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王阳明大传-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孙文受阳明的影响渠道甚多,晚清以来阳明学大盛是个总背景,他到日本之后反受日人影响,又主动学其明治维新的经验,自然学得一个“活”阳明在。若阳明活到晚清则自然是个孙文也。

真正的内因在于:凡革命家必然是心学家。而且乱世出心学,无可依傍时则必然“唯心”唯意志矣。而且中国的思想家,凡主张只手打天下的都有几分心学气,凡持文化激进主义的都有心学风格。用道德来抵抗俗世的必有心学风骨。

孙文未必死抠阳明全书,只是需要阳明精神、便有了阳明风格,便来弘扬阳明心学,用以砥砺民志,唤醒民众,发动革命。

4.悔悟是去病的药

阳明去不成,便约黄来山阴、来相会。但等到五月,黄还是没来。古人交通通讯自是不便,但也有在桥下死等,水来不走、抱树而死的信义汉。

到闲曹去当散官,大概也没什么严格要求,更主要的是他不想表现积极,就在老家这么逍遥着。

黄绾不来,他很没情绪,尽管身边也有几个资质不错的学生,但都不足以讨论精微的问题,王说因为他们“习气已深”,不能撩拨王进入忘我之境,难得有什么大发明。

他热爱山川形胜,认为它们比人还有灵气,便领着几个学生后辈,就近作逍遥游。

先到了上虞。上虞在钱塘江口,相传是虞舜后代的封地,名虞宾。都是越语地名,意义不明。上虞与余姚相邻,曹娥江纵贯全境。东山有晋太傅谢安等待再起的归隐处--“东山再起”的那个东山。乌石山有东汉大哲学家王充的墓。他对王充不感兴趣,对谢安则还曾提起。这次从上虞到四明山观白水后,有诗:

野性从来山水僻,直躬更觉世道难。

卜居断拟如周叔,高卧无劳比谢安。

--我想在这里隐居,别把我当成想东山再起的谢安。--看来仕途不得志的苦闷对他还“存在”着。

四明山古称勾余山,系仙霞岭分支,连接着余姚和上虞,是曹娥江与甬江的分水岭。相传山中有石室,中间三石分四,通日月星辰之光,好象楼有窗户,故曰四明,山以此名,主峰又叫四窗岩。是浙东丘陵中的高山了,与会稽山一样高,用今天的话说都在海拔500米左右。比阳明老家余姚的那个龙泉山高将近10倍。很值得阳明远足一趟。

他自己也说,早想来,但十年了才完成这个心愿。想到做不到,是常人的总帐,就是圣人也常常不得不如此,奈何?无可奈何。

《四明观白水二首》披露了他与现实还是难以和谐的悲音,“择幽虽得所,避时时尚难。”也有着急的意思:“逝者谅如斯,哀此岁月残。”

这次归越诗仅仅留有五首,不知是学长文退,还是道长情消,本来就没多写。抑或是写的比这多但未能保留下来--又能多多少呢?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因为他现在已无需靠山川启迪道心了,也没有那么多的文人情趣、文人感慨要抒发了--那些少年的青春期症状已被他冶练殆尽,再说这些时他以反对辞章为主题,再来“玩”这些也不合适--就他内在的知情意综合状态而言,也的确无此自然冲动了,不肯将“精神日渐泄漏在诗文上”了。

一学生问:“哭则不歌”。这是《论语》中说孔子的话,苏东坡还因与程伊川辩论对这句话的理解,而惹恼了小程。苏说孔子没有歌而不哭。

王说:“圣人心体自然如此。”

毛泽东用打扫卫生比方思想改造: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王则更彻底:“克己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则众恶相引而来。”

徐爱现在已经是很好的“助教”了,他跟其他同学说:“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指朱子」,如以镜照物,只在照上用功,不知镜子尚昏,怎么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镜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后未尝废照。”朴实亲切地阐明了老师比朱大师高明的地方。

王对那帮学生说:你们近来很少提问,为什么?人不用功,莫不自以为已知,以为只要这么做下去就可以了。其实,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着实用功,就能体验到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至精至白无一毫杂质方可。若不用克己工夫,终日只是说话而已。天理终不自呈现,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认得一段;走到歧路处,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才渐渐能到得欲到处。今人于已知之天理不肯存,于已知之人欲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尽知那些外在的学问。只管闲讲,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无私可克,再愁不能尽知,也不迟。

陆澄问:“好色、好利、好名等心,固然是私欲。如闲思杂虑,为什么也算私欲?”

王答:“毕竟从好色、好利、好名等根上起,自寻其根便见。如你心中,绝无做强盗的思虑,为什么?因为你心中原无这种念头。你若于货色名利等心都像不做强盗的心一般,都消灭了,光光只是心之本体,看有什么闲思虑?此便是寂然不动,便是未发之中,便是廓然大公!自然感而遂通,自然发而中节,自然物来顺应。”

有个学生言语混乱,王说他,“言语无序,足见你心之不存。”

问:“身之主是心,心之灵明是知,知之发动是意,意之所着是物,是如此否?”

答:“亦是”。

问格物。王说:“格者,正也。正德’而不说‘亲民’,便是老、佛。”

这也是他与老、佛二氏之学的根本区别--区别不在修养的方法上,而在目的、致用、终极价值趋向上。他的观点是正确的,修养方法的确是应该因人而异,但必须归到“为人民服务”这个目标上来,否则就是背叛了圣道。

他对二氏之学的态度是标准的“通权达变”。他说:“二氏之学,其妙与圣人只有毫厘之间”,方法上同样是“简易广大”的。孔孟都说不能通权达变不算真儒。一个学生问:“孟子说‘执中无权犹执一’,怎么理解。”因为执一就是偏执,是落了“边见”,就是处在误解的状态中,所以,爱智的圣人特别反对执一。

王说:“中只是天理,只是‘易’--随时变易,如何执得?须是因时制宜,难预先定一个规矩在。而后世儒者要将道理一一说得无纰漏,立定个格式,此正是执一。”

有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的。他并不回避,也不做什么“外在的反思”,而是 很内行的回答:“只是一件: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中”是很难做到也很难描述的,他却跟学生亲切的说:“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着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都容易以为心学家是狂放的,事实上并不一律,王说:“精神道德言动,大率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天地人物皆然。”这种收敛和发散的关系后来被最后一个心学大师总结为“歙辟成变”的宇宙法则。

一天,他和学生们正好在一个池塘、一口井旁边讲论,他指着池塘和井说:“与其为数顷无源之塘水,不若为数尺有源之井水,生意不穷。”

他问坐在旁边的学友:“近来工夫怎样?”那个人描绘了一番虚明状态。王说“此是说光景。”

他问另一个,这个叙述一番今昔异同。王说:“此是说效验。”

两个人本来都挺有体会的,满以为会得到老师称赞,老师却说他们没入门,在门外讲故事,感到很茫然,便向先生“请是”。

王说:“吾辈今日用功,只是要为善之心真切。此心真切,见善即迁,有过即改,方是真切工夫。如此则人欲日消,天理日明。若只管求光景,说效验,却是助长外驰病痛,不是工夫。”

这里似乎是个文学感觉与道德境界的差别。讲光景与说效验是外在,迹近说平书,真正的道德体验、义理感悟是“忘我”的罢。

薛侃本是在重复老师的话:“持志如心痛,一心在痛上,安有工夫说闲话,管闲事?”却也得到纠正,王说:“出学工夫,如此用亦好。但要使知出入无时,莫知其乡。心之神明,原是如此工夫,方有着落。若只死守着,恐于工夫上又发病。” 因药发病,现在叫药源性疾病,在思想史上“ ”。

薛侃常爱后悔,王说:“悔悟是去病的药,然以改之为贵。若滞留于中,则又因药发病。”王针对薛说:“为学大病在好名。”

薛说,先前以为这个好名的毛病已经轻了,现在深入审视,才知道并没有,就是太以别人的看法为重了。只要闻誉而喜,闻毁而闷就是这种病又发了吧?

王说:“最是。名与实对,务实之心重一分,则务名之心轻一分;全是务实之心,即全无务明之心。若务实之心如饥之求食,渴之求饮,安得更有工夫好名?” 一学生说:“己私难克,奈何?”

王说:“将你的私拿来,替你克。”这显然是禅宗“将心来,替你安心”的翻版。不同之处在于,他认为“人须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所谓成己就是个克己向里、德上用心的努力过程。这样才能悔而知改,实地用功。

5.山河大地尽是黄金 满世界皆药物

明太仆寺由元之兵部的群牧所演变而来。太仆,古代掌马政之官。洪武六年,置太仆寺,是从三品的衙门,地点在滁洲。洪武三十年,为加大军备力度,在北平、辽东、山西、陕西、甘肃等处设立行太仆寺。主要职责是给国家养马。要说重要它决定战争胜负,要说不重要,则是死了也没人管的地方。若烽火四起,尤其与北边游牧族作战时,马是首要军需品。杨一清就从督陕西马政走向辉煌的阁臣生涯的。但王阳明不走这一经,他来滁州当太仆寺少卿,活活是孙悟空到天宫当个弼马温--正可引用《西游记》第四回回目来比况:“官封弼马心何足,名注齐天意未宁”。而那孙猴子还是个御马监的正堂管事呢。而王这个“少卿”是副职--他不敢说“君恩知我才堪此”之类的牢骚话,更没想到要像孙悟空那样“反了出去”。

他受儒家的影响太深了,深到了“良知”--灵魂深处,变成了“良能”。据钱穆说,宋儒的真正命脉实由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承当精神开启,欧阳修又在选拔人才诸制度上推行之,遂定下了将道学与政术合一的宋学传统。用章太炎的话说,直到梁启超用经术作政论尤不脱此习。

欧阳修一篇《醉翁亭记》使滁州风光永住人心。“五百年必有王者兴”,继欧阳者其微阳明乎?

阳明当庐陵尹时,未见对庐陵人欧阳修的评价,可能是语不涉道,无人记述。现在同来滁州当醉翁,亦不见对这位大人物的评骘,讲究“常快乐是真功夫”的阳明怎么就不呼应先辈的“乐其乐”呢?--在阳明眼里,欧阳太守的雅趣是标准的文人玩弄光景而已。尽管阳明也好山水之乐,但他之“乐其乐”不是消融于自然之中的滔滔浅乐,而是体证道心的天地境界的深美大乐。

督马政不同于当太守,没有多少日常事物。自然要想当好,为国家养、拔出批量的千里马,那也有一套制度管理上的大学问,也可以把人累得比黄花瘦。诸如给马屁股上盖官印,与养马户切磋饲养方法,改革官民混养的弊端,为那些镇国大将军们挑选千里马,好让他们去骑马定乾坤。一贯主张“事上磨练”的王阳明为什么不在这些事上显现手段呢?心学不是主张事无大小皆可证道么--革命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别、只是分工的不同嘛!他为什么不去研究马尾巴的功能呢?

显然他常说的万物一体理论是个“有限股份公司”,至少是个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所描述的那个宇宙:有限而无边。

他赞赏一句禅宗语录:“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他认为这是合内外的至高境界,所以可以推测:若留恋美景是逐物,是在养育“放心”--不是放马的放,而是放跑的放。至于他不肯在马屁股上效忠君国,实在是因为他有情绪--克己的工夫还不够,还有随物宛转的心理波动。为给学生做榜样,也不愿意纵容有碍道体的私情,便尽量不说。至少不明说。

但还是留下了雪爪鸿泥:

凤凰久不至,梧桐生高岗。

我来竟日坐,清阴洒衣裳。

援琴俯流水,调短意苦长。

遗音满空谷,随风递悠扬。

人生贵自得,外慕非所臧。

颜子岂忘世,仲尼固遑遑。

已矣复何事,吾道归沧浪。

这是他的《滁州诗三十六首》之第一《悟桐江用韵》。他无法像欧阳修那样乐起来,因为他还在政治的边缘,生命意志和能量尚未投射出来,压抑得很,心苦音悲。自从结识甘泉子以来,就接受了甘泉的自得之学,并以此作为心学的基本修练法门,反对任何“外慕”的行为和倾向。但这首诗的真正重点却是最后两联:我既使是颜回--就算是颜回也没有忘世,孔子还周游列国想方设法的出来行道呢!但是我道难行,只有当沧浪濯缨的隐士了--这显然是不得已。

正因为他有这种心态,才怀疑号称大隐隐于朝的东方朔并非真隐,才明白了最后屈从王莽新政的杨雄是误解了《太玄》,当然“混世也能随地转”,但他还是既不愿意同流和污,也不愿意没世而名不称。

他到达滁州是阴历十月,虽进入冬季,但那种偏北的南方还正是好季节,他从山阴领来不少学生,又来了不少新同学。而且天高皇帝远,他又无须研究马尾巴的功能。正是吃官粮讲私学的好时节,再说滁州是四通八达的交通地段,即使四面环山,但依然有“往来不绝”的游人,在欧阳修时代已然,在明代更是如此。再加上王阳明在京师讲学如甘泉说已然“有声”,滁州比山阴“办学”条件要好多了。总而言之:“从游之众自滁始”。

今天,人们给孔夫子安有七、八个“家”的头衔,都根源于他开门办学这个基业。中国儒学的真命脉是士子儒学而非官方儒学,书院则是他们的根据地,在清中叶之后的书院变成了官方学校的附庸之前,古代书院教育一直是中国文化的重要教育基地。

6.六通四辟

众所周知,宋明书院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不可忽略的一页。 钱穆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引论中动情的指出:“故言宋学精神厥有两端:一曰革新政令,二曰创通经义,而精神之所寄则在书院。革新政令,其事至「王」荆公而止;创通经义,其业至「朱」晦庵而遂。而书院讲学,其风至明末之东林而始竭。东林者益本经义推之政事,则仍北宋学术真源之所灌注也。”

东林书院名垂青史。但东林的宗旨一是矫挽王学之末流,一是抨击政治现状。而在阳明在滁州开始广招天下士时,东林书院刚刚擗划,阳明还为此专门写了一篇《东林书院记》,正好填补了鲜有人道及的这一段东林历史。人们都从宋朝的杨龟山一下子跳到明万历的顾宪成兄弟。据阳明此文说:杨龟山死后,其地化为僧区,沦为佛、老讲授训诂词章的地方,长达四百年之久。明成化年间,邵泉斋「可能是邵半江,成化进士,诗人」“收复”这片宝地,在此聚徒讲学,他当时还是个举人,后来中进士走了,这片地又荒了,归了无锡的一个姓华的人,这个人是邵的学生,邵在正德八年「癸酉」退休又回到这里,华氏主动让出来给老师办书院。这个地方在无锡百渎,东望梅村二十里,周初泰伯退让王位曾躲避于此。王阳明除了赞扬邵从佛门夺回这片地盘,以上接杨龟山的儒脉,就是赞扬华氏有泰伯遗风--这些都是抵挡佛风和辞章讲诵之习的宝贝。

现在,尽管他还没有打出书院的名号,但已有了书院之实。 在京城与山阴都还是小范围的讲论。现在他身边聚集了上百学生,都是纯粹慕名而来的自由学子,与贵州的龙岗书院情况也大不相同。那里还是借船出海,现在是独立自主的了。但他的气质、秉性决定了他的教学风格是一以贯之。既不照本宣科地死抠经义, 也不像朱子那样用注解经书的方式,建立自己的哲学体系,更不为了科举考试的升学率而想办法外结学官内搞管卡压。他搞的是德育至上的素质教育,领着学生白天去游琅邪山、去玩酿泉之水。月夕则与学生环龙潭而坐,百十人“歌声振山谷”「《年谱》」。 琅邪山,离滁州古城五里。东晋元帝司马睿当琅邪王时曾避地此山,故名。 欧阳修《醉翁亭记》开头即是:“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林壑尤美,望之而蔚然而深秀者,琅邪也。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泄出两山之间者,酿泉也。”

据他的学生回忆,他“点化同志,多得之登游山水之间”。这种教学方式,不仅现在绝无,在古代也是少有。每逢月夜,就与学生牵臂上山,环龙潭彻夜欢歌,饮酒赋诗,声振山谷间。这更少有。阳明的教法是诗化、审美式的,注重改变性情,改变气质,而不注重传授什么书本知识,所以能如此,随地指点,想起什么说什么。

“随才成就”是他的基本教育方针。他认为每个人也应该选择自己性相近的专业去努力才有可能成材。如夔选择音乐、稷选择种植,是他资性合下便如此。所谓成就,也就是要他的心体纯乎天理。其运用处,皆从天理上发来,然后谓之才。到了纯乎天理的地步,就干啥都一样了「“不器”」,使夔和稷易艺而为,当亦能之。圣人说的“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也是“不器”。但是必须心体正才能如此。

薛侃拔花儿中间的草时说:“天地之间为什么善难培育,恶难除去?”

王说:“未培未去尔。”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像你这样看善恶,是从躯壳起念,肯定是误解。”

薛侃不理解。王说:“天地生意,花草一般,何曾有善恶之分?你要看花,便以花为善,以草为恶;如果要用草,便以草为善了。此等善恶,都是因你的好恶而生,所以是错误的。”

薛侃是善于深思的,他追问:“那就没有善恶了?万物都是无善无恶的了?” 王说:“无善无恶者理之静,有善有恶者气之动。不动于气,即无善无恶,这就是所谓的至善。”

薛问:“这与佛教的无善无恶有什么差别?”

王说:“佛一意在无善无恶上,便一切都不管,不可以治天下。圣人的无善无恶,是要求人不动于气,不要故意去作好、作恶。”

薛说:“草既非恶,即草不宜去掉了?”

王说:“你这便是佛、老的意见了。草若有碍,何妨去掉?”

薛说:“这样便又是作好作恶了。”

王说:“不作好恶,不是全无好恶,像那些无知无觉的人似的。所说的‘不作’,只是好恶一循于理,不去又着一分意思。如此,就是不曾好恶一般。”

薛问:“去草,怎么做就一循于理,不着意思了?”

王答:“草有妨碍,理亦宜去,去之而已。偶尔没拔,也不累心。若着了一分意思,心体便有拖累负担,便有许多动气处。”

薛问:“按您这么说,善恶全不在物了?”

王答:“之在你心循理便是善,动气便是恶。”

薛说:“说到底物无善恶。”

王说:“在心如此,在物亦然。那些俗儒就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才舍心逐物,将格物之学看错了,终日驰求于外,终身糊涂。”

薛问:“那又怎样理解‘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呢?”

王答:“这正是一循于理。是天理合如此,本无私意作好恶。”

薛说:“如好好色,如恶恶臭,难道没有着个人意思?”

王说:“那是诚意,不是私意。诚意只是循天理。虽是循天理,也着不得一分然大公,才是心之本体。”

另一个学生问:“您说‘草有妨碍,理亦宜去’,为什么又是躯壳起念呢?” 王有些不耐烦了:“这须你自己去体会。你要去除草,是什么心?周濂溪窗前草不除3ǔωω。cōm,是什么心?”

这时,周围已经拢来许多学生,王对他们说:“若见得大道,横说竖说都能说通。若此处通,彼处不通,只是未见得大道。”

他这种思想后来高度提炼为“天泉证道”之四句教,核心便是“无善无恶性之体”。尤其是经泰州学派的鼓荡而风靡天下,流弊益彰。东林党还有心学内部的刘宗周都起而力矫其弊。东林党的影响是全国性的,党魁顾宪成有一段经典性的言论,说的也很俏皮:

夫自古圣人教人,为善去恶而已,为善为其固有,去恶去其本无。本体如 是,工夫如是,其致一而已。阳明岂不教人为善去恶?然,既曰无善无恶 ,而又曰为善去恶;学者执其上一语,不得不忽其下一语也。……忽下一语,其个一语虽欲不蔽不可得也。罗念庵曰:终日谈本体,不说工 夫,才拈工夫,便以为外道,使阳明复生,亦当攒眉。王塘南曰:心意知 物皆无善恶,使学者以虚见为实悟。必依凭此语,如服鸩毒,未有不杀人者。……且夫四无之说,主本体言也,阳明方曰是接上根人法,而识 者至等之鸩毒,未有不杀人者。……且夫四有之语,主工夫言也,阳 明第曰是接中根以下人法,而昧者遂等之外道。然则阳明再生,目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