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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十八星-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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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到很骄傲。一个少女应有的骄傲她一分不少。只不过以往没有自我欣赏过罢了。今天,怎么这样起来了?是为了那个封哥哥,是为了属于封哥哥的这份骄傲而骄傲。
  “嘤咛”一声,她把自己埋进水里,封哥哥悄悄塞给自己的项链就挂在酥乳玉峰间。
  不是珍珠,不是玛瑙,是一只什么筋系着一枚杏核。封哥哥把它给了她,也就是把那段岁月给了她,让她好好地守着。
  杏核,像一只小手,滑过她的玉乳。燕飞飞醉醉地任它抚弄。
  就在这时候,她那少女的知觉告诉她,一只手,一只毒蛇般的手,正向她滑来。
  她看见池边花丛里,一只手带着惊奇,狂热淫浪向她滑来。—燕飞飞仿佛跌进冰窟里,冷得发抖,知觉僵硬了。一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胴体上的紧要部分,缩在水中,她想喊,喊不出声来。
  她已经仔细地看过,附近确实没有人。不但没人,似乎连小虫小鸟也没有。
  燕飞飞明白了,这个地方缺少的是生命,任何有生命的东西也没有。
  “你没想到这地方有人吧?”一个让人很不舒服的男人的声音问道。
  天啊!有人,还是男人!燕飞飞都要哭了。
  这个人显然不会哭,反而淫笑着从花丛中站起来。
  是个很雄壮、很结实的男人。光着的膀子上古铜色的肉疙瘩一块一块的,护心毛像松针样向外翻着。精力充沛,无处发泄。
  “咚!”这个人往前走了一步。
  燕飞飞往下沉。
  看着她惊恐的样子,那人“嘿嘿”地笑了,笑得很满足,“我不想动你,你不用害怕。”
  燕飞飞觉得有点不再往下沉了。
  那人又道:“我是让你动我。很够味的那种动。”
  燕飞飞又沉下去了,幸好,一片乱云遮住了月光,光线忽然暗下来,水也不透明了。
  水下的部分尤其看不到。
  “不!”燕飞飞惊叫道。
  那人故意拍了拍脑袋,装做思考的样子,道:“我一向尊重姑娘们的意见,尤其是你这么美的姑娘,既然你不愿动我,我就改变一下,让我来动你。”“咚!”又向前迈了一步,已经踩着池子的边缘了。
  燕飞飞叫道:“你不能下来。”
  那人狡黠地笑道:“这池子是你家的么?我自己的池子为什么不可以下来?”
  他像猫逮耗子一样,捉弄着燕飞飞,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蹲下来,蹲在池子边上,一只脚把水拨得哗哗作响。
  他想吓吓她。
  她确实吓坏了,缩在池子的另一端,像一条鱼缸里的,金鱼。
  从他到她的距离不过那么远,只要一扑就会扑到。
  那个人已经拱起腰,脚跟在用力,就像箭在弦上。
  “啊!”燕飞飞本能地一合眼。
  “啁!”箭射出来了,快得像闪电,喉头被扼住了,扼得死死的,尖尖的指甲钻进皮肉,腥腥的鲜血在喉管里流着,流着……
  燕飞飞睁开眼,那个人已经倒在池子边上,喉咙上一个大洞,泪泪地冒血。鼻孔像一只漏气的破风箱,抽打了几下,停了。
  一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很神气地趴在池子边上。眼睛里露着很得意的光彩。
  “金虎!”燕飞飞惊叫一声,冲过去抱着金虎又亲又吻,泪花挂在睫毛上。
  封哥哥送给她的另一件礼物。
  小家伙很温顺地躺在姑娘的怀里。
  燕飞飞飞快地穿上衣服,飞快地跳起来,飞快地钻国那间小屋。
  房里一片黑暗。
  点起蜡烛,房子里亮了些,燕飞飞感到很安全。灯光,往往会有这种作用。
  静下来,她感觉很乏很累了,明天还要赶路,该睡觉了。
  她慢慢走进里屋,又失声惊叫起来。
  床上空无一人。
  宫怜怜,宫妹妹呢?
  雨,下着。
  宫怜怜睡得很香,一动也不动。
  宫怜怜像睡在云雾里,轻飘飘地,浑身没有一丝气力。眼皮,像一座山那么沉重,想抬都抬不起来。
  手呢?我的手放在什么地方?脚也找不到了。
  燕姐姐进来了,那熟悉的脚步声,雪花落梅似的,听得真真的。宫怜怜想说:“姐姐你也睡吧,”就是说不出声来,这一点自己也知道。
  燕姐姐给脱了鞋,把脚放在床上,轻轻的。嗯?姐姐给放好的脚怎么又没了。
  姐姐叹了口气,又出去了。
  姐姐一定在想封哥哥。怜怜何尝不想呢,怜怜在那座山谷中,羞都羞死了。赤裸裸地躺在哥哥的怀里,好香好糯噢!那股热烘烘的感觉,怜怜好想啊!
  怜怜现在不是已经陪伴在哥哥身边了吗?姐姐说了。要共效娥皇,怜怜笑都笑死了。
  怜怜女扮男装,跟踪哥哥,入庄相会,傻哥哥竟然看不出采。真气人!
  看怜怜以后怎么治你。
  哥哥,怜怜怎么不会动了。抱起怜怜来吧。
  果然,抱起了怜怜。
  抱着怜怜向窗外飞去。
  这个人仿佛在亲她的脸,亲她的嘴,一只手还在摸她的身子。
  粗粗的热气喷到怜怜的鼻子里。
  不是封哥哥。
  封哥哥的气息那么香,那么清。这个人的热气却带着一股腥味,像六月里的烂鱼。
  她想叫,叫不出;想打,打不动;想踢,踢不着。
  她想挣扎出来,用了很大力,仿佛动也动不了。
  她感到了羞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牙齿怎么也咬不下去。
  “姐,你是我的。”一个声音,色迷迷的。很近很近,又好象很远很远。
  “不!我是封哥哥的。”这声音只能她自己知道。
  那人抱着她,在山间走着。
  “燕姐姐呢?六傻兄弟呢?都睡着了吗?”宫怜怜心里在发凉。
  现在,她明白了,自己不是睡,是中了什么迷药。
  江湖中那种下三滥人物的下三滥迷药。
  不!没有人下毒。
  米是白米,肉是净肉,水是好水,自己亲手检查过了的。
  不对!
  怜怜一进小院就觉得不对。深山荒岭,小屋显得太雅致!太干净了。
  姐姐夸那些花长得好看,怜怜看着觉得很刺眼。
  怎么个刺眼?蓝蓝的,白白的,一朵红花黄花也没有,像死了人似的。还有那些叶子,古怪的很,与花儿相比“显得并不谐调。
  怜怜家中有很多很多的花,那片属于怜怜的小花园里什么花都有。绿叶滴翠。红花凝芳,花叶映衬,不像小屋外面的花,惨惨的。
  窗前那棵藤子,那么白那么白的花。香得发晕,偏偏种在窗前。
  那些烘火的劈柴,沽火就着,冒着旺旺的火苗,一点也不呛人,六傻笨手笨脚的,竟然烧得那么红,红红的火像血。
  姐姐点亮的蜡烛,一缕一缕的白烟,冒啊,冒啊,在屋子里慢慢飘散。
  姐姐说好,怜怜就没说什么。荒山暴雨。遇到这么个小屋,喜欢还喜欢不过来呢。哎呀!该死的怜怜。粗心大意的怜怜。
  她想抽自己几个耳光,脸在什么地方?
  只有抱着她的那个人,动她什么地方,她才能感觉那个地方的存在。
  可怜的怜怜。
  为这个名字,怜怜吵了多少次,哭得泪人似的。怜怜不好,可怜兮兮的,非得让爹妈改一个不行。
  爹引经据典,什么子曰呀诗云的一大堆,说怜就是爱的意思。怜怜,爱爱也!一个爱不够,再加上一个爱,两个爱叠在一起,就象“滔滔”呀“绵绵”呀,“长长”呀很多很多的意思,很多很多的爱都属于她。
  这不就应验了吗?多余的爱,已经吞噬着她。
  好像是进了一个山洞。
  怜怜让人放在一个毛茸茸的兽皮上。一股刺鼻的味道。
  怜怜让人拍开了穴道。她看见一只毛茸茸的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一点什么东西。
  怜怜觉得身体完整了,胳膊、腿什么的已经回到了身上。
  一个胡子眉毛长满了脸的人,毗着一口白牙对她说:“你让毒魔君的无影神毒给迷住了。”
  怜怜道:“你是谁?”那人道:“你的救命恩人,是我从那个毒窝子里救了你。”
  怜怜道:“姐姐呢?”
  那人道:“没事了。”
  怜怜道:“为什么救我?”
  那人道:“因为我需要你的报答。”
  怜怜道:“救命之恩,自当厚报,我会……”那人道:“不要说出什么很俗气的话来,金呀银呀我怕脏了耳朵。”
  怜怜道:“施恩不图报,真君子。”
  那人道:“我已经说过,我需要报答,因为我不是君子。”
  怜怜道:“你要什么?”
  那人道:“我救你,你救我,两相酬报,互惠互利。”
  怜怜道:“小女子身无长物,又无奇能。”
  那人道:“你身有奇物,且有奇能。”
  怜怜道:“什么?”
  那人道:“你的身子。”
  怜怜大怒,把她所知道的有限几句脏话,甚至还有荆山六傻常说的那句“奶奶个熊卵”一古脑骂了出来,骂了几十遍,实在骂不动了,这才停嘴。
  那人并不生气,反而笑了笑,道:“你很合我的胃口。以前报答过我的女子不是吓瘫了,就是顺从得太快,没有什么风度。你很好。”
  怜怜本想骂急了他,让他杀了自己。好免遭羞辱。没想到竟是个贱骨头,越挨骂,好像越开心。
  怜怜无可奈何。
  那人道:“可愿意再谈谈?”
  谈!谈你个乌龟王八蛋。怜怜瞪眼。那人道:“不要这么凶。
  在下向来和善可亲,从不乱加强暴。这种事必要双方情愿才好。“
  怜怜道:“没什么好谈,除非杀了我。”那人道:“本人向来不做摧花之事,只要美人自动入怀方好。姑娘,你可愿意?”
  怜怜斩钉截铁地道:“做梦!”
  那人道:“好,你可走了。”说罢,顺手又扔过来几粒药丸。
  怜怜一动不动。那人道:“这是毒魔无影神君的解药。吃下去毒性就解了。”
  怜怜一咬牙,希望这是毒药。一把抓过,塞进嘴里。
  药一落肚,一股清凉之气冉冉升起,试运真气,畅通无碍。
  怜怜起身,道:“你这个人,看来还不算太坏。刚才你的无礼,一笔勾销,告辞了。”说罢向洞口走去。那人“嘿嘿”笑道:“姑娘好走、如果不愿走,还可以回来,过去,就有不少姑娘走出去就后悔了,回来哀求与我和好。我等着你。”
  回来,鬼才回来!怜怜向洞口走去。
  黎明的曙色里,山上分外安静。
  宫怜怜刚一走到洞外,就停住了。
  灯,一盏盏惨绿色的小灯,足足有几百盏,闪着碜人的毒光,把山洞围得严严实实。
  呼呼地喘气声,象暴风一样,狂躁不安。
  啪啪的声音敲打着岩石。
  狼!荒山野狼。
  一大群野狼蹲在洞口外,爪子很不耐烦地抓着石头,冒着颗颗火星。血红的舌头,垂着馋涎。
  “哈哈!”身后一串得意的笑声。
  “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叫狼王,万狼之王。这百余匹狼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姑娘的嫩白皮肉一定很合它们的胃口。”那个人的声音。一怜怜慌恐了。这么多狼。
  “姑娘,欢迎你回来,我需要你的报答。”那个声音又从身边传来。怜怜镇定下来,就是丧身狼口,也要保住贞节。为封哥保住他的最美好的一切。
  宫怜怜向前一步。
  一声粗嚎,从身后响起,一狼群开始骚动。
  灰茫茫的天空。
  灰茫茫的山峰。
  灰茫茫的树林。
  灰茫茫的狼群,喷吐着腥膻膻的怪味,卷伸着红红的舌头,瞪着惨绿的眼睛,从四面八方拥过来,贪婪地嘴巴张得大大的,白森森的狼牙一根根直立着。
  一只狼发出尖嗥,群狼嗥成一片。
  宫怜怜浩叹一声,向狼群扑过去。
  一头狼仿佛再也忍受不住宫怜怜身上向香味刺激,低吼一声,纵身扑过来。
  宫怜怜运起真气,挥掌一拍,把这头狼打了个斤斗。狼就地一滚,又迅猛爬了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喷着火焰;尾巴一摇,又扑上来。
  这回不再是一头狼,所有的狼都开始扑咬,潮水般地,涌向宫怜怜。
  宫怜怜运掌连劈,刹那之间,杀死了七、人匹狼。
  “哧啦!”裙角让狼撕下一块,小腿也火辣辣地,像受了伤。
  宫怜怜,回旋身子,一式“红杏出墙”,将恶狼踢飞,血滴在岩石上。
  血的味道,更刺激了狼群,令它们疯狂那个头狼,仿佛知道这个人厉害,厉啸一声,群狼立即齐扑而上。“红杏摇枝”、“红杏锁日”、“红日倚云”连环三式使出,宫怜怜身边又是几条狼尸。
  狼,是最凶残的动物。
  狼爪搭住了宫怜怜的柔肩,脚腕处狼牙己钉住了雪肌。狼群还在涌来。宫怜怜摇了摇身躯,斜斜地就要倒下去。
  一声怒啸,崩云裂石。
  燕飞飞、荆山六傻飞鸿似地落人当场。
  金虎张着它的大嘴,脑门上的“王”字愤怒地颤动着。虎目里射出冰冷的光芒。刚才还在疯狂的狼群,霎时平静下来。一匹匹野狼,用两只前爪抱着自己的脑袋,血腥的嘴巴埋进草丛里,悉悉索索地抖成一团。
  “姐姐!”怜怜飞身扑了过来。
  燕飞飞立在那里,注视着这群讨厌的野狼。
  荆山六傻笑了,踢踢这头狼的脑袋,摸摸那头狼的尾巴。
  “嘿嘿,怎么不咬了,怕了咱们的小猫,是不是?”
  “不是怕了小猫,是怕了咱们。”
  “狼崽子,怎么不说话了。”“会说话就不是狼了,狼不会说话的。”
  “不对,你听它们嘴里呜呜的,是在求饶吧。”“奶奶个熊卵!”六傻一人一招,把一头狼打得粉碎。原来,燕飞飞回到屋里,不见了怜怜姑娘,忙去唤荆山六傻。
  荆山六傻睡得一动不动,怪模怪样。
  燕飞飞一怔明白了。无影神毒,着了人家的道了。当下急得芳心乱跳,不知怎么办才好。
  自己为什么没有中毒呢?
  是哥哥给的“三十三天天花杏”的杏核。百毒不侵,救了自己。
  飞飞忙取过一碗清水,将天芮杏核放在里面,浸泡半刻,给荆山六傻灌了下去。
  荆山六傻一轱碌爬起来,叫道:“怪事,怪事,让梦魇给压住了,心里明白,就是动弹不了。”
  燕飞飞连忙喝住他们,道:“宫大公子出事了,快去救她。”
  拍拍金虎,金虎尾巴二摇,仿佛说:“明白。”一边扇动鼻子猛嗅,一边飞跑,将几人带到这片山洞。
  怜怜姑娘眼看就要百狼分身,金虎一声虎啸,震住群狼。燕飞飞等这才冲过来。
  怜怜道:“那恶人就在洞中。”
  荆山六傻大叫,道:“冲进去把个狼崽子打碎。”
  洞中的狼王桀桀一笑,道:“欢迎进来。”
  燕飞飞想道:“洞中一定设有陷阱、暗道什么的埋伏,闯进去必然吃亏。恶人可恶,不除恶人,必定是个祸害,怎么办。”
  燕飞飞看看蜷伏在地的狼群,看看怀中的金虎,忽然说了一句:“以狼制狼!”
  宫怜怜道:“很有道理。”
  一个玩狼的人,让狼给咬了,是不是很有趣?
  宫怜怜觉得很有趣,她刚刚明白了狼的可伯。
  有趣的事发生了,荆山六傻这几个只对食品和打架有兴趣的人也觉得很有趣。
  燕飞飞抚弄着金虎,低低说了几句话。
  金虎就跳上一块岩石,威武得像个皇帝。
  它本来就是皇帝:百兽之王,王中之王。
  金虎一声问啸,嗡嗡作响。
  狼群又疯狂了,它们又成了大将军,那饥餐敌肉,渴饮敌血的大将军。向洞中扑了过去。
  狼王是狼中之王,金虎是皇帝。
  虎口玉言,令出如山。
  洞中传来惨叫声:“啊!饶了我!不……”群狼钻出洞来,叨着一块块血淋淋的东酉,有的狼口中没有东西,畏缩在后面,像是打了败仗的样子。
  金虎一声轻啸,狼群欢跳着向四处散去。
  天亮了。
  彩虹万丈。
  第十一章 血溅响堂
  十一月一,诸鬼还家。
  太行雪花巨如斗,鬼是坐着雪花来的。
  雪,可以穿庭入户。鬼,当然可以穿庭入户。只是雪登堂,凭添风雅,而鬼入室,则是为了吃人,像雪一样无声无息的。
  满院雪。
  满院血。
  宛若玉阶海棠,斑斑点点,只是惨不忍睹。青砖门楼前的石狮子,来不及闭上眼睛,一眼圈里便多了点点冰冷的雪。
  男丁杀尽。
  女人们则被掳去了。
  雪,吱吱呀呀的呻吟着,女人们却静如行尸,麻木地蹒珊地真定通向云岚的山道上。
  队伍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妇,大腹便便,一步一颤,那个不安分的小生命,也许并未知乃母此刻的心境,在母腹中拳打脚踢,那少妇知道,她就要临盆了。
  赞皇山,自古是一方绝胜。传说乃那位骑八骏,挎宝刃,会西王母于瑶池的周天子穆王姬满,平定犬戎部落时,登山志功,见群山攒头,优于脚下,于是龙颜大展,御封为赞皇山的。
  赞皇山蟑石岩重峦叠蟑,鬼门关关隘雄险,两峰夹峙,上窄下宽,像一个葫芦似的插入天际。
  俯瞰,云漫山腰,鹰旋半壁;仰看,云天相连。谷处那块巨石,取名落帽石——看落了帽子也未必能望见那顶的重岩。
  落帽石左近,危右林立,怪洞鳞峋,狂泉漫溢,恶树丛生,虎啸熊吼,一派肃杀。
  “停!”一个押着女人们行进蒙面壮汉,夜枭般地挤一个干瘪瘪的字,让人不寒而栗。这也是女人们自全家遇难以来,听到的第一个字,她们芳心一震,仿佛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蒙面汉拔出挂在腰间的黑白九星剑,剑尖斜点,指着鬼门关那干嘴着的石缝,再不说一个字。
  朔风,巨魔一样地滚着,把一片片雪花,撕碎,抛起,又送人这条惨惨的石缝,女人们明白了,这条石缝将要收留她们这群可怜的生灵了。
  没有人说话,只有牙齿在咯咯地发颤。
  一朵雪花碎了。
  又一朵雪花碎了。
  女人们是自己走下去的。
  不,有的不是,有的是求人搀扶下去的,有的是两人结伴下去的。
  崖顶上,只有一个女人了,就是那个大腹少妇,她并不怕死,死,对于一个武林世家的掌家主妇来说,是—个非常熟悉的字眼。此刻,她正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那个蠕动于胴体内的小崽,有点发急了。咯咯的笑声,沿着她的腻腹、酥胸、玉乳,一直传到了耳涡。“娘”!“娘”!她听到了,听得是那样真切。
  蒙面夜枭的长剑悠然上举,少妇甜甜地笑着,向崖缝走去。死而无憾,她终于尝到了做母亲的滋味。
  最后一朵雪花飘人了鬼门关。天晴了,太阳颤巍巍地走着。它什么也没看见,用不着担心。
  雪花仍旧在坠落。
  呱呱的哭声,从半壁上滚起。嘶哑呜咽,那是因了少衣衫遮掩的缘故。
  少妇的躯体重重地砸在她嫂子,小姑们的尸体上,骨碎折之声入耳,但没有人叫一声疼。头,却磕在一块狼牙尖石上,石尖贯穿而出,一代绝色,香消玉殒。
  呱呱的哭声更烈,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呀!
  猛然,半空一声怒啸,跳下一只卷毛金虎,钢爪箕张,银髭斜横,一个黑漆般的“王”字在脑门上闪亮。它扑上去,利爪撕开了少妇那质地讲究的裙裤,轻轻拨动一下孩子小肚子上的鸡头粟米,张口噙住粉嫩的稚肩,旋风般地消失了。
  嶂石岩,四沟八栈十六套,明夺天工,暗合易理,阴阳八卦图,天然排列。擅入者,半步即危。太行圣母端坐洞口,拂尘轻挥,慢慢布起“三十三天天篷瘅”,闭目养起神来。
  那只噙着婴儿的金虎,此刻正蜷伏在她的座前。嘴里发出呜呜声响。
  圣母半睁开眼帘,隐隐叹了口气,对着金虎打个手势,金虎便摇着尾巴、跑了开去。
  一只火炭般的小鸟,向山尖上飞去。
  金虎转过大天门,霎时银光灿烂,射人眼眸。百丈的冰柱从天而降,横在大天门峡口。腻如凝脂,坚似玉,漫说常人,便是一流高手,也难逾越。金虎将钢霸虎的尾巴对准冰往下的一方青石狠狠扫去,怦然一声,青石转移开,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金虎潜爪而人,青石转回,洞穴不是了。
  洞中洞,三十三天罗天洞,洞洞相连。金虎熟练地走过。一步不多走,一步不少走,把婴儿噙到迷海杏花谷。
  杏花,在北方为常见之花。但在隆冬看到杏花,却是桩怪事。
  迷海杏花谷,就是这么一个怪地方。谷中七千二百株杏树,一株不多,又绝对一株不少。更怪得是这七千二百株杏树“按照廿四节依时令而开,每一节三百株,碗大的杏花,每株一十二朵,每朵杏花或红或白,芳香袭人。花落之时,跌入绕林而流的温泉水,万紫千红蔚为壮观。
  金虎在一株万年古杏下停住脚步,古杏树“一虬枝龙干,金鳞斑斑,树冠上斜挑着一枚青杏,一枚翡翠般的青杏。杏树旁有一洞穴,一块虎形巨石上,躺卧着一只小金虎。
  金虎屏息放下噙着的婴儿,细心地把它与小虎排列在一起,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抚弄着婴儿的奶发,又慢慢舔着婴儿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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