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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知我意-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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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大起来,早春的阳光虽然还不热烈,但也很刺眼,朱旧戴着鸭舌帽与墨镜,后来在攀升的过程中,她觉得墨镜实在是有点碍眼,索性摘下来,挂在衣服领子上。她侧头去看,就发现季司朗已经跑到她头顶去了。

裁判在下面大声喊着,加油,加油!也不知道他在为谁加油。

第一局,季司朗以二十秒领先取胜。

朱旧大口喝着水,沉睡很久的运动细胞,在一局比赛中,好像彻底被激醒了。

休息了一会儿,他们继续。

第二局,朱旧以三秒险胜。

季司朗拍她的肩膀,笑道:“不错不错,你果然是愈挫愈勇型!”

这一局之后,他们休息了十五分钟才继续。

很多女孩子在运动方面都是体力越到最后越薄弱,朱旧却恰恰相反。所以第三局一开始,朱旧就以细微的差距超越了季司朗,看得下面的裁判特别兴奋,直接喊着她的名字,朱小姐,加油!加油!

但最终的结局,还是季司朗反超,以五秒领先取胜。

朱旧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脸颊上已布满了汗,身上也是。她又喝了大半瓶水,以手作扇扇着风,太久没有运动,忽然这种强度,手脚微微泛酸,但身体却又觉得有一种通体舒畅之感,心情也跟着豁然开朗。

季司朗也席地而坐地坐在她身边,大口大口喝水,最后索性将瓶中剩下的矿泉水全倒在了脸上。

“痛快!”他朗声笑道。

朱旧侧头看了他一眼,也笑起来,学他一样,将小半瓶水全部扑在了脸上。水是冰水,浇在热热的脸颊上,实在是,痛快!

休息够了,他站起来,朝她伸出手:“来,履行赌约去!”

他们就在俱乐部吃的午餐,这里的私房菜做得非常可口,配上附近果园里出售的自酿的桃花酿,一顿饭吃了很久。

桃花酿入口好喝,后劲却大,朱旧起先不觉得,只觉得口感真好,心情又好,忍不住便贪杯了,等她后知后觉感觉到时,头开始晕乎乎了,整张脸庞都红了。季司朗是向来的好酒量,喝什么酒都跟没事人一样。

她有点受不住地趴在桌子上小憩。

他们临窗而坐,这餐厅装修成日系风格,大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悬挂的是藤编的卷帘,为了挡阳光,一边帘子垂下了三分之二,一边垂下三分之一,阳光就从那洞开处照进来,桌子上粗陶小花瓶里一枝睡莲静静开放。窗外是春意盎然的绿,她伸出手,早春的阳光非常温柔、温暖地洒在她的皮肤上。

朱旧眯眼看着窗外的好春光,又回头去看季司朗,发现他正边端着陶杯悠悠闲闲地小酌,边笑望着她。

她心里忽然觉得安宁,偷得浮生半日闲,春色如许,对坐着可以笑谈可以对饮的知己好友。朱旧,你当知足。

她放松地闭上眼,任自己睡去。这些天来,积郁心间的烦闷、慌乱、难过、无力、担忧,都被这一刻奇妙地妥帖抚慰了。

她那一觉不知不觉竟睡了很久,再睁开眼,发现天色近黄昏,自己从趴在桌子上,变成了躺在了某个房间的沙发上。

她抬头,就看见对面沙发上,季司朗正在翻着一本杂志。

“醒了?”他合上杂志。

她看了眼窗外,“怎么不叫醒我?”

“反正也没什么事。”他起身,为她倒了杯温水,“睡得好吗?”

她点点头,“连梦都没做一个。”

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

他们驱车返回市区,她要去医院看望奶奶,这是每天的约定。虽然奶奶每次都说,让她别挂心,有时间多多休息。可她真的不去,她肯定又会往门口张望了。

车开到半路,天色渐暗,忽然听见前头司机倒吸了口气:“天呐!”他同时放慢了车速。

正说着话的季司朗与朱旧同时朝前面看去,当看清车灯照耀下前方不远处的状况时,也惊呼了一声。

前面出了交通事故,警示灯一闪一闪的。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这路段属于郊外,所以没有路灯,司机打开车前大灯照着路面。

季司朗与朱旧赶紧下车,朝事故车辆跑过去,朱旧一边掏出手机打120。

这本就是一段偏窄的公路,迎面的两辆车撞到了一起,从那头来的车是一辆面的,这边过去的是一辆黑色小车,此刻黑色小车情况看起来比较严重,大概是为了避开面的,直接撞在了路边一棵大树上,而面的又直直撞到了小车的车厢上。

季司朗与朱旧分别跑到两辆车边,因为没有路灯,车里是昏暗的,他们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进车内。

面的里只有司机一个人,正趴在方向盘上,头上满是血迹,人没有昏过去,见到灯光,立即呼救,声音有点虚弱:“卡住了,动不了……”

季司朗立即说:“你别乱动,别挣扎。我跟我朋友是医生,我们马上帮你。”

黑色小车后车厢有一扇玻璃窗是打开的,所以朱旧一眼就看见了后座上头破血流陷入昏迷中的老人,她晃了晃手电,发现前面的司机没有晕过去,被安全气囊卡住了,他也是一脸的血迹,但气息听起来却还算好,右手正在努力地伸进衣服口袋里,想掏出手机。

朱旧说:“你别动了,我已经打了120,救护车很快就会来。”

她听到季司朗在喊她,立即跑过去帮他一起,小心地把面的司机抬出来,没有工具,只能为他简单止血包扎了下。

他们又将小车里的老人抬出来,老人伤得很重,朱旧发现他脉搏很弱,俯身到他胸膛去听心跳,脸色立即变了:“司朗,这位有心脏病,他装了心脏起搏器……”

季司朗脸色也微变,两人立即帮他做应急处理,一边祈祷着,救护车快点到来。

他们做完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就是等待。

好在这里离城区已经不远了,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朱旧与季司朗在老人被抬上车时,同时舒了口气,他尚有气息。

他们跟着上了救护车,随时观察老人的情况,一直见他被送进了手术室,才终于放下心来。

警察正往医院赶,他们是这起车祸的目击者,例行要留下来做笔录。警察身边还跟着一个西装革履表情略显严肃的中年男人,等他们做完笔录,那人才上前跟朱旧与季司朗打招呼,向他们表达谢意,谢谢他们救了他的父亲。原来他是那位老人的儿子。

当一切处理完毕,她与季司朗走出医院,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他们还没有吃晚饭。可两个人似乎都没有什么胃口与心思了,就在医院附近一家面店,一人吃了一碗牛肉面。

季司朗叫了出租车送朱旧回家,其实他才是客人,可他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总是绅士风度十足。

分别时,他才说:“Mint,我明天中午的飞机离开。”

“啊。”朱旧惊讶,“这么快?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如果知道他明天离开,她再没有胃口,也应当尽地主之谊,请他去吃顿好的,而不是一碗面。

他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眨眨眼:“牛肉面很好吃。”

她忍不住笑了:“你等等我。”

她匆匆跑进屋子里,过了片刻,她手中拎着两瓶薄荷酒出来。

“礼物。”

他接过去,抱在怀里,特别珍贵的样子。

“帮我同奶奶道别,以及,谢谢。”他晃了晃酒瓶。

她张开双臂,拥抱他,又特别哥们儿地拍拍他的肩膀:“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了。再见,一路平安!”

她站在门口,目送出租车渐渐消失在巷子里,她又站了片刻,才折回院子。

再见,又何时再见呢?相隔这么远,能见一面,真的挺不容易的。

世间的重逢,总是比告别少。常常你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挥手再见,也许却是再也不见。

她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丝淡淡的怅然。

朱旧被停职调查的第十天上午,她接到医院的电话,一切都结束了,让她回去上班。

她听到是对方主动取消了诉讼时,微微吃惊。

李主任却是松了口气:“就算他们不取消,调查结果也出来了,医疗记录没有任何问题。”

那之后,蒙蒙的母亲竟然也没有再来外科楼哭闹,她只以为是对方终于接受了事实。却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傅云深同时取消了对蒙蒙父亲故意伤人罪的起诉。他倒不是以此来同对方交换条件,有周知知与她母亲的录音,对方也明白了自己沦为了别人的棋子。他只是不想再让朱旧被这件事情困扰、影响。

他的刀伤渐渐痊愈,其实没有伤到要害,如果换做别的人,养好伤也就没什么问题了。可偏偏是他这种免疫力很低下的人,因为这次受伤,原本定在秋天的那场手术,在李主任为他做了全面检查后,不得不推迟。

“推到什么时候?”

“最起码半年,甚至更久,具体的情况等几个月再检查看看。”李主任语带责怪,“云深,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我真的就没有办法了。以后,别再出这种意外了。”

他却是不以为然,竟然还笑了笑,说:“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为她挡下这一刀。”

李主任脸色立即就变了,手指指着他,点了好几下,最后摇头叹气着说:“你啊!”

他说:“李伯伯,我决定过两天出院。”

李主任讶异:“你这都还没好彻底呢,怎么就出院?”

“没什么大碍了。公司里落下了太多事情,我得回去。”

听他这样说,李主任皱眉:“我说了多少次了,你最好暂时别工作了,安心调养,在医院住着,或者在家也行。可你跟你妈,怎么就是不听人劝呢。”

傅云深只是笑笑,不说话。

李主任一直就想不明白,姜淑宁对儿子的身体很是关心,一点点问题就给他打电话,也不管是深夜还是凌晨的。可偏偏就是不同意他从公司里退出来。他一心在医,对商场那些事自然不关心,傅家老爷子渐渐老了,身体也不好,手里那个大摊子迟早是要留给小辈的。姜淑宁一辈子争强好胜,在丈夫傅嵘那里,她是输了个彻头彻尾,唯一的希望,便是儿子傅云深。她是绝对绝对不允许丈夫的私生子来继承傅家家业的。

李主任又说:“你要出院,朱旧知道吗?”

他说:“我没有告诉她。”

“你们……唉。”李主任摆摆手,“算了,我也管不到你们这么多。”想起什么,他说:“她奶奶情况不太好,越来越严重了。”他叹口气,“自己身为医生,眼睁睁看着亲人痛苦,却无能为力,真是够难受的。”

李主任走后,他想按铃叫护士推轮椅来,又立即打住了,他慢慢穿戴好假肢,取过拐杖,然后出门。

背上的伤口还没拆线,走路多少会有点牵动到,因此他走得格外慢,从五楼到三楼,走了近十分钟。

他站在奶奶的病房门口,透过小窗口往里望,病房里四张病床的病人都在,还有家属在,彼此在说话,削水果吃。他看见老太太安静地平躺在床上,闭着眼,没有加入聊天。

他想起他第一次见老太太时,那时她刚刚住院,也是这样一个下午,她精神尚好,一边聊着天一边帮邻床的病友削苹果,说话声音爽朗,笑声也是朗朗。这才短短几个月啊,病魔把她折腾得脸色苍白。她瘦了好多,脸颊都深陷下去了。

在残酷无常的病魔面前,人是如此如此渺小无力。

“云深。”

他回头,便对上她的视线。

“你来看我奶奶?怎么不进去。”

他摇摇头,说:“朱旧,我过两天出院了。”

她同李主任一样惊讶:“你的伤口都还没有拆线呀。”

“没什么大问题了,回家休养就好。你看,我都能戴假肢走路了。”

她说:“是因为我吗?”

他沉默片刻,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定。

其实也不全是,如果不是她忽然回国来这里就职,他也不会一直住在医院里,现在也该离开了。

“你进去吧。”

他转身,打算离开。

“云深。”她忽然叫住他。

“嗯?”

“以后,我可以找梧桐玩吗?”

他微怔,说:“当然。”

“我可以见你吗?”

“当然。”

“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当然。”

“我可以找你一起吃饭吗?”

“当然。”

“我碰到什么难题的时候,可以找你帮忙吗?”

“当然。”

“我难过的时候,可以跟你说吗?”

“当然。”

“我失眠睡不着的时候,可以找你聊天吗?”

“当然。”

……

她看着他,微微沉默。

他轻声说:“朱旧,你记住,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我。”

她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心里忽觉空荡荡的,那么多句“当然”,无聊时、失眠时、难过时、困扰时,自己都可以找他,可唯有一句:我们可以在一起吗,他却无法给她一个郑重坚定的“当然”。

第十一章 仲夏夜之梦

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让我像爱你一样去爱他,再也没有了。

朱旧接到那通电话,听到那位老先生说要见她时,非常吃惊。毕竟只是一次偶然遇见,她早就忘记了。她婉拒老人当面道谢,当时那个情况,换做任何人,都会伸出援手,更何况她与季司朗都是医生,更不会见死不救。没想到过了一会儿,电话又打过来了,男人无奈地说父亲很坚持,请她帮个忙见一面。

趁着午休的空闲,她从花店里买了一束花,去医院探望那位老先生。

老先生已经脱离了危险,住在VIP病房里,气色看起来还不错。

朱旧打过招呼,将花递给他,老人接过,看起来很开心。

老先生说:“朱小姐,我听医生说了,如果那天不是你与你朋友为我做了应急措施,等到救护车来,我这把老骨头,估计现在早就不能在这里跟你说话了。我该怎么谢谢你?”

朱旧微笑着摇头:“举手之劳,没什么的。”

“在你是举手之劳,在我,可就是救命之恩了!”

朱旧只得说:“我与我朋友都是医生,老先生,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真的不用太介怀。”

“原来朱小姐是医生啊,难怪会急救,你在哪个医院?”

朱旧说了。

老先生简单问了几句,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他非常认真地说:“朱小姐,我该怎么谢谢你?”

朱旧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反复重复真的不用。她想要离开病房,又觉得老人还在说话,就这样忽然离开,有点失礼。

老先生似乎也看出来她的无奈,停了停,忽然说:“那,朱小姐现在有什么心愿?”

心愿?

朱旧微怔,心里立即浮起一个,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脱口而出:“希望我奶奶的身体能够好起来。”

“你奶奶也生病了吗?”听到老先生问她,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了出来。

她点点头,与老先生再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告辞了。

老先生倒也没有再挽留她,也没有继续追着她非要表达谢意。

朱旧也很快把这个插曲渐渐淡忘了,她所有的心思都在奶奶身上。老人的身体情况越来越差,高强度的化疗令她胃口全失,吃不下东西,人更快地消瘦下去,整日越来越长时间的昏睡。

有一次,奶奶从昏睡中醒来,对着她竟然喊了她父亲的名字,说天气这么冷,你怎么穿得这么少,会冻着的。

她眼中是大片的迷茫与恍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朱旧说:“瞧我,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她对朱旧说起,最近总是梦见以前的事,有时候很清晰,好像时光倒流一样,梦见她的爷爷,她父亲。

她的记忆时而出现混乱,记忆力下降,会出现短暂的断层,昨天发生的事情,她就记不起了。

朱旧看着她一日一日地消瘦,心里很多的无力与难过。

有一天黄昏,趁着奶奶精神好一点,她陪她去花园里散步。初夏时节,正是南方城市最舒服的季节,医院花园里种了好些玉兰树,一树一树的白色小花朵坠满了枝桠,暗香浮动。

朱旧摘下一朵小花,别在奶奶稀薄的发间,拿出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

奶奶捡起地上一朵掉落的花,说:“玉兰花可以做菜,也可以入药。你爸爸小时候,最爱吃我做的一道玉兰花豆腐羹。”

“我怎么从来没吃过,奶奶您偏心。”朱旧嚷道。

奶奶笑道:“那我做给你吃的菜,有好多你爸爸都没有吃过呢!”

她笑嘻嘻地说:“满足了。”

奶奶好笑地拍拍她的头:“你呀,真是个小孩子。”

是在要回病房时,奶奶忽然说:“他,结婚了吗?”

朱旧一时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

奶奶说:“是叫傅云深,对吧?我记得,他也是莲城人。现在在这个城市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奶奶记忆开始出现混乱与断层时,竟然还清晰地记得他的名字与生活的城市。

朱旧眼睛里忽然浮起一层淡淡的水汽。

“嗯,在。”她轻轻说。

“结婚了吗?”

她摇了摇头。

“丫头,我想见见他。”

朱旧一怔。

然后她说:“好。”

傅云深在天黑时来到病房,他应该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身上穿着正装,朱旧还是第一次见他穿西装的模样,整个人跟平日看起来有点不一样,多了几份冷峻。

他给奶奶带了鲜花,她喜欢的向日葵,她曾经跟他讲过,这么多年了,他竟然还记得。还带了一些点心,绿豆糕、栗子蛋糕等,都是奶奶爱吃的口味。

原本应该很早的一场见面,迟到了这么久,他站在病床前跟老人问候,心里涌起很多的感慨,以及一点点恍惚。

之前在病房外远远看着,从未动过当面拜访的心思,他怕勾起老人心伤,没想到她主动想见他,她竟然还记得他。

奶奶指着病床边的凳子,让他坐下说话。

奶奶精神较好,一连吃了两块他买的栗子蛋糕,还赞好吃。又说了很多话,她还记得他寒冷天气里的腿疾,问他还有没有吃中药调理。

言语间,老人没有提及一句过去的事,有的只是一个长辈的关怀。她见他,真的只是想见一见他,没有任何目的。

傅云深在病房里没有待太久,见奶奶脸上浮起淡淡倦意,他便告辞了。

朱旧送他出去,两人并肩而行,都走得很慢,彼此静默,都没有说话。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了。她知道他伤愈后回公司上班,很忙。她最近也是,一台接一台的手术,连周末都很少休息,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陪伴奶奶。偶有电话,也只是问他身体状况,嘱咐他别太拼命工作,好好休养。

到电梯口,傅云深说:“回去吧。”

她说:“反正也没有事,送你下去吧。”

乘电梯到车库,其实也就一分钟,可她却莫名贪恋这短短一程路。两人依旧没有说话,说什么呢,她心里千言万语,想跟他说的很多,可所有话涌到嘴边,终成缄默。

他也一样。

她目送他的车渐渐远去,她在原地站着,直至车消失不见。

多一分钟,最后还是要告别,没有什么区别。

那之后,傅云深便时常过来看望奶奶,有时在中午,大多时是晚上。他似乎很忙,都是从公司直接过来,带一束鲜花,一些糕点,陪老人说几句话,便又匆匆离去。

有一次在病房恰好碰到朱旧的姑姑,朱芸八卦,揪着他问七问八,像查户口一样,又问他要了名片,看见名片上他的职位,朱芸眼睛一亮。

隔了几天,朱芸再来医院,眼角眉梢都是喜气洋洋,破天荒地给朱旧买了水果与牛奶,让她对傅云深转达谢意。

朱旧才知道,姑姑竟然私底下联系了傅云深,在凌天集团旗下的日化专柜得到了一份工作。

她给傅云深打电话,有点尴尬,也有点生气。

傅云深说:“朱旧,你别有负担,这不是什么大事,那里本来也正在招人。”

她叹口气,最终承了这份情,对他说谢谢。

她是知道的,朱芸所在的工厂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她面临着失业。奶奶住院的这些日子,她心情不好,来医院很少,每次来也没什么好脸色。而她得到新工作后,跟奶奶说话语气都柔和了好多。老人年纪大了,又生着病,虽然一直没有说,但朱旧看得出来,奶奶是渴望跟女儿的关系变得亲近一些的。

六月底,天气开始热起来,莲城进入了火热的夏天,生病的人更加难过。有一天傍晚,奶奶从昏睡中醒过来,忽然对朱旧说:“丫头,我想回家看看……”

老人的身体最近比较稳定,精神也还好,朱旧便说:“那我把屋子好好清扫一遍,接您回去住几天,好不好?”

奶奶却摇头:“想回故乡看看。”

“故乡?”她微怔,“您是说,您北方的老家?”

老人点点头,眼睛里有一丝怅然:“好多年没有回去过了啊。丫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大概也熬不了多久了,趁着还能走,想回去看看……”

“奶奶……”朱旧哽咽。

奶奶微微笑了:“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我一大把年纪了,在医院里熬了这么久,也看得开了。你啊,也别太难过,你自己是医生,还不明白么。”

明白是一回事,可面对的是自己最亲的人,要心平气和地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奶奶,家乡那边您还有亲人在吗?”

“你有个姨婆,你不记得了吗,你小的时候她还来过一次咱们家。”

朱旧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但是太久了,她不太记得那位姨婆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她一口东北腔,讲话很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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