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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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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就捎上你,你不去就是不给爷面子。”

福三儿哭笑不得地看着苏放走远,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拂了袖子就折身往东堂去了。

梅蕊在护军府住了十日,陆稹的病才稍稍好转,听说宫里的疫病也遏制住了,她抚着心口觉得实在是万幸。

过了惊蛰之后,万物复苏,天也越来越暖,梅蕊喂陆稹喝药时,陆稹突然问道:“外面的牡丹开了么?”

梅蕊嗯了声:“开了。”她笑着接过了空药碗,往漆盘中放去,躬身时后背的那一抹腰翘看得人心发痒,她偏过头来对着陆稹笑:“护军府上的牡丹开得真好,是从西明寺移过来的?”

她还是习惯叫他护军,生疏间又带了些别样的情趣,听起来倒像是某些闲情野趣的册子里记载的偷欢之乐。陆稹也听惯了,便任由她这样喊,日后还长着,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他点点头:“确然,长安城中若论牡丹魁首,也便独西明寺了。不过我不大爱看牡丹,这是当年宅子建成时,怀帝从西明寺挪过来的几株,未想过了这么些年,竟也成一片锦绣了。”

梅蕊讶异,“京中人嗜牡丹为疾,护军竟然对这国色不见得倾心?”

“不过草木罢了,原本是供人赏玩的物件却引得如此耽溺,未免太过本末倒置,”陆稹慢慢下了榻,趿上皂靴,就站了起来向外走,“不过既然种在院子里了,不看的话也是辜负了春色。”

他伸手递向梅蕊,眼底含笑:“不知能否请学士与我共赏?”

梅蕊自然而然地便将手递了上去,将将触到他手指时,只觉得他的手实在是凉,这是体虚的表象,陆稹不松不紧地将她的手握着,引着她向外走,她头一回同人牵着手,感觉有些不自在,东拉西扯地找话:“护军的手一直这般凉么?”

他颔首,“嗯,早年里病过几场,药一直不曾断过,大夫也讲了是体虚,要好好补,但日日操心劳力地,再怎么补也是无济于事。”

梅蕊觉得他倒像是在同自己抱怨一般,觉得亲近,她走在陆稹身侧,迈出了门槛,能瞧见初春的暖阳从檐下洒下来,透过他面上的薄纱将侧脸照亮,心头没来由突地一跳,她骤然别过了脸。

陆稹有些疑惑地声音传来,“学士?”

这样的称呼着实暧昧极了,怎么从前都不曾觉得,梅蕊耳根发烫,转回了头往前方看去:“护军确实需要多补一补。”

“学士替我补么?”

梅蕊觉得他这是无理要求,“护军府上并没有厨子么?”

“有是有,只不过觉得由学士亲手做出来的不一样罢了。”

他未穿着平日里飞豹走兽的官服,简简单单的袷衣,到显出几分闲适来,像个温良如玉的世家公子哥。美色惑人,梅蕊瞧得出神,未防着他偏首看过来,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陆稹笑道:“学士放着大好春光不看,一直看着我,莫非是觉着我比这春色还要赏心悦目?”

往前在心里替他拼凑出的冷面护军形象骤然崩塌,天摇地动地,梅蕊哭笑不得:“有人这般自夸的么?活像个卖瓜的。”

他还真的盘算起来了,一本正经,“嗯,等日后我卸了这份差事,便去西市摆个卖瓜的摊子,任挑任选,不甜不需钱。”

梅蕊没忍住笑,挽了耳发道:“那瓜从何处来?从不至于护军亲自挽了裤腿儿,下田地里去?”

这问题却难不着陆稹,他只略略思索了片刻便有了解法,“古有潘安掷果盈车,学士瞧着我往长安城走上这么一遭,是不是也能载回满车的瓜果?”

梅蕊顿时有些哑然,琢磨了片刻,望着廊庑边角上挂着的纱灯,喃喃道:“从前的护军可不是这样的呀。”

“那从前的我是怎样的?”

陆稹抿唇笑着问她,梅蕊眯着眼睛瞧他,就瞧了片刻后忍着笑:“喏,就是这样的。”她不留情面地数落他,“护军从前瞧人的时候似乎从来不将人瞧在眼里,言语间也是冷冷淡淡地,三言两语不合规矩便要拖去受罚,弄得旁人跟在你身边时战战兢兢地,生怕下一刻就惹了你不快。”

陆稹听得失笑:“在学士眼中,我便是这样的么?”一路行去,旖旎风光都在身侧,他话语间颇有些无奈,“我是不爱同那些人废话,上来便想着与我攀交情,我孤家寡人的,同他们哪里来的交情?无非是瞧着我风光,但转头却戳着我脊梁骨说我权宦佞臣,这样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我懒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梅蕊听得心疼,连连点头:“确然是这般,我听福三儿说,往前他们还爱往你这宅子里送美人,结果送来的都是些入不得眼的颜色,还藏着歪心思,才将你弄得病痛缠身,成了个药罐子。”

“福三儿是这么说的?”陆稹有些好笑,面纱被春风吹拂得贴服在轮廓上,侧着瞧去像镀着层金芒,“学士看我像药罐子么?身强体泰地,打横抱着学士都游刃有余。”

护军府是他的地界,两人关系近了,他说话也变得抹了蜜般,梅蕊听得险些咬着自己的舌头,不愿意落了下乘,教他占去便宜:“上回我瞧护军吃得比猫儿还少,怎么会有力气,像赵统领那般习武之人,上桌都是拿海碗吃的,臂膀才有劲使,护军可别欺负我什么都不懂。”

这下倒是踩着陆稹的痛脚了,他下意识觉得不痛快,谁乐意在心仪的姑娘嘴里听到旁人的名字,听着还像是在夸那人的形容,他咬紧了牙槽,从齿缝中迸出声来:“学士是觉得那赵统领很好?”

“我倒是没这样讲,”梅蕊像听不出他的咬牙切齿般,一味地往下讲,“是大夫说的对,护军需要多补补,这一遭病下来,护军立在那里就像张薄宣纸般,风一吹就给刮走了,都说恭王病痩清矍,我虽未曾得见过恭王殿下,但瞧着护军的模样,倒是能猜个**不离十了……”

话音还未落,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本好端端瞧着庭院中的草木,突然就只能瞧见廊庑顶上的江河日月,仿佛盛世山河都映在她眼中,陆稹的声音波澜不惊地同头顶上传来:“如此,学士还觉得我病痩清矍?”

她瞧见他的下颌随着话语在动,泛着淡淡的光晕,像是脆弱无暇的和氏璧。

突然笑意就止不住了,她偏过头埋在他的前襟处,肩膀一抽一抽地,陆稹面无表情地瞧着她:“学士在笑什么?”

梅蕊没答他的话,他的举动太幼稚了,没听过吃飞醋能吃成这般的,她的手按在他胸前,感受到沉稳的心跳隔着胸腔传来,温热而鲜活,感叹道,“护军身上好香呀。”

陆稹还吃着味,哦道:“比之赵统领如何?”

“你呀,”梅蕊捉着他的前襟,吃吃发笑,“护军是在吃味么?”

他想当然地否认,“没有。”

这还没有呢,他抱着她的手很稳妥,没有半分动摇。她记得上回在祭坛上受伤时,也是他这样将自己一路抱回了麟德殿,她不由得将脸贴向了他的胸膛,情思旖旎起来像春江水,止也止不住,倏忽就泛滥成灾。

等回过神来时陆稹已抱着她下了石阶,西明寺的牡丹在护军府中也开的如火如荼,别致而簇大,不愧是能狂千金子,也惑朱门侯的名品,梅蕊推了陆稹一把:“护军且先将我放下来吧。”

陆稹依言将她放了下来,绣履落地时裙裾尚不及落下,便将那一双精巧合宜的玉足映入了陆稹眼底,陆稹记得自己从未注意过这些,便问道:“学士不曾裹足么?”

梅蕊笑了笑:“裹足是官家千金才做的事儿,纤纤玉步,弱柳扶风,我自小与我阿娘相依为命,若是裹了足,怎么替我阿娘去集市上买绣品?”她似是对裹足很不屑,“那也没法挑水,干活了。”

闺阁里的千金生来便锦衣玉食,自然不需亲自做些什么,只待着年龄到了,便有大把的媒人上门来说媒,挑个稍微中意些的郎君,接着就是一生了。她浑身带着闲散自在的生气,眉目间天高海阔,浮名虚利拘不住她,哪里是那些不知疾苦的千金能比得上的,陆稹越发觉得她好,神色也温柔了下来:“你阿娘绣工了得?那你也会么?”

“我自然是会的,”她笑起来又再添了几分明媚,“虽然比阿娘的要差一些,但总归是能看过去,护军缺什么物件么?不如我替护军绣个荷包吧,再给护军打个绦子,我瞧护军玉佩上的绦子有些松,那人的手艺不比我好。”

她倒是敢说,他身上的玉佩是怀帝赐给他的,出自天家手艺,自然是万中挑一的精致,在她眼里瞧起来却不过如此,陆稹却觉得满足,低低笑了声:“好,那就有劳学士了。”

牡丹斗春而开,遍地都是锦绣,梅蕊看得咋舌,惊叹道:“果真是万万花中第一流,我往些年在宫中见得的牡丹虽是富贵,却不如护军府上开得好看,难怪长安中人赏花都要争先恐后地往西明寺去,京中诸家之魁,名不虚传。”她入了神,有些唏嘘,“可惜我却从未身临其境去见过,实属遗憾,护军去瞧过么?”

说着她转过头去,却突如其来被人拥入怀中,那只手按在她的后腰,锦绣天地都成了陪衬。只记得他的唇隔着轻薄的面纱覆了上来,面纱是上好的鲛绡,能清晰地感受到唇瓣的冰凉,另一只手慢慢摸索着握住了她的手,像藤蔓般交缠住,十指紧扣。

他轻轻地探出舌尖,隔着那层要命的面纱,在她因惊诧而微微张开的唇上,舔了那么一下。

隔靴搔痒,最是不能解渴。

第32章 再上枝

梅蕊后退了一步,酥得腿肚子都没了劲,捂住嘴将陆稹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说话。

他方才吻过的地方似乎还留着凉意,遭风这么一吹,就惊得梅蕊回过神来,她不曾经历过这样的情形,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不知所措了片刻后拿定了心思,转过身继续瞧面前的那株玉面美人,若无其事地道:“嗯,果然开得上好。”

她打定了主意装作未曾发生过方才的那一幕,颈后的肌肤却透着粉,比玉面美人更要活色生香,陆稹的笑隔着鲛绡若隐若现,也不愿她觉得尴尬,答了她方才的话:“西明寺的牡丹确实开得好,我也瞧过,学士若想去,那改日我便带学士去就好了。”

“真的么?”她回过头来瞧了他一眼,眼中还蕴着潋滟的水光,含羞带怯地,“但是过几日我便要回宫去了,护军也该上值了罢?”

南衙缺了陆稹,事务早就堆积成山,隔三差五地便有紧急事务递送来护军府让陆稹定夺,真是病中也不得清闲,陆稹皱了眉:“不急,让我再偷得几日闲。”

他说偷闲果然便偷闲,两日后便让福三儿备了马车往慈恩寺去了。九街十二里坊,处处都能见得日渐浓酣的春意,梅蕊打起了帘往外看,风将她耳畔的碎发吹起,她新奇地道:“这便是长安的春景么?我还是头一回瞧见。”

福三儿在前边坐着,回头从油壁车外边看她,拔高了声:“这春景哪儿和哪儿的,不都一个样么?”

梅蕊笑道:“不一样,宫中的春景被天家威仪压得喘不过气,浑身透着骄奢矜贵,哪有外面的自在。”

她正要探出手臂去捞一把外面无拘无束的风,陆稹却在她身后咳了一声:“进来些,仔细被撞着了。”

梅蕊这才回过身来,对陆稹赧然一笑:“头回见着这样新鲜的景致,一时忘形,还望护军莫怪。”

陆稹身旁放着顶帷帽,穿着交领宽袖锦袍,天青烟雨,就落入了她眼中,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学士还同我这样见外?那我实在是伤心得紧。”他又将她打量了一番,眼中的笑意更甚了些,“这身衣裳学士穿着倒合衬。”

梅蕊当时出宫太急,护军府上也未有她换洗的衣裳,福三儿当即问了她的身量命匠人替她连夜赶至了几套,料子虽好,缝制终是有些粗陋。这回出门看花也算得是出游,陆稹自己便是精细惯了的人,也见不得她穿着那几身衣裳,便让福三儿拿了套胡服给她换上。

鬓发都被梳成高髻纳入了浑脱金锦帽里,小袖翻领处的团花衬得她面色如桃,踩着软锦靴,她似是有些不大习惯这身打扮,还埋下头左右瞧了瞧:“是么,我总觉得有些别扭,听护军这么一说,我便放心了。”

她扬唇笑道:“说来也巧,这身衣服穿着正好合身,这是护军往前替哪个美人准备下的,被我捡去了便宜。”

陆稹看了她一眼,“学士的这句话有些不对。”

“怎么不对了?”

“也许是我还在病中,竟嗅到了几分酸,”他嘴角压着笑,“学士是在吃味么?”

“我何曾吃味了,”梅蕊耳后一烫,别过头去不愿看他,“不过是问问而已,护军若是不想答,那不答也罢。”

陆稹盯着她耳后那片肌肤盯了好一会儿,帘子被风吹起,落了春阳在如玉的肌理上,晃得他有些眼花,隔了片刻后才压下声对她道:“这本是我的私心,自打对学士存了心思的那日起,便命人替学士缝制了这身衣裳。京中时兴胡风,旁人穿着却多有东施效颦的意味,但我觉得若是学士穿起来,定会平添几分飒爽。”

他的声音撩得她眉头动了动,“今日一见,便觉得我的眼光果然不差。”

再也坐不住了,梅蕊转过身去,手按在膝头,挑着眉看他:“护军怎么会晓得我的身量呢?”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周身上下打着转,“多瞧几眼便能看出来了。”

梅蕊面上一红,福三儿的声音适时地从外面传了进来,“二位公子,慈恩寺到了。”

如蒙大赦般,梅蕊落荒而逃,由福三儿扶着下了车,慈恩寺前满是人头攒动的盛况,梅蕊有些惊异:“京中人赏花,果然这般痴狂么?”

“自然是了。”陆稹紧跟着下来,他的病还未好全,帷帽从肩头落下来,恰巧能瞧见白璧般的下颌与凉薄殷红的唇,他勾唇对梅蕊一笑:“进去吧,如故。”

陆稹不愿显露身份,他那一张脸落在人群中也显眼得很,再加之面上的伤还未好,所以才带着帷帽。早前在府中时候便讲好了,这身胡服本就是男装,她出来后便与陆稹以兄弟相称,她唤陆稹一声少谨兄,陆稹则直接唤她如故。

福三儿在旁小声道:“姑姑这身胡服装扮,当真是压过了城中好些仕女,依小人瞧着,她们都比不上姑姑的一根手指头。”

“贫嘴。”梅蕊正了正头顶的浑脱帽,背着手的模样很是潇洒倜傥,软锦靴踩上了慈恩寺人来人往的台阶,便往寺中走去。

福三儿跟着往陆稹身旁凑,咂舌道:“大人您瞧,姑姑她这幅模样,是不是像个粉雕玉琢的世家哥儿?”

陆稹瞥了他一眼,“你这双眼睛,倒真的是雌雄不辨。”

福三儿嘿了声,“您这话怎么说的……”但他还未讲完,陆稹便已迈步跟了上去,眼底全是她拾阶而上时的身姿。她身段生得好,怎么扮作男子都是不像的,大抵只有福三儿这种对女子没有过什么肖想的,才会以为她真的是男子。

牡丹一开动京城,都人士女又多好探春之乐,慈恩寺中来往的游人络绎不绝,梅蕊在前边走得举步维艰,陆稹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她,捉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如故走得这样快做什么?”

梅蕊恍若无事般往四处瞧着,“赏花呢。”

“如故赏花却不等为兄,这是个什么理?”他话间竟带着些怨怼,“要是寻不见你了,可让为兄如何是好。”

他一声声如故,喊得梅蕊心头甜腻,她笑眯眯地转过头去看他:“少谨哥哥若是寻不到我了,那么就由我来寻少谨哥哥,纵使相隔千里,我也绝不会同少谨哥哥走散。”

突如其来的话语将陆稹听得神思一怔,再回过神来时她却又抽出手来走远了些,陆稹追了上去,帷帽垂着的纱幕被春风吹得撩起,他急急问她:“你刚刚唤我什么?”

梅蕊横了他一眼,往四下看去,“这里这样多人,少谨兄不要同愚弟玩闹。”

“你刚刚唤的那一声,”他不依不饶,“再唤一次。”

她锁了眉,“这儿这么多的人,少谨兄……”

“就一次,就一次。”他拉着她往人迹罕至的地方,过了元果院的门,他将她压在了墙上,抵在她耳边呵着热气,“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不去西明寺,偏要来慈恩寺,是因为慈恩寺元果院中的牡丹才算是诸家之魁首,西明寺的花比不得这里。我特意让慈恩寺的住持将想进元果院的人拦了下来,这里清静得很,你再唤一次,就方才那一声,快些。”

说到最后竟有了些哀求的意味,梅蕊被他哄得腿脚发软,咬着牙,隔了纱幕凑近他耳畔,婉转一声:“少谨哥哥。”

谁说她不会撩人,她分明是扮猪吃老虎的本事,陆稹倒吸了一口气,险些就按捺不住了,他绷着唇角,声音里发着颤:“谁教你这样的?”

这样的媚,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香艳,她歪头吃吃地笑:“护军不喜欢?”

怎可能不喜欢,陆稹捉起她的手,吻就细细密密地落在了她指尖,指尖沾了濡湿的温热,梅蕊后背紧紧地贴着墙,才能勉强支撑着不滑下去,她另一只手掐着自己的掌心,轻叹道:“天,这真是要人命了。”

还有更要人命的,在这佛家清静地做了怕是亵渎神佛,陆稹呼吸急促起来,俯首便要去吻她的脖颈,将要碰上那片惑人的肌肤时,元果院前看守的僧人的声音突然传来:“王爷,元果院中花期未至,赏不得锦绣,还请王爷去别处观赏。”

“谁说本王是来元果院中赏花的,”低沉的声音传来,“本王来元果院中参禅,不行么?”

是恭王。

陆稹停下了举动,门口的僧人似是还想阻拦,却被恭王的人喝退,脚步声越近,那穿着团花大袖衫的王爷走入了院门,赵淳在他身后,把着刀神色不定地。恭王偏首往陆稹这处看来,似笑非笑地呵了声:“出家人不打诳语,门口的那位小师父倒是诓骗本王了。”

他嘲弄地看着梅蕊同陆稹,“这元果院中分明是春色无边,怎么会赏不了春?你说是吧,陆护军。”

第33章 将奈何

天青的袖袍滚落下来,陆稹立在原地,将手掖在袖中,面色又恢复了人前的一派寡淡,但帷帽挡了脸,只能从淡漠的声音里得知:“这样多年,王爷听不进人言的性情看来还是未曾有变。”

“本王是什么样的,轮得到你来置喙?”襄王拧了眉,呵斥道,“陆稹,你好大的狗胆。”

襄王掌管着兵部与北衙禁军,向来同南衙不对盘,但此前明面上还会作出一团和气的模样,也不知今日的襄王会对陆稹这般色内厉荏。陆稹只笑了一声,气势上分毫不输对面的天家贵胄:“王爷今日是吃了炮仗才过来的?难怪了,瞧着便是寻衅的架势,还带着赵统领,硬闯元果院这出戏演的不俗,臣受教了。”

梅蕊站在陆稹身后,只在最初时向襄王行了礼,便再未出过声,陆稹提到赵淳时,她略略抬起了眼看过去,恰恰正对上赵淳看向这边的目光。

愤恨、哀戚、羞恼……梅蕊坦然地看着他,她与陆稹并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被撞见也就被撞见了,那些流言蜚语现在既已成了事实,料那些管不住嘴的人再也翻不出什么花式来了。最终倒是赵淳先抵不住,恨恨地别过了头,像是赌气一般。

襄王背着手,冲陆稹冷笑,“说罢,之前将拨付军饷的折子压了下来,什么时候才能给本王一个准话。”

陆稹默了片刻,似是在思索,等到襄王眉间的不耐之色显而易见后,他才慢悠悠地道:“王爷瞧臣这个记性,许是在病中,就将这件事情耽搁忘了。您这事儿可真怪不得臣,是郑相那里不点头,怎么也批不下来的。臣一个内侍,怎么会有这般大的权,不过是替陛下办琐碎杂事的差,王爷怪错人了。”

闻言襄王挑了唇,他与怀帝有六分的相似,五官却要更凛冽精致些,“少同本王卖弄口舌,本王岂是稚子之流,由得你来糊弄。”

但陆稹依旧是恪守本分的模样,不越权不逾矩,但人人心里都摆着明镜儿似的,军饷拨不拨,都是陆稹一句话的事情,襄王气得不轻,眉头皱成一团就未舒展过,连道了三声好:“算你陆稹有本事,咱们走着瞧。”

转过身便要离,陆稹还是在原处,一动不动地高声道:“恭送王爷。”

才折出了元果院,襄王便偏过头向闷不吭声的赵淳说道:“瞧清楚了?那便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同个太监混在一处,枉自你对她的情意。”

赵淳面色难看得很,“臣以为她并不是那样的人。”后边那句还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哦?”兴致被扰了,襄王也无心赏花,来来往往的游人也晃得他心烦意乱,他走在前面,“那照你的意思,是她畏惧陆稹的手段,受他强迫不敢反抗?”

赵淳垂着眼回想了方才的情形,最初是襄王邀他今日到慈恩寺来赏花,他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个与梅蕊极为相似的身影,难免多看几眼,才确定了那是她,正想要上前问她为何在这里时,一个带着帷帽的人突然出现,将她往偏僻的地方带去。

他哪里晓得是陆稹,只当她是被某个不相识的人给绑走了,赶着要上前去将她拦下来时,襄王却从他身后转了出来,眯着眼瞧向那一双人影,咂舌道,那不是陆稹么?

她怎么会同陆稹在一处呢,怎么就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早告诉她不要和陆稹走得太近,往前是防患于未然,现下是真的被陆稹看上了,今日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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