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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史-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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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城赋》以夸张笔法将广陵城昔日的繁荣与它在宋代两次遭到兵祸后的荒凉景象相对照,哀叹战争的惨重破坏和世事迁变无常,透露了非常沉重的时代的伤感,同时也有讥刺权势者繁华如梦的意味。尤其是写战乱之后景象的一节,作者将主观情绪渗透在客观景物之中,以悲怆的语调、峭拔的气势、阴森狞厉的形象,描摹这座荒弃的城市:
泽葵依井,荒葛罥塗。坛罗虺蜮,阶斗麏鼯。
木魅山鬼,野鼠城狐,风嗥雨啸,昏见晨趋。
饥鹰厉吻,寒鸱吓雏。伏虝藏虎,乳血餮肤。
崩榛塞路,峥嵘古馗。白杨早落,塞草前衰。
稜稜霜气,蔌蔌风戚。孤蓬自振,惊沙坐飞。
灌莽杳而无际,丛薄纷其相依。通池既已夷,峻隅又以颓。
直视千里外,唯见起黄埃。凝思寂听,心伤已摧。
所有的景物都经过有意选择,并包含一定的虚构与夸张,以求达到作者所需要的效果。所以,这座“芜城”在作者笔下,并不是一座死城,而是一座惊心动魄的恐怖之城。这种描写,在乐府诗《代苦热行》中也出现过,在这篇赋中更为突出。它除了表现比较明确的思想主题以外,还体现了一种特殊的审美趣味。这就是通过有力的语言构造描绘出阴森可怖的意象,以获得富有刺激性的、震荡人心的特殊美感。在鲍照之前,楚辞《招魂》有相似的内容,但从审美意识来说,恐怕并不是如此明确的。
《登大雷岸与妹书》,是鲍照在从建康去江州的途中,写给妹妹鲍令晖(也是一位女诗人)的家书。书中除首尾略述旅途之感受外,基本都是对所见自然景色的描写,运用赋体的手法,是当时文章的新体。语言风格,与作者其他诗文相类,色彩瑰丽,用辞雄健有力。而写景之生动,尤为稀见。
南则积山万状,负气争高,含霞饮景,参差代雄,凌跨长陇,前后相属,带天有匝,横地无穷。东则砥原远隰,亡端靡际。寒蓬夕卷,古树云平。旋风四起,思鸟群归。静听无闻,极视不见。……西南望庐山,又特惊异。基压江潮,峰与辰汉相接。上常积云霞、雕锦缛。若华夕曜,岩泽气通,传明散彩,赫似绛天。左右青霭,表里紫霄。从岭而上,气尽金光,半山以下,纯为黛色。信可以神居帝郊,镇控湘、汉者也。
画面阔大,气象万千,群山众水,均呈动势,光色耀目,令人应接不暇。作者驾驭文字的才华,确是不凡。
宋代另一位诗人汤惠休,生平不详,只知他原来做过和尚,孝武帝因其有才,命使还俗,官至扬州从事史。时人将他与鲍照并提,有“鲍、休”之称。实际汤的成就远逊于鲍,只是他们的诗歌都有学习南朝民歌、语言转向华艳浅俗的特点。《南史·颜延之传》载颜对汤惠休的批评说:“惠休制作,委巷中歌谣耳。”从中既可以看出汤诗的风格,也可以看出当代诗人崇雅与趋俗的对立。他现存作品只有十一首,基本上都是乐府诗,很明显地体现出吴声、西曲那种委婉妩媚的韵致。如《杨花曲》:
葳蕤华结情,宛转风含思。掩涕守春心,折兰还自遗。
汤惠休在文学史上的意义,也就在于他和鲍照一起,代表了文人诗与民歌的重新结合,成为齐、梁文学的先导。

第二节 齐代诗文

齐朝立国只有二十多年。这一时期最重要的文学现象,一是“永明体”的出现,一是艳体诗的露头。
永明是齐武帝年号(483—493)。当时,围绕着武帝次子竟陵王萧子良,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文学集团。当代凡稍有才名者,均曾为竟陵藩邸所网罗。其中最著名的,是萧衍、沈约、谢朓、王融、萧琛、范云、任昉、陆倕八人,号为“竟陵八友”。八友中的沈约和另一位同样与萧子良交密的周颙,是声韵学的专家,他们把考辨四声的学问运用到文学创作中,创为四声八病之说;谢朓、王融、范云等人也积极参与这种新诗体的创作,造成了古体诗向格律诗演变的一次关键的转折。《南史·陆厥传》说:
吴兴沈约、陈郡谢朓、琅琊王融以气类相推毂,汝南周颙善识声韵。约等为文皆用宫商,将平上去入四声,以此制韵。有平头、上尾、蜂腰、鹤膝;五字之中,音韵悉异,二句之内,角徵不同,不可增减,世呼为“永明体”。
大略地说,永明新体诗的声律要求,以五言诗的两句为一基本单位,一句之内,平仄交错,两句之间,平仄对立。其余类推。另外又要求避免平头、上尾等八种声韵上的毛病,即“八病”之说。只是“八病”的规定过于苛细,当时人即不能完全遵守,后来定型的律诗也并不避忌所有“八病”。除了四声八病的讲究,永明体还有一些写作上的习惯。如篇幅的长短,虽无明确规定,但通常在十句左右。由此发展下去,形成律诗的八句为一首的定格。还有,除首尾二联外,中间大都用对仗句,这也成为后来律诗的定式。
声律的运用首先是在五言诗的范围内。大致到陈代,五律已经基本成熟,而后唐人将之改进得更为细密并加以定型化。七言诗的律化主要是在唐代完成的。在诗歌走向律化的同时,骈文、辞赋也受到影响,出现讲究平仄、调谐声韵的现象,只是不像诗歌那样严格。由于运用声律以求新变,从总体上说,齐代以后的诗文都更加严整工丽。
声律论的提出和运用,直接的原因,是诗歌大多已脱离歌唱,因而需要从语言本身追求音乐性的美。但它的意义还不止于此。因为讲求了音乐性,提出了“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南史·王筠传)引谢朓语)的审美观念,这就开始矫正了晋、宋以来文人诗的语言过于艰深沉重的弊病,而转向清新通畅。因为艰深的词语即使在声律上符合要求,但由于阅读上的阻隔,也不能达到流走畅利的实际目的。再则,由于新体诗的篇幅有一定的限制,不容许过去那种肆意铺排、一味卖弄才华学问的写法。作为一种流行的风气,即使并非新体诗,芜杂拖沓的毛病也渐渐少了,明净凝炼的作品开始多起来。这是一个意味深远的变化,对于梁、陈直到唐代诗歌的语言风格,造成了极为重要的影响。
所谓“艳体诗”,远源可以追溯到汉代历史悠久的描绘女性美的赋,近因则是模仿南朝民歌的结果。南朝民歌有两个基本的特点,一是语言华美,色彩秾艳,一是内容多写男女之情。这种情诗,有委婉含蓄的,也有相当直露的。如《子夜四时歌》中:“开窗取月光,灭烛解罗裳。含笑帷幌里,举体兰惠香。”就很是绮艳。由于南朝社会传统道德意识有所淡化,加以民间风情小调的熏染,从鲍照开始,诗中已经有了艳情成分,至齐代谢朓、沈约等人更甚。谢诗《赠王主簿》:“轻歌急绮带,含笑解罗襦。”沈诗《六忆》:“解罗不待劝,就枕更须牵。复恐旁人见,娇羞在烛前。”明显可以看出与民歌的关系。这种艳体诗就是梁代宫体诗的先导。
齐代文人众多,但大多在后代还有重要的文学活动。所以在本节中,只介绍卒于齐的谢朓与孔稚珪。
谢朓(464—499)字玄晖,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附近)人。他与同族前辈谢灵运均擅长山水诗,所以后人有“大小谢”的并称。谢朓于永明初出仕,先在京城任职,经常出入竟陵王萧子良的藩邸,为“八友”之一,享有很高的文学声誉。后在荆州任随王萧子隆幕僚,深受赏爱。这一时期他的境遇较好。永明十一年,谢朓因遭受谗言被召回京师后,逐渐陷入困境。虽然,他的官职不断提高,从宣城太守做到尚书吏部郎,但由于他的家族和个人的声誉,从萧鸾(明帝)篡政,到始安王萧遥光谋废东昏侯自立,都曾拉拢他以为羽翼,使他深感危险。终于,还是因为他有意泄漏了萧遥光的阴谋,被诬陷下狱而死,年仅三十六岁。有《谢宣城集》。
作为显赫世族的谢氏,由于过多卷入上层权力之争,不断有人死于非命,谢朓的两个伯父是在宋代被杀的,他的父亲谢纬也差一点牵连进去。所以,谢朓虽出身华胄,仕途顺达,对于险恶的政治现实,却深有畏惧。他没有谢灵运那一份野心和高傲,而是软弱谨慎,处事犹豫,惟求自保。但他的死却又和他的反复不决有关。由于谢朓的性格,他的诗歌中的感情,大多表现为迷惘、忧伤,写景也大多是清丽悠远,极少有强烈激荡的情绪,也极少有尖锐的线条,刺目的色彩,和跃动不宁的形象。
永明前期,谢朓作为“竟陵八友”之一,主要在建康活动,所作大多为游宴酬唱之作。如《游东田》:
戚戚苦无悰,携手共行乐。寻云陟累榭,随山望菌阁。
远树暧阡阡,生烟纷漠漠。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
不对芳春酒,还望春山郭。
这类诗均以写景见长。尤其突出的,是善于从寻常景物中发现新鲜动人的美感,构造清丽的意象,令读者觉得亲切。除本篇中“远树”以下四句,像《和徐都曹出新亭渚》中“日华川上动,风光草际浮”之句,也是绝好的例子。在写作方法上,也不像谢灵运那样一一纪述游历过程,寓目成句、随意铺排,而更多地对自然景物作选择、提炼,重新加以安排,从而摆脱了过去文人诗常见的冗长、深芜的弊病。所用的辞语,既是精炼的、诗化的,却又浅近易解。这就容易达到他所提出的“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的要求。
谢朓作于永明十一年以后的诗,很多蕴涵着仕宦的忧虑。虽是同样以写景见长,但写景与抒情的结合要比前期密切,内容也因此显得丰富一些。
灞涘望长安,河阳视京县。白日丽飞甍,参差皆可见。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
去矣方滞淫,怀哉罢欢宴。佳期怅何许,泪下如流霰。
有情知望乡,谁能鬒不变。(《晚登三山还望京邑》)
这首诗作于刚刚离京赴宣城任太守的旅途中,诗中愁绪不仅是离乡的伤感,也掺杂着对复杂的政治无可奈何的心理。写景的“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一联,并不是苦心雕琢,但绝非常人所能道。这是对美好景物的敏感和美妙联想的结合,所以自然秀丽。难怪李白要说:“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常忆谢玄晖。”(《金陵城楼月下吟》)
谢朓还写了不少乐府诗。他的非乐府诗,有吸收乐府民歌之长的地方;他的乐府诗,却又涵化以文人的素养,使之摆脱俚俗风格,语言在浅近中呈精致,意蕴在明晓中显婉转。尤其是五言四句的小诗,原是南朝民歌中最普遍的一种形式,过去文人也有一些模仿之作,但只是模仿而已。到了谢朓手中,才形成与民歌显然不同的特点,使之成为文人诗的一种新诗体,这就是后来所说的五绝。
落日高城上,余光入繐帷。寂寂深松晚,宁知琴瑟悲。(《铜雀悲》)
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玉阶怨》)
严羽《沧浪诗话》说:“谢朓之诗,已有全篇似唐人者。”这除了声律的因素之外,还因为诗歌的语言经过长期探索、磨炼,到了谢朓时更加纯熟了。在谢灵运、颜延之的诗中,还是很容易找到病句、累句,在谢朓诗中就极为少见。对于谢诗的清新秀发、自然流转,李白曾多次表示钦佩。而他的诗,也是以清新自然见长的。
孔稚珪(447—501)字德璋,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人。
曾任太子詹事等职。作品以骈文《北山移文》最著名。“移文”本是一种官府文书。本文用拟人手法,以北山(即钟山)之灵的名义,指斥一位初以隐逸自高、后则变节游宦的“周子”,阻止他再从此山经过。或以为此文是讥讽与作者同时的周颙的。但文中所述情况,与周颙仕历不符,况且孔稚珪一生都在做官,实在也不好一本正经地指责别人不够清高。所以说,这应是一篇俳谐之作。但它虽然是游戏的雅谑的文章,文中所嘲笑的身在山林而心存魏阙,始以孤高而终于卑俗的行为,却是南朝文人中一种颇为普遍的现象,不能说没有社会讽刺的意义。文章起伏变化,腾挪多姿,句子简截有力,绘声绘色,富有妙趣。前半部分先大肆称誉“周子”的清高,如“风情张日,霜气横秋”的比拟,极言其风度情致之高超,操守气概之凌厉。忽然转入这位“高士”的变情趋俗之状:“及其鸣驺入谷,鹤书赴陇,形驰魄散,志变神动。尔乃眉轩席次,袂耸筵上;焚芰制而裂荷衣,抗尘容而走俗状。”笔势一跌千丈,在鲜明的对比中,造成强烈的滑稽感。以拟人手法刻画风物情状,也是本文的显著特色。如写“周子”出仕后山林的寂寥:
使我高霞孤映,明月独举,青松落阴,白云谁侣?涧户摧绝无与归,石迳荒凉徒延伫。至于还飙入幕,写雾出楹,蕙帐空兮夜鹄怨,山人去兮晓猿惊。
由于把自然风物当作有灵性的东西来描绘,形象更为鲜明,感情气氛也格外浓厚。写山林待人,实际正是反映人对山林的向往,这里无疑包涵了作者自己的心情。

第三节 梁代诗文

梁代文学延续了齐代文学的发展趋势,许多作家的活动也跨越两代,所以习惯上常以“齐梁文学”并称。但梁代文学也出现了不少新的现象,成为南朝文风最盛的一个时期。从社会环境来说,自梁朝建立至侯景之乱,武帝萧衍当政达四十七年之久,是整个魏晋南北朝政权稳定时间最长的时期,这为文学的繁荣提供了较好的条件。而萧衍、萧统、萧纲、萧绎父子数人,都爱好文学,并都有一定的创作成就和理论上的建树,也刺激了文学的兴盛。正如《南史·文学传序》所说:“自中原沸腾,五马南渡,缀文之士,无乏于时。降及梁朝,其流弥甚。盖由时主儒雅,笃好文章,故才秀之士,焕乎俱集。”
梁代许多文学家有较强的理论意识。与刘勰、钟嵘等专门的文学批评家有所不同,他们往往不是全面地讨论文学,而是从自身的体验出发,着重强调文学创作中的某些基本问题,与当代文风的演变,关系特别密切。
这里最突出的是对文学的审美特征尤其是抒情特征的重视。当时有一种将文学的标准与社会的伦理标准分离开来,单纯从艺术的要求来看待文学的倾向。萧纲《诫当阳公大心书》说:“立身之道,与文章异:立身先须谨重,文章且须放荡。”此所谓“放荡”,就是摆脱束缚的意思。作为帝王,萧纲等人绝不是不重视道德对于维护其政权及社会统治秩序的作用,所以萧纲教训儿子要“立身谨重”;但在他们看来,文学纯属于个人感情的、审美的范畴,所以不妨“文章放荡”。对于诗文的评价,当时人也总喜欢首先从“性情”或“性灵”来着眼,把有无强烈的抒情的感动,提高为衡量文学的价值、区别文学与非文学的首要标识。这在萧绎的《金楼子·立言》中说得非常明确。这些看法,比较前人更为彻底地排斥了视文学为政教工具的儒家观点。但也应该指出:从理论上强调文学的审美特征及抒情性,固然有其重要意义,但在具体创作中所表现的情感内容,则和作者的人生观念、生活经验、社会地位密切相联。从梁代帝王、贵族的狭窄的生活中产生的文学作品,难免带有先天的缺陷。
梁代文学除表现了魏晋以来流行的常见题材,最为引人注目的,一是以描摹女性容貌举止为中心,也包括传统闺怨题材的宫体诗,一是以边塞风光及战争生活为中心的边塞诗。如果简单地以传统伦理标准来衡量,很容易把这两种内容看作是截然对立的东西,而给以完全不同的评价。但实际上它们都是当代文人竭力追求文学的美感与抒情性的结果。因为这两种题材在他们看来,都具有能够引起兴奋和感动的抒情强度,符合于“情灵摇荡”的文学标准(宫体诗人大都也写边塞诗,甚或将两种内容写入一篇之中,就是一个直接的证明)。从渊源关系来说,宫体诗是齐代出现的艳情诗的发展;边塞诗作为一种有意识地追求审美效果的创作,始于鲍照,但除他以外,同时作者甚少。到了梁代,边塞诗的写作才成为普遍现象。
梁代文人在理论上特别重视的另一个问题,是反对过于书面化的、典雅深奥的语言风格,提倡雅俗结合,要求文学语言浅显流畅并具有音乐性的效果。这在萧纲、萧绎的文论中有所表述,萧子显的《南齐书·文学传论》则全面地论述了这一问题。他一方面批评鲍照的作品过于近俗,同时激烈地攻击以谢灵运为代表的文体是:“疏慢阐缓,膏肓之病;典正可采,酷不入情。”他认为理想的风格是:“言尚易了,文憎过意;吐石含金,滋润婉切;杂以风谣,轻唇利吻;不雅不俗,独中胸怀。”这种看法代表了梁代文人比较普遍的认识。
而追求语言的通畅易晓,也正是因为过于深奥曲折的语言,在表达和理解两方面都造成阻隔,使畅达抒情变得困难。
这些要求自然地贯彻于他们的创作实践中。《梁书·庚肩吾传》说,自齐永明中王融、谢朓、沈约诸人“始用四声,以为新变”,至梁代,以萧纲为中心的文学集团,其中包括庚肩吾、庚信父子,徐摛、徐陵父子,“转拘声韵,弥尚丽靡,复逾往时”。也就是说,他们把诗歌的律化又推进了一步。并且,在诗歌(也包括一些辞赋和骈文)中运用声律手段,不仅是上述诸人,而是扩展为普遍的现象。另一方面,梁代文人的创作中,模仿民歌的成分也在大量地增加。所以,梁代文人诗的语言,或以清新见长,或以轻靡流丽争胜,而很少有滞重生涩、深奥曲折的毛病。可以说,西晋以来文人诗过度雅化,语言繁密深重的现象,经过宋代的鲍照、汤惠休,齐代的谢朓、沈约等人的努力,到了梁代得到全面的改变。梁代诗风的演变,决定了此后诗歌语言风格的主导方向,其意义是非常深远的。
在上述背景下,在梁代出现了七言诗蓬勃发展的局面。因为七言诗比五言诗更为舒展而富于音乐感,也更为和婉动人。在此以前,除鲍照以外,几乎没有人特别注意这一诗型。而在梁代,以现存资料而言,七言诗的作者有十余人,作品数量在百篇以上(包括含七言句的杂言诗)。这就扩大了七言诗的阵营,使之成为堪与五言诗比肩的重要形式。梁代七言诗与鲍照的作品颇有不同。即使是杂言的,句式组合也较有规律,不像鲍照《行路难》那样,节奏错综变化,而大多是齐言体。从中产生了一种篇幅较长、隔句押韵、数句一转韵的极富于音乐感的七言歌行(如吴均的《行路难》,萧绎、王褒的《燕歌行》等),以后成为陈、隋及唐人常用的一种形式。如卢照邻《长安古意》、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等,均由此生。
七言歌行通常不注重对偶,但个别篇也有向五言诗取齐,以八句为一篇、讲究对仗的情况(如萧纲和庾信的《乌夜啼》),这就形成了七律的雏形。所以清刘熙载《艺概》说庾信《乌夜啼》“开唐七律”(此诗作于梁)。此外梁代还出现了许多七言四句的短诗,与后代七绝也有一定渊源关系。所以说,梁代是七言诗发展中一个极其重要的时代。
由于梁代文人的文学观,实际是以诗歌的标准为中心,所以当时辞赋也有很明显的诗化倾向。尤其是一些抒情小赋,大量掺用五、七言诗句,有时甚至超过半数以上。而长篇的七言歌行,也往往使用辞赋的铺排方法,形成诗赋相互渗透的现象。这对初盛唐七言歌行的特点,影响甚大。
一、萧衍父子

萧衍(464—549)即梁武帝,字叔达,南兰陵(今江苏常州西北)人。与齐帝室为同宗,乘齐内乱,起兵夺取帝位。晚年因自东魏归降的大将侯景叛乱,攻破都城,他饥病而死。萧衍在齐时为“竟陵八友”之一,称帝后对于文学的爱好依然不衰。他精通音乐,爱好民歌。现存诗作九十余首,半数以上是乐府诗,而且大都模仿南朝民歌。如《子夜四时歌》十六首,与民歌可谓无所区别、维妙维肖。除了仿作,他还依照西曲制作了《襄阳蹋铜蹄》、《江南上云乐》、《江南弄》等新曲。其中《江南弄》七曲均以七言句与三言句组合而成,有固定的格式,故后人论词的起源,或追溯及此。其音节轻快优美,如第三曲《采莲曲》:
游戏五湖采莲归,发花田叶芳袭衣,为君艳歌世所希。世所希,有如玉,江南弄、采莲曲。(和云:采莲渚,窈窕舞佳人。)
除了乐府诗,萧衍的其他一些诗篇,也有模仿民歌风格的。以他的特殊地位而如此爱好民歌,对梁代诗风的演变,无疑起了重要作用。
萧统(501—531)字德施,武帝长子。立为太子而早卒,谥“昭明”,故后人习称为昭明太子。史传称其“引纳才学之士,赏爱无倦,恒自讨论坟籍。或与学士商榷古今,继以文章著述,率以为常”。可见他对文学的兴趣。围绕着他的太子东宫,一度形成一个兴旺的文学集团。《文心雕龙》的作者刘勰,也曾参与其中。但萧统本人的创作,以现存的几首诗来看,都是平庸无奇的。只是由他主持编纂的《文选》,却是文学史上一部重要的典籍。
《文选》又称《昭明文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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