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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月-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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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觉的身躯之上血痕已经越来越多,甚至这佛国之中都已经压制不住他即将到来的四分五裂——这摆明了是昊天帝本尊降临所能发出的最后一击。
文先生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昊天帝得逞?那青绿大手已经完全变成了丝丝缕缕的青光,不断地试图绕过黄金大网的阻拦往清昙的铠甲之中渗去,似乎是想在单乌自爆之前,先行解决掉这个能够控制住单乌行动的存在。
——不管单乌醒来后会做出什么决定,现在的文先生,需要的都是一个清醒的单乌。
文先生之前提出那个赌约为的就是试探,而这试探让文先生终于确定了昊天帝非但不想让单乌清醒,甚至还想将单乌继续死死地捏在手里——而这并不是昊天帝为了忽悠文先生而故弄玄虚。
“难道他真的敢将升仙道的隐秘都压在单乌的身上?”昊天帝甘冒此险的缘故,文先生只能想到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清醒的单乌固然会给我带来不少的麻烦,但却能实实在在地拖慢他的脚步。”于是文先生终于下了决断。
……
单乌的肉身在此刻爆炸了开来。
在他的胸腔之中,一团火光仿佛被压抑到极点,继而又扩展到极点,周围强大的力量虽然强硬地限制住了这股灵力的扩张,单乌却依然从昊天帝文先生双方纠缠的力量之中撞开了一条通道。
当然,撞开这通道的,还有那位蓬莱之人。
这蓬莱之人虽然昏迷不醒,但是他的那具肉身却仿佛某些无上的法宝,内里蕴含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外在更是坚不可摧,在双方力量的撕扯碾磨下,虽然看着险状百出,却到底还是安然无恙,故而单乌自爆之时,几乎九成九的力量都是对着那蓬莱之人而去的。
单乌自爆的目的性之强力量控制之集中让文先生和昊天帝都有些诧异,而那蓬莱之人本就处在双方势力的交接之处,并且双方其实都不怎么想承担蓬莱之人的这条性命,于是这人的肉身此时被单乌爆发的灵力推动,整个人竟仿佛一件无比犀利的人形法宝一样,顺着双方势力交接的边缘,硬生生地冲出了一条路来,并且如同流星一般倏地飞射了出去。
蓬莱之人身上的封印,亦在此时被破坏殆尽。
清昙紧紧地跟在那蓬莱之人的身后,足下的法宝甚至开始燃烧,以便维持住眼下这逃命的速度。
而单乌自爆之后残存的躯体却仍然留在双方力量交接的区域之中,渐渐地化为虚无。
那张金色的巨网已经完全收口,如同钳子一般,硬生生地将那只绿色的巨手从文先生的世界中扯了出来,文先生的那方小世界晃动了一下,渐渐消失不见,黎凰措手不及,竟整个人往下方坠落而去,快要落到水面的时候,才被一片绿叶轻轻托住。
“既然你想赌,我们不如就这样赌一下,这一回他会在哪里复生?”昊天帝哈哈地笑了起来。
伴随着昊天帝的笑声,霎时间,整个佛国,佛光塔,被黄金巨网吞下的那只青绿巨手,甚至彻地镜,都从他本尊降临所开辟的那个通道之中消失不见,只剩下了肉身一边坠落,一边已经开始一片片崩溃碎裂的圆觉。
“这叫什么?死遁?”文先生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方才单乌被碾为虚无的地方,不管过了多久,似乎都无法感知到单乌再度复活的迹象。
“卦象留连,诸事拖延,不凶不吉……”半晌之后,文先生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欲取七星龙渊却为黑水泽那几个凡人的行为而迟疑了片刻,欲除黑水泽却被昊天帝本尊降临给完全拖延了过去,欲唤醒单乌却又被清昙与他之间的那道血契所拖延了,甚至想要抹灭清昙的存在,又被单乌那自爆之举给阻拦了下来……现在圆觉肉身已灭,我就算想去追回那些凡人的命,也无法对昊天帝的运势带来怎样的影响了……”
“有时候,我也会希望自己不要算得这么准啊……”
黑水泽哗啦一声,整个儿下陷了二十丈,继而一片水面缓缓淹没了所有的痕迹。
……
昊天帝所在的虚无空间之中,漂浮着一团碎肉。
那团碎肉之上浮动着一层火光,似乎有生长的迹象,但是片刻之后,那层火光却渐渐熄灭,继而那团碎肉软塌了下去,进而化为了一团脓血。
“咦?居然没有在这里复生么?”昊天帝的声音围绕着这团脓血,从四面八方传来,“看起来这变数,依然存在啊。”
“不过,有了佛光塔,我也不需要继续等下去了。”
随着昊天帝的话音落下,这一片虚无的空间突然就化为了佛国,而当中高山之上的那具人像也已经渐渐清晰了起来,眉眼的线条于原本平板一片的面容上渐渐浮起,而下方那些跪伏的僧侣,不但看起来数量又多了数倍不止,里面甚至满满的都是俗家之人的打扮——下至贩夫走卒,上至文官武将,几乎就如同凡俗人世一模一样。
而那尊人像所在的高山之下,一圈模糊的城池虚影亦在渐渐成型。
——单乌在地宫之中见识到的那个胜阳城,其实正是昊天帝所拥有的小世界。
如今,这个小世界正在一点一点地与那佛国互相融合。
而昊天帝自己,则成为了这个小世界中唯一的神,唯一的佛主,亦是唯一的君王。
……
清昙气喘吁吁地攀着那蓬莱之人落在了地上,他足下那御空的法器已经被燃烧殆尽,而他如今距离黑水泽也有了相当的一段距离,可是他还是无法确定圆觉那位本尊以及对头的那个中年人是不是真的无法追上,于是在落地之后,来来回回地打着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了,这个蓬莱人……”清昙的视线终于落到了那个看起来仍是昏迷不醒的蓬莱人身上,手指微微弹动了一下,放弃了将这个蓬莱人也炼为傀儡的冲动,反而小心翼翼地跪在了这蓬莱人的身边,开始试探着将其唤醒。
如果能唤醒这个人,那么凭着这救命之恩,没准自己就真的能一步登天了。
而就在清昙以灵力查探这蓬莱之人的身体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自己身后传来的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
清昙猛地心惊,回过头来,却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竟趴了一个人,这个人一手抠着地面,另一只手居然还抱着脑袋在微微呻吟。
“单乌……”认出了那人的面目之后,清昙只觉得自己的嘴都有些合不上了。
清昙在逃窜之时,可是一点也没关心单乌的死活,在他的想法中,这个随时可能反噬自己的傀儡,索性就留在那两位高人的手中,随便那两位高人是要他死也好要他活也好都与自己无关了,却没想到刚刚落地,就发现单乌竟不知什么时候就跟了上来。
——冤魂不散。
清昙几乎是立即便想到了这四个字。
第二百四十九回 阴魂不散(中)
“不……不对,他不是跟上来的……他这是……复活?”清昙在震惊了半晌之后终于发现了一些别的细节——比如说单乌身上没有衣物这件事。
清昙有些骇然地反手摸着自己的背部,手感不对,立即便将衣服脱了下来,发现背后一片果然是满满的血肉模糊,于是清昙终于想起了自己在逃生之时,自己的背上似乎被单乌自爆之时飞溅的肉块与灵力所撞击的感觉——那些护身的铠甲毫无抵抗之力,几乎是一触即溃,但是意外的是自己却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害。
“他真的是毫无自我意识?还是偶然?”清昙有些骇然,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扔掉了自己那件沾满单乌血肉的道袍,掉头架起了那蓬莱之人,闷头便往树丛里面钻去,只想要离单乌这个灾星越远越好。
……
骰盅之中。
那条毒蛇盘踞在一朵花的花蕊之中,仍在喋喋不休,却突然僵直了身躯,继而整个身躯都散化成了一团黑烟,为那朵红花所吸收,并在左近又开出了一朵隐隐带着黑色条纹的红花来。
“看吧,它都已经化为花肥了,却也没能真正做出什么来。”单乌指着那朵花说道,“连我都熬不过的存在,我怎么可能指望在他的指引下真正得见天日呢?”
“你这么说,意味着你曾经对他有过指望?”那个虚无的声音依然萦绕在单乌的耳边,那条毒蛇的湮灭似乎也给他带来了不小的触动。
“从未有过,他来劝说我,为的是他身后那位主人的目的,而你也是一样。”单乌摇了摇头,回答道,“你们劝我破开这处牢笼,劝我直接面对那两个可怕的人物,劝我回忆当初的野心与**……你们说得冠冕堂皇热血沸腾,可惜却都不是你们的真心话,又怎么可能真正说服我呢?”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足够掏心掏肺了呢。”那个声音颇有些遗憾地说道。
“你的下场也会和他一样。”单乌说道,“在我真正做出决定之前,就这样湮灭无声。”
“……跟你说话真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那个声音沉默了半晌,方才有些无力地继续说道,似乎要不是因为开口说话是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他根本就再也不想与单乌说上一个字了。
“所以,你不如对我说说你真正的想法吧。”单乌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语气里有着微微的迟疑,“我总觉得你是我的一个熟人,你对我的过去,实在太清楚了。”
“我还有什么能瞒得过你呢?”那个声音长叹了一口气,于是这骰盅一般的空间之中卷起了一阵小小的羊角风,继而一个透明的人形出现在了单乌的眼前,那是一个和单乌差不多年岁的年轻人,浓眉大眼,宽鼻厚唇,虽然是魂体,身上的衣物也是绫罗锦缎,甚至还有了小小的将军肚,看得出身死之前的小日子过得着实不错。
“富通?”虽然容貌有些改变,但是单乌还是很快地认出了来人,而后长叹了一声,“果然是你……能将我说过的那些话一句句重复出来的,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
“胜阳城发生了什么事?”单乌直接开口问道。
“成为鬼城了,一个活人都没了。”富通摸着肚子,长叹了一声,“起初只是一天一个时辰左右的冤鬼肆虐,那位文先生甚至还给每家每户发放了辟邪的符箓,结果后来有一天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些符箓瞬间失去了效用,我们这些活人什么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成了幽魂一缕——你现在回去胜阳城的话,没准还能看到我们的干尸坐在当初青龙帮的议事大厅之中。”
“干尸?他抽走了你们的阳气?”单乌眉头微皱。
“我什么都不知道,成了幽魂之后我就好像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做了,方才我告诉你的这些,还是这段时间与你说话,才一点一点回忆起来的。”富通摇着头说道,“我被塞进来的时候,只知道我要说服你破开这个罩子去大杀四方,而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不得不拼命地回想可能能用得上的东西,而我甚至都在想,当初你若是没有离开胜阳,是不是会早一步发现不对劲,而将我们都带出去?或者你若是处在我这个位置,能不能说服文先生放过我等一条小命?更或者,既然文先生特地让我来说服你,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其实这胜阳城变成鬼城,与你的所作所为有关?我甚至还想……”
“……恨不恨我?”单乌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富通,轻声问了一句。
“恨。”富通用力地点着头说道,“可是我自己想了想,却又觉得没什么道理,毕竟这世道,完全就是文先生想怎样就怎样,谁也拦不了他,而且我们顶多也就是一起讨食的缘分,你也没那个责任照看我一辈子……”
“其实是有道理的,因为我让你现身之后,你能存在于世的时间,就不会剩下多少了。”单乌双眼死死地盯着富通,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是啊,我现身了,就说明我已经承认——我非但说服不了你,反而被你说服了。”富通愣了半晌,又是一声长叹,“那么那位文先生留我在此的价值便也不存在了。”
“文先生……留我……在此……”这几句随意的感叹突然让富通抓住了一线思路。
“我懂了,我现在对你来说,其实就相当于当初白虎帮埋藏在青龙帮里的眼线,有我这眼线盯着,你……”富通想到了这一点,他的眼睛突然一亮,“那么换句话,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消散并且化为花泥之后,你就可以真正放手为所欲为了?”
单乌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安静地眨了下右眼——这是他在很早之前,便与富通之间约定的暗号,意味着“同意”,“承认”,“行动”,“就这样做”等等一系列表示肯定的词语。
“哈,哈哈哈哈……”富通仰天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其实早就知道该怎么将我揪出来消灭了吧,却偏偏顾着当年的情分,才让我喋喋不休直到今天。”
“也是啊,以你的口才,就算自我封闭了,要说服我那还不是三言两语的事情?又怎么会几次三番地被我说得哑口无言?”
“我果然是当鬼当糊涂了,竟差点就连累了我这兄弟!”
……
而随着富通的仰天大笑,他的身影也渐渐淡化了下去,而单乌目送着富通的消失,手心之中跳动的那团火焰,居然又再次旺盛了起来。
“千万记得给胜阳城的兄弟们报仇!”
富通最后说完了这句话,终于彻底消散成了一缕清风,转过花间,最后在单乌的脚边,开出了一朵红色小花来,柔柔弱弱,与富通本人的形貌反差极大,那仿佛田埂路边随处可见的单薄花形似乎不甚起眼,却无比昂扬地抬起头来,似乎在对单乌展示着自己的笑脸——如果花也有表情的话,那么这就是单乌这骰盅空间之中,唯一一朵带笑的花。
……
“哟。”文先生在云头之上,感应到了富通的消散,不由地轻声惊叹出声,“他这意思是……如果他还没有决定清醒,那么任谁也叫不醒他么?”
黎凰就在文先生的身旁,听到了文先生自言自语的那一句,再将她这一日的所见所闻从头到尾串通了一遍,心里便有了猜测。
“文先生所言,是指被傀儡术制住的单乌?”黎凰开口问道。
“你似乎对这话题颇感兴趣。”文先生察觉到了黎凰有话要说,索性就直接将富通被送入单乌的识海之中,而如今居然自主消散了这件事大略地说了一遍,甚至连自己与昊天帝之间多年以来的纠纷也提点了一二。
“不知道文先生肯不肯听听看小女子的念头。”黎凰微微有些咋舌,没想到单乌看起来傻了的这段时间里居然还要经历这么多的折腾,但是她的心里却越发认定了自己最初的判断——抱哪条大腿其实都不如认定了单乌。
“你说说看。”文先生示意,完全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势。
事实上,文先生也的确想看看黎凰这么一个思维想法和单乌无比相似的人能给出什么建议。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文先生暗暗想着,“我如今的思维似乎陷入了一个误区,或许真的可以看看这小女子有什么新鲜念头。”
“文先生自称是想让单乌成为一颗骰子,转出足以扰乱全局的变数,好让文先生您能够于乱中取胜,可是文先生一直以来的行为,并不是将单乌作为骰子,而是试图将他作为一枚由您牢牢掌控住的棋子。”黎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开口说道,“文先生希望他能带来变数,却又害怕他所带来的变数太过难以应对,所以一直有些束手束脚。”
“但是反观昊天帝,他从一开始,便是打算将单乌作为自己的一枚棋子了。”
“而这,正是文先生您与那位昊天帝之间的区别。”
第二百五十回 阴魂不散(下)
“中桓山的功法,其根脚多是来源于九幽噬魂**,当初单乌也猜测中桓山其实与那位昊天帝有所关联,所以,清昙上师那傀儡之术的底细,昊天帝应当十分清楚才是,所以他才会说文先生小瞧了这傀儡之术……”黎凰继续侃侃而谈,“所以,不管昊天帝到底能不能真的控制住这些变数,在真正的变数产生之前,他是努力将一切都纳入自己的掌控的,故而他的行事便会比文先生更多一份决断,下手也会更快,并进而抢占住先机……只不过,他同时也顺着文先生的意愿,表现得好像认可了单乌这个骰子而已。”
“故而文先生如果想要在与他的争斗之中占据上风的话,小女子认为,或许只有文先生您真正放手,将单乌视作骰子才行。”
“嗯,你是在说,我欲将单乌视为骰子,实际做的事却如赌桌之上瞻前顾后之人,想要通过一些外力影响结果,甚至迟疑着不肯下注?”文先生捻着胡须,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
“此事,或许与文先生的卜算之术有关。”黎凰思索了片刻,又开口补充道,“文先生起卦,算无遗漏,处处灵验,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或者做什么事情,文先生都会本能地想要先起一卦,并按照卦象行事,胸有成竹……长久以往,纵有变数,只怕文先生也未必能抓得住了。”
“言之有理。”文先生点了点头,视线转向黎凰,却在她耳坠里嵌着的如意金上停留了片刻,“如你这般所言,我其实并没有必要去将单乌找回来,并且也没有必要再去卜算他的行踪与行事——如果我想要看到我希望的变数产生,最好就别去管他的所作所为?”
“我只是说些想法,毕竟小女子见识浅薄,眼界有限,未必就真能看出更多深意,如有冒犯,还请文先生恕罪。”黎凰十分狡猾地回避了文先生这直截了当的提问。
“不,我只是觉得,单乌选在这个时候令那条幽魂消散的举动,其实就是想告诉我这么一句话。”文先生放下了捻着胡须的手,“却没想到,我居然要靠你的提醒,才能领会到其中暗示。”
“文先生不追究小女子的妄言,可实在是太好了。”黎凰笑了起来,有些洋洋得意,可整个人看起来却是意外地单纯。
“这黎凰与单乌之间分明毫无联系,但是所言所行似乎都与他极为合拍,我该真的认为这是他们之间天然的默契么?”文先生心中暗想,偏头看了黎凰一眼,颔首微笑,似乎是觉得这样笑着的黎凰极为赏心悦目的模样。
……
三天之后。
“你在往什么方向去?”孙夕容察觉到了厉霄御剑而行的方向的偏离,忍不住开口问道,“不回中桓山了么?”
“中桓山哪能容得下我这样的天才?”厉霄冷笑道,“我这样的天才,当然应该是去外海,去看看真正的修真界是什么样子了。”
“外海?”孙夕容的神色顿时精彩了起来,“这么突然的决定……就算是为了避开那些可能是冲你而来的高人,你又怎么就觉得自己够资格去外海闯荡了?”
——外海修真界之种种,几位上师或多或少都有提到,不过在这些上师的话语之中,如果他们自身的修为无法再进一步的话,他们是不敢轻易尝试涉足外海修真界的,因为那里的强者太多危机太多,修为不足,根本就是举步维艰。
“为什么不够资格?我是修真之人,他们也是。”厉霄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那里满地都是比上师还厉害的人物,我要去了根本就是飞蛾扑火——这正是中桓山那些人众口一词的说法,可惜这些说法只能暴露出他们自己的胆怯。”
“我可不相信外海那些人能够一出生就过了仙凡之界。”厉霄的语气里带了嘲讽之意,“而且在我看来,中桓山的那些上师迟迟不肯前往外海,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这片大陆之上高高在上作威作福,就好像当初在凡人世间当天师当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李辰一样。”
“他们已经有了惰性,就再也不会往前走了,只会想法子打压后来之人,生怕有朝一日,自己连龟缩在这片大陆之上作威作福的机会都被人夺去——这种事情,在中桓山里,还见得少么?如果不是下山远离了那些上师,我和昆霆,还有可能跨过仙凡之界么?”
厉霄的话让孙夕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她的视线只能转移到了下方不断飞退的陆地之上——厉霄剑遁的速度比她预想的要快上太多了,一时之间,她根本想不到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厉霄留在这片陆地之上继续与那些高人周旋,同样也找不到能让自己脱身的机会。
孙夕容并不是没有假设过厉霄到达外海之后惹上更强大的仇家之后被人抹灭这种事,但是孙夕容本身对未知的外海修真界甚至自己的前途都是充满了不安,她不知道如果真陷入了那种情境的话,自己是否真的还有勇气逃脱,并独自面对那片似乎充满危险而自己一无所知的世界,或者,自己是不是真的会在经历种种之后,开始眷恋这种处于厉霄的控制与保护之下的日子?
“不要担心,我手里的剑会保护你的。”厉霄似乎是察觉到了孙夕容的不安,轻笑着安慰了一句,而在感受到孙夕容身体的轻颤之后,这一声轻笑便转成了朗声大笑。
“果然是女人啊。”厉霄心里想着,他觉得自己已经渐渐理解了石泉在面对那些女人的时候无往而不利的关键了。
此时,在厉霄与孙夕容的前方,遥远的地平线的位置,渐渐开始出现了一条湛蓝的水线,仿佛天空接在了陆地的尽头,并因此而出现了这整个世界的边界。
“原来这片陆地竟是这么的小。”厉霄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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