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天都-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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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凡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青雪，静静的睡在晶莹剔透的水晶之中，安详静谧，仿佛不曾离去……

　　…………

　　玄月殿，云贞不知道为何有些心神不宁，这一夜，她实在睡不着，于是缓缓起床，推开窗户，向外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轮雪亮的明月。

　　久违的安静，当再一次将她包围时，竟然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有些茫然的看着窗外，突然间，她心生警兆，猛地转身，月梦琉璃剑顷刻间出手，指向了背后，但是那一刻，她怔住了。在她身后的，是一位白衣女子。

　　“你是谁？”云贞冷冷道：“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中？”

　　白衣女子盯着月梦琉璃剑看了好久，云贞突然脸色变了，她感到那一刻，月梦琉璃似乎在欢呼，似乎要跳出自己的掌控一般，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白衣女子伸手，轻轻抚摸着剑身，继而道：“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说，你快去沉月泉，去晚点，陆凡可就要死了。”

　　云贞娇躯一震，道：“为什么？”

　　白衣女子深深一叹，徐徐道：“青雪走了……”

　　云贞身体一颤，下一刻，她没有丝毫的犹豫，驾驭着月梦琉璃剑破窗而出，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从此天涯已陌路，半生风月尽长歌（一）


　　不知明晦，不知寒暑，入眼之处，只有一轮稀疏的月光，荡漾在破碎的水面。

　　陆凡呆呆的凝视着，渐渐的下沉，他闭上了双眼，静静的感受着死亡的来临。那一刻，他只能紧紧的搂住怀中的佳人，就算隔着厚厚的冰晶，他依旧感受到她的身体，曾经的温软。他紧紧的搂紧了怀中的女子，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雪儿，我们永远的，在一起……”

　　渐渐的下沉，那一轮明月渐渐的消散，陆凡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的消散了，唯有耳边流淌的水声告诉他，他会一直沉沦，直到沉月泉的湖底。

　　在那里，有着太多自己熟悉的人，青城，萧翰林，林离，还有师兄们和曾经的战友，那是整个风月天都的伤痛之地。

　　陆凡抱着青雪，缓缓的转身，努力的想要去看到湖底，但是他的意识开始渐渐的变得模糊，只看见一望无际的深邃，没有温暖，没有光芒，仿佛是绝望的深渊。陆凡微微一笑，如今的他，还在乎这些么？只有怀中的女子，才是他唯一的眷念，或许，这些深邃的深渊，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渐渐模糊的意识，陆凡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此刻的他，已经处在了弥留之际。

　　恍惚中，他感到自己似乎放开了什么，一瞬间，巨大的恐慌涌上了心头，他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他想挣扎，想要找回，但是四肢已经没了知觉。而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坠入了无尽的温暖之中，继而失去了意识……

　　……

　　当云贞赶到沉月泉时，湖面上已经找不到陆凡和青雪的身影，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按落月梦琉璃剑，在湖面搜寻，却见踉跄漂泊的孤舟，在湖心流浪。

　　云贞落到船头，看到点点血迹，顿时间她明白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跳入了湖水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宛如尖刀，刺痛着云贞的每一寸皮肤，但是云贞没有在意，此刻的她，心已经乱了。在白衣女子告诉自己，青雪走了的时候，她的脑中就是一片空白。那一刻，她想到的只有陆凡，那个在她眼中，只能算得上大男孩的他，内心又会承受怎样的打击。

　　当年的离月，就差点让他崩溃，青雪才无奈抹去了他的记忆，可是如今，有谁能来安慰他受伤的心。

　　或许墨舞可以，但是她此刻尚未苏醒。想到这里，云贞心急如焚，她在冰冷的湖水中下潜，直到无尽的黑暗将她包围，她才远远的看到，一袭白衣的陆凡，紧紧的抱着青雪化身的冰晶，缓缓的下沉。那一刻，她不再迟疑，祭起月梦琉璃剑，冲到陆凡的身边，在生死的边缘，轻轻的拉住他的臂膀……

　　青雪化生的水晶在这一刻发出耀眼的光芒，似乎在欢呼，似乎也在告别，继而轻轻的从陆凡的怀中滑落，缓缓的落入了那无尽的深渊之中……

　　云贞静静的凝望着下沉的青雪，第一次，她感到眼角的苦涩，甚至她怀疑，自己救回陆凡，是否是对的？

　　看着身边的陆凡，似乎在挣扎，似乎在颤抖，云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紧紧的搂住陆凡，朝着湖面游去。

　　月色凄厉，孤舟之上，霖仙芸的身影出现，忧伤的盯着船头上的那枚戒指，是陆凡在投湖之前拿下来的。此刻她有些担心，云贞能否及时的救下陆凡，只是眼看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就算是陆凡修为高深，也不能在水下呆上如此长的时间。

　　云贞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陆凡已经很久没有呼吸了，这样下去，还没有到水面，陆凡就会死去。眼看陆凡的身体越来越冷，云贞也是颇为焦急，突然间，她似乎决定了什么，而下一刻，她紧紧的搂住怀中的男子，冰冷的双唇印在了陆凡的双唇之上！

　　淡淡的香味，在唇齿之间蔓延，陆凡的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而云贞的内心，也不为人知的颤抖了一下。

　　苦涩的一吻，在最不可能的两人身上发生了。而这，对于陆凡来说，什么也不知道，但对云贞来说，却成了一生的梦魇……

　　…………

　　月光破碎，当水面溅起了水花时，霖仙芸站起了身，只见云贞带着已经昏迷的陆凡爬上了孤舟。云贞对霖仙芸的存在也不见怪，没有理会她，而是查看起陆凡的状况。

　　霖仙芸饶有兴趣的看着云贞，突然道：“你动情了。”

　　云贞娇躯一震，缓缓扶起陆凡，将他靠在船舷上，冷冷的回道：“没有。”

　　霖仙芸冷笑一声，“你骗不了我，在我看来，你对他的情感，不在青雪之下……”

　　云贞没有回答，霖仙芸见状，无奈的摇头，“你居然没有走火入魔而死，真是一个奇迹。”

　　“你说够了没有！”云贞显然有些恼怒了，但是霖仙芸却不怕她，讽刺的说道：“你修炼的《绝情仙录》使得你不能动情，一旦动情，功法反噬，就会走火入魔，经脉寸寸断裂，痛不欲生。重者身死道消，轻者如之前的墨舞一般，修为尽废，变为废人。”

　　云贞不为人知的颤抖起来，霖仙芸继续道：“想必那种经脉寸寸断裂的痛楚，你已经经历了太多次了吧。”

　　“闭嘴！”云贞怒吼一声，那一刻，她已经握紧了手中的剑。

　　“我说你是一个奇迹，只因为，你是一幻天师的后裔，经脉几乎可以无限的自愈，之前的墨舞没有死去，反而还能恢复过来，也有这方面的缘故。而你，凭借这样的天赋，不断在绝情和动情之间挣扎，饱尝了经脉寸断的痛楚，是不是这样？我真的很奇怪，到底是什么，让你能在这样的痛楚中坚持下来？”

　　云贞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冷冷的说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还嘴硬。”霖仙芸嗤笑一声，突然间，她动了，一把捏住云贞的玉颈，将她提了起来！

　　“我动用的不过是九幻天师的力量，你就束手无策了，看来你的力量，已经彻底了丧失了。”说完，霖仙芸松开了云贞，云贞摔倒在船板上，挣扎不起。

　　霖仙芸没有理会挣扎不起的云贞，而是来到陆凡身边，小声道：“小家伙，这一次，我可帮不了你了，但是你的路，还要走下去，或许，不久之后，宿命就会让我们相逢。”

　　陆凡没有听到霖仙芸的话语，他仍是昏迷不醒。霖仙芸转身对着云贞说道：“你将他送回去吧，等他醒来，我希望你能让他学会面对这一切。”

　　云贞这才站起来，一股极度的无力感涌上了她的心头，霖仙芸突然间抬手，按在云贞的肩上，那一刻，云贞感到了一股风月之力从霖仙芸身上流传出来，滋润着自己的身体。

　　“这是我仅剩下的一点风月之力，现在我把它给你，接下来我将进入休眠，只希望这一股堪比半步一幻的力量，你能好好利用。”霖仙芸静静的说着，继而，她皱了皱眉，有道：“记住，不要弱了月梦琉璃的名头，否则我可不会饶了你。”说完，霖仙芸身后那枚戒指腾空而起，张开了一道虚无的门，霖仙芸转身，这时云贞突然道：“前辈，还不知您的姓名……”

　　霖仙芸没有回头，小声道：“记住，我叫霖仙芸……”旋即，霖仙芸走入了虚无之门中，只留下有些呆滞的云贞……

　　…………

　　夜色，寂静而又深邃，声声凄咽，窗外下起了一阵小雨，纷飞的梨花雨，洒在了整片风月天都。

　　风月天都的春天，去的总是被外界晚一些，但是春日的生机勃勃，如今却没有喜好的喜悦之感。

　　陆凡幽幽的醒来，呆呆的凝望着屋顶，曾经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环境。陆凡忽然有一种错觉，这二十年来所经历的一切，其实只是一场梦境罢了……

　　简朴的桌上，放着紫砂壶，一边刻着“明月松间照”另一边刻着“清泉石上流”。看到这里，陆凡一阵迷惘，一切的一切，总是那么的熟悉，仿佛梦中见过一般。

　　缓缓起身，陆凡来到门边，似乎在犹豫，似乎在彷徨，伸出的手，始终不敢去推开那一扇木门，更多的，是他不愿推开自己的心扉……

　　门外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是虚幻，门外的，正是青山村，爹正在劈着柴，娘正在喂着鸡。隔壁阿牛家的那只黄狗正在四处觅食。

　　也许一切，只是自己的那一场梦，仅此而已……

　　想到这里，陆凡坚定的点了点头，他突然想将梦中的一切说给爹娘听，想必爹娘也只会笑笑罢了。

　　伸手，缓缓的推开了木门，陈旧的木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那一刻，他怔住了，顿时内心被巨大的痛苦席卷而过。

　　眼前的一切，如梦似幻，美如仙境，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梨花雨，纷飞了离人的眼泪。

　　梨花树下，一袭白衣如雪的她，默默的站在那里，雨点打湿了她的衣衫，可是她不在乎。

　　陆凡看到她，顿时一阵苦涩漫上了心头，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那一刻，他想哭，想大喊大叫，但是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只能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子，梨花树下，落花缤纷，她淡淡的一笑，带着无奈与苦涩。

　　“你醒了……”云贞小声道：“快点去吧，去见墨舞最后一面……”

　　


从此天涯已陌路，半生风月尽长歌（二）


　　问月台，曾经是风月天都的一位前辈所建，相传那为前辈天资平庸，苦修十数年不得成天师，后徒手搭建了这问月台，枯坐数月，修成正果，后成就了半步一幻，传为佳话。

　　问月台建成七百年后，被中兴之主陆凡怒毁，后世很多人对此感到不解，只有知道其中原委的人都默然不语。

　　陆凡在云贞的带领之下匆匆赶往问月台，一路上不少人也在赶向那里。他们在议论纷纷。

　　“听说青雪小姐已经去世了是吗？”

　　“唉，青雪小姐是我们心中的圣女，没想到，就这样去了。都是烈焰天都那个妖女害死青雪小姐的！”议论的人们都是咬牙切齿。

　　“哼，那个妖女，罪该万死，我们多少人都死在她的手上，把她碎尸万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不需要你将她碎尸万段，青剑大人已经将她绑在了问月台上，听说在拿鞭子抽她呢？那鞭子，怕是有碗口粗，这会儿，估计已经皮开肉绽了吧！”

　　陆凡身体一僵，顿时脚下的天歌踏月剑急射出去，赶往问月台。这一刻，陆凡甚至不敢去想，墨舞已经遭受怎样的折磨。

　　问月台，屹立在傲月殿北方的浮岛之上，陆凡曾经不止来过这里，找寻那位前辈的足迹，当穿过了那古朴的问月之门，背后仿佛如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风月天都，从来都不缺美丽的月亮，可是陆凡此刻没有心情来欣赏如此的美景。

　　他落在问月之门前，举目望去，这里已经围满了人，在陆凡看来，几乎有名望的人都在此处了。

　　陆凡上前，粗鲁的推开了当前的几人，和云贞一起挤到了里面，陆凡四面环视了一下，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白玉柱上，墨舞一身血迹，被绑在那里，似乎已经奄奄一息。而青剑正手执长鞭，似乎打累了，在怒斥墨舞。周围的人眼中无不是露出痛恨的目光，在陆凡看来，他们的眼神要是能杀人的话，墨舞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墨舞衣裳破碎，被青剑的长鞭鞭笞的体无完肤，殷红的鲜血沿着雪白的白玉柱滑落下来。林雪雁似乎有些看不过了，她小声道：“剑，算了吧，何苦如此折磨她，给她一个痛快吧。”说完，她不忍心在去看墨舞的样子。

　　青剑抛下了长鞭，恨声道：“她害死了我们天都这么多人，更是害死了雪儿，我怎能让她如此轻松的去死！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完，他抽出了腰间的匕首，道：“我要一寸寸的挑断她的经脉，我要她生不如死！”青剑的声音如九幽之下的冤魂，令人从骨子里发寒。

　　墨舞此刻已经醒来，只是她的眼中没有痛苦的神色，而是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任凭被青剑的长鞭打的皮开肉绽。她也丝毫不皱眉头。那一刻，她轻轻的张口，吐出一口血沫，却是轻轻的唱起来：“盼你暮暮又朝朝，任风任雨咆。心可比日月昭，灭纷纷扰扰，历几番浪涛……”

　　陆凡在这一刻呆住了，怔怔的看着白玉柱上的女子，她所唱的，正是那一首梦回了百次的销魂谣！

　　一曲又一曲销魂谣，哪方的可曾听到……

　　当多少年后，再一次听到这一曲销魂谣，可知又是物是人非？

　　那一刻，青剑已经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在他的眼中，只有愤怒，只有恨意。

　　墨舞闭上了双眼，轻轻的吟唱，似乎是太虚弱了，她的歌，总是断断续续，如杜鹃啼血，声声若泣。

　　陆凡的心，在那一刻仿佛碎了一般，他已经失去青雪了，又怎能再一次失去，失去墨舞，他真的就失去了所有！那一刻，陆凡动了，他不顾一切的冲了出去。

　　“师傅！不要啊！”陆凡撕心裂肺的大喊起来，青剑雄躯一震，愕然回头，怔怔的盯着陆凡。

　　一旁的明夕月皱了皱眉，在场的二幻天师，除了云贞和陆凡，就只剩自己了，她担心陆凡要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自己怕是阻挡不住，于是冷喝道：“快！拦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明夕月身后飞出了六人，这六人都是女子，将陆凡团团围住。

　　“师傅？”云贞诧异的看了一眼明夕月，不知道自己的师傅意欲何为。

　　明夕月也看了一眼云贞，顿时眼中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继而看向陆凡的眼神中的冷意更加的深了。她冷冷道：“陆凡，我敬你是一代城主，不要在这件事情上，弄得身败名裂！”

　　“哼！”陆凡冷哼一声，却看向六位女子中的领头的那一位，道：“玉雪，难道你也要拦着我？”

　　明玉雪被陆凡一瞪，顿时没了气势，低头道：“陆师兄，不要逼我，我……我……”

　　陆凡没有耐心与她废话，怒道：“要上，你们一起上吧，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拦得住我？”

　　明玉雪有些犹豫不定，也就在这时，人群中站出了一些人，他们转身，冲着在场的所有人大喊道：“我们支持城主大人。”

　　陆凡怔了一下，凝神看去，却见这些人，正是以郭敖和雨化蝶为首的江宁部众，也有着隐月堂的弟子，不论何时，他们都和自己站在一起。

　　“是啊，是啊！俺们支持城主大人，谁要是和城主大人过不去，就是和俺牛莽过不去，跟俺牛莽过不去，就要问问俺手中的斧头！”说完，他挥了挥手中的大斧头，顿时一众风月天都纷纷后退，牛莽出了名的暴脾气，风月天都可是路人皆知。

　　雨化蝶一身战袍，长袍飞扬，紫薇仙剑在她手上闪现，一股绝强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竟是初入三幻的修为！不知不知觉之间，她已经成长到了众人都要仰望的境界！

　　“陆师兄，你放心的过去，谁要敢阻拦，我帮你拦下！”雨化蝶眉间带着一丝哀怨，更多的，却是坚决。

　　陆凡愣了一下，继而郑重的点头，穿过了众人的阻拦，朝着坡上的白玉柱走去。云贞想了想，跟了上去，雨化蝶想要阻拦，云贞冷冷看了她一眼，雨化蝶顿时犹豫了，云贞转过眼神，穿过了众人的屏障。

　　明夕月瞪了明玉雪一眼，道：“他已经过去了，怎么，你还想拦着我们？”

　　雨化蝶没有说话，而是挥了挥手，身后的一众人退到一边，在如此危急的时刻，她也不想内讧一场，这样开心的只会是烈焰天都。

　　随着陆凡过去，众人的目光再一次汇聚在高台之上。

　　青剑拿着雪亮的匕首，冷冷的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陆凡，那一刻，他笑起来，笑声中尽是疯狂！林雪雁看向陆凡的眼神中，也满是寒意。

　　“怎么？你想阻止我？”青剑寒声看着眼前的弟子，这个自己最小的，也是最出色的弟子。

　　陆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的跪下，跪在了那一轮明月之下，跪在了青剑的面前，他的声音，如穿越了千万年，坚决的说道：“不肖弟子陆凡，恳求师傅，饶过墨舞一命……”说完，他的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夜色，如此的安静，陆凡甚至能听到青剑那紧促的呼吸声。

　　墨舞缓缓的睁开了双眼，静静的凝望着那个跪在青剑面前的男子，那一刻，她会心的笑了，只要他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青剑的呼吸声变得紧促，但是很快，又平静了下去，他静静的说道：“我的两个女儿，都是因你而死。”

　　陆凡身躯一颤，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欠青城一条命，也欠青雪一条命，他欠着青家的，实在是太多，多到一辈子也还不清……

　　但是下一刻，他还是将脑袋埋在地上，低声恳求道：“求师傅网开一面，饶墨舞一条性命，陆凡愿做牛做马，偿还师傅的恩情……”这一刻，陆凡都觉得自己的无耻，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恳求，可是他不得不恳求，墨舞危在旦夕，他已经失去了太多，而墨舞，是他心中最后的温暖……

　　“小凡……”墨舞的声音缓缓传来，陆凡愕然抬头，看到一身血迹的墨舞，他的内心在颤抖，墨舞笑了，没有因为满身的伤痕而悲伤，她笑了，笑的那么开心。“你能来，我已经满足了，墨舞死不足惜，毕竟我犯下滔天的杀戮……”说道这里，墨舞眼中闪过一缕痛色。

　　“不！不！你不可以死！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求求你，不要死！”陆凡惊叫一声，继而对着青剑，磕头如捣蒜。

　　“嘭！嘭！嘭！”声声入耳，陆凡撞碎了地面，鲜血长流。

　　可曾记得，那一年，我磕碎了额头，只为留住你的温暖。那一刻，不在乎世俗的羁绊，只为了求得她的一丝生机。

　　陆凡的心，此刻已经碎了，他只想着救下墨舞，失去她，他就失去了全世界！

　　青剑沉默了，呆呆的看着眼前跪在自己面前的弟子，那个名动天下的二幻天师，那个呼风唤雨的风月城主！那一刻，他犹豫了，曾几何时，眼前的人，自己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曾几何时，自己也恨过他夺走青城的性命。但是无论如何，都不像今日这般。

　　恨！痛彻心扉的恨！恨欲狂，那一刻他举起了手中的匕首。

　　天人永隔的泱泱长恨，心上的重门早就留下了一寸余痕，此刻，这样的恨，爆发出来，几乎要淹没天地！

　　“此妖女杀我天都子弟，更是害的我的女儿身亡，就算是杀了她，也难解我心头只恨，你问问他们，他们会怎么做！”青剑怒吼一声，指着下方的一众天师，风月天师们一起高喊起来：“挫骨扬灰！挫骨扬灰……”

　　陆凡惊骇的抬头，双眼中满是绝望。青剑冷冷的瞪着陆凡，道：“我会通知长老堂，今日开始，罢黜你风月城主的身份！现在，你滚吧，我来结果这妖女！”说完他抬脚一脚踢开陆凡，陆凡呆呆的摔落在尘灰之中！眼看着青剑渐渐的靠近墨舞，那一刻，他脑中一热，天歌踏月剑在那一刻冲天而去！，风驰电掣间，一剑击飞了青剑手上的匕首。

　　“什么！”青剑大惊，只见眼前光华一闪，继而“哗啦啦”一声，绑住墨舞的铁链在这一刻被斩断，陆凡身影如幻影，接住了重伤的墨舞。

　　“你！”青剑惊骇的倒退了一步，只见陆凡抱着墨舞，缓缓的落下来，他双手颤抖，轻轻的抚摸着墨舞身上的伤，不由得泪流满面，合着额间的鲜血，流淌下来。

　　“风月天都，这就是风月天都吗？你们自称是风月的子民，你们总是以正义，正直自诩，可是今日你们所做的，我却看不出你们的正义和正直在哪里，不过一群欺世盗名之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