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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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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受困(1)

深夜寂静,我徒步走在山路里。并不是走得大道,绕走在丛林中,由于脚上穿的是皮鞋,下脚很困难。这是其次,最主要的夜间深寒,尤其在山中,寒气越加重,我冷的簌簌发抖。但仍然坚定地一脚一脚向下走。记得来时车并未开多久,古堡别墅是在半山腰的,虽然没照明工具,但认准了向下就行。

手机没有拿,不是忘了,而是故意不拿的。在下决定离开时就想无论会不会被找,手机定位功能是个障碍,既然手机里不过就是几个客户的联络电话,现目今也不能工作,那不如弃之。此刻脑子并没太多杂念,只一门心思想尽快抵达山脚,至于后面的事再考虑。

但仅此也难,在我徒步了近半小时后,就有感身后丛林传来异动。不是风声,是强烈的被盯上的直觉,无论我走快还是走慢,那感觉都如影随形,按理这种居住人的山里不可能有野兽出没,可心头仍觉惶惶不安。

没有回头张望,人本能地对黑暗排斥恐惧,如果这时回头,只会觉得身后犹如张开巨口的兽,随时可能向我扑来。加快速度向下走,并折了树枝当支撑,但我不知前头何时是尽头,却闻身后异动在迫近。已然明白是什么了,心沉那距离在不断缩短中。

脚下不敢停,脑中极速运转,骤然顿步,眼睛在黑茫里搜寻,最后定在某处浓密丛草。放轻脚步走过去,矮身躲下。既然动快不过对方,那只有以静制动。

深沉的脚步由远及近而来,以着令我惊叹的速度,那般艰难行走,对方却似在奔跑。我透过草缝悄看,浓黑中一道颀长黑影,对一个人太过熟悉,致使只看到轮廓就已知道来人是谁。矫健的身形,极快的速度,就像一头猎豹,在钢铁森林中从容不迫地追捕着猎物。

而我,就是那猎物。

眼看着他越过近前往山下而去,屏住的呼吸缓了一口,看来我的判断是对的。比速度肯定及不上他,不出几分钟就能被他追上。正暗自庆幸着打算起身另辟它径,却在半起身时身体僵住,刚才离去的人又去而复返了。

心中暗叫一声糟!只得又再蹲回去。但不对,他的脚步是坚定向我这处草丛走来的。

眼看只剩几米了,我再等不下去,回转身就跑。不是慌不择路,而是在已被锁定目标情况下,无规律的路线才是避藏最好的方式。心头恍过这念时就觉惊异,从未有过丛林探险的经历,这些是从何处获知的?而且这些认知就好像是……与身俱来本能的反应。

脑中快速翻转着脚下并没减速,即使身后在迫近,我都并不紧张。明知来的是高城,即使被抓到,他也不可能对我怎样,只是我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他如果是森林里的猎豹,那我也不想当乖乖被他捕猎的小鹿。他似乎有意放任了并不急着立即追上我,两人就一前一后,耳测距离大约二十米左右,以树影为掩护,游走穿梭于各个丛草之间。

我也渐渐有了兴奋之意,很享受这种躲藏与追逐间平衡的感觉,恣意、畅快、自由!

但忽略了鞋子的不便,一脚踩踏陷入软泥中,再抬腿鞋脱开。我脚下一踉跄,差点向前栽倒,身形骤然而顿,稳住时咬了咬牙继续迈步,但光脚到底不如穿鞋,没跑出几步就觉脚底刺痛,应是被什么割破脚了。

这里一慢,身后立即迫近,我往后快速瞥了眼,刚还二十来米一下就变成几米了,并且他速度还在加快。心知已难逃被捉下场,顿如皮球一般泄了气,但还有更糟的在后面,脚下突然一沉,没给我任何反应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下坠,视角中还在几米意外的黑影纵身飞扑过来,但却来不及拉我,反而与我一同栽入。

坠落并不深,但也起码五六米这样,可能是枯叶落了厚厚一层,加上表面覆盖着的,跌到底下并不觉得疼,尤其在坠落过程里被高城拽了下,差不多是侧靠在他身上,他承受了大部分重力。但在顷刻间翻身重压在了我身上,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我闷咳了两声,发现他仍不动,蹙起眉刚要开口就闻他在头顶质问:“你偷跑什么?”听着那冷凉的语调,我这心火一窜老高,冷笑反讽:“不走等着继续被你们当白老鼠试验吗?”

双手被扼制在两旁,腿部也被重压,高城半撑起身在我上方,这时我才看清他。

夜视镜!难怪他能在黑夜森林里如入无人之境,原来他能看得见,他是行为逻辑方面的专家,细节观察算数极致,我的这点伎俩如何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只多追出十几米应该就查探到前方并没被踩踏过的痕迹,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我在中途掩身躲藏了。

那后面也难怪他能步步紧追了,因为我的移动都在他视线之内。

“觉得我胜之不武?”高城低问。确实那么想,以为是场公平的较量,原来他还借用了工具!低哼出声表示回应,他低笑了下道:“就算没夜视镜,我一样能抓到你信不信?戴上它,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这话在别人来讲难免轻狂,但在他而言却是在说事实。正因为我心里清透,所以夜间苏醒过来几乎没思索几分钟,就暗从窗口爬下了楼。感谢曾经学过防身术,身手还算轻盈,这时候我只知道时间就是机会,多迟疑一分钟就意味着更早被发现。

我赌的是两点,一是高城不会来找我,那后续也无需多费心;二是我在有利的时间内逃得开这范围区域,上到公路后面积就广了,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将这h市翻天。

行为虽冲动且鲁莽,也不是心里完全没打算的。

但显然两点都赌输了,他不但来了,而且来得比我预计地更快。

就是现在这刻的境遇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料到,五六米的高度,是人的三倍高不止。比在地面还要黑,除了他的轮廓与暗现微光的夜视镜,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这坑洞到底有多大。但从空间感应的话应该并不太大,因为没有空旷的感觉。

“能下来不?”我再是忍不住开口,一直被他霸着四肢透过夜视镜盯着看,很不舒服。而他似没听到般,突然问:“你以前去过丛林密地?”

我顿了顿,明白他意思,但选择不回答。觉得这次之后,那些关于自己的事没必要再道于他听,免得又成为他剖解的对象。

剖解,多深刻的两字。就像法医对尸体解剖一般,他们是将我的思维与记忆撕裂而开翻查,但区别是法医解剖完取得证据后至少还帮你缝补上,可他们却是任由伤口在那,得我自己拿针一一补起。

情绪的流转是能传递的,相信高城此刻能感受到我的愤怒,只是他依旧选择强硬。他说:“夏竹,早就提醒过你,你的脑中缺失了一根神经。假如,这于我无忧,我也就放任了,但它影响到了我,那么我势必不能容忍忽略。所以,这事有我的过失在,但我依旧不会放任,只是你放心,再不会这么草率,伤了你并非我愿的事。”

“去你的缺失一根神经,你才缺了呢。”我再忍不住爆粗口,胸口怒气膨胀,“再说就算我有什么,与你何干?怎么就影响到了你?楚高城,你太自负也太决断,在秋月白来之前,你不就已经试验过了?不,更早,那晚在警局你说我梦游,其实就已经对我测查过了。”我冷扬起笑,让眼底的愤怒与嘲讽彰显:“一而再再而三,可曾有问过我这当事人?”

我并不傻,只要仔细回想就能找到蛛丝马迹。“甜梦”出现并非无缘而起,像我浅眠惯了的人,基本是无梦的,而最近接连做梦,又都是重复那个“甜梦”,那么问题的根结就出来了。加上昏沉中听到他与秋月白的对话,一些事就明了了。

闻到的幽香是一种催眠剂,高城或许没有秋月白这个所谓的巫师道行高,但一定也是会的。只是两次探查无果,第二次更致使我七窍流血,故而第三次让秋月白亲自操刀。

夜视镜后面的双眸幽深灼灼,真有些像暗夜里豹的眼,射着危险的光芒。

心头浮动,渐渐生出一丝慑意,这是第一次面对他有这类感觉。理智在说他不会对你怎样,可心绪难控,再撑过几秒我就忍不住把目光移转了开。但却无法隔绝他继续流连在我脸上的视线,突的手上一松,他从我身上翻过,但没给我机会挣动就将我从地上捞起锁在怀中。

第104章受困(2)

“小竹子,别怕我。”他的下巴抵在我头顶,“我从成年起就明白一个道理,认准了的、想要的就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得到,并不能有迟疑,否则偏离一步就会消失的你想伸手,也只能触及一片空气。”

他在说这话时,语声沉暗带了狠意,抱着我的双臂也紧得不能再紧,就好像要把我扣进他身体里一般。我不免慑缩了下,从未有过的戾气从他身上散出,再难肯定他不会伤我这样的心思,因为这刻就感觉假如我有任何抵触,都可能被他疯狂撕碎。

想沉默以对,但他不让,头顶的下巴转移,唇贴在了我耳旁,低令:“说话。”

暖热的呼吸抵在耳畔,微痒,强锁住的怀抱似多了什么,我咬了咬唇敛正心神轻问:“这样不觉得太极端吗?”世间想要的何其多,难道都不择手段去得到?也得看能不能以及是否违反伦理道德吧。

“极端?”他微扬语调,“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强者为王,可掌控一切。”

我问:“你何时变得这么……偏激了?这与你的行为逻辑理论不是相违背的吗?”

得来他的嗤笑:“行为逻辑与心理理论都只是包装的外衣,这不是偏激,当你失去一块心中净土时,你也会像我这样希望成为强者,希望可以控制全局,不被一切迷像遮盖双眼。”

我蹙起了眉,迟疑地问:“是因为……那个人后来离开了吗?”

环着我的双臂倏然而紧,凌厉的目光刮过来,沉沉盯着我的半边侧脸,夜视镜背后的眼神,太过强烈的审视。我微微敛转眸,不敢直视他,这样的他真的令我惧怕,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心里暗暗想着:原来,他还有另一面我不曾见过。

一秒一秒过去,凌厉的视线终于收回,听到他问:“怎么看出来的?”

听出语声缓和了,暗舒了口气,我略一沉吟如实而答:“你说自你成年后,就想起那天在墓地时你说得十六岁那年的事了。后面你又提你有两年心理阴影,是遇见了一个人才走出来的。可以肯定这个人对你非常重要,洗涤你心间的暗影不就是心中的净土吗?那后面的就很好判断了。”

高城听完后默了片刻才道:“现在学会分析我了。既然能分析这么透彻,怎么就看不出我现在行为背后的涵义?”

“你是想说我与那个人一般重要?”我失笑了摇头,“如果是,那么你的净土也未免太多,而且,这样的净土我不屑当。无休止地测验、试探、甚至催眠,剖解记忆,这种种就是一个对你而言重要的人该被对待的?”

嘴角的弧度只能是讽凉的,因为我实在无法苟同他的观点与行为。然而更让我措不及防的是,气息突然迫近,后脑被大掌控住,距离缩减成咫尺余寸。我不明他何意,瞪圆眼看着他夜视镜内的眼睛,呼出的气彼此萦绕,“你要干什么……”征询未说完就被堵住,用唇。

与上一次的轻轻触碰不同,气息覆盖,辗转反侧,当唇齿被挑开时,我有那么一瞬的慌乱与不知所措。如狂风压境般,席卷过唇内每一寸,并勾动我的舌,我整个脑子都成了空白。但片刻之后,就像骤然抽离了燥乱,他似挫败地抵着我唇低语:“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你……”话只到半句,剩余半句留在了嗓间。

隐约明白可能是因为自己刚才无绪无波任其所为的反应,他们一直口口声声说我缺失了情感神经,像这种时候该是什么反应?

高城把我的头压在他胸口,低吟在旁:“听一下,当一个人为另一个人心动时,这里的跳跃会变得有意义。你问与我何干,我告诉你,”他的手突然覆盖在我左胸之上,羞恼顿起,我刚要呵斥,就听他说:“这里,要它与我同步跳跃。不容许在我无法平静的时候,而它却是一片沉静无波。小竹子,不管是因为什么,我都会让你领悟并学会的。所以,就先从习惯我开始吧。”言语间,他已没了之前的戾气,恢复了他往常淡漠的状态,但似又有些不同。

唇再度压来时,已没了刚才的急迫疯狂,就是轻轻地含着,磨蹭了几下松开,再亲一下。一种亲腻的氛围,在两人间泛开。

问题的缺口其实并没得到解决,但也不可能一再计较,尤其是现在这般。好一会,我才嗡着声提议:“先想办法出去啊。”

却听他说:“不用想了,出不去。”他把脸上的夜视镜摘下给我戴上,“自己看吧。”

不得不慨叹现代科技的奇妙,本是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戴上夜视镜后,周遭一片绿色,清晰可见身周环境。之前或曾还想这个地方可能是以前猎人挖的坑那种,等看清后立即推翻了这一论点,这是个天然的石层豁口,就好像山体曾发生过强震被劈开一般。豁口就是一条不算宽的缝隙,宽大约半米左右,长约三四米。奇妙的是,豁口狭小,底下却别有洞天,我们身周空间距离至少有十几个平方。然后向上的石壁可能因为潮湿,长了一层厚厚的青泥。

“这里本来可能是个洞穴吧?”我存疑了问。

“不是,是山体的一个自然气泡,现在是经受外力轰炸所致。”

“轰炸?”从哪里看出是被炸成这样的啊?还有山体自然气泡是什么?

高城回应:“你当是地震?假如有地震能把山体固存气泡炸成这么大缺口,那这座山也差不多得塌了。由于各种环境常年累月的演变,山体中的空隙会慢慢膨胀形成一处处自然气泡,这就是地震或者暴雨容易引起泥石流的原因。只有爆破的威力才能控制在局部,并且豁口被炸的痕迹太明显,不解释。”

在他口中太明显的痕迹我是真没看出来,主要是对爆破原理完全不理解。那么疑问就来了:“为什么要把这里炸开呢?”他抬起眼皮看过来:“你问我,我去问谁?这些痕迹都得有十几二十年了,总归是为了某些特殊原因了。”

不知道为什么,再被他看着,有些无法直视,脑中会不受控地出现刚才被他亲的画面。敛转开目光看向别处,好似在这环境问题上没有继续讨论的必要,再回以前的话题又心烦,只得别扭地问:“你就没带手机吗?可以打电话给他们的吧。”

他淡淡给了我两字:“没带。”

之后再无话,当我第三次扭动身体时,他才问:“哪不舒服?”我想说浑身都不舒服,一直蜷缩着四肢都没法伸展开,皱着眉换了种说法:“想起来站站。”

他顿了顿后松开了我,可就在我准备起身时,脚踝一股钻心的疼袭来,半起的身又跌了回去。高城一把搂住我,手准确地捏住了我脚踝处质询:“这里?”我点点头,刚才一直没动并不知道,因为之前遗落了一只鞋,隐隐感觉的疼意像是来自脚底,所以并没留意。

他的手指轻捏了几下后,声音微沉了说:“骨头移位了,会有点疼,忍住。”

“啊——”他话声未落我的痛呼声就出来,完全没给我心理准备,捏在脚踝处的手指就用了力,几乎能听到骨骼的脆响声,有那么一瞬感觉自己的脚骨被他捏碎了。

“跑得贼溜,苦头就在这里。等着坐轮椅吧。”

我倒抽了口凉气,怒瞪他:“不可能!明明可以动的。”

“坐轮椅怎么了?你当是说残废?放心,残废不了,就是能肿得你几天走不了路。”他边说边用掌在按揉着那处,忽然又顿下来,手掌探到了我脚底,下一秒袜子被脱下,他的指尖在脚底心一抹,抬起眼时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度:“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这时我也是看到那脚底拉长寸余的口子了,真没有觉得多疼,就是刺刺麻麻的感觉。可高城在抹了血放于鼻尖一闻后,立即脸色变沉,抬手对着袖扣道:“寒,立即定位找过来,夏竹脚被生锈利器割伤,带上相应药物。”

我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你能跟他们联系?刚你还说……”

他瞥过来一眼,“我只说没带手机。”

呃,我也意识到了,可是他那袖扣上是什么?他直接摘了下来递给我,只见一个小小的金属像纽扣一样的东西,“追踪器?”他摇了摇头:“没那么低级,可以当通讯器用,里面有定位功能。”

“那我们在这边说话,对面全都能听到?”

“关闭后听不到,我刚刚才开启。”

总之就是,明明是有办法能联络外界也能出去,而他刚才却避口不说。

第105章受困(3)

人来得很快,当然除去落景寒外,其余两人也一同过来了。秋月白的声音首先出现在上方:“楚?你在下面?”我轻蹙了蹙眉,敛转目光时撞上高城的目光,他眸光闪了闪,抬头对上面说:“寒,先把药与纱布传下来,做好人梯。”

落景寒在上面应了声,很快就见豁口处有身影欲下来,被高城喝止:“不用下来,药绑在绳上。”但那身影极快下跃,动作堪比武警一般优美,到得底处我已看清了,来人正是秋月白。她换了一身装束,黑色几乎及地的长风衣感觉像修罗的袍子,真有巫师的那种阴森感。尤其是面色清冷,同样戴着夜视镜,只是脸上连白天那一丝浅笑都不见了,目光冷冷扫来。

我知道她在看什么,这时高城还将我的脚握在掌间,我抽了抽没抽动,而且脚踝的骨疼立即涌出,被他呵斥:“别动!”转而又抬眸寒声:“不是让人别下来的吗?”

秋月白面色变了变,从衣兜里摸出了什么轻按了下,立即光亮射出,顿时漆黑的山洞足可视物。她径直走过来蹲在高城身侧,眸光扫过我脚底的伤口后道:“割伤分为多种,如果处理不好就是破伤风,加上丛林里的叶草腐烂滋生的细菌,很容易钻进人的皮层血孔里,引发的后遗症……”她顿住了声,后面的话留人遐想。

我是并不惧那什么“后遗症”,但高城却是淡了眉眼道:“既然来了就看看吧。”他放下了我的脚在地面。这时候我明智地选择沉默,但心底也暗暗升起防备。

前车之鉴在那,我若再无防心,真就是傻子了。所以当秋月白检查完伤口拿着一个瓶子欲往上面倒时,我缩了脚问:“那是什么?”她似不防我会说话,很是怔了下,抬眼看过来夜视镜背后的眼明明灭灭,转而才清冷开口:“消毒剂。”

我抿唇而笑:“不会涂完后又莫名其妙地睡过去吧?”

她眸光又沉冷了一分,盯视了我两秒,瞥转视线去看高城,“楚,如果她不配合,再好的药剂都无用。”高城不语,取走了她手里的药瓶拿捏住我的脚,并不给我反抗的机会,就将药液倾倒在了伤口上,嗤嗤地疼,我本能地缩脚,但被他控在掌间不能动。

这时才听他问:“然后?”

秋月白嘴角勾起弧度:“把刃口处的外皮削去,让它长出新肉来。”

蓦的瞪大眼,如此残忍在她嘴里说得是轻描淡写,尤其这个对象还是我。目光紧凝在高城脸上,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要。”

可他直接忽略我,只问秋月白:“细菌滋生了?”

“细菌是否滋生还需回去后进一步检查,但铁锈嵌在了皮层之内,不去除掉难道还等着一起长在肉里?伤口入刃大约一公分不到,不除去表皮根本不可能清洗干净。”

高城在沉吟,我不由急了,拉了他衣角说:“你别听她的,就是被划了那么一下,怎可能那么严重?”一声轻哼传来,秋月白道:“伤处发麻,痛觉神经闭塞,轻者脚底生疮,重者落残,自己衡量。”

我不说话了,关于这类专业方面再争辩也是争不过她的,决定权还是在高城这。

“你先上去。”高城突然说。

并没指名道姓,但都知道是在对谁说,所以秋月白面上一怔,看向高城的眸光里有着丝迟疑。高城敛转视线,淡漠清撩地问:“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秋月白身体晃了晃,扯了个极难看的笑答:“不用。”

安静回流里,只有秋月白系上绳子后被上面牵引的声音,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豁口处。只剩下我与高城后,气氛相较自在些,但仍是用倔强的眼神看着他摇头:“想也别想。”

黑眸深幽看了我几许,“害怕?”

“不是害怕,是希望自己的事由自己决定。”

他倏而浅笑:“既然不怕,那就你自己来吧。”手里被塞入什么坚硬物,我低头一看,是把类似刀具的特殊工具,与刀的区别在于它的刃口在顶部,呈v字型。原理一看就懂,但是真的需要用这工具把刃口处的皮给削去吗?

我的迟疑都被高城看在眼里,他勾着唇角浅淡地说:“踏过丛林野外求生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类经历,该是清楚杜绝细菌滋生最好的方式是对自己要狠。因为假如不狠,下一刻你就可能倒下,这是自然规律的生存法则。”

我默了一瞬问:“你也受过伤?”问得有些迟疑,因为从他涉掠穿梭丛林那矫健又敏捷状判断,似乎不大可能犯下我这种低级错误,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再睿智也难预料突发状况。

他的反应是挑起眉:“想看?”说完就作势去撩起衣服,我连忙摆手:“不用了。”他低笑出声:“之前不是看过?有看到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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