直到二人鼻尖轻触,青鸢无处可逃。只能陷落近男子将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

瞧着青鸢紧张、羞恼而又迷迷糊糊不敢动弹的样子。姬渊的眸底划过一丝明亮的温柔,目光移到女子的唇畔,凝眸呢喃:“见过昆仑公子了?”

“是,他救了我。”话还没说完,青鸢身子一松,唇便被封住。

姬渊留给青鸢的印象,一惯是京中神医。虽然有时候古怪,可到底是正经。和方陵朔不可同日而语。没想到如今,也会如此肌肤之亲。

青鸢的脑子里仿若有无数蚊蝶嗡嗡呼呼,没留神松开齿关,姬渊刚巧便把舌头送了进来。

姬渊的舌尖巧妙地打着旋,若有若无地****着青鸢的舌面,忽而似乎又含了分怒气,霸道而甜腻地猛烈交缠,或咬或吮,十分用力。青鸢只觉得舌头麻痹得厉害,隐约觉得口里溢出几丝血腥味来。

青鸢像饮了麻药般,晕乎乎的微眯了眼,只能感到灵台一爿爿重重叠叠的烟火,清冷的十月凉风划过,竟然灼热得让人想呻吟。

姬渊些些抬眸,轻轻咬了咬青鸢下唇,模糊道:“鸢鸢,你想哪一个生,哪一个死呐?”

这一番话说得不明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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