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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史-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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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启大部分文学活动是在元末,许多诗作体现了元末的文学精神。如表现自我人格的《青丘子歌》,强烈而鲜明地体现了脱离伦理的羁绊而获得自由发展的个人化要求。诗中如此描写自己:“蹑蹻厌远游,荷锄懒躬耕。有剑任羞涩,有书任纵横。不肯折腰为五斗米,不肯掉舌下七十城。但好觅诗句,自吟自酬赓。”又说:“不忧回也空,不慕猗氏盈。不惭被宽褐,不羡垂华缨。不问龙虎苦战斗,不管乌兔忙奔倾。向水际独坐、林中独行。”而后作者描写了在诗歌创作中自我精神的活动:
斫元气,搜元精,造化万物难隐情。冥茫八极游心兵,坐令无象作有声。微如破悬虱,壮若屠长鲸;清同吸沆瀣,险比排峥嵘。霭霭晴云披,轧轧冻草萌。高攀天根探月窟,犀照牛渚万怪呈。妙意俄同鬼神会,佳景每与江山争。星虹助光气,烟露滋华英。听音谐韶乐,咀味得大羹。世间无物为我娱,自出金石相轰铿。……
此诗作于至正二十年(1360)高启开始隐居于青丘之后,其时他早年怀抱“要将二三策,为君致时康”(《赠薛相士》)的理想已经破灭,深刻觉悟到政治斗争的残酷性,诗中“不问龙虎苦战斗”,意谓他对张士诚、朱元璋等群雄纷争已经厌倦。
他对人生目标的选择,既非一向受尊重的达官、游士、隐者,亦非日益活跃的富商,他只愿做一个诗人,一个自由、孤独的诗人。而诗对于诗人来说,既不是闲适的消遣,更不是一种实现社会道德目标的工具;诗只是诗人自身内在的需要,不服从任何外在的目的。如此强调诗人的价值和诗的非功利性,是过去极少见的。同时,以前也难以看到有人像高启那样强调艺术创造中的主观作用。他明确意识到诗的本质不在于重现“造化万物”,而在于自我对“造化万物”的统摄、再造,即令“无象”,亦可使之“有声”;诗中的妙景,可与江山争胜。这里流露着对自我的创造能力的欣赏与喜悦。而以上种种特征,在根本上体现着与城市文化的发展相关联的深层意义上的自我觉醒。
但是,像这样自我礼赞和精神遨游给诗人带来的“至乐”是短暂的,他在诗中表现得更多的是自由精神遭受环境摧残、压迫的苦闷及自我价值难以实现的痛苦。高启在元代长期过着隐居生活,这种生活通常意味着精神的自足与安宁,但高启的心境,却显得异常纷扰复杂,交织着焦虑、忧郁、渴望、惊惶、恐惧、痛苦、愉悦……。这种心境的构成并得到表现,不仅因为身处乱世,以及选择生活道路的困难(如《晓起春望》所言“居闲厌寂寞,从仕愁羁束”(《答衍师见赠》所言“行忧釜见夺,谒恐冠遭溺”等等),更重要的是因为诗人高度觉醒的自我精神,已失去了传统文化中固有信念的支撑。从前的隐士,如陶渊明在玄学化的自然观中、王维在禅宗理念中、陆龟蒙在救世的愤激中,分别获得心理的平衡。而这些都无法给高启带来精神安定,他更关注自身命运乃至真切、细微的生存感受,并且始终保持着心理的敏锐。实际上,高启已经不能用旧有的“隐士”概念来指称,他的诗中表达了以前的隐士所不曾体察或不愿暴露的心理状态,具有更为真实的人性的美感。
高启诗中出现一系列主观色彩鲜明的形象,引人注目。如《孤鹤篇》:“凉风吹广泽,日暮多浮埃。中有失侣鹤,孤鸣迥且哀。修翮既摧残,一飞四徘徊。矫首望灵峤,云路何辽哉。
渚田有遗粟,欲下群鸿猜。岂不怀苦饥,惧彼罗网灾。”他幻想着:“荫之长林下,濯之清涧隈。圆吭发高唳,华月中宵开。”
但这样自由、美丽的世界仅是幻想而已,与诗人常常感受到的孤寂相伴随的是莫名的惊悸。高启诗中,“惊”字出现频率之高为前人诗作中所少见,如《新蝉》:“隔叶栖身稳,移柯忽意惊。”《月林清影》:“流藻舞波寒,惊虬翔壑冷。”《次韵内弟周思敬秋夜同饮白莲寺池上》:“竹动鸟惊梦,草凉虫语悲。”诗人在写景状物时,常烘托一种凄清的气氛,而“惊”字的运用,则增入恐惧、颤动的因素,这其实是诗人主观心境的反映,这种情绪的产生源于与幻灭感俱来的失落感和危机感。值得注意的是,有时在平静、闲适的环境,忽然插入“惊”字,显示出不谐调的气氛。如《雨中客僧舍》:“客梦方暂适,竹间风雨惊。”《宴顾使君东亭隔帘观竹下舞妓》:“玉钩正荡月,罗袖忽惊风。”这种孤独、凄厉、惊悸的艺术形象,与杨维桢诗中常见的外射、恣纵的艺术形象不同,它更多表现了诗人对自身生存处境的敏感。
入明以后,高启也曾对新王朝抱有期待。如他应召赴南京时,写有《登金陵雨花台望大江》一诗,末几句是:“我生幸逢圣人起南国,祸乱初平事休息。从今四海永为家,不用长江限南北。”歌颂国家的统一,也包蕴着对于统一给人民带来安定富足的期望。但与此同时,新朝的所作所为,也已经在他心中投下了阴影,而且这种阴影越来越浓重。如明军攻破苏州后,曾将苏、杭等地二十余万人押解至南京,其中有高启的兄长高咨;他的许多文友,或被流徙,或被处决,这些在他的诗中都有所反映。就是在江南农村,也决非一片升平。由于赋税沉重,农夫纷纷逃离耕地,他的《江上见逃民家》,真实地描述了这种萧条景象:“邻叟收饥犬,途人折好花。林空烟不起,门掩日将斜。”在任职期间,高启对官场生活的拘禁不自由也感到难以忍受,如《倦寻芳·晓鸡》一词,就对庄严的“早朝”表示厌憎。他曾作《宫女图》一诗,由于讽刺了明初宫闱中混乱的私生活,引起朱元璋的忌恨,据说这是他最终被杀的重要原因。不管此说是否确实,他写这样的讽刺诗总是很大胆而容易招致危险的。总之,高启入明以后,他的自由个性与正在形成的高压环境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冲突。甚至在辞官回乡以后,他仍然感受到沉重的精神压抑和痛苦。如《步至东皋》:
斜日半川明,幽人每独行。愁怀逢暮惨,诗意入秋清。鸟啄枯杨碎,虫悬落叶轻。如何得归后,犹似客中情?
诗中表现的不是优游山林的闲适,而是充满了阴暗幽凄。五、六两句所写是全诗的核心意象:枯杨被鸟啄碎,虫子用一根细丝悬荡在半空,落叶飘零,这似乎是生命遭摧残而且毫无着落与安全感的象征。这期间,他给自己起了个“槎轩”的别号,并在《槎轩记》中加以说明:自己犹如一块浮木,只能“随所遭水之势”漂荡,“安乎天而已”,即任由命运的颠簸。
高启这位当时最有声望的诗人竟被以腰斩之刑处死,是一个政治事件,由此朱元璋向不愿顺从的士人发出了明确的警告。这一惨剧加速了明初士风的转变。
就是高启,他后期的诗歌已不可能具有《青丘子歌》所表现出的高昂自傲的人格精神,其他一些个性不如高启强烈的文人,更不得不顺从命运的播弄,但他们同样感受着痛苦的人生经验。
杨基(1326—1378后)与高启、张羽、徐贲一起被后人称为“明初四杰”,名位仅次于高。其早年诗作意象新巧,运辞精工,显示出感受细腻、敏锐的艺术才华。如“鸦度风阵低,牛鸣月痕弯”(《梁溪暮归》),“林光落虚牖,坐爱衣裳绿”(《游北寺竹林》)等等。入明以后,杨基诗中绘景状物的唯美境界被怀旧的伤感和自叹身世的悲哀所取代,语言也从精巧变得简朴。如《遇史克敬询故园》:
三年身不到姑苏,见说城边柳半枯。纵有萧萧几株在,也应啼杀城头乌。
贝琼(1314—1378后)原是杨维桢及门弟子,明初应召赴南京修《元史》,后官国子助教。他的《铁崖先生传》以赞赏的笔墨写出杨维桢“出必从以歌童舞女,为礼法士所疾”的放纵事迹,但他的《秋怀》之二,却要求通过压抑个性、自我麻木来适应新的政治环境。诗中说:“蠢兹桔中蠹,化蝶俄天飞。翩翩苦不已,倏忽胶蟊丝。两翅既摧折,何日回枯枝?”
如果说这飞蝶隐喻着人生的要求,其最深刻的内容应是自由;
而诗人却竭力向自己证明:这种追求是愚蠢和徒劳的,结局是悲惨的。这种心态对于明初知识分子颇具代表性,正如娄坚《王常宗小传》所说,他们大抵皆“重足屏息以营职业,……
庶几乎无咎焉”。
袁凯(生卒年不详)少时以《白燕》诗得名,人称“袁白燕”。洪武年间任御史,得罪太祖,靠伪装疯癫才得幸免,以病归。他的《己未九日,对菊大醉,戏作四首》之一写道:
老夫爱此黄金蕊,儿子须将白酒赊。直到残阳下天去,更添灯火照欹斜。
这里好像保持着豪宕的故态,却分明有一种“佯狂”的味道。
一度十分兴盛的吴中文学到了明初,作者凋零,诗社瓦解,诗派式微,不复旧观,留下的是一片痛苦的声音。《四库提要》评论明初作家,喜用“冲融和雅”、“雍容浑穆”之类套语表示对他们的良好艺术风格的肯定,借以说明“文运”与“时运”相盛衰。这即使对部分作家是适用的,从反映时代变化的本质和大多数作家的内心感受来说,也不具有真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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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宋濂刘基

洪武年间,在文学的正常进程被切断的同时,另一种倾向在官方政治力量的推动下逐渐占据文学的主流地位,这就是以宋濂、王祎等人为代表的“道统”文学。
宋濂(1310—1381)字景濂,号潜溪,浦江(今属浙江)人。曾受业于浙东大儒吴莱、柳贯、黄潽。元末隐居于乡里,一度信奉道教。至正二十年(1360)为朱元璋所征召,明开国后为《元史》总裁,官至翰林学士承旨、知制诰。明初朝廷“一代礼乐制作,濂所裁定者居多”,被称为“开国文臣之首”(《明史》本传)。后因其孙宋慎受胡惟庸一案牵连,全家谪徙茂州,途中病死于夔州。有《宋学士文集》。
道统文学观由来已久,但这里也有区别:以韩愈、欧阳修为代表的唐宋古文家,在理论上主张“文以明道”,强调“文”的工具性,但并不轻视“文”;宋代理学家看到他们的不彻底性,于是提出“文道合一”甚至“作文害道”的论点,以防文人在“道”之外又受“文”的诱惑。宋濂的文学思想便是沿着理学家的极端观点。在《文原》一文中,他强调了文“非专指辞翰之文”,而是道的“象”即显现,文与道相始终,道在哪里,文亦在哪里。在其他文章中,宋濂也反复提出“文非道不立,非道不充,非道不行(《白云稿序》);“文外无道,道外无文”(《徐教授文集序》)。
以这种理论批评古代作家,就显出非常偏狭的态度。如在《徐教授文集序》中,宋濂公然提出孟子死后,“世不复有文”;贾谊、司马迁所得的仅是“皮肤”,韩愈、欧阳修所得的也仅是“骨骼”,只有到了宋代几位大儒,才“得其心髓”,才算得上“六经之文”。至于明显不合“温柔敦厚”标准的各种文章,在宋濂看来,更是“非文也”。
“文道合一”论是一种受官方支持立场,这一点可以由《元史》的体例得到证明。自范晔《后汉书》分立《儒林》、《文苑》两传,以区分经学之士与文学之士,后代官修正史多沿袭之。《元史》却取消了这种区分,单立《儒林传》,认为“经艺文章,不可分而为二”,“文不本于六艺,又乌足谓之文哉!”《元史》是奉朱元璋诏命修撰的,这样做当然迎合了他的意思。在朝廷正式支持下,这种理论必然给文学的发展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宋濂的文集中,大量充斥着美化、歌颂明初统治集团上层人物及表彰贞节妇女的作品,这大概就是他的“道统”文学的集中表现。但历史已经获得的进展,即使用强力去扭转,也还是有困难。所以,就是在宋濂身上,也还是存在两面性。
宋濂在元末与杨维桢交谊甚笃,明初杨氏去世后,他为之作墓志铭,对杨的文学才能和成就推崇备至,甚至以相当宽容的语气描绘其晚年“旷达”和“玩世”的生活情态,这和他的严厉的理论颇不谐调。他另外还有一些散文,对生活实际比较尊重,因而在宣扬某种道德观念的同时,比较接近真实的人性。如《王冕传》,写出一个元末“狂士”的精神面貌,开头描写王冕少年读书情形的一节,颇有情趣:
王冕者,诸暨人。七、八岁时,父命牧牛陇上,窃入学舍,听诸生诵书。听已,辄默记。暮归,忘其牛。或牵牛来责蹊田,父怒,挞之,已而复如初。母曰:“儿痴如此,曷不听其所为?”冕因去,依僧寺以居。夜潜出,坐佛膝上,执策映长明灯读之,琅琅达旦。佛像多土偶,狞恶可怖。冕小儿,恬若不见。
又如《鹿皮子墓志铭》详细介绍陈樵“屏去传注,独取遗经”而自成一家的思想成就,《竹溪逸民传》写出一个出世高士的形象,由于作者对不同的人物个性能取一种同情的态度,都写得较出色。《送东阳马生序》自述早年在贫寒中求学的艰苦,也很真实动人。
宋濂的散文文辞简练典雅,少作铺排渲染。但偶尔有些描写的片断,也能写得相当秀美。各种文体往往各具特点,可以看出变化,不是那么僵板。总的说来,他的文章风格具有密吻于道德规范的特征,同时也具有较高的语言修养和纯熟的技巧,所以能够成为明初文学风尚的典范。
对于宋濂来说,非常可悲的是朱元璋根本不承认他是什么“大儒”,而带有侮辱性地称之为“文人”(见《明史·桂彦良传》)。因为在朱元璋的政治体制中,已不能够允许有“大儒”——社会的思想指导者存在,皇帝本人就是思想指导者。宋濂最后其实是死于无辜,也反映出明初政治的严酷。
曾与宋濂同为《元史》总裁官的王祎,也是一位著名的儒者。他的儒学思想在推崇朱熹的同时,综合宋儒各学派,有兼容并蓄的长处。对于文学,他的理论观点和宋濂一样,要求文章风格与道德内涵一致。如《黄子邕诗集序》所赞美的:
“斥漫衍以为简,屏华缛以为质,黜奇诡以为平,祛浮靡以为实。”这可以看出明初强调“道统”的文学对散文艺术风格的基本要求。
刘基(1321—1375)字伯温,青田(今属浙江)人。元末进士,至正二十年与宋濂同为朱元璋所召,后成为开国功臣,封诚意伯,官至御史中丞。刘基也是一位儒者,他的文学思想与宋濂大致相近。但不同的是:刘基在学术方面涉猎广泛,个性又慷慨豪迈,所以思想不那么拘谨,理学家的气息较少。而且,他的许多诗文作于元末,还没有受到明初那种高压环境的压迫,因此更多体现了传统儒学中积极的因素,表现出对于社会政治、民生疾苦的关怀,和个人追求事功的欲望。他的散文以短篇寓言著称。如《卖柑者言》讽刺元末身居庙堂高官“金玉其外,败絮其内”,《郁离子》中“楚有养狙以为生者”一章提出以“术”欺民而不能以“道”治民者必败,思想都很尖锐。不过,由于刘基的寓言主要为了借故事论说政治方面的道理,在文学性方面不是很注重的。
刘基的诗如《买马词》、《畦桑词》、《筑城词》等,以质朴的语言反映社会矛盾,是较好的作品。他的一些抒情之作,则流露出豪杰气慨,在元末明初的诗歌中较为少见。如《感怀》:
结发事远游,逍遥观四方。天地一何阔,山川杳茫茫。众鸟各自飞,乔木空苍凉。登高见万里,怀古使心伤。伫立望浮云,安得凌风翔!
刘基常被当作明初具有代表性的文学家提出。但实际上,他跟随朱元璋以后,就很少写出有生气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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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台阁体

约永乐至成化年间形成的“台阁体”,体现了洪武朝以后一段长时期里上层官僚的精神面貌和审美意趣,并作为典范而广泛地影响文坛。其主要人物是“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他们先后都官至大学士,而同时期大多数高级官僚的创作都可以归属这一流派。其形式以诗歌为主,散文也可以包容在内。
台阁体大体与这样的几种因素相关联:一是密切结合官方意识形态即程朱理学,故表现的思想情感“雅正平和”,有浓厚的道学气;二是反映着上层官僚的生活内容,故应制、唱和之作数量非常之多;三是与当时(特别是永乐之后)政治平静、人事结构稳定的状况相对应,表现出陶然悠然的满足心态(如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称杨士奇的“太平宰相风度”)。他们要求文起到“施政教,适性情”的功能,内容上要“歌颂圣德,施之诏诰典册以申命行事”(王直为杨荣《文敏集》所作《序》),在表达一己的感情时,要“适性情之正”,抒写“爱亲忠君之念,咎己自悼之怀”(杨荣《省愆集序》)。总之,这是一种由压抑的道德和平庸的人格出发的文学,既缺乏对自我内在情感的切入,也缺乏对社会生活的关怀,并且缺乏艺术创造的热情。台阁体文人大都追慕宋人的文学风范,如董其昌所说:“自杨文贞而下,皆以欧、曾为范。”
(《重刻王文庄公集序》)但这种追慕,更多地以程朱理学为前提,距宋人的文学成就也遥远得很。而由于这些文人的社会地位之高,他们的影响也格外大。如果按照这一方向走下去,无疑会把文学引向绝境。
但台阁体发展到后期,也渐渐产生了一些变化。如江南地区出身的馆阁大臣徐有贞、王鏊的诗歌,所表现的人生感受要比“三杨”来得复杂一些。被称为茶陵诗派领袖的李东阳(1447—1516),在成化、弘治年间以台阁大臣的身份主持诗坛,其诗风大致仍在台阁体的范围。但他论诗,一是强调宗法杜甫,一是比前人更多重视诗歌语言的艺术。在其《怀麓堂诗话》中,比较细致地分析了诗歌的声律、音调、结构、用字等方面的问题。这看起来好像是细枝末节的议论,实际上对恢复诗歌的抒情功能,却有一定的效用。他提出“宋诗深,却去唐远;元诗浅,去唐却近”,也表现了对宋诗的不满。
所以,后来李梦阳等人对于他既有严厉的批评,同时却也继承了他的某些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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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明代前期的戏剧

明代前期,戏剧作家、作品的数量不算少,但在文化专制主义的统治下,所获得的成就却很有限。明初法律规定,民间演剧不准妆扮“帝王后妃、忠臣烈士、先圣先贤”,但“神仙道扮及义夫节妇、孝子顺孙、劝人为善者不在禁限”(《昭代王章》),明确要求戏剧为封建政教服务。在此情况下,戏剧创作中最盛的是点缀升平的娱乐之作和宣扬封建道德的作品。在杂剧系统中最有影响的朱有燉、在南戏系统中最有影响的邱濬,均代表了这一倾向。
明初杂剧作家,据朱权《太和正音谱》记载,有王子一、刘东生、谷子敬、杨景言、贾仲名等十六人,但都没有什么突出成就。在当时影响最大的却是皇室贵族朱有燉。
朱有燉(1379—1439)号诚斋,明太祖之孙,袭封周王,谥“宪”,故世称周宪王。作有杂剧三十一种,总称《诚斋乐府》。因地位关系,他的剧作全部完整保存下来。这些剧作中,以游赏庆寿、歌舞升平、神仙道化为题材的约有二十种,是典型的富贵人家的消遣娱乐之作。另有十余种牵涉社会生活,也有意识地灌注了统治者所要求的道德思想。如《香囊怨》写妓女刘盼春钟情于秀才周恭,因鸨母逼其接待富商陆源,自杀明志,尸体火化后,她所佩藏有周恭寄赠情词的香囊完好无损。作品沿袭元杂剧士子、富商、妓女三角关系的老套,但强烈地突出了表彰女子贞节的主旨。又如水浒戏《仗义疏财》写李逵、燕青惩罚欺凌百姓的恶吏,也是模仿元杂剧的题材,但后半部分却以梁山好汉受招安并从征擒方腊的情节,强化正统道德色彩。朱有燉的杂剧结构匀称、语言俊爽、音律谐美,在体制和乐曲上吸收了南戏的成分,因此在当时流传很广。
南戏在明代也习称为“传奇”。明初有些从元代作品改编的传奇,尚能保持原作的特色,但新的创作却很沉寂。成、弘年间,理学大儒、官至礼部尚书兼文渊图大学士的邱濬,成为传奇的重要作者。他有三种剧完整传世,其中《五伦全备忠孝记》最有代表性。剧中写五伦全、五伦备兄弟孝义友悌的故事,其主旨如开场白所宣称的:“使世上为子的看了便孝,为臣的看了便忠……虽是一场假托之言,实万世纲常之理。”
剧中的说白唱词大段地抄录经书,充满封建说教的陈词滥调。
以邱濬的身份而染指于向来为正人君子所不屑的戏剧,可以看作是以道德理念为核心的台阁文学的强有力的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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