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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很闲-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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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筷子直伸到自己面前,李睿微微一偏身,将那送到嘴边的筷子躲开,但笑不语。

庄贵妃微怔了怔,面上露出一丝尴尬来:“是妾身一时忘形,竟然忘了规矩,真是该打。”说着便抬手在自己嘴上轻轻拍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记得以前您还非要妾身喂着吃,不喂便不肯吃饭呢。”

“那都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皇帝唇角勾着一个完美的弧度,那样的俊秀风流,便是清和宫里的宫人们一个个看着也都有些心旌动摇起来。

皇上长得实在是太好了。

德宝身后的一个试食太监快步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布包,打开来,里头摆着专用的银筷、银勺。他拿着筷子接过庄贵妃挟着的那根桃条儿,道了声“谢娘娘赏!”便将桃条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细细品过后,他便退到后头去。

这还要等一会工夫,若确认了这吃食没有问题,皇上才能动筷子。

李睿便端坐着,双手放在膝上,挺直了身体。

“来人,上好茶来。”庄贵妃特意用桃干儿来引皇上说,可皇上却十分沉得住气,就是不问她那个桃林间粉衣美人的事。

不一会功夫,一个宫女便托着茶盘走了上来,先将茶放在皇帝和贵妃的面前,却不退下去,而是在离他们三四步远的地方站着。蛾眉螓首,虽说身上穿着的还是宫婢的粉色衣裳,但默然站着的时候也别有一股风情。

皇帝也没接茶,只是抬头看了看那妆容精制的美人儿一眼,才对皇后说:“这人瞧着眼生得紧,是新分来清和宫里伺候的人吗?”

庄贵妃闻言一喜,皇上避而不谈的话题,总算是被他自己挑出来了。

“来了才两个月,之前总是粗手笨脚的,便让她在后头做些活计。如今也长大了,还挺懂事贴心的,便将他调来前头做事。”贵妃一边状似无意地解说,一边偷眼去瞧皇帝的脸色,“那腌桃子的方儿,还是她献上来的呢。”

皇帝将茶碗盖儿微掀起半边,洁白的瓷碗里,碧黄色的汤汁清亮,悬针似的茶叶在杯中打着旋儿,如碧衣美人儿一般在水中沉浮起舞着。

然后将碗盖儿一盖,又将这盏扑鼻香的香茶放了回去。

“怎么都不敢将脸抬起来?”皇帝问道。

“许是被皇上天威惊到了吧。”庄贵妃笑着说,“来,玉桃儿,将你的脸抬起来,让皇上瞧瞧。”

玉桃儿?皇帝看了一眼庄贵妃。取的名字倒是会躲懒讨巧。

“这眉眼倒是有几分熟悉。”皇帝沉吟了片刻,对庄贵妃说。

“妾身也觉着,玉桃儿身上看着有几分皇后的神韵。”

那着粉的宫女眼波流转,微微欠了欠身道:“奴婢不敢与皇后娘娘相比。”

那声音婉转低回,带着欲语还羞的娇气,那话音儿微向上挑的方式,与赵嫣容平素说话的腔调又有几分相似。

本还半含笑意的皇帝突然冷下脸来。

“贵妃,前日宫里清点人数,说是贵妃要了浣衣局的一个粗使婢子过去,可有此事?”

坐着的庄芹与站着的赵清容心里都是突然“咯噔”一声。

庄贵妃将赵清容从浣衣局弄出来时是极隐密的。

不过一个受罚的宫女而已,大多像赵清容这样的被罚到浣衣局里,便是一辈子无法出头的。上头有人肯捞,浣衣局的人自然乐得顺水人情。

出得了头,便是有功,出不了头,也不过是个宫女,翻不了天去。

浣衣局的宫监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好端端的,宫里为何要清点人数?既是宫里清点,她的清和宫因何又没得到丝毫风声?

皇上莫非是知道了赵清容的身份而特地去让人查了?

庄贵妃的脑子里快速转了几个念头。

定是上回来见着她太像皇后,便让人去查了来历。

而下人做事未必能全收拾干净,被人抓着了痕迹报与了皇帝。

所以他才会隔了这些日子再二度上门。

庄贵妃立刻起身,转到皇帝的身前跪下。

她这一跪,殿里的清和宫宫人们全都跪了下去,赵清容就跪在贵妃的脚边,也不像以前那样胆大,只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是妾身的不是。”庄贵妃声音依旧是那样柔顺自然,半点听不出有什么焦虑惶恐来,“这玉桃儿的确是妾身从浣衣局调出来的,不过这里头有些缘故。”

“哦?什么缘故?贵妃不妨说来听听。”皇帝正襟危坐着,一双眼睛只看着庄芹,半点儿也没施舍给赵清容。

“上回妾身处理完宫务,听到宫里有些纷争,皇后的亲妹妹得罪了佟美人。皇后公正,法度清明,罚了她妹妹在清凉殿前跪三天,又被罚到浣衣局里做事。当时妾身经过清凉殿,远远儿瞧见了,就是一个娇弱的小人儿,虽然做错了事,但到底也是个单纯的孩子,瞧着有几分可怜见儿的。”庄贵妃抬起头,看着皇帝说,“虽说皇后父母已经和离,但到底是骨血之亲,皇后这样罚着自己的亲妹,想必心里也不好受。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让一个千娇百媚的闺秀以后在浣衣局那种地方磋砣年华也委实可惜了些。妾身便悄悄接了她出来,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宫室里。”

“清容,来,将你的头抬起来,让皇上仔细瞧瞧。”庄贵妃柔声说道,“让皇上瞧瞧,你与皇后娘娘有多像。”

“皇上是个重情之人,皇后必也十分重情。清容已经知道错了,罚也罚了,还请皇上格外开恩,饶了她吧。”

李睿坐在座上,居高临下俯瞰着跪在地上的女人们,轻轻摇了摇头。

“皇后执掌后宫,她既然判了罚,自有她的道理。贵妃,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私自接人出来?庄芹,你是觉得皇后的话算不得什么?还是觉得这后宫之事只得由你来判决?”

庄贵妃脸上血色尽失,一头磕到地上:“妾身不敢,妾身行事鲁莽,僭越了。”

第71章

71【贵妃的告白】分分钟让你化身咆哮马

李睿看着跪在下首的庄芹;一挥手,令殿中所有宫侍;连着跪伏于地不敢抬头的赵清容一并退出去。清和宫的正殿里,便只剩下了皇帝和贵妃二人。

这期间;皇帝并未开口令贵妃平身;庄芹也就只有跪在那里;低头看着膝下青砖的纹理,细数着砖上雕出的梅花。

殿内一片安宁寂静;短暂的安宁之下,这二人心中究竟翻腾了多大的浪,也只有他们各自明白。

庄芹不过二十五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可眼下;再精细的妆容也难以掩盖她眼角滋长的细纹;当然,不贴近了细看,也无从发觉。

她与裴锦是同样的年纪,也是同样的老成。

可是裴锦是因为多年心情不顺,压抑苦闷而渐显老态。

庄芹又是为了什么?

殚精竭虑,谨小慎微的庄贵妃,如今牢牢地握着后宫的实务。身为皇后的赵嫣容几乎不过问什么,因为她怕麻烦,有人愿意继续做着,她自然乐得不去取。

赵嫣容才是皇后,是这个后宫实际的领袖,但她并不热衷于权势,她只想每天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

只要有人敢让她不痛快,她便痛快地回敬,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可是这回她委屈了,为了顾及他的感受。

从来不委屈自己的皇后,将这份不快憋在了心里,默默地选择了旁观。

皇后给了他应有的尊重,给他留了余地,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件事。李睿明白,如果不是顾念着他与庄芹的旧情份,皇后只怕早就动手了。只要是她动手,便是快刀斩乱麻,不留后患。

之前若他还有些犹豫,在踏进清和宫里,闻到那淡淡的媚然香时,那一点犹豫便立刻烟消云散。

在庄芹的心里,他李睿到底算什么?带着催情和制幻效用的香料,刻意照着皇后打扮的宫人,居然还是被皇后罚去浣衣局的庶妹。庄芹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半分考虑到他的心情?

若说庄芹是急着想要个孩子,想让皇后的庶妹帮她完成这个心愿,那也该是在他明确地表示过拒绝之后,才将赵清容弄出来。

可事实上,这个赵清容在清和宫已待了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庄芹早就在安排着这一切。

弄个形容神态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的女人来诱惑他,然后呢?

李睿简直不敢再往下深想。

这不是口口声声拿他当弟弟看的姐姐应做的事。

她的心里,只当他是皇帝,是块需要与人争抢相殴,明争暗斗才能入嘴的肥肉。

“朕,好生失望。”

是的,好失望。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可以当亲人一样相知相守的人,竟然会设计他,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让他感到齿冷。

他不是傻子,不是可以任人玩弄的人偶。

他是那样的信任她,不愿意想她身上会有任何的龌鹾心思,所以他对后宅里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不去在意,或者说,是刻意不去在意。

直到今天,他终于不得不去面对。

皇后说得对,任何事,不是逃避便能不存在的。逃避,只是用将来会面对的种种麻烦去解决当下的麻烦而已。

如果他能早些发现庄芹的小动作,或许他的后宫能多些清净。

“皇上……”

庄贵妃抬起头来,眼中盈盈似有水光。

“皇上,妾身是僭越了,但那是无心之失。妾身,只是想着能替皇上分忧。皇后这些天的任性……也实在是苦了皇上……”

“贵妃可真是有心,早两个月就知道朕与皇后会有今天。”李睿笑声有些苍凉,他看着眼前这多年相依的女人,半晌无语。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皇上,妾身从未变过。”庄芹咬着下唇,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从未变过啊皇上。妾身的心里只想着皇上,只有皇上!”

听着她的话,李睿一惊。

“你说什么?”

“皇上,您听我说。”庄芹向前膝行几步,拿手够着了李睿的袍角,哽咽了起来,“咱们是打小儿一起长大的,皇上或许不记得了,您那时候曾说过,长大会娶我当媳妇儿。我一直等着一直盼着,直到成为您的侧妃。”

“等等!”李睿一摆手,不许她再说下去,“你在说什么,为何朕听不明白?你说你心里装着的人是我,那允行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想着嫁与他为妻的吗?你当年明明对我说,你与顾允行相得,郎情妾意,非他不嫁!”

庄芹面色微僵,顿了半天才说:“那是顾大哥这样想着……我不过是……这样说着,想让您嫉妒吃醋……我并没想过要嫁他,我只想嫁给皇上您的啊!”

嫉妒吃醋?

天知道那时候听说庄姐姐与顾允行相爱他心里有多高兴。他觉得庄芹失怙失恃,正得有个知疼知热的年长些的男人好好呵护她。顾允行英俊勇武,为人仗义忠诚,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就算那时候官微职小,但李睿心里已经许了他远大的前程。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夜袭,如果不是因为顾允行为了救他受了重伤,他登基的那天,就会将顾允行提拔起来。

那样好的一个男人,竟然只是庄芹拿来试探自己的工具!

亏他临终之际还念念不忘着庄芹,要自己发誓一定要对她好,让她幸福安乐。

李睿深吸了一口气,将脸转过去。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一直伪装着,伪装着对顾允行一往情深,利用着他的愧疚感和誓言,成为他身边最有话语权的女人。

她怎么可以这样?

利用完了顾允行的感情,又来欺骗他的!

“您别这样,别这样。”庄芹看着李睿发黑的面色,哭出了声,“妾身知道,您听了这话一定会生气,可是这些话在我心里憋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吐不快。皇上,您扪心自问,这么些年来,妾身做得可有不是之处?以前康王妃身子不好,妾身帮管着康王府的后宅,后来皇后先是被圈在昭阳殿,后又要养着身子,后宫里里外外的事哪件不是由妾亲自打理的?夏扇凉,冬添衣,妾身可有哪里没有周到过?您不开心的时候,妾身陪着您熬着通宵不睡,听您叨叨着那些前朝的事。您高兴的时候,妾身比谁都会开心。难道皇上对妾身的心思就一点也看不到吗?”

李睿默然不语。

“皇上,您看着,您全都知道,您只是装聋作哑!”庄贵妃的声音拔高,像绷紧的琴弦拨弹急骤,高亢尖利中带着随时会绷断的紧张感,“您一边享受着妾身的体贴周到,一边无视妾身对您的关怀爱意。是,我没有皇后那样的年轻貌美,可娶妻娶贤,立后更当立贤。我庄芹的出身也不比赵嫣容低,对您的感情跟她比更是只多不少。她能做的事,我也一样能做。为什么您不将眼睛投向清和宫?为什么不肯多看看我?”

“我比她大度,我不会硬扒着您,不许您去别的宫室。我甚至愿意帮您选秀,帮您安排美人侍寝,只要您每个月初一十五这两天留下来陪我。”庄芹越说越激动,“是我错了,我以前只要能待在您身边便能心满意足。可是看着赵嫣容,我实在是觉得她配不上您。她有那样的父亲,那样的祖母,将她教成了个泼辣妇人。女德、女诫她读了多少,做到了多少?戏弄太后,顶撞太妃,在宫里横行霸道,对您没半分尊敬。甚至还鼓动着继母与父亲闹和离,闹得满城风雨。早知道您娶进门的是这样不贤的妻子,当初我就不该退让。”

“退让?”李睿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敢说出口。”

“有什么不敢?”庄匠跪直了身体,“妾身的父亲是忠勇伯,兄长是一品大将军,华昌长公主认了我当干女儿,论出身,妾身可有一搏的机会?”

李睿点了点头说:“虽然你的父兄早亡,但你的出身的确比宫里妃嫔都高出不少。当初父皇将你指与朕当侧妃,实在是委屈了你。”

“不委屈……”庄芹笑得跟哭差不多,“怎么会委屈?能嫁给你,我不知道有多开心,开心得痛哭不已。”

她说她是开心地哭,可是李睿清楚地记得,当年她哭得肝肠寸断,只说自己命苦,与顾允行有缘无份。

真是可笑,这么多年,亲口说这话的人已经不记得当时的言语了,他这个亲耳听过的人,还是这样记忆犹新。

“那时候先帝已经替您定下了谢氏,也遣人去说过,金口玉言是不能改的。”庄芹哭着说,“我去求他,只想与您结缡,哪怕是为妾为妃也在所不惜。先帝怜我一片痴情,将我指给您当侧妃。先帝对庄家的恩情,庄芹感激万分。他说过,让您好好待我,您难道忘记了吗?赵嫣容究竟给您下了什么咒术,让您这样死心塌地地向着他?您跟以前不一样了,您知道吗?不一样了!”

李睿觉得自己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紧紧捏着身前的桌子沿,几乎要将檀木桌子捏碎了。

因为用力过猛,指节间传来阵阵刺痛,李睿无暇去理,只是在心中咆哮。

怪不得,怪不得父皇会那样一意孤行,非要将庄芹指给他当侧妃。

怪不得,他在父皇的门外跪了那么久,父皇也不改初衷。

因为这是庄芹求的!父皇欠了庄家的命,便将儿子拿去抵了账。

他当年是怎么求的来着?是说庄芹不应与人为妾,当挑个年貌相当的才俊配婚。说他不能委屈了庄家姐姐,庄家姐姐心里也必难过伤心。

父皇听了一定觉得十分可笑吧。

难过?伤心?

这明明就是她自己求来的结果!

可叹自己,白跪了三天。

可笑自己,为此愧疚了五年。

最可悲的还是顾允行,在听到赐婚的消息后,大醉了三日,跪在自己的面前,那样硬朗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庄芹利用顾允行,玩弄了顾允行的感情,在得不到他的回应之后,便自己去求来了婚事。

偏偏这样,还不肯撒手,做出那样痛不欲生的样子,告诉他,告诉顾允行,她心里不愿意,却又不得不从……

她就是一根夺命的绳子,将他和顾允行都绑在了上面。

不死不休!

第72章

72【先圈起来吧】庄贵妃债见不送+荣王爷英俊逼人

“皇上!”

见李睿一言不发;铁青着脸将她揪着袍角的手甩开,抬腿就要向外走;庄贵妃心慌了,跪伏在地上大喊。

“闭嘴。”李睿向外只走了两步;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知道吗?你让朕觉得恶心。”

他已不是那个瑟缩在宫里渴望着父母关爱的弱小孩子;曾经视为珍宝的感情如今看来不过是一段精心的谋划,一场旷日持久的谎言。李睿心中的愤怒难以言喻。可是明明怒火中烧着,他的外表却显得相当平静。

是的,他从来没觉得自己现在是这样的清醒,仿佛心中某个角落里塞着的一块坚硬的巨石突然变成了一堆沙子;不过徒有其形,风一吹;心一动;那沙子就崩落散开,化为乌有。

“皇上,皇上,您听我说。”庄芹惊慌失惶地叫着,“您以前真的说过,说过长大了会娶我为妻的。皇上!”

李睿冷冷地看她一眼,转头离开。

“皇上,您忘了您是怎么答应先帝的吗?您忘了您是怎么答应顾允行的吗?”庄芹在他身后声嘶力竭的喊着。

“记得。”李睿像是在回答她,那声音却又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到,“正因为记得,所以无法理解,更无法原谅。朕为允行不值,朕也为自己不值。不值!”

走出殿外,阳光毫无遮拦地直刺过来,凌虐着他的双眼,那突如其来的刺痛感让他双目发热,忍不住流下泪来。

他抬起头,忍着刺痛迎着那轮红日。原来知道真相并没有相像中那样痛,反而有种异样的轻松感。早知道这样,他不该等到皇后逼他才肯正视现实。

他的懦弱只能有这一次,他的容忍也只能有一次。

“来人!”

德宝带着内侍们急忙迎上。

“贵妃有恙,即日起将清和宫封起来,不许人随意进出。”

德宝怔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正常,低头应了一声“是”。

“通传六宫,贵妃要安心养病,宫中事务交由皇后处置。”李睿声音微顿了顿说,“着令贞妃和惠妃二人协理六宫。”

赵嫣容对他说过要给贞妃和惠妃晋位的事,这二人来往昭阳殿的次数最多,与皇后走得近,又是康王府的老人,贞妃细心谨慎,惠妃直率果断,有这两个人帮忙,赵嫣容会轻松不少。

踏出清和宫的那一瞬,庄芹便从他的生命里剔开了。

赵嫣容听到消息时,正在吃荣王孝敬来的沙瓜。这沙瓜跟她以前吃的西瓜长得差不多,红瓤黑子,肉质微沙,不过个头略小,汁水更甜。

宫人们将沙瓜去了翠衣,瓜肉切成牙牌大小,盛在铺着碎冰的玉盘里,皇后,裴锦和赵婉容一人拿着一只玉签子,一口一块,吃得可欢。

“好端端的,贵妃娘娘怎么病得这么重了?”裴锦在宫中住了这些天,皇后只在头一天大骂过她一回,之后便是带着她四处玩耍不再说教,说也奇怪,皇后这样对她,裴锦反倒变得活泼开朗了许多,与皇后的相处也不似以前那么局促。“前儿还听太医跟娘娘禀说她大安了呢。”

赵嫣容笑了笑,吃着沙瓜并不答话。

“是不是因为想公主想的?”赵婉容指了指正趴在床上看宫女们用手帕子卷出小耗子的宝珍公主。

宝珍是个很乖的孩子,只在醒过来当天问了一声庄贵妃。她很怕生,走到哪里都要拉紧叶嬷嬷的手;见着生人就躲起来不肯露脸,不过从来没见她哭过。赵婉容只比她大了几岁,人又是个特别跳脱活泼的性子,对她也有耐心,所以过了几天,大公主与赵婉容就玩到了一处。

养了十来天,小公主的面色红润了许多,太医每天过来诊脉都十分惊讶公主的恢复神速。

能不好吗?天知道清和宫领去的补品药材都被贵妃用到了何处,只怕每日里炖的药里也被她加了什么料,公主才会贫血成这样,跟个小难民似的。

她就不信太医们看不出来这里头的蹊跷,不过都是明哲保身,装聋作哑的高手。医术不见得有多高超,中庸之道倒是贯彻到极致。

庄芹这女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姐姐,要不要对公主说说?”赵婉容凑在她身边小声说,“我瞧着公主好像挺想她那个母妃的,上回我还偷听到她在问叶嬷嬷,为什么母妃都不来见她,是不是她不乖,母妃不要她了。听着怪可怜的。”

小小的孩子被拘在那个宫室里,从小没有母亲疼爱。就像是只家养的小狗,只认得给她喂食,对她说话的主人,哪怕是时常被主人虐待。

小小的心灵里,也只会觉得都是自己的过错,是自己不乖,而非主人不好。

赵嫣容抬手摸了摸婉容的头发,笑着说:“皇上说了不许人出入,你告诉她了,她若闹着要去怎么办?去了万一过了病气谁担责任?”

“她以后不是放在我这里养,便会交给惠妃养,就这样,让她慢慢忘了贵妃就好。”

这孩子,需要有个新母亲,全心全意地抚平她的伤口。

惠妃就不错。她没有孩子,看着别人的孩子都会眼馋。她也是个直爽的性子,宝珍跟着她,说不定性子能开阔些。

赵婉容不明白,为什么宝珍公主会交给惠妃,贵妃那儿不好吗?而且她提到贵妃的时候,皇后姐姐脸上的神情很奇怪,似乎带着那么点不屑和嘲讽。赵婉容在宫里听人说起庄贵妃的时候,大家都说她温和宽厚,处事公正,将后宫里管理得井井有条的,可是看姐姐的神色,似乎对这位贵妃不以为然。

赵婉容到底年纪还小,虽然有好奇心也并不持久,转脸就端着沙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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