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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如炉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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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料红纱女子美目一转,眼神冷冷落在谢摇篮身上:“既然你如此护着你的情哥哥,不妨入这百鬼之阵去替你情哥哥开个路?”她凉凉笑了一声,“要知道,这可只是枫血宫之行的开胃菜罢了。”

8出手

白玉阶尽头,晴光朗朗,春日融融,流水拍打卵石的声音如碎玉,此景同周遭黑雾弥漫,阴森冷凝的环境极为不相符,乍一看如同极乐之地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踏入其中。

红纱女子捋着袖角,看到谢摇篮木讷地看着前方,似乎被吓到一般,顿时眼中轻视更是不肯掩饰分毫。

谢摇篮当真没有把这所谓的百鬼阵放在眼里,她只是突然想起,师父曾说这是当年妙音门一位出窍期长老的洞府,当年陨落在这里的,除了那长老和她的夫君,也只是她的徒子徒孙,最多不超过百余人,可是此处为何如此怨气冲天?

而且从枫血宫的布局来看,红纱女子所说应该不假,此地百鬼之阵却是是最低级的阵法,尤其是大殿周围,一个阵套着一个阵,神识放出去,甚至走不出三丈开外就被狠狠打回来。

是谁下这么大手笔,又是在防着些什么?

红纱女子一声冷笑,唤醒发呆的谢摇篮,她向前踏一小步,抬手正要祭出灭渡,冷不防被宿微用力拉到身后。

“我去就是。”宿微道,他用力捏着谢摇篮的手,回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正蠢蠢欲动的灭渡冷不防被泼了一盆冷水,狠狠哼了一声,在谢摇篮丹田处一片翻江倒海地闹腾,谢摇篮修为现在略低,这杖也明显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发现她奈何不了它,顿时闹腾得更欢,谢摇篮分出八,九分神识才压制住它的躁动,一时间脸色煞白。

宿微略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别怕,师叔在呢。”

谢摇篮没应声,依旧在用神识死死压制着那把不听话的杖,宿微已经祭出了他的剑。

周围女修突然一阵惊呼,“真武剑!”

连带着红纱女子看宿微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只听她说:“真武剑乃清羽山开山鼻祖飞升前曾用过的剑,当时他于清羽山门前一剑斩落魔修之中七魔头之首,何等英雄气概!”

宿微微微点了下头,控制真武剑进入鬼阵之中,霎时一阵刺耳的鬼号传来,那暖阳春日之景霎时霎时被利爪撕裂一般,取而代之是弥漫着森冷气息的黑雾,雾中时不时传来桀桀怪笑,渐渐地,那浓雾中浮现一条羊肠小道,不知通向何处。

宿微冲众人说:“跟上。”说罢拉着谢摇篮踏上羊肠小路。

此刻谢摇篮已经彻底将灭渡压制下去,她闭目内视,看向丹田处,灭渡它乖乖地蹲在那里,忧伤地一下一下地画圈圈。

谢摇篮这才放心下来,在袖间结了个施无畏印,防止怨魂近身,几乎是立刻,周遭羊肠小道扩大了两倍有余。

众女修只当是宿微的神通,当下对他的态度一改以往。

她们都不是第一次进入这枫血宫,以前在这百鬼之阵中,纵使大师姐,开出一条只容一人行走的路已是勉强,而这清羽山的年轻人,随随便便地出手,开出的路竟然能容许三人并肩而行,当真不同凡响。

红纱女子也露出一丝钦佩,可是只是对宿微而言,她走过谢摇篮身边,传音道:“我倒要看你能凭男人护你几时!”

谢摇篮连解释都懒得,只管向前走去,期间想抽走被宿微牵着的手,奈何他攥地紧,见她态度坚决,更是难得地冷了眉眼:“我答应师兄护你周全,别胡闹。”

秦稽在一边暗自偷笑,被谢摇篮瞪了一眼,才勉强忍住,问道:“前方是何处?”

谢摇篮放出的神识已经回来,面上虽然如常,声音里却带着喜悦:“师兄快走,前边有肉吃。”

秦稽好奇地看她一眼:“师妹看到什么了?”他放出神识一看,脸色白了两分。跟在他们身后的妙音女修们修为不比他们差多少,自然也察觉到前方异样,众女修面色更是平常,各自祭出法宝,用灵气做了护体,便继续向前走。

秦稽咬咬牙,也祭出了自己的剑,他同宿微并肩行在一起,将谢摇篮护在身后,叮嘱道:“一会儿只管躲在师兄身后,偶尔丢两个小水球,别弄伤自己就好。”

谢摇篮根本就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前方怨魂的气息已然近在眼前,灭渡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阴风黑雾如同漩涡一般疯狂地旋转起来,漩涡中间渐渐凝成了两个身体的轮廓,衣袂飘飘,双目微垂,倘若不是这黑雾鬼号的背景,这倒是一派好姿容。

红纱女子突然轻轻咦了一声,握着法宝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怎么了?”秦稽温柔地问他身边的妙音门女修。

“客人有所不知,此百鬼之阵虽说百鬼,实则只有一鬼镇于此,只需打败此怨魂,此阵自然可破,此怨魂一般是金丹期修为,我等联手不成问题。”那女修脸颊微红,轻声细细地解释,“只是小泯来枫血宫三次,倒是头一次见到百鬼阵现了两个怨魂。”

红纱女子更是如临大敌。此处有三十个金丹期修为的修士,收拾区区两个金丹期修为的怨魂自然不必担忧,可是数千年来的枫血宫头一次出现这般的变数,着实有点让人心神不宁。

黑色漩涡处两道怨魂已然凝成实体,一男一女,黑雾化体,男魂持剑,女魂拿一柄伞,说话间已经朝众人攻了过来,宿微控制真武剑朝女魂砍去,剑气所至掀起凌冽的气息,女魂嘴角掀起阴笑,连躲都不曾躲,剑气划开黑雾的虚影,可是剑尚刚刚离开,黑雾就立刻重新凝结了起来。

女魂嘴角阴笑更甚,她打开手中伞,随手转了转,一道粗壮的鬼气夹杂着劲风朝众人喷涌而去,众人慌张躲闪,有躲闪不及的女修被鬼气燎了手臂,霎时一声尖叫,手臂变成了灰白之色,竟是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宿微控制着真武剑抵挡男魂的攻击,一边皱眉说道:“这两个怨魂所用法宝都非同寻常,秦稽和我一道引开男魂,你们暂且进入旁边黑雾之中躲避那女魂手中的法宝,待看破其缺点,再行攻击。”

众女修无奈,架起灵气护身进入黑雾之中,这黑雾虽然也让人难受之极,可是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红纱女子护在众人后边,回头一看谢摇篮依旧站在原地,皱眉喝了一声:“快些进来,你不要命了不成!”

此刻宿微和秦稽早已且战且退到不知何处,空地上唯余谢摇篮和红纱女子二人,执伞的女魂见一击不中,转着伞正要发动第二次攻击,红纱女子跺了跺脚,祭出法宝向女魂砸了过去,替她格挡住了这一击。

谢摇篮扭头古怪看了她一眼,嘴角浮现一抹笑。

“不想死你赶紧过来!”红纱女子见她依旧动也不动,恨声大喊。

“护好你自己就是。”谢摇篮对那红纱女子说道。

谢摇篮伸手祭出灭渡,霎时周围光华大盛,灭渡如同寒冰一般的杖身如同万丈深渊中突然迸射出的阳光一般,光滑流转之下周遭都温暖了许多。

灭渡终于得见天日,万分欢喜,这货虽说喜欢欺主,可是也确实有几分本事的,它身上的光芒直接逼得那女魂退后三步,女魂慌忙打开伞抵挡,口中发出桀桀的怪叫。

谢摇篮左手结成驱魔印,右手控制灭渡,大步朝前走去。她头发被吹得散乱,眉眼之间一派平静。

红纱女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掩住了嘴,“……难道是……”

此刻谢摇篮左手金光更盛,繁盛的光芒照射得得周遭如同在白昼艳阳之下,灭渡在女魂头顶正要劈头砸下。女鬼抬起伞一挡,身体就地一滚躲开了灭渡的攻势。

可是这一躲,反倒离谢摇篮的驱魔印更近了些,她瑟缩着后退,竟然连站都站不起来。慌张之际,她化作一阵黑雾就要融入周遭黑雾之中妄图逃离。谢摇篮却不肯放过她,一记驱魔印打在黑雾身上,黑雾跌倒在地,被驱魔印重重压制着,痛苦地□和求饶。

谢摇篮手持灭渡,注入灵力,指着那女魂,“散汝怨气,留汝残魂入轮回,可乎?”

那女魂在驱魔印下勉强爬起,连连叩首,姿态极为狼狈。

谢摇篮不再多言,驱动灭渡剥离掉她的怨气和血腥,将她的残魂收入储物袋的一个白色瓶子内,她接着净化掉女魂怨气之上附着物,只余下一缕纯正的精神之力,化作不足手指长的一小截白光,缓缓没入谢摇篮眉心之中。

怨魂的存在本就是凭借心头一腔怨恨,也就是一股意志,这抹精神之力的力量纯正,是提升禅修的修为和神识的绝佳补品,等级越高的精神力对修为的提升效果越显著。这种修炼方式其实魔修也喜欢,只是魔修更喜欢直接用生魂冶炼,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些都混作一团来提升修为,虽然作用显著,但是反噬也十分厉害,而经过禅修秘法净化后的怨气只余下纯正的精神力,偶有反噬升起心魔,凭借禅修自身的修为心法,也是很容易被压制的。

谢摇篮将灭渡收回,净化过程只在一瞬间完成,除了刚刚谢摇篮的那句文绉绉的话,一旁惊讶地下巴都合不上的红纱女子只看到一连串古怪的施法过程。

即使不认得那些施法手势和动作,可是红纱女子却认识谢摇篮的手印,那是禅修施法的标志性的动作,虽然青冥界禅修少之又少,不过她却有幸见过。但是这个清羽山栖云的弟子居然是个禅修吗?如此年轻的禅修?还是个女人?

任凭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那头谢摇篮又恢复了那副不引人瞩目的普通平凡模样。见她在盯着自己瞧,浅浅一笑。

就在此刻,刚刚那一男一女怨魂出现的漩涡旋转越来越厉害,周围的黑雾都在飞快被吸入漩涡之中。

“怨魂已散,阵眼崩溃了,此阵已破。”红纱女子说道。

鬼阵已破,躲在黑雾之中的女修们也都显露了身形,她们并没有看到外边发生了什么,都一直在等待大师姐下令,可是大师姐却连个报平安的信都没给她们,她们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又不敢轻举妄动,直到黑雾散去,才松了一口气。

那边宿微和秦稽御剑飞了过来,秦稽袖子破了一片,宿微毫发无损,脸色略有些苍白,两人见到这边安然无恙都松了一口气,秦稽朝红纱女子道歉:“有劳姑娘照顾我师妹了。”

红纱女子一愣,恼羞成怒地挑起眉:“你们清羽山之人都擅长说这种反话吗?我不就是进来前随口挖苦你们几句,你又何必这般嘲讽于我!”

“我真诚道谢,何谈嘲讽?”秦稽皱眉。

红纱女子也不乐意同他多说,只叫住正要和宿微一道继续朝前走的谢摇篮,“道友留步,我叫云檀,敢问尊姓大名?”

“谢摇篮。”

跟在云檀身后的女修面面相觑,委实不明白一向爱憎分明的大师姐为什么对这个修为最低又一副胆小怕事模样的女修这般客气。

9蓍草

百鬼之阵过罢,众人来到枫血宫的偏殿,殿前是湖泊大小的一片花海,各种花开的极为艳妍,可是细看起来却毫无生机,如同一片死物。

云檀在前边领路,她在花海前卵石小径停住,对清羽山三人说道:“花海内迷障重重,不可离开此条小径,否则陷入迷障只能迷路到坐化了。不过小径周围有些罕见的灵药,按照我们的规矩,此地灵药谁先采下便是谁的,三位贵客可有异议?”

谢摇篮连基本的灵药都认不全,也不寄希望于在此有什么好机缘,干脆地同意,宿微和秦稽也表示没有意见。

云檀很明显对周围的灵药也没什么兴趣,站在路中间同谢摇篮说话:“道友的法术精妙,刚刚惊鸿一瞥,云檀惊艳不已,不过……据我所知,清羽山满门可都是剑修,不知道摇篮道友的禅宗之术是哪位大能授业的?”

谢摇篮摇摇头,眼睛死死盯着花海,似乎又跑了神。

她不答话,云檀也不气恼,禅修们性格一个比一个古怪,这在青冥界也不是什么秘密。云檀此刻倒是觉得她真性情:脾气古怪那也得有本事脾气古怪,哪个史上留名的宗师大能没有点怪异秉性,可是却依旧被人尊敬,连带那古怪的脾气也成了被人称道的噱头。

魔修地盘上那个青冥界唯一一个神阶炼器师,三百年就铸一件武器,铸好倘若不满意就重新毁掉,连他的雇主都不能奈他如何,只能乖乖再等三百年;再说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阵法宗师,所创阵法精妙,更是能布阵于无形之中,可是却好色成性,无论到哪里都能被一群曾经犯下的风流债烂桃花追的狼狈逃窜。

此女这么年轻就能在坎坷的禅修之路上得到顿悟,料想脾气秉性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云檀正天马行空地乱想,冷不防谢摇篮出声问她:“这片花海之中可有活物?”

云檀点头:“道友好眼力,此处确实有活物,只是那东西行动太过迅速,至今还未有人看清它们的模样,好在不伤人。”

谢摇篮点点头。

云檀看着花海深处,突然问道:“道友可有兴趣进去采些珍贵灵药?”

谢摇篮反问:“可曾有人进去过?”

“这倒是不曾。”云檀说,“此地迷障迷惑人心智,倘若意志不坚,即使站在小径边上也有被迷惑的危险,只要被迷惑之时有丝毫的动摇,毕生都只能在这迷障之中再也出不来了。”

“那道友劝我进去又是何意?”谢摇篮挑眉看着她。

云檀只笑:“迷惑也只是针对旁人所言的,据我所知,禅修虽说不善于斗法,可对意念的控制却无人能及,能不用灵力只靠意识控制万物,修至一定境界甚至能直接用精神力构造出另一个实体元神,可有此事?”

“是。”谢摇篮道,云檀所说确实跟她所学的心法相同。

“所以说,我才建议道友试一试,倘若能守住本心,那所谓的迷障,不过如同蜘蛛网一般。谁都不知道这花海之中有什么,如此机缘摆在眼前,你当真不心动?”

谢摇篮侧头看她一眼:“正因为心动,我才不能去。”

“道友这是何意?须知富贵险中求,倘若瞻前顾后,哪里还有机缘会落在你头上!”云檀皱了下眉。

谢摇篮难得解释道:“此处迷障能直接读懂我的心念,倘若读出了我所欲求的东西,幻化出来摆在我面前,我又如何保证我绝不动摇?”

云檀点头,“也是这个道理。”

“所以此地我不敢进入,人常说欲壑难填,即便我修了禅宗,亦不敢拿欲望作赌注。”倘若神识真的强悍到了可以构造出实体元神,倒可以一试。这句话她咽下去没有说出来。

她随口回答着云檀,朝不远处在黑雾中隐隐现现的枫血宫正殿看去,进来这么长时间,她只有一个感觉,布置下枫血宫这一切的人不仅本领高超,亦工于心计。

这时,刚刚无聊也去采灵药的秦稽和宿微又返回谢摇篮身边,秦稽垂着脑袋颇为沮丧,而宿微则深深皱着眉,嘴唇紧抿,似乎也心情不是很好。

谢摇篮问:“师叔,师兄,这是怎么了?”

秦稽闷闷说道:“刚刚小师叔让我去挖一株灵药,我挖了给小师叔送过去,他老人家就劈头盖脸把我训斥一顿,我也不晓得怎么了。”

宿微嘴唇动了动,冷言道:“你倒是还好意思说,刚刚只不过我腾不出手来,让你帮忙去挖一株回灵草,你竟然直接拔了叶子给我送来,真是……”他摇摇头。

在一旁的云檀噗地一下笑出声来,“回灵草以草根入药,叶子怕只能用来喂兔子吧。”

秦稽撇过脸。

谢摇篮弯着唇角垂着眼睛偷笑。

哪料到宿微视线瞥过来看向谢摇篮:“真不知道师兄是如何教育你们二人,一个秦稽,号称清羽一等一精英弟子,连外门弟子都知道的回灵草都不认得,一个你,学个避尘口诀学了几百年了还是不会,天天捧着避尘珠当宝贝!”

谢摇篮立刻收敛笑容,低下头一副受教的样子,秦稽挤眉弄眼冲她偷笑。

小师叔看起来真是动了气,脸上表情很是严厉,甚至根本不顾忌外人在场继续对二人严加训斥,他垂眼思索了一阵,道:“从枫血宫幻境出去后,你二人跟随练气层弟子去上一年常识课去。”

秦稽脸色当即煞白,谢摇篮的表情有一瞬间明显的呆滞,两人同时出声抗议,奈何宿微下定决心,恨铁不成钢看着二人,拂袖离开。

秦稽唉声叹气,要知道清羽栖云门下的秦稽,在底层弟子眼中更是神祗一般的存在,无数弟子将他立为心中偶像,倘若被人知道偶像因为缺乏常识而被迫跟练气层弟子一道上课,境况岂是丢人两个字能形容得了的。

而谢摇篮,她只是觉得几百年都学不会的东西再去学一年估计还是学不会,就算学会了八成再过几年就被她选择性遗忘,不过是白白浪费时间。

云檀再也忍不住,以袖掩唇跑到一边,颤抖的肩膀足以体现她忍得有多辛苦。外人眼里惊才绝艳的清羽大师兄喂!外人眼里高深莫测的年轻女禅修喂!居然是这幅德行……

···

清羽山。

萌萌悠然在洞府中睡醒,眯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地声音,等待着谢摇篮来给自己揉头顺毛挠下巴,可是等了半天连她的脚步声都没听见,他耷拉着的毛茸茸的尖耳朵竖起来,又认真地听了听,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萌萌满心不情愿地盘着尾巴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取出自己最爱的龟壳和铜钱,随手占卜了一下,脑中陡然一惊。

他站在原地转了个圈,听完谢摇篮留给他的传音符,更加坐立不安地站起来,跑出洞府外咬掉一棵蓍草,取了五十根蓍草茎,开始演卦时候按照惯例抽掉一根,余下四十九根,这才进行推演。

萌萌一向不喜欢用蓍草来推演卦象,因为太过于麻烦,而这次他细心地算着每一步,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正午的太阳晒得他浑身发烫,他觉得爪子越来越不听使唤,待推算到最后,看到结果,他几乎是立刻就将那些蓍草整合在一起,重新再算一遍,太阳从他头顶移到他身后,影子被拖得很长,第二次的演算结果再次出现在萌萌眼前。

和第一次没有任何差别。

萌萌伏在一堆蓍草上,缩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

洞府外再一次艳阳高升,他坐在地上,任凭太阳把他的毛发晒得发烫,任凭眼睛被耀得只能看到一块块金色的光斑。

大道之下,众生本就是蝼蚁。

萌萌觉得自己应该是睡了过去,而这时突然有人把他抱起来,他赶紧睁开眼睛,冷不防撞进了来人一双银色的漂亮凤眼里,萌萌蜷起绒毛还没长全的尾巴,怯怯唤了一声:“父亲。”

“我突觉你心境生变,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萌萌不敢讲,父亲生性傲慢又记仇,当初娘在玄清池丝毫不给面子的拒绝了他的邀约,他当时没有碾灭她已经实在是出乎萌萌的意料了,萌萌根本不敢再在他面前提起娘。

谢琅一手抱着萌萌,一手从他的绒毛上捉下一根带着紫色小花的蓍草茎,已然明白了。

他将萌萌放在肩头,只道:“看着。”

只见他玄色衣袖一动,地上的蓍草茎尽数浮在了他的手指之下,通体翠绿带着紫色孱弱花朵的蓍草茎在他手指下纷飞,更衬得那双手干净白皙,修长的手指下翻飞的似乎不是普通的草木,而是勘破天道的命轮。

待谢琅结束推算之时,已是月上中天。

萌萌用爪子捂着眼睛,瑟瑟等了好久才小心翼翼露出一条缝,然而即使是父亲,演算结果也与他相同。萌萌更失落了。

“她的命格就是如此,无论怎么算都是这样。”谢琅将四十九根蓍草茎收入手心,余下另一根捻起。

“父亲是说,娘她……真的陷入危险之中毫无生还可能了?”萌萌感觉嗓子很干。

谢琅轻飘飘撇他一眼,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所以我们用蓍草推算的时候只用四十九根,留的一线变数,亦是一线生机。你娘本该二十四年前命丧映日岭,她现如今的存在本就是变数。”

“父亲的意思是……”萌萌艰难揣测。

谢琅哼了一声,声音懒洋洋的:“为父替她占卜了二十年,次次都是大凶,她不是照样活得……”谢琅顿了顿,“风生水起。”

萌萌一直耷拉着的尾巴抬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晃了晃。

谢琅安下儿子的心,这才说道:“我族天性恋母,你还在幼儿期,喜欢粘她无可厚非,只是天道之下,众生为蝼蚁,她既然身为变数,就得做好有一天会被天道铲除的准备。你不可太放任自己感情,还需早早领悟大道无情这个道理。”

萌萌呼哧呼哧地表达不满:“谁喜欢黏她了,我最讨厌她了,无知又愚蠢,弱小得可怜!”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把这章丢到存稿箱里。。。设定的时间是2013…6…04…18:00发。。。刚刚才发现设定成了2113…6…04……

10神识

谢琅侧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挑眉:“如此更好,同为父回去。”

“才……才不!”萌萌连连扑棱着脑袋,连带着煽起了谢琅垂在肩头的银发,“父亲不是说了吗?我尚且是幼儿期,人家一只刚断奶没多久的幼兽,离不开大人,就算你就算把我带回去也是没空管我,而娘就不同了,她无聊地天天只会发呆。”

萌萌很聪明,懂得适时地示弱,谢琅也确实一向懒得管他,相比整天被父亲遗忘在角落,他还是更喜欢在娘亲的裙子上磨爪子。

“也是。”谢琅点头,正要交代些什么,他眉头皱起,转身对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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