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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家族全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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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耀如随即担任了全国铁路督办司库,与孙中山一起奏响了铁路狂想曲。

宋蔼龄随孙中山继续考察,他们一起拜访了著名的铁路工程师詹天佑,向他请教了许多技术上的问题。然后又参观了中国人自己设计施工的京张铁路。

就在孙中山和黄兴热心于“兴实业”、以“奠定中华民国百年根基”的时候,宋教仁等其他同盟会领导人却在热心于走议会政治的道路,他们接受了章士钊提出的“毁党建党”的主张,积极着手同盟会的改组工作。宋教仁想通过“新旧合作”,建立合法的中国第一大党,进而争取国会选举的胜利,组织责任内阁,以分享袁世凯的政治权力。经过几个月努力后,同盟会联合了统一共和党、国民公党以及共和实进会等,于同年8月25日正式成立国民党。孙中山出席大会并被选为理事长。但他明确表示不行使实际职务,一切党务工作都由宋教仁负责。

1912年10月,孙中山在上海开办了中国铁路总公司,自任公司总理。宋蔼龄又多了一个职务:总理秘书。但她越来越多地流露出“督办夫人”、“总理夫人” 的倾向,她处理各种事务时的精明干练令人佩服,但有时过于专断却招致了非议。

1913年2月,宋耀如也随孙中山东渡日本考察铁路并筹措资金。一年多来他第一次和女儿朝夕相处,看到宋蔼龄在铁路方面的知识大有长进……她已不再只是给孙中山准备资料,在和日本铁路专家谈话时,她往往能抓住实质,提出最需要了解的情况,还不时插话,根据中国的实际情况修正日本专家的建议。宋耀如为此感到很满意。但他也发现了宋蔼龄的秘密,那就是她对孙中山的其他随员不时流露出的颐指气使,以及在孙中山谈话或工作时她那毫无顾忌的含情脉脉的注视。凭他的经验,他知道女儿可能已坠入情网。而从孙中山有意无意地躲避中他知道这还仅仅是她自己的单相思。凭他回国以来对中国社会的了解,他感到这会损害孙中山和自己以及女儿的名声,徒招物议而妨害正在进行的大业。宋耀如感到有必要及早斩断女儿的情丝,使她能够正常地生活和工作。

在横滨海滩上,宋耀如和宋蔼龄一边欣赏海边的风光,一边进行着一场艰难的谈话。宋耀如装作非常轻松的样子,逐渐把话题引了过来。

“蔼龄,看到你这一年多来的进步,我非常高兴。现在你都快成半个铁路专家了。”

“是吗?谢谢爸爸的夸奖!”

“很热爱这项事业,是吧?”

“爸爸,我愿意为孙先生的铁路宏图献出我的一切!”

宋耀如凝望着远处的海浪,似乎着有所思:“你年岁不小了,除了事业,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爸爸……”宋蔼龄有些迷惑。

“告诉爸爸,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这……”宋蔼龄犹豫不决。

“哦,出发前有人给你介绍一位刚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博士,人我已经见过,我和你妈都感到不错……”

“不!我不要!”

“为什么呢?”

宋蔼龄低下头,憋了半天,猛地抬起头来,两眼放出坚定的光芒:“我要嫁给孙先生!”

宋耀如迎着女儿的目光,定定地望着。

宋蔼龄没有一丝退缩。她的心在激烈地跳动,脸上开始发烫。她想过了,这事可能会在家中掀起轩然大波,爱激动的父亲也许会跳起来。但她自幼形成的坚毅性格,以及对孙中山越来越强烈的情感,使她有信心承受一切。

宋耀如的反应却出乎宋蔼龄意外。他并没有发怒和暴跳,而是先笑了一声,宋蔼龄听出这笑声有些干涩,但她决心不去理会,静等父亲的下文。

宋耀如平心静气地说:“这真是你的想法吗?”

“是的。”

“喂……你有没有想过,他的年龄跟你父亲一样大……”

“年龄从来不是爱情的鸿沟。”

“他有妻室……”

“我只知道我爱他。别的事不属于我的考虑范围。”

“他是我们家的老朋友,你一直是称呼他叔叔的……”

“在我遇到的所有男人中,他是这个世界上的最强者!我别无选择。”

“那你向他表示过这个意思吗?他的态度怎样呢?”

“我已经多次向他传递过爱情的信息,我相信他会接受的。”

“你凭什么认为他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呢?”

“他正在进行一项伟大、艰难的事业。一位哲人说过,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位伟大的女性。我不敢自命伟大,但是我年轻,受过良好教育,对他有一片赤诚忠心,我的工作受到许多人的称赞,他对我的工作一直十分满意。我认为他要完成他的事业,非常需要我和他一起并肩战斗。”

“蔼龄,现在你来听我说。你崇拜他、喜欢他,这不难理解。四五十岁的男人是最美的,这一点与女人绝然不同。四五十岁的男人还不显衰老,但又经历丰富,事业有成,还会疼爱体贴别人,与毛头小伙相比,自然透露出一种成熟之美;头上又有一个成功的光环,容易引起怀春少女的以心相许。但这是不是爱情还要具体分析。你知道,爱情是两个人站在完全平等的地位,互相吸引,互相爱慕,既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投靠和占有,也不掺杂任何功利的目的。你现在对他是崇拜呢还是……”

“我就是爱他,爱他。非他不嫁!”

“你现在陷入了一种感情的盲区,你只看见自己,并没有看清对方,也没有看清环境。革命打倒了皇帝,可人们的观念并没有多少改变。老夫少妻在世俗观念中还是大受非议的。即使他同样喜欢你,注意,我说的是即使,而事实上据我观察,他还没有这个意思。现在还讲即使,即使你们都愿意结合在一起,那么人们也会说,是他欺骗和引诱了你,在他的道德品质上抹上难于消除的污点,使他难于抬头,难于作人;反过来人们也会说,你是因为贪图他的地位和名声,而牺牲自己的青春。总之这件事的结果,不是有助于他的事业,不是对你勇于献身的高尚情操给予赞扬,而是完全招致一种无谓的非议,你们会被流言蜚语所包围,会被好事者的唾沫淹死。这不仅坏了我们来家的名声,也坏了孙先生的伟大事业。孩子,及早回头,重理思绪,你年轻的生命途中应该是鲜花铺路,而不应该是荆棘横道……”

“爸爸,你的道理也许是对的。但是任何责难和非议都不能使我有丝毫动摇和犹豫!要我打消念头,除非是……”

“除非什么?”

“除非是孙先生亲口对我说……不!说他不喜欢我,不需要我!此外没有别的力量能扭转我的决心!”

“啊,上帝!愿全知全能的上帝拯救你!你迟早会面临一场痛苦而一无所得。”

“我不愿您的预言成为事实!”

就在宋蔼龄和父亲那次谈话后的第3天,国内传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国民党在国会选举中大获全胜,取得多数席位。就在踌躇满志的宋教仁从上海出发、准备到北京组织内阁与袁世凯分庭抗礼的时候,袁世凯派出刺客于同年3月20日在上海车站向宋教仁连发两枪,一代革命精英在经历了整整两天的巨大痛苦之后,含恨辞世。

一时间,孙中山经历了锥心刻骨的悲怆。但是他还不相信谋刺宋教仁是袁世凯下的手,袁世凯在他面前的卑顺表演还历历在目,他把这件事交给“法律” 去解决,自己仍潜心于铁路建设。但直到几年后他彻底放下这项工作前,仍像在革命中的遭遇一样,没有一个外国资本家真心实意为他朝思暮想的铁路提供资金。惟一同他签订了合同的是一家英国公司,而这家公司自始至终履行的也没有超出过勘测阶段的范围。

也就当彼时,宋蔼龄直言不讳地向孙中山坦露了心迹,表示愿意为他的事业献身,为自己崇拜的英雄捧出一片冰心,同他喜结良缘,共修百年之好。但这次谈话的结果使她大失所望。她无法忍受这种好心不被领情的痛苦,所以从日本一回来,她就辞去了孙中山秘书的职务,回到上海的家中。

2.孔宋谈钱结姻缘

当袁世凯动手一个一个解除国民党占据的各省都督职务时,孙中山终于醒悟了。于是他重新披挂上阵,发动了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1913年7月,由江酉都督李烈钧首先宣布该省独立,接着黄兴在江苏、陈炯明在广东、许崇智在福建、蒋翊武在湖南等,都宣布独立。他们发布了讨袁檄文,组成讨袁军,与袁世凯展开了对抗。但早已部署好大军的袁世凯乘机进攻,很快就使匆忙起事、内部涣散的讨袁军不到两个月就土崩瓦解。孙中山只好再度流亡到了日本。

革命后跟孙中山公开在一起活动的宋耀如,再也无法充当秘密同党了,当时巨大的危险降临到全家头上。

那天匆忙中的陈其美跑来通知宋耀如和宋蔼龄迅速转移。一进门却被刚刚从美国完成学业归来的宋庆龄的高雅美丽迷住了,他痴痴地盯着宋庆龄竟半天没有开口。宋蔼龄一拳擂过去:“这是我妹妹,你老盯着想打什么鬼主意呀?” 陈其美自觉失态,急忙说:“消息不好,我正想用什么词儿说。你催人,那就直话直说吧,讨袁军据守的最后一个炮台已经失守,孙先生、黄先生已经东渡日本,你们最好马上转移。””

宋蔼龄不满地问:“转移?往哪儿转,怎么转?”

宋庆龄接过来说:“既然孙先生已经到了日本,我们当然应该也到日本,在那里会合。”

宋蔼龄嘟嚷道:“那倒不一定。”

宋耀如说:“唉,当初要依我的意见,早跟袁世凯摊牌,决不至输得这么惨。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们马上动身,去见孙先生,到那里聚集力量,重整旗鼓,把革命彻底完成。”

陈其美说:“那好,那好!既然定下来,就越快越好,免生不测。”说完就想告辞。

宋蔼龄双手把腰一叉道:“大总长,您这就走啊?”

陈其美又转回身来:“宋大小姐,你还有什么吩咐吗?”

宋蔼龄仰着头,眼睛往上翻着,阴阳怪气道:“哦,革命胜利了,你一会儿都督、一会儿总长,这近来又当了总司令,风光得很呐!眼下失败了,您说一声让我们快走就完了?我们这一家人,到日本走大路还是走小路?坐炮弹还是坐电报?你也该有个交待吧?”

陈其美晃晃脑袋:“哎……瞧我这脑筋!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们何时走,找一下汪竹卿,船已经准备妥了,没有问题。”

宋蔼龄把头一偏又说:“哟!你安排他呀?他不是和小蒋替你暗杀陶成章的刺客之一吗?可别到了海上,打我们的黑枪哟?”

陈其美当即急得满面通红:“哎呀,我的姑奶奶,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你……”

宋蔼龄一笑:“好了好了,我是瞧你今天的失魂落魄样儿有点可笑,昔日‘天生冒险家’的丰姿哪儿去了?用得着这么惊慌吗?好啦,感谢你来通知我们,又作了周密的安排,咱们日本再会。拜拜……”

陈其美好生尴尬,赶忙说:“拜拜,拜拜!我先走了啊。”说完急忙夺门而去。

看陈其美狼狈而去的样子,宋蔼龄拍手大笑。宋庆龄当时看着姐姐,诚恳地说:“姐,人家好心来通知我们,你怎么尽出人家洋相,这好吗?”

宋蔼龄却把牙一咬:“你不瞧他色迷迷的小样儿!进了门就只顾瞧美人了……”

宋庆龄脸一红:“姐,瞧你!” 母亲倪桂珍也拍了一下来蔼龄的肩膀:“亲姐妹间,也没个正形。” 说完转向宋耀如:“快说说看,都谁走,怎么安排?”

宋耀如坚决地说:“都走都走!留下谁袁世凯也不会放过。马上整理东西,只带最重要的,然后把家封了。今晚出发!”

当晚,宋宅遭到乱兵枪击,玻璃全被打碎。但此时宋耀如和全家人已经登上了青帮的大木船,趁着黑夜悄悄驶离了长江口。

宋耀如全家先在日本神户上岸。为离东京的孙中山近一些,后移居横滨,租了海滨山上的一幢楼房。从这里可以俯瞰东京湾,是外侨中上流人士居住的地区。当时孙中山摒弃了“10年不过问政治”的宣言,宋耀如恢复了昔日和孙中山的密谋,他们共商反袁大计,制定新的建党纲领。顿时孙中山的寓所成了当然的流亡者总部,每日来聚会的革命者络绎不绝。看到孙中山忙碌不堪的情景,宋耀如要求宋蔼龄重新回到孙中山身边,继续担任秘书。宋蔼龄推说不适应这里的气候,身体不太舒服,要等几天看看再说。

当时宋庆龄也参加了流亡者总部的工作,她思路清楚,眼光敏锐,剖析事理直中鸽心,不为表面现象所迷惑。她没有个人企图,一心一意做好流亡者的组织工作。她文静、谦和,善与人处,很快博得众口一致的称赞。

孙中山听从宋耀如的劝告,亲手写了一张条子,对宋蔼龄的身体不适表示慰问,并希望她康复以后,能尽快回到自己那里工作,他需要她协调处理那些繁杂的具体事务。一

两天以后,宋蔼龄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孙中山面前。孙中山热情地同她握手,表示在她离开的日子里,许多事情都显得乱糟糟的,希望她能帮助他尽快恢复以往有条不紊的工作秩序。

宋蔼龄满怀信心,在孙中山办公室一角安下了她的小桌。并以她的干练很快把孙中山从纸堆中解放了出来,使他有时间和精力专门考虑比较重要的事情。

于是孙中山顿显轻松了许多。

一天上午,日本友人犬养毅来访孙中山,两人就中国国内局势密谈之后,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

犬养毅说:“让我就几个问题提问一下,你要从自己的真心出发,迅速答我,不要犹豫,不要拖泥带水,是什么就直接说什么,行吗?”

孙中山点头应允。

犬养毅问:“你最喜爱的菜肴?”

孙中山答:“广东家乡菜。”

“你最喜爱的事业?”

“铁路建设。”

“你最喜爱的品格?”

“坦诚无欺。”

两人问答的速度越来越快。

“你最喜爱的事物?”

“女人。”

“其次呢?”

“革命。”

“再次呢?”

“书籍。”

犬养毅狂放大笑:“孙博士,你确是位直来直去的可爱的大炮,我原以为你会像其他政治家一样,把革命放在第一位。没想到你不仅承认了喜欢女人,而且把她放在革命之前。好,我尊重你的隐私,决不把此话外传。”

宋蔼龄开始听他们对话的时候,并没太在意。听到后来,也来了兴趣,坐到了他们旁边。当她听到孙中山说最喜欢女人的时候,不禁一股春潮涌上心头。她想:经历了二次革命的失败,孙先生的心情是否有所变化?他把自己重新召回身边,除了工作上的需要,是否又有了别的考虑?当犬养毅大笑并且说出那一番话的时候,宋蔼龄立即接了过来,对着犬养毅说:

“这有什么奇怪?人都有七情六欲,即使伟大的人物也不例外。难道一旦当了政治家,除了革命就别的不能想,非得作禁欲主义的苦行僧吗?连中国古书上都说‘好色不乱乃英豪’呢!”

“不!” 孙中山站了起来,“你们都领会错我的意思了。我刚才讲的是‘WOMEN’,它既包括姑娘,也包括母亲们。我想,干百年来,女人总是男人的附属品或玩物,充其量作个贤内助。然而我认为,她应该和母亲是同义语。当妈妈把她身上最有营养的乳汁喂给孩子的时候,当妻子把她真诚的爱献给丈夫的时候,她们的牺牲是那样的无私和高尚,这难道不值得爱吗?可惜,我们好多人却不珍惜这种爱,践踏这种爱。”

孙中山的一席话,说得犬养毅连连点头,因为从这里,更显出了孙中山作为一个革命者的情操和胸怀,更激起了他对孙中山的敬佩。孙中山这样说明自己的“爱女人”,无论如何,要比局限于男女私情的“爱女人” 高尚和伟大。

当即犬养毅嘿然称是。宋蔼龄也默默地离开了他们坐着的榻榻米,回到了工作台前。这次谈话彻底打消了宋蔼龄的一切幻想,她把精力都用到实际工作中,扎扎实实做自己份内的事。

转眼到了1914年春天。

黄昏,料峭西风,潇潇暮雨,使街道上稀疏的行人缩起脖子,脚步匆匆。此时海滨山上的宋家楼房里却灯火通明,壁炉的火光一闪一闪,把整个房间烘得暖洋洋的。宋庆龄兴致勃勃地同妈咪谈着,她对孙中山流亡海外仍坚定不移地进行他理想的革命事业,表现出由衷的敬佩。此时,两个小弟弟宋子良。宋子安专注地听着。大姐来蔼龄却有些烦躁,不时朝门外望去。下午她接到父亲宋耀如的通知,要她早点回家,说是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来与全家共进晚餐。她猜不准会是一位什么样的客人,且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宋耀如终于出现在客厅门口,相随而来的是一位慈眉善目、身材微胖,约有三十四五岁的男子。当即宋耀如扫视了一眼家人,大声而略带激动地介绍道:“这位是孔子第75代孙。山西首富孔祥熙先生。”

“ OK!”宋蔼龄从心底发出一声惊喜的呼喊,接着热情地同客人握手,表示了她的欢迎。

宋庆龄却身子没动,只故作惊讶地大声说道:“哦,圣人啊!”

就因为宋庆龄随口而出的这一句,孔祥熙在宋家终生得了“圣人”的绰号。孔祥熙当时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宋耀如对宋庆龄的举动很不满意,但也只白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宋蔼龄此时已经23岁,她对在孙中山身边整日处理那些繁琐的事务有些厌倦,正想物色一名有作为的男子从而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以便开始另一种豪华富裕的生活。而宋耀如今天带孔祥熙参加晚宴,就是基于这种考虑的。

孔祥熙出生于山西太谷县城西的程家庄,他的曾祖父曾和一位姓盂的秀才争夺拔贡失败,气得咯血而死。临终立下遗嘱,不许子孙再进考场,孔家从此弃儒经商,居然发了大财,银号、当铺开到了太原、北京和广州等地,一度成为山西首富。但孔样熙的父亲孔繁慈后来吸上了鸦片,到孔祥熙1880年出生的时候,一大份家业已在烟雾中飘散得差不多了。当时孔祥熙所谓的“山西首富”,其实已是隔辈的神话了。

孔祥熙的祖居院中因有一口水井,村里人呼之为井儿院。孔祥熙就出生在井儿院西厢房的土炕上,他3岁上母亲死去,7岁时曾流着两股清鼻涕,蓬头垢面地和村里的孩子一起到县城捡煤核(山西盛产煤炭,太谷一带却无煤矿)。后来在叔叔的坚持下,他才进了学堂。

太谷当年虽然是一个交通不便的内陆小县,但外国传教士已在这里扎下了根基,教会扶助教育,给人治病,千方百计拉人信教。孔祥熙在教会医院治过一次病后,也信奉了基督教。当时孔祥熙是在极端秘密状态下加入基督教的,因为被时多数中国人对教会没有好感,信教者有被孤立和遭人白眼相看的危险。但是后来的发展表明,孔祥熙信教一事为他带来了他一生享用不尽的好处。

孔祥熙在北京协和书院学习时,中国正处于反清革命到处酝酿发动的躁动中。当时受革命思潮的影响,他和另一名同学一起,参加了刺杀慈禧的所谓密谋。那个同学声称,他已经结交了一名皇宫中的太监,如果给这名太监一些贿赂,他会安排这名学生进入皇宫。那个同学说,只要进了宫,他就有办法把慈禧杀死,而且他不考虑自己行刺后的脱身的问题,只要谋刺成功,同归于尽或被凌迟处死都心甘情愿。于是孔祥熙从亲朋好友处筹集到一笔款子,作为贿赂太监的资本。两个人遂带着这笔钱在皇宫附近转悠了几天,却始终没再碰上那个太监出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协和书院有不少外国学生,孔祥熙因为信教的原因,和这些外国同学来往较多,这成为他鸿运高照的契机。1900年义和团兴起时,山西有159名外国传教士被杀。孔祥熙在太谷基督教福音院也险些作了义和团的刀下鬼,他因为地形熟悉,得以逃脱。后来八国联军攻进北京,开始进行疯狂报复。孔祥熙为避免家乡遭受乱兵之灾,利用与外国传教士的关系,在山西政府和联军指挥官之间牵线搭桥,进行斡旋,从而达成了一项秘密协议。避免了外国军队在山西的烧杀掳掠,也使急于发财的外国财团打开了山西的门户。孔祥熙办理教案的立场和才能,当即受到清政府和基督教会两方赏识。清政府为此授予他一枚龙图勋章。基督教华北卫理公会向他发出了到美国留学的邀请。没等完成他在协和书院的学业,即由美国基督教会邀请并经清政府公派,到美国留学去了。在美国他先后获得奥柏林大学文学学士和耶鲁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

孔祥熙信奉基督教和他后来在革命中的表现成为宋耀如特别赏识的两大要素。因已摸着了宋耀如的脾气,孔祥熙在进入宋家之前。把这些经历添油加醋地刻到了宋耀如的心上。

孔祥熙在美国读书时向美国人说明,以前所以发生外国传教士被杀事件,是因为中国下层人民愚昧无知。他要求美国人提供帮助,兴办学校。他说如果中国人有了文化,就会认识到外国传教士到中国完全是为了拯救中国人的灵魂,就会高高兴兴地和美国人拜倒在同一个基督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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