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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剑-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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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室内。成三路的担架摆在地上。铁拳王正在和无涯大师对话:“无论如何,请大师救救我这个师弟。”无涯大师蹲身下去,仔细看了看成三路的伤势,重新坐回来,微微摇头道:“成施主受的是硬伤,经脉筋骨有损伤。老衲不是大夫,恐怕无能为力。”铁拳王一皱眉:“早就听说大师有秘制灵药。王某远道而来,望大师切莫推辞。”无涯大师说:“老衲的药只能帮人调养补气,实在不能接筋续骨。成施主这般伤势,还是早请名医为好。”王俊昌有些不高兴了:“出家人慈悲为怀,大师既有秘制灵药,何必吝啬?铁拳门不会白拿的,多送些香油钱就是了。”无涯大师笑道:“老衲有药不假,却不是什么秘制,而且向来不曾吝啬。施主尽可打听打听,哪一个施主来了,不是随便领取的?又何曾有过刁难?”

“大师这是存心不给王某面子了?”王俊昌心中火气,也有意恐吓一番,便捏起拳头,用力往塌上的茶桌砸去。无涯大师见了,急忙出手,用手掌将他的拳头托住。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下,却让王俊昌吃惊不小:一是自己的拳头是突然砸下,老和尚竟能来的及伸手挡住,他的反应太快了;二是自己赖以成名的铁拳,而且还故意使了力气,竟然被他若无其事的从容托住,好像只是拿了一个瓜果。无涯大师将王俊昌的拳头托离茶桌,送回他身边,仍然十分平静地说道:“施主看得上老衲的药,我给你几包就是。不过老衲还是要实言相告,那些药只能辅住调养,医不好令师弟的伤。我看施主还是早请名医为上。再做耽搁,恐怕就真的耽误了。”王俊昌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拱手道:“王某心里着急,刚才冒昧了,还望大师见谅。”无涯大师轻轻摆手道:“施主不必如此。”

王俊昌稍稍冷静了一下,问道:“请问大师,您见多识广,可知哪里有大夫能医好我师弟的伤?”无涯大师想了一下,说:“他损伤太重,而且耽搁日久。据老衲所知,恐怕只有济苍生或许有手段救他。”“神医济苍生?”铁拳王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大师说的是。不过,听说他神出鬼没的,不知去哪里才能找到他?”无涯大师说:“这个老衲也不知晓。只能看机缘了。”成三路刚才一直躺在那里听着,这时才挣扎着欠起身子问道:“大师,除了姓济的,哦,济神医,还有别的人能医好我么?”王俊昌也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无涯大师。无涯大师微微摇了摇头:“恐怕很难。也许有,不过老衲就不知晓了。”成三路失望地躺了下去,无奈地唉声叹气。王俊昌见状,安慰道:“师弟,你不用太着急。咱们可以派人去找济神医。一月不行,两月。一年不行,两年。他总不至于一直不露面吧。”成三路痛苦的摇了摇头,喃喃道:“找不到了,永远也找不到了。”王俊昌和无涯大师都是一愣,不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当然不知道,几个月前成三路已经用毒药把神医济苍生给谋害了。成三路此时万分悔恨,是自己断送了自己唯一的希望,到如今后悔莫及。

王俊昌起身告辞,招呼等在门外的弟子,抬起成三路,走出方丈室。无涯大师送他们出门,劝说道:“为令师弟寻找大夫要紧,擂台比武的事,还请王施主三思,不要徒生烦恼。”王俊昌回头说:“我师弟就是被那些叫花子打伤的,这个仇我一定得给他报。大师有空闲,也来看个热闹。”无涯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王俊昌带着人,抬着成三路,刚刚走出山门,忽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紫衣老者迎面走来,而且走得很急,见了他们也不闪避,还是只顾往前冲撞。王俊昌心里正不爽,仗着自己一身硬功夫,便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暗中运气,故意迎面挡着走过去。那紫衣老者不知是没留神还是故意的,竟然仍未躲避,而是旁若无人的继续往前走来。铁拳门众弟子都在等着看热闹,准备在那紫衣老者被撞翻了之后,乘机再上去踩他几脚。两个人迎面走路,都不躲闪,当然就真的撞在了一起。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紫衣老者的胸膛在王俊昌的肩臂上撞了一下,身子稍稍一侧,便继续向前走去,都没回头看一眼。有几个弟子还想追上去找紫衣老者的麻烦,当即被王俊昌叫住。王俊昌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麻了,捂着肩膀站在那里,愣愣的看着那又高又瘦的紫衣老者的背影,暗自吃惊。看他一副瘦弱的骨架,没想到竟有那么大的力气和那么硬的身板,自己这样一身硬功夫都被他撞得发麻,而他却像是毫无感觉,显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时,陈威、许猛跑过来,把刚才情形报告了师父。陈威说:“师父,那天跟着曾家小姐来的那小子又出现了,跟叫花子在一起。刚才在山门口见到的。”王俊昌揉了揉肩膀,说:“看来武林真是藏龙卧虎,早晚跟他有一架,见个高低。”陈威、许猛只道他说的是吴秋遇。其他弟子则以为他说的是那个紫衣老者。铁拳王又回头望了望那个紫衣老者的背影,闷声不响的带着人走了。

紫衣老者走到大殿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开始跟院中的小和尚打听住持方丈在哪里。正好印德和尚走过来,小和尚开口叫了一声师父。紫衣老者看了看眼前这个矮胖的和尚,似是有些疑惑,开口问道:“你就是无涯和尚?”印德和尚说:“贫僧印德。敢问施主有何吩咐?”紫衣老者说道:“这就是了,没听说无涯是个矮胖和尚,刚才我还纳闷呢。无涯老和尚呢?他在哪里?”听他口称自己是个矮胖和尚,印德和尚心中有些不悦,勉强忍住问道:“敢问施主从哪里来?找敝寺住持有何贵干?”紫衣老者四下张望着,漫不经心地说:“这个跟你说不着。你去把无涯老和尚找来,我跟他说。”印德和尚见他态度轻慢,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不由得无名火气:“敝寺虽然偏僻,却也有诸般事务。住持师兄岂是任何人想见都能见的?施主若真有要事,烦请报出来历,容贫僧去通报一声,看住持师兄要不要见你。”紫衣老者这才看了他两眼,笑道:“你这胖和尚,好生罗索。快去把无涯老和尚找来。”印德和尚冷冷的盯着他,一时没再吭声。紫衣老者见他那样看着自己,也收起笑容,喝了一声“还不快去”,便伸手往印德和尚的胸前推去。印德和尚也是习武之人,急忙抬手推挡。两手推到紫衣老者的手上,就像是碰到一方从山上滚落的硬石,撞得他往后退去。印德和尚一惊,自己习武多年,尤其是这几年经过无涯大师的指点,功力也自认不俗,没想到竟被那紫衣老者很轻易的就推出四五尺。旁边的小和尚惊叫了一声“师父”,赶紧悄悄去禀报住持方丈。

无涯大师得到小和尚禀报,听说有位老施主在大殿门前跟印德和尚动了手,赶紧匆忙赶来处理。此时,印德和尚已经被点了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但是嘴里还不服软:“你搅扰佛门,无端生事,佛祖不会放过你!”紫衣老者笑道:“那好啊。你让你的佛祖出来跟我打一架,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不放过我。”“你……”印德和尚气得说不出话来。无涯大师快步走上前去,口念一声“阿弥陀佛”,顺手在印德和尚身上摸了几把,帮他解了穴。印德和尚指着那紫衣老者对无涯大师说道:“住持,此人无端生事,不必跟他讲理!”紫衣老者见这老和尚轻而易举的就把被自己封住的穴道给解了,不禁暗自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了几眼无涯大师,开口问道:“来的可是这里的住持无涯和尚?”无涯大师说:“正是老衲。不知施主有何指教?”紫衣老者说:“听闻无涯大师武功高深,老朽特来领教一二。”无涯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是个出家人,虽然早年练过一招半式,也只不过是聊作消遣,从不介入武林争斗。施主有本事制住印德,想必是武功高深的名宿。施主自去追求功名便是,何必把老衲这出家人放在心上?”紫衣老者说:“老朽既然来了,便知大和尚底细。在这里与我过几招便是,你又何必推辞?”无涯大师摆手道:“佛门清净地,岂是江湖争斗之所?再说老衲不是红尘中人,潜心修行,不问世事,应该不会对施主有任何妨碍,还望施主体谅。也请施主不要在老衲身上耽误工夫。”紫衣老者点了点头:“大和尚果然德行高深。”他嘴里这样说,却忽然出手向印德和尚抓去。印德和尚猝不及防,当即愣在那里。

无涯大师刚才给印德解穴时就已经发现此人的手法和功力非比寻常,现在看他再度攻击印德,不得不出手相救。紫衣老者的指尖刚碰到印德,就被无涯大师一手抓住手腕,停在那里。印德和尚趁机后撤,躲开了。紫衣老者右手被无涯大师抓住,猛然抓出另外一只手,直奔无涯大师的头脸。无涯大师赶紧抬右手封挡。两个人便面对面交起手来。无涯大师左手抓着紫衣老者的右手手腕,却不想占他的便宜,因此并未太过用力,也不做任何拉扯。紫衣老者几番试图挣脱,都被无涯大师牢牢把住。无涯大师的想法是,再用几招把他的左手也拿住,到时候就可以安心跟他论理,劝他放弃执念。可是出乎意料的事,那紫衣老者左手非常灵巧,周旋了十几招,不但不能将他拿住,反而还得时时提防他的进攻,这让无涯大师吃惊不小。无涯大师袍袖肥大,毕竟不够灵活,又斗了十几招,右手的袍袖就被他抓到。紫衣老者拉扯袍袖,迅速抓到无涯大师的手臂上。无涯大师本要躲闪,但是因为袍袖被他抓住,动作稍稍慢了一点,右臂竟被他抓住。紫衣老者一旦得手,马上开始暗运内力,试图废掉无涯大师的一条手臂。无涯大师感觉到了,也急忙提运内力相抗,同时也攥紧了紫衣老者的右手手腕。两个人身子一动不动,手上却各自用力,一时便僵持在那里。印德和尚明显感觉到两个人身上发出的气场,赶紧推着旁边的小和尚一起站到丈许开外。只见二人的衣襟都在忽闪忽闪的掀动,脚下的方砖渐渐开裂。

乡野三奇和祁少城走进山门,一直找到大殿,忽然发现无涯大师和一个紫衣老者手臂交接站在一起,似是亲密,又似是对抗,不禁心生疑惑。陈康远远的拱手说道:“无涯大师,乡野三奇携徒弟祁少城前来拜访。”只见无涯大师和紫衣老者仍是原样站着,谁也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丘壑看到那二人头上青筋暴露,脚下方砖碎裂,不由得惊了一下,这才知道二人正在比拼内力。陈康也看出门道,故意高声说道:“大师,需要我等帮忙的时候就招呼一声,我们随时可以出手!”这一句话惊动了紫衣老者,此刻他的全部精力都在无涯大师身上,一旦有人上前从他背后下手,他几乎没有还手的能力。他稍一分心,就觉得自己被无涯大师攥住的手腕有些发麻,心中更加慌乱,赶紧用力一抖,同时松开无涯大师的手臂。无涯大师也极为默契的松了手。二人各自退后一步。

紫衣老者回头瞪了乡野三奇一眼,对无涯大师说道:“大和尚有帮手,今日咱们暂且罢手。”无涯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万山派的鲜施主到了,难怪功力如此深厚。”这紫衣老者正是万山派的掌门鲜子汤,听无涯大师忽然说出自己的来历,不由得愣了一下:“我与大和尚从未见过,你怎认得是我?”无涯大师说:“万山派的仙手擒拿名不虚传,老衲虽然见识浅薄,却也听人说过。今日一见,果然厉害。老衲佩服。”鲜子汤从鼻子里粗重的哼出一口气,知道自己此番的心机白费了,只得拱手道:“大师过谦了,你我功力不分上下。希望大师记得自己是个出家人,不要随意介入武林争斗。鲜某告辞了。”无涯大师说:“阿弥陀佛,施主走好。”一听那紫衣老者竟是万山四鬼的师父鲜子汤,乡野三奇不禁面面相觑,愣愣的看着他走过来。鲜子汤经过乡野三奇身边的时候,停下来恨恨地瞪了他们几眼,忽然出手在陈康肩上拍了一下,然后就快步走了。

乡野三奇带着祁少城上前拜见无涯大师。无涯大师在天百山庄见过他们,敬重他们行侠仗义的为人,也迈步相迎:“刚才多谢几位施主帮忙解围。”忽然陈康惊叫一声,昏了过去。幸亏胡大夫跟他紧挨着,在旁边及时扶住。丘壑惊慌问道:“怎么了,老三?”胡大夫想起陈康刚才被鲜子汤在肩头拍了一下,赶紧仔细在那里查看,果然发现那里在流血,还插着一枚钢针。胡大夫小心翼翼的把钢针取下,惊叫道:“钢针有毒!”无涯大师迅速点了陈康背上几处穴道,暂时封住他的血脉,然后运用内力,把他伤口附近的毒血逼了出来。胡大夫也及时的给陈康敷洒了金创药。过了一会,陈康缓醒过来。胡大夫问他刚才的感觉。陈康说:“被那老家伙拍了一下,当时肩膀有点麻,后来也没什么感觉,只道他拍的时候用力大了,也就没当回事。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剧痛难当,然后就……他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手脚?”胡大夫把钢针捏给他看:“是毒针!”陈康骂道:“这个鲜子汤真是混蛋!枉他有那么大名气,教出的徒弟为非作歹,他自己更卑鄙无耻!”无涯大师听了也不禁摇头。

印德和尚也气得不行,在一旁插话道:“那厮进来就无端生事,真是……”无涯大师赶紧拦住他,吩咐安排客舍,让乡野三奇休息。丘壑让印德和尚先带陈康去僧舍休养,陈康却不愿意。丘壑也就作罢,转身对无涯大师说道:“小徒少城想去见见他的父亲。当然了,他已经出家,一切得听大师安排。”祁少城赶紧上前,恭恭敬敬的给无涯大师行了个礼:“还望大师成全。”无涯大师轻轻扶起他,说道:“你有一片孝心,这是人之常情,老衲岂能不顾?他在后山闭门修行,以示悔过。我这便带你去。”“多谢大师。”祁少城再次拜谢。无涯大师便带着祁少城和乡野三奇一起往后山走去。

再说吴秋遇,在山门外吓走陈威、许猛之后,与那几个丐帮弟子一起,跟着一行和尚进入寺院。听说无涯大师正在接见铁拳王,暂时不便让这些丐帮弟子露面,便让一行师兄先把他们安置了。吴秋遇想在儿时故地四处转一转。一行和尚自幼与他交好,也有很多共同回忆,便乐得陪他一同走走。

先到几处殿堂看了看,和几年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善男信女多了一些。吴秋遇问:“师兄,当年我在的时候,平日寺里好像没什么香客施主。此番我在来的路上,却看到人来人往,今日有什么特别的法事吗?”一行说:“没有,每天都是这样的,每逢节庆,人还要更多。”吴秋遇惊讶的看着他。一行解释道:“自从住持祖师来了以后,精心佛事,广施灵药,慢慢的,寺里的香火就旺盛了。住持的药剂果然神奇,据说治好了不少人呢。很多人不远千里,到这里进香,为的就是讨几包灵药回去。”吴秋遇欣喜道:“大师慈悲。这也是咱们佛光寺的福缘。”一行也点头:“嗯。”

一行特意带着吴秋遇到柴房、伙房看了看,那里是他们小时候一起干活的地方,又勾起吴秋遇很多回忆。吴秋遇想起第一次见到丁不二,就是在柴房,那时丁大哥被无涯大师点了穴道,哄他帮忙解穴。他用木棍在丁不二身上胡乱戳打,疼得丁不二咧嘴皱眉,没想到最后还真的为他解了穴。丁不二竟然就此把他拐走了,从此便离开佛光寺,有了后来的许多经历。离开好几年,如今回来,当年的情景仍然记得很清晰,不禁暗自傻笑。一行见了,惊讶地问道:“一心师弟,你想到什么了?”吴秋遇说:“咱们在这一起干了几年活,也算是感情很好了。本来日子过得倒也平静,谁能想到,我就是在这个柴房被丁大哥拐走了。后来做不成和尚,现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是啊,当年知道你丢了,我可是难过了好长时间。唉,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一行惆怅了一会,忽然笑了,看着吴秋遇说,“咳,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你现在也挺好啊。应该有很多不同的经历吧?”吴秋遇说:“嗯。不过也有悲有喜,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平静的过日子了。”一行说:“既然机缘巧合让你脱离佛门,你就安心过好俗世的生活吧。我会在佛祖面前为你祈祷的。”吴秋遇心中感激:“多谢师兄。我想去后山看看,祭拜一下师祖爷爷。”“好,你先往那里走着,我去找些香烛贡品,一会过去找你。”一行说完便转身走了。

吴秋遇独自一人来到后山,看着这里的山石草木,马上回想起儿时与师祖爷爷在这里生活的情景。师祖爷爷对他有如亲人,百般呵护,在他的心目中,师祖爷爷是最疼爱他的人,也是品行最好的和尚,也不知早年犯了什么戒律,竟然只能在寺外居住,而且死后也只能葬在后山。他找到师祖爷爷的坟墓,已经快要被山风吹平了,幸亏有几块特殊形状的石头堆在那里,还有周围几棵熟悉的大树,因此还能找到。吴秋遇跪在坟前,满脑子都是跟师祖爷爷在一起的情景。师祖爷爷每日带他上山砍柴,偶尔下山化缘,给他讲故事说道理,教他读书认字……虽然过去多年,师祖爷爷的样貌已经有些模糊,但是很多事却依然记得很清楚。

一行和尚来了,在坟前摆上香烛果品,跟着一起祭拜。吴秋遇又磕了几个头,心情稍稍平静了一些,看了看坟前的贡品,忽然说道:“一行师兄,你动用佛前的贡品,岂不是也要冒犯戒律?这个……”一行解释道:“师弟放心,这不是佛前的贡品,是我下山化缘时,施主指定给我的水果和点心,专门写了字条给印德师父的。我一直舍不得吃,今天拿出来,祭奠师叔祖,也算是我跟你共同尽一份心意。”“师兄……”吴秋遇激动的几乎流出眼泪。一行扶着他起来,劝道:“一心师弟,你不要太难过了。师叔祖圆寂多年,他生前乐观豁达,应该早就到了极乐世界。倒是你孤身一人,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吴秋遇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师兄。我和师祖爷爷住过的小屋还在吗?我想去那里看看。”一行说:“小屋还在。不过,那里已经有人住了。现在是一去师弟闭门修行的地方。”“一去师弟?”吴秋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一行解释道:“就是以前天百山庄的祁施主。当日在他家中剃度,得住持大师赐名‘一去’。来到寺里之后,便被安排在那里闭门修行,亦有思过之意。”吴秋遇这才想起来,原来所说的一去师弟,正是天百山庄祁翁的养子、祁少城公子的父亲——祁天百。当日在天百山庄剃度的时候,自己也在,而且剃度用的刀具就是定心剑。只因他入门最晚,所以一行才管他叫师弟。

二人站在那里,等着香烛燃尽。一行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师弟,忽然见到你,我太高兴了,有件事刚才给忘了。”吴秋遇看着他:“什么事啊,师兄?跟我有关吗?”一行说:“当然有关了,就是你的事。先前有两位女施主来寺里找过你,打听你的身世。”吴秋遇一愣:“两位女施主?打听我的身世?”一行说:“是啊。不过她们不是一起来的。有一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位小施主,哦,对了,在天百山庄,我在天百山庄见过她。当时她好像……对,就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施主。”吴秋遇马上想到了小灵子,非常激动:“你说的是灵儿!灵儿来过这里?她什么时候来的?”一行说:“应该是吧,她倒没说姓名。就是前几天,嗯……三天前。”吴秋遇惊喜道:“灵儿真的来了!太好了!三天前她到过这里,那应该还在五台山!她来这都干什么了?说是找我的么?”一行想了一下说:“她没说要找你,好像知道你不在这里,只是问了一些你小时候的事,还到你曾经待过的地方都转了转,就像你刚才一样。”吴秋遇激动不已,急忙问道:“她留下什么话没有?有没有说她住在哪里?”一行说:“她在四处转完了,又在那个小屋外面坐了很久,然后就默默的走了,临走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吴秋遇在兴奋之余也有些失落:“看来灵儿还在躲着我。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一行随口问道:“你跟那位小女施主……找来找去的?到底怎么回事?”吴秋遇苦笑道:“我们本来在一起的,可是她忽然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师弟虽然不在佛门,却仍然有慈悲之心。善哉善哉。”一行显然不懂世俗之事。

吴秋遇也不想扰了他内心的清净,因此不多解释,继续问道:“刚才你说有两位女施主,另外一个是谁?”一行说:“另外那位女施主年岁大些,看上去得有四十多岁。她来得早,已经是上个月的事了。进来就说找一心,听说你不在寺里了,就详细打听了你小时候的情况。”吴秋遇心中纳闷:“这个会是谁呢?她有没有说过她是谁?”一行说:“她没说过自己是谁,不过好像非常关心你小时候的事,连续来了好几次,把所有认识你的师兄弟都找过了,实在没什么可问的了,才不再来了。”吴秋遇百思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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