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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路-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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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五个人虽然什么事都没有,可也傻了。

不管是被震开的学员,还是排队等待的,每个人都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刚刚那爆炸是实弹……

“十人一组,每组随机五个人会碰到实弹,”测试的教官低头,打分,“下一组。”

还有三句话他没交待:

一是,五个实弹都是拆不掉的,再天才都没用,全会准时爆炸;二是,这些弹都是路炎晨亲手做的,吓人用,有防护服在伤不到人;远处的路炎晨将帽子摘下来,微微扇了扇风,看明显比刚刚紧张百倍的学员们,很满意这个效果,将帽子夹在右臂下,起身,离开了操场。

一小时后,测试完毕。

除了第一组因为毫不知情分数过得去,余下的六组心理负担都加大了不少,还真有不敢上的,记了零分。优胜劣汰,这种卖命的事当然要胆大的。

这训练很常规。

只不过在反恐中队,不管你是尿裤子了,还是腿软得走不动道了,都要硬上。这些学员还好说,只是按比例淘汰。

路炎晨本身就是这些教官的头,很受尊重。

那日三个班测试下来,最后负责测试的教官很是夸耀了一下路炎晨的制弹能力,更是引来了学员们的崇拜。三十岁刚出头,又自带反恐光环,最主要多年军旅生涯都没将一张脸弄糙了,完全的“天生丽质难自弃”,想不惹桃花都难……

没过几天,他在教学楼拐角的一个吸烟区抽烟。

两个女学员从身边经过,叫了两声“路教官”,他抬眼,象征性应了声,目光肃然冷漠。应完声,继续翻手里的学习资料。

“路教官,徐教官说那天测试我们的炸弹是你一手包办的?”其中个眉眼成熟些的,先出声,“徐教官还说,你是拆弹、爆破双修的鬼才?”

路炎晨手里资料是英文的,毕竟不是母语,又很多专业术语,很难不费些心去看。于是听到声音后,先递过来无情无绪的一眼,脑子里还在想着手上纸头里的东西。

见这种眼神,俩女学员都有点心虚。

路炎晨慢慢地将自己从资料里拉出来,说:“不止我,很多做排爆的,也都是爆破高手,以后到一线你们就知道了。”解救人质时既要炸开障碍,又要不伤里边的人,那寸劲儿更麻烦,远不是想象的丢个炸药包就完事了。都是人命。

搭话的女学员仿佛受到鼓舞,笑了。

路炎晨打量她们:“你们两个,学号多少?”

提问的女孩低下头来,将眼前飘过去的发丝捋了,轻声说:“我是一班56,她是一班59。”路炎晨点点头:“这种在课上讲过的问题,下次再问直接扣学分。还有问题吗?”

“……没了。”

他合上资料,将搁在一旁石凳上的帽子拿起来放在资料夹上,一路向二教走去。

在基地的日子一晃而过。

路炎晨回归晓家那天,已是四月初。

推了大门,她正坐在沙发上,给秦小楠剥山竹吃,大拇指往黑紫色的外壳尾端一按,弄裂了果壳,白嫩嫩滑溜溜的果肉塞进秦小楠嘴里:“这东西营养好,每天两个。”

这么甜滋滋的东西,秦小楠头次吃,真是好吃,吐了果核,就听见归晓说了下一句:“你看我们给你吃好喝好,又不用做家务。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就这么一件事一定要做好,否则吊起来打。”

……秦小楠将果核吐在手心里,唔了声。

路炎晨走入,归晓听到声音,马上将剩下的山竹往秦小楠手里一塞:“吃完,去背一篇范文,”话音没落,人已是光着脚就从地板上跑来,将路炎晨的手一挽,“我买了鸡肉,还有土豆,还有好多香料,还有烤炉,还有羊肉,牛肉,好多肉。”

归晓那心情和献宝似的。

“你做大盘鸡给我们吃吧,还有烤肉串。”

大盘鸡?他又没试过,不过应该不难。

他应了声,给秦小楠递了个瞧不起的眼色,谁都没驯服的小孩终究还是栽在归晓这里了。秦小楠也回了一个“路叔叔你也差不多”的表情,只流血不流泪的铁汉形象早已崩塌,进了这门还不是要挽起袖子管做家务?

半个月没见的一大一小“好朋友”,没任何语言交流。

秦小楠主动回书房去背诵归晓留的家庭作业,有意将空间留给他们。

路炎晨将外衣脱了,进厨房,拿了个比较小的长形尖刀,熟练地给土豆削皮。

一块块,很有节奏地掉在不锈钢水池里。

归晓将脸挨到他背后,隔着衬衫好像能听到那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随着一下下调整节奏:“我还以为你会特别脏的回来。”离家三十天还能保持这么干净整洁,真难得。

“出来前洗过澡。”

他临出来前还在暗自腹诽,自己倒像刚恋爱的毛头小子,见女朋友前要洗干净,整洁一些,唯恐给人留了不好印象。

“哦,”有个问题他临走前就想问,忘了,后来因为电话有监控也没敢问,如今终于等到了机会,“你们基地,有女学员吗?”

“有。”

还真有?“多吗?”

“不多。”

“你带几个?”

“十几个。”

归晓默不作声,将手插进他两侧裤兜里,如此环抱着他。这动作她过去常做,除了能摸到烟盒打火机,也碰不到什么新鲜东西。可这次不同,她手指碰到个戒指。

先是一愣。马上握它在手心里,缓缓抽手,很小个戒指,她唯恐稍一激动就掉了,滚到哪里去找不到……他一定知道自己摸到了。

可偏就当什么都不存在,头一偏去指抽油烟机。

归晓打开抽油烟机。

“帮我点根烟,”他说,“左兜里。”

归晓将烟盒和打火机掏出,依言摸出一根烟,塞进他嘴唇间,手心还牢牢攥着戒指,去给他点烟。火石擦地一声,没着,又接连打了两下才算是点着。

小小火苗将将挨到香烟头端,眼看都烧着烟丝了。

路炎晨才轻声,咬着烟说:“小心点儿,手里东西别掉了。”

归晓倏地将打火机放下,瞪他,颧骨上烧着烫,倒像被火撩了一样。

“不喜欢?”他嘴角带笑。

“也不问我就买……”

路炎晨笑,将烟从嘴上拿下来:“不喜欢没关系,明年再买。再不喜欢,后年再买。老了拿根绳子拎一串挂脖子上,谁都没你戒指多。”

归晓被逗笑了,推搡他,路炎晨像是没堤防,刀柄都脱手了,却又打了个圈捞回来。明晃晃的光闪过去,下一秒就稳稳握在掌心里。

归晓看傻了:“怎么弄的?”问完,眼睛更亮了,“快教我。”

路炎晨见她兴致勃勃的模样倒像个小新兵,刚下部队满心觉得反恐队里全是深藏不露、武功超绝、飞檐走壁的高手……瞧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热血沸腾。

路炎晨哪舍得让她玩刀,将刀放在切菜板上,擦了双手,去从她手里拿了打火机点烟,抽了口:“试试大小。”

归晓嗯嗯着,套手指上比了比,刚好:“你那个呢?”

话刚说完就看到了。

那左手上,无名指套着的不就是另一只?

归晓心软和的不成了样子,悄声问:“怎么现在就戴上了?”

“方便。”

其实是在基地里,那帮教官拿自己受女学员欢迎来开玩笑,反倒提醒了他。

读书时和归晓在一起,她就很在意这种事,今天听同年级人议论,明天听跨年级传话,后天再被海东逗一逗,总提心吊胆、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哪班哪位女同学过去对你有意思?现在有意思?未来可能会有意思?也就是他素来喜欢独坐最后一排,没同桌,否则一定还会从海东和孟小杉那里编出个“同桌的你”……

虽然不论过去,现在,或是将来,他都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

但,有必要防患于未然。

于是不方便出基地的他,特地上网去查了想买的戒指,准确估算出尺寸,让能出基地的教官给自己去市区带了一对回来,自己先戴了。

你都戴了,那我也不客气了。

归晓也悄悄戴上,举起来,对着光看,两粒小小的的挨在一处的碎钻,又亮,又净。

越看越喜欢,索性将中指的戒指摘了。都笑出了声。

身后人又往他身上使劲靠了靠,路炎晨察觉了:“先让我做饭。”

“本来想晚上和你说的。”归晓喉咙口有些发紧,脸红着。

……

她踮了脚,挨在他耳边悄声说:“我好像怀孕了。”

……

咕嘟嘟的汤水炖着鸡,除了这声音,再没其它。

全世界都没声音了。

“真的。”怎么紧张得和未成年怀孕似的……

路炎晨突然将手里的烟头猛在水池子里揿灭,探手就去开窗。一把将她带到客厅里,面对面,那一双眼上上下下地看她。反射性摸裤兜里的烟盒,烟盒棱角撞上手心,才又惊醒了,静下来。

人仍是站着,像全世界就剩了她一个女人似的,看着她……

第三十一章昭昭赤子心(4)

百感交集这个词用在此时都太单薄,很多话,没法说,口才不好,无法准确传达。

厨房的灯瓦度并不高,却像是烈日在烤着他的背脊,嗓子也干干的,低低地问:“怎么知道的?”

归晓下唇轻抿着,一双手背到身后想克制自己的羞涩:“验孕棒,还没去医院。”

混沌不明的情感涌上心头,一阵阵的,心口发紧。他毫无预兆地将她一带到怀里:“身体有不舒服吗?”

“没,”她脸一红,“估计是太早了……刚开始吧?”

“怎么发现的。”

“……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梦到我生孩子,我一算日子,就去测了,”归晓想想也真神奇,“估计是母女心灵相通,这也能梦到。”

要不是母亲的玩笑,她自己都没发觉。

因为从小生理期就太紊乱,并没什么固定的日子。

她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以至于生理期自从开始有,就是一月两次,从没正常过。

记事起,难得正常的生理期就是和路炎晨谈恋爱的时候。

尤其是初吻的那个月,破天荒的推迟了。那年代哪里懂那么多,明知道接吻应该不会怀孕,仍旧提心吊胆着想,天,万一呢,万一偏自己接吻怀孕了呢……后来分手,慢慢地,又是按月的两次生理期,重新进入了周折反复的身体调理。后来大学里和室友聊到各自初恋,将这糗事拎出来说,几个姑娘探讨着,估摸是谈恋爱有助于平衡雌激素?

姑娘们还替归晓担心着,这么乱的生理期以后不好怀孕也挺麻烦。

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有了。路晨真是万能的。

那晚看到结果她就想给他打电话,可总不能让整个基地监听的人听两人讨论怀孕事宜。于是熬到现在,刚一见他露面就想说,又惴惴着,不晓得如何开头。

路晨,这里,我肚子里有宝宝了。你的……

像是前一天还是那个热得让人烦躁的夏天,她还没到十六岁,一路迎着风扇造出来的风,走入台球厅,穿过一个个台球台子,拐入最里处的小房间。那里,镇上当时有点儿名气的小混混都在。路晨手臂搭着窗台,抽着烟睨自己。

而后一天,自己就有了他的孩子……

路炎晨脑子没停下来,在想着接下来要准备的各种事情,很多事,从他和归晓这一道的婚姻线,到从有孩子到最后要落上户口的政策线,还有怀孕十月的准备……一时头绪不太清楚,今晚不能睡了,都要马上弄清楚。

归晓见他又不说话,瞟他:“高兴吗?”

他倒是被问笑了。

“也不见你激动,也没行动表示……”

通常这种眼角眉梢掩不住的小表情,他就知道她想要什么了。于是也没多废话,将她人兜到怀里,低头亲上去。可刚含着她的唇,就想到自己刚抽了几口烟,想去漱漱口,归晓倒不乐意了:“有你这样的吗?亲完再去做饭。”

这语气和小时候没两样。

这天晚上,秦小楠直觉自己要长针眼了。

吃饭时候还要挽着手臂,这也就算了,归晓吃大盘鸡吃到冒汗,拿餐巾纸擦了额头后,就去摸他的手背,这也就算了,路炎晨竟还翻手过来将她手握在掌心里揉捏着玩……

烤串好了,要亲一下,收拾碗筷要亲一下,去厨房洗水果还要。

等十点多,归晓被路炎晨连哄带骗去上床睡了,路炎晨在书房里将笔记本电脑打开看了几小时后,带了门出去,一路绕到地下车库,靠在归晓车边上抽烟。车库照明灯的瓦数不高,没那么亮,他盯着灯里那一点白光源看。

左右睡不着,去将后备箱的建议修车工具拿出来,将车挪出车位几寸,开始检测小毛病。从初中就这样,有不如意、不顺心,或是烦躁,心里装着事就会修车来解决,到现在养成了习惯,在内蒙做副队时也常去车队,起初人家保养车只是让他搭了一把手,后来发现,这路队是高手啊。于是三天两头的,人不出任务就被请过去和大伙一起研究各类车辆的修理和日常保养,要不是人家是一队副队,挖不动,人早被车队撬走了。

凌晨四点多小区两个保安看了监控录像还不太放心,过来转悠着,询问路炎晨在干什么。保安来之前在监控里观察了好久,看着他不像偷车贼,在这儿拆拆弄弄的都一个多小时了,可大半夜的不睡觉自己修车的……也真没见过。

事实证明,真碰上神人了。

其中一个保安当过义务兵,见路炎晨的身板架势就觉得他是一路人,聊了两句,还真是。反正值夜班没事,扯了路炎晨聊到天亮。他回了家,在楼下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将半夜出门前泡净的豆子倒进锅里,腊八粥,有营养。

等人起来正好吃。

归晓事先打听过,这种确诊的事去妇科,哪家医院都可以做,反正结果也不会出错,等确诊了再好好选一家医院的产科,备案生娃。

她上午不信邪,去了最好的三级医院,人挤人,好不容易排到号了,结果告诉她,B超已经排到了下个月……“怎么不排到我生出来呢……”归晓哭笑不得,彻底认输,转战二级医院。走廊里就三四个女人等着做B超,有两个年轻的,有两个年纪大的。

没想到,到她进去了都再没人来。进去了,两个医生在聊天。

归晓特紧张地躺下来,被冰凉的,滑溜溜的润滑液磨蹭肚皮。那戴着口罩的女医生目光严肃,只是不停敲打着电脑记录,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来……

“医生?有吗?好吗?是宫外孕吗?有胎心吗?”她轻吸口气,把能在网上查到的坏情况问了一遍。

……

走廊里也没人,除了他。

路炎晨翻着手里的一份最新排爆机器人的说明,一行字看了十几遍,没读进去,倒像刚学英文的人,每个字母都认得,拼起来是什么?不认识。

直到,有细碎的脚步声。

归晓拐出B超室的门,一张B超单递到他脸前:“快看!”

白纸上的术语他通过昨晚的学习,大概都清楚是什么意思,可那个黑白打印的图上,实在看不出什么……在归晓的指尖下能看到阴影,还太小。

12。6mm*9。4mm*14。6mm。

归晓照着这数字,用两根手指比划着,忍不住笑:“青豆那么大。”的一个娃。

路炎晨看那一串数字,在心里准确“绘”出了一个大小,久久不能移开视线,生命的延续,这样小的一个东西会变成个健全的婴儿……还是他和归晓的。

等她将所有单子都给了门诊医生,对方看到B超报告后,又看了验血单,完全确认了这个事实:“查太早了,还看不出什么,等差不多三个月,去产科具体检查吧。”

只是简单说没什么问题,刚早孕,现在还看不出什么。顺便,那医生还好心提醒他们要先去办准生证,有这东西才能在产科建档,定期做产检:“拿结婚证去街道开,具体哪个区的你们自己上网查查,或是打电话问问。”

“嗯,嗯。”归晓一本正经听着,装着自己已经有了“结婚证”这个东西……

那女医生将病历本合上,还给她。

她走出来,翻着自己的病历本,一叠过去用过没扔的化验单刺啦作响。她抬头看路炎晨,又想起什么,脸一红:“刚我问了这医生大概多大,说是有五周多……”说完,走近点儿小声问,“你猜是在内蒙的时候?还是回来之后?”

路炎晨原本目光还在她小腹上打量,猜想大概会在什么位置……听了这话眼皮一抬,其实说不准是哪次,频率过高,也只能估摸个大概时间范围:“难说。”

归晓和路炎晨从电梯下来。

大厅那一头是收费处和药房,统共十个窗口只有一个前面还剩了一个老病人在缴费。

“你再想想,”归晓还是不甘心,“我还想给他讲,他是在哪儿出现的。”

路炎晨真被问住。这种事……从男人这个角度来说,确实不会有任何特别感觉。

他前后掂量了一下时间,又在脑子里像幻灯片似的将每一次都仔细过了遍,仍旧没找到任何能确定的线索。在短暂的思考和权衡后,他给了一个有把握让她高兴的答案:“应该是内蒙。”

事实是:乱猜的。

“真的?”她果然笑了,水泠泠的眼睛里带了惊喜的光。

那个地方对她最有意义,她活到今天干得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去二连浩特找回他。

路炎晨观察她的每个细微表情变化:“真的。”

不得不承认,能让自己心情愉快的最简单方法就是:逗她开心。

第三十二章昭昭赤子心(5)

路炎晨原本想着,直接去领证了。

可自己的关系还在二连浩特,没办完手续,要再等一星期。

从路炎晨这边来说,已经彻底解决了工作问题,现实情况还不错。

现在只需要带归晓回家走个过场,再在镇子上办个婚礼也算给了亲爹一个面子,否则他亲爹准会把所有气都撒到他亲妈和他妹妹身上。

可心理上,他并不想让归晓去。

为了做铺垫,路炎晨简单介绍过家里的情况。

他有个弟弟在念大学,没在家里;有个妹妹也当过兵,不过没有路炎晨这么能干,在秦岭看了两年监狱后就回来了,还是路炎晨托海东给她在镇政府找了个工作。可惜妹妹成绩不好,好几年公务员都没考下来,也不能算是正式工作。“你爸不是不让你当兵吗?怎么让你妹妹去了?”归晓听完就觉蹊跷。

路炎晨当时在给秦小楠检查作业,跨坐在书房的凳子上,身子微向前躬着,听着这话,将最后一点儿尾巴看完。合上本子。

“我妈在我小时候离过婚,再嫁才生了我妹妹,路箐不是我爸亲生的。后来我爸妈再婚把路箐带回来改了姓,所以当时家里不太想花钱让她念大学,就送她去当兵了。”

归晓哦了声,没再深问。

等第二天和孟小杉通了电话,差不多就知道了前因后果。

路晨亲妈是早年生了路炎晨以后,受不了家暴离婚和老公出轨离婚的。后来娘安排下嫁了个军官,生了他妹妹。那军官也不晓得是做什么的,总之,日子过得挺不错时候死了,她妈就带着一儿一女又嫁回去了。“我一直不喜欢他们家环境,不是因为他妈离婚复婚,是因为他爸从始至终就有两个老婆,路晨弟弟就是外边那个女的生的,”孟小杉如此感慨,“路晨他妈大概初中时和他亲爹复婚的,海东和我说路晨从爸妈复婚就没住过家里,只住修车厂,就是因为那女的还经常去他家。”

反正在他家,路晨亲爹对那个弟弟最好,要什么给什么,可这个儿子最不争气;对路晨有时候还行,有时候高兴了甩一把票子,不高兴了就动手;对那个妹妹吃穿都不给,可很少动手,因为路晨初中时,因为路晨每次知道他妹妹被打了,都能和他亲爹拼命。

而且海东还和孟小杉说过,路晨之所以初中在外边混得厉害,起初也是为了能让他亲爹多“关注关注”他,“教训教训”他,给妹妹留个能喘口气读书的空间。后来混得久人也颓了,再后来上了高二,因为想考军校又重新把文化课都捡起来的……

一切讲完,孟小杉问归晓,是不是特复杂。

归晓当时在办公室里给自己冲孕妇奶粉喝,银色的勺子,在玻璃杯里搅啊搅的,听得情绪低落,就是觉得,自己还能再爱路晨五百年。

那天晚上路炎晨从单位回来都九点了。

刚进门,等在门廊许久的人影特殷勤地将拖鞋放到他脚前:“我都等你半小时了。”

本来黏在归晓身边,好不容易能看两眼谍战剧的秦小楠,马上夸张地做了个“别过头去”的动作,讪讪走了。他还没回过味来,归晓抱了他胳膊,轻摇起来:“我陪你洗澡。”

路炎晨将外套脱了,轻轻一抛,准确无误落在餐桌旁的椅背上。

他将归晓拉到怀里,低低地句:“受什么刺激了?”

“想陪着你。你回来这么晚,等洗完澡就要睡觉了……陪你洗澡还能多呆会儿。”

潮湿的,温热的,呼出来的气息在他锁骨边轻撩着,一下下烫着他。

路炎晨觉得,有些燥。

归晓这次怀孕是个意外。

心理上他是欣喜若狂的,可生理上就没那么愉悦了。

本来就时多年惦记在心里的姑娘,好不容易和好了,能做点成年男女培养感情的事情了,就被关了三十天的“禁闭”,再出来,却是连多一点的动作都不敢有了。毕竟是初次当爹,又是怀孕早期,不敢轻举妄动。

归晓睡觉毛病多,自从两人开始睡一张床,她就开启了“追人”模式,无论他怎么睡,她都能在深度睡眠的状态下,形成,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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