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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莫希干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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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来告诉你吧,一个人要是他生下来是个明果人,那么,他到死也是个明果人,”侦察员肯定地回答说。“一个莫霍克人!不,论忠诚,还是特拉华人或者是莫希干人;虽然打起仗来,他们并不是个个都能上阵,因为他们中有些人被狡猾的麦柯亚人害苦了,变得像女人一样了一一旦是,一旦打起仗来,真正的战士还得数特拉华人或者是莫希干人!”

“这些用不着再说了,”海沃德不耐烦地说,“对一个我熟识而你陌生的人的品质,我希望不必再多研究啦。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哩!我们这儿离爱德华堡的主力部队驻地到底有多远?”

“这也许要看你的向导是什么人了。我想,像这样的马,从早到晚一天是能走不少路的。”

“朋友,我不想再跟你闲扯了,”海沃德一面抑制住不满的神情,一面用更为温和的语气说,“要是你能告诉我到爱德华堡有多远,而且还能领我们去那儿的话,你的劳力一定会得到酬报的。”

“我要是这样做的话,怎么能知道我不是在带一个敌人、一个蒙卡姆的间谍去自己的阵地呢?并不是每一个说英语的人都可靠啊。”

“如果你是在军队里服务的——我判断你可能是个侦察员,那你应该知道,英国皇家军队里有个第六十团。”

“六十团!说起驻美英军的事,我很少有不知道的,尽管我穿的是猎人衣服而不是红色军装。”

“好啊,那你一定知道那个团里的少校叫什么名字了?”

“那个团里的少校!”猎人打扮的人非常自傲地挺直身子,说,“如果说,在这一带有个认识爱芬汉姆少校的人,这个人现在就在你的面前。”

“那个团里有好几个少校哩,你提到这位是年纪较大的,而我说的是他们当中年纪最轻的一个,那个担任威廉·亨利堡警卫队队长的。”

“是的,是的,听说有一位从南部某省来的很有钱的青年人担任了这一职务。我觉得,对这样一个官衔来说,这个人也太年轻了,在他指挥之下的不少是头发开始花白的人哩;不过,听人说,他是个很有才干的军人,而且也很勇敢!”

“不管他是怎么一个人,不管他是否和他的官衔相称,现在和你说话的正是他。当然,你也就用不着再害怕他是个敌人了。”

侦察员惊讶地注视着海沃德,随后脱下了帽子,虽然他已不像先前那样满怀自信,但还是有点将信将疑地说:

“我听说,今天早上有一支部队离开爱德华堡驻地,往湖边开去了。”

“你听到的是事实;不过我喜欢抄条近路,所以我听信了刚才说的那个印第安人的话。”

“结果,他骗了你,接着又逃走了!”

“我相信,两者都不是;后一点肯定不对,因为他现在还在我们后面哩。”

“我倒要看看这家伙;要是他真是个易洛魁人,我只需凭他那无赖的模样和身上的花纹就能看出。”侦察员说着,走过海沃德的坐骑,来到了歌唱家的马后面的小路上,那匹小马正趁着这停下的时候,就着母马在吃奶。侦察员拨开灌木丛,往前没走上几步,就遇见了那两个女子,她们正焦急地,不无忧虑地在等待着谈话的结果。在她们的后面,那个印第安向导在一棵树上靠着,丝毫不动声色地任凭侦察员仔细打量;他看上去是如此丑恶和凶悍,不由得不使人感到恐惧。侦察员观察完毕,立刻就转身往回走。当他重又经过那两位女子身边时,停步观赏了一下她们美丽的风姿。艾丽斯含笑向他点头招呼,他也很高兴地回了礼。接着,他又来到了那匹母马的旁边,花了点时间研究它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但是毫无结果,于是他摇着头,回到了海沃德的跟前。

“明果人终究是明果人,上帝既然使他成为一个明果人,无论是莫霍克人还是别的任何部落,都没法把他改变,”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后,说。“如果只有我们俩,而且你又舍得让这匹骏马今晚上任凭野狼去摆布的话,我可以亲自带你去爱德华堡,只要一个小时就够了,因为它离这儿只有个把小时路程;可是你带了这么两位女眷,那就不行啦!”

“为什么?她们虽然已经很疲劳,但是再骑马走上几英里地,还是受得了的。”

“这不行!”侦察员重复说,“晚上在这种森林里,即使给我整个殖民地里最好的枪,我也不愿和那个印第安向导一起走一英里地。这些森林里,到处藏匿着潜入的易洛魁人,你那个杂种莫霍克人,要是跟我们一起上路,他很清楚,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们。”

“你这样想吗?”海沃德从马鞍上俯下身子,压低声音,近乎耳语地说,“我得承认,我也不是没有这种怀疑的,可是,为了我的同伴们,我只得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怀疑,装出对他信任的样子。正因为我怀疑他,所以我已不再要他走在前面,而要他跟在我们的后面。”

“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骗子!”侦察员一面说着,一面将一个指头放到鼻子上,以示小心。“这个贼子现在正靠在那棵小枫树的脚下,你从灌木丛上看过去可以看到;他的右腿正和那棵树干的树皮成一直线,因此,”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步枪,“我站在这儿,只要一枪就能打中他膝盖和踝骨之间的地方,使他至少有一个月不能在这林子里走动。要是我现在再走到他跟前,这只狡猾的狐狸一定会起疑心,会像一只受惊的鹿那样,逃进林子里去的。”

“这不行。他也许是无辜的,而且我也不喜欢你这样干。不过,要是我确信他已经背叛……”

“易洛魁人狡猾奸恶,这是十拿九稳的事。”侦察员说着,本能地举起了枪。

“等一等!”海沃德挡住他说,“这样干不行——我们得想个别的办法,尽管我有充分根据,相信这坏蛋确实骗了我。”

鹰眼放弃了伤害这个印第安向导的主意,他默默地想了一会,接着便做了个手势,把两个红人同伴召到自己跟前。他们三人用特拉华语热烈地、但是低声地商量着;那白人不时地朝那棵小枫树指指点点的,从他的手势看,显然是在指明那个暗藏的敌人的位置。两个同伴很快就懂得了他的意图;于是,他们放下了自己的武器,分头往小路两旁,成相反的方向钻进了树丛;他们的行动是如此小心,丝毫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

“现在,你回到你的向导那儿去,”鹰眼又回头对海沃德说,“用谈话来缠住他;刚才这两个莫希干人会把他逮住的,连他身上的花纹也不会碰坏一点。”

“不,”海沃德骄傲地说,“我要亲自去逮住他。”

“咄!你骑在马上怎么对付得了一个林子里的印第安人呀?”

“我会下马的。”

“你以为,他看到你一只脚离开了马镫,还会等着你另一只脚也抽出马镫吗?不管是什么人,来到这种林子里和土人交手,要是他想要取胜,就得按印第安人的办法行事。所以,你还是去和那家伙谈谈吧,要装出你相信他是你最忠实的朋友那样。”

海沃德虽然对自己被迫要去完成的任务满肚子不高兴,但是他还是准备照办了。因为时间一刻刻地过去,愈来愈迫使他认识到,由于自己的轻信,他已使得托付给他的重任陷入了多么危急的境地。太阳已经下山,林子里突然不见亮光,①开始变得一片昏暗。这种情景强烈地使他意识到,那班野蛮人通常选来进行最残酷无情的复仇或战斗的时刻,很快就要到了。在这种忧惧的刺激下,海沃德终于去了。侦察员等他一走,便立刻和那个早晨自作主张地参加到这支旅行队里来的陌生人,高声谈论起来。在走过那两位姑娘的身边时,海沃德又向她们说了几句壮胆的话;他高兴地发现,虽然她们经过一天的劳累,显得很疲倦,但看来她们还是相信,眼下的困境并不是出了什么突然事故。他又对她们说了理由,要她们相信他现在只不过在忙于商量今后的路线问题,随后便催马向前。在离印第安差役几码处,他又勒住了马缰,那个脸色阴沉的家伙仍然一动不动地靠在树上。

①这个故事发生在纬度42度的地方,那儿的黄昏非常短促。——原注

“你看,麦格瓦,”他竭力装出坦率和友善的样子说,“天已经在黑下来了。可是我们高威廉·亨利堡,仍比不上离今儿早上出发的韦布将军的驻地近。你迷了路,我的运气也不好。不过,幸亏我们遇上了一个猎人——你听,他正在和那位歌唱家谈话哩,他认得这森林里的鹿径和小路,而且他答应带我们到一个地方去,我们可以在那儿安全地过上一夜。”

印第安人目光灼灼地盯住海沃德的脸,用生硬的英语问道:“他只一个?”

“一个人!”海沃德支吾着回答说,撒谎对他来说太生疏了,不能不使他露出一副困窘的模样。“哦,不!当然不是一个人,麦格瓦,你知道,还有我们和他在一起哩。”

“那么刁狐狸可以走了,”印第安差役回答说,一面冷冷地拾起放在脚边地上的小背包。“白脸孔也就可以只看到和自己一样的白脸孔了。”

“走?你说的‘狐狸’是谁?”

“这是麦格瓦的加拿大父亲①给他取的名字,”印第安差役回答说,对这个绰号流露出一副骄傲的神情。“只要孟罗②在等着他,在刁狐狸看来,晚上和白天是一样的。”

①此处指法国人。一些被白人征服的印第安人,对地位高的白人,尊称为“父亲”。

②即威廉·亨利堡驻军司令孟罗上校。

“那么,当威廉·亨利堡的司令问起他的女儿时,狐狸将怎样给他回答呢?他敢告诉那位急性子的苏格兰人说,他的两个女儿都留在森林里吗?一个带路的人也没有,而麦格瓦原来答应做向导的呀?”

“尽管那个白头发首领,声音很响,胳臂很长,可只要狐狸待在林子里,就听不到他的骂声,挨不到他的打了。”

“可是,那些莫霍克人会说些什么呢?他们会要他穿上裙子,吩咐他和女人一起待在棚屋里,因为他们再也不会托付他去干男子汉的事情了。”

“狐狸认识去大湖的路,他会找到他祖先们的尸骨的。”印第安差役冷冷地回答说。

“好啦,麦格瓦,”海沃德说,“我们不都是朋友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争吵的?孟罗答应过你,等你完成任务后要给你报酬,我也要重重谢你哩。你歇着吧,打开背包先吃一点。我们还有点时间,别像个爱吵嘴的女人那样把它给浪费掉了。等那两位小姐休息好了,我们就上路。”

“这些白脸孔在他们的女人面前就都成了狗,”印第安差役用自己的土语咕哝着,“她们要吃喝时,战士就得放下战斧去侍候她们。”

“狐狸,你在说什么?”

“我说:‘好的。’”

印第安差役锐利的目光盯着海沃德的脸,但当和对方的目光相遇时,立刻就转向了一旁;他不慌不忙地在地上坐了下来,先小心地、慢慢地朝四周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些原先吃剩的干粮吃了起来。

“这就对了,”海沃德接下去说,“这样,明天早上,狐狸就会有力气和好眼力来找路啦。”说到这里,他停了停,因为附近的树丛里传来枯枝的折断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但他立刻又沉住气,继续说道:“我们一定得在太阳上山之前动身,要不,我们说不定会被蒙卡姆的人挡在半路,回不了威廉·亨利堡。”

麦格瓦突然将手从嘴旁放了下来,虽然他的眼睛依然盯着地面,他的头却转到了一旁;他的鼻孔张得老大,耳朵也仿佛比平常显得更直,显出一副紧张地注意着的样子。

海沃德一面警惕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一面装做漫不经心地从马镫中脱出一只脚,同时一只手伸向腰间的熊皮手枪套。一切要想探出印第安差役的念头的努力,几乎都毫无结果,只见他那颤抖的目光,不停地在各种东西上转,但也可以说并没有在动。正当海沃德犹豫着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时,狐狸却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动作是那么缓慢和谨慎,一点儿声音也没发出。海沃德感到,现在已经到了非行动不可的时候了。他一条腿翻过马鞍,下了马背,决心要凭自己的勇气和力量来逮住这个背叛的向导。但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惊慌,他依旧保持着一种镇静和友好的神态。

“刁狐狸不吃啦?”他也用了这个他看出最能投合这印第安人的虚荣心的称号,“他的玉米饼没有烤好,而且,看来好像已经发硬啦。让我看看,也许在我的干粮袋里,能找到一些他爱吃的东西哩。”

麦格瓦递过背包来接海沃德给他的东西。他甚至让对方的手碰到了自己的手,丝毫也没有流露出不安的神色,也没有改变一下他那时刻警惕着的表情。但当他感到海沃德的手指,在轻轻地移向他赤裸的手臂时,他猛地甩开少校的手,发出一声尖叫,纵身一跃,钻进了对面的树丛。紧接着,钦加哥涂着花纹的身子,像个幽灵似地从树丛中冲出,穿过小路,迅速地追了上去。接着又听到了恩卡斯的一声喊叫,同时,只见森林里突然火光一闪,侦察员的步枪也随着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

第五章

正是在这样一个夜里,

提斯柏心惊胆战地踩着露水,

看见了前面有一头狮子的影子。

 ——莎士比亚①

①《威尼斯商人》第五幕第一场。

印第安向导的突然逃跑和追捕者的疯狂叫喊,使海沃德惊愕得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后来,他想到必须把逃犯给抓回来,就拨开身边的灌木丛,急忙飞奔向前,去帮助追赶。可是,他还没跑出一百码,就遇见了那三个前去追捕的人,他们并没有把逃犯抓住。

“干吗这么快就泄气啦!”他大声喊道。“这坏蛋一定就躲在这些树木的后面,能把他抓住的。要是不把他给抓住,我们就不得安全了。”

“你能叫云去追风吗?”失望的侦察员回答说。“我听到那鬼子从枯叶子上过去时,轻得就像一条黑蛇;后来又看到那棵大松树后面影子一闪,我立刻朝那影子打了一枪。但结果不行!像这样凭推算瞄准,要是打枪的不是我而是别人,我倒要说他眼力够好够快的了;而且,在这方面,我也许还算得上是个有经验的行家哩。瞧那棵黄护树,叶子变红了,可谁都知道,现在还是七月天,它正在开黄花呀。”

“这是狐狸的血!他打伤了,也许还会死哩!”

“不,不!”侦察员坚决不同意这个意见,回答说,“我也许擦破了他胳臂上或者是腿上的皮,可是这家伙会因此而更加多跑一些时候。对一个奔逃的动物来说,一颗枪弹要是只擦破它一点皮,它的作用就很像你们的踢马刺对马的作用一样;因此,这颗枪弹只能使它跑得更快,更起劲,而不能夺去它的生命。不过要是打中了它的要害,通常再跳上一两跳之后,就不会再跳了,不管他是个印第安人还是一只鹿。”

“我们是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而他是个受了伤的人!”

“你莫非活得不耐烦了?”侦察员插嘴说。“没等你追多远,那个红鬼就会把你引到他同伙的战斧下面。像我这么个常在战斗的呐喊声中睡觉的人,在这敌兵四伏的地方打起枪来,实在也太冒失了。可是当时禁不住啊!这是很自然的。来吧,朋友们,让我们来换个歇脚的地方,而且转移时,还得想法让那班狡猾的明果人走到错路上去;要不,到明天这个时候,咱们的头皮早已挂在蒙卡姆的大篷帐前面被风吹干了。”

这番可怕的警告,既然出自像侦察员这样一个处事冷静,对眼前的处境有着充分了解,而又不怕面对危险的人之口,当然也使海沃德感到自己所负责任的重大。他朝四周扫视了一下,只见林中树叶的穹隆下,已经愈来愈昏暗,他仿佛感到,他那几个孤立无助的、无力抵抗的旅伴,已经完全陷入了那伙野蛮的敌人手中;这伙敌人像捕食的野兽一样,只要一等天黑,就可以更有把握地展开致命的攻击了。海沃德由于两眼昏花,他的突然被唤起的想象力,使每一丛摇动的灌木和每一段倒地的枯树,都变成了人的模样;在想象中,他不止一次地仿佛已经看到了埋伏着的敌人的狰狞面目。他们正从隐藏处不断地在窥探着他这队人马的行动。他抬头一望,发现黄昏涂抹在蓝天上的朵朵羊毛似的轻云,它那淡淡的玫瑰色已在逝去;从他站立的地方流过的小河,也只有凭它两岸那黑魆魆的树木,才能辨认出来。

“怎么办?”海沃德说,他感到,再怀疑这种迫在眉睫的险境,毫无帮助。“看在上帝面上,千万别丢下我,留下来保护我护送的两个姑娘吧,要怎么酬谢,随你们说!”

但是,这个突如其来的、诚挚的要求,并没有引起侦察员和两个印第安人的注意,他们正在一旁用土语商议着什么。虽然他们的谈话声很轻,很小心,几乎像耳语,但此刻已经靠上前去的海沃德,轻而易举地就能分辨出,那个年轻战士的语调十分热切,而年纪较大的两个则比较审慎,显然他们正在进行争论,为了这几个旅人的安全,采取某种措施是否妥当。出于对这件事的极度关心,以及害怕再拖延时间会引起更多的危险,海沃德朝那黑魆魆的人堆更凑近一些,并想向他们更明确地提出报酬问题,可是就在这时,那白人却转身走开了。他仿佛对争论之点表示已让步似地挥着手,嘴里用英语咕哝着说:

“恩卡斯说得对!把这样两个无辜的姑娘扔下不管,那不是我们男子汉干的事,哪怕由于这么一来会把我们藏身的地方永远毁掉。要是你想从毒蛇的毒牙下,救出这两朵娇嫩的鲜花,先生,你不能再浪费时间,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对这样一个愿望,怎么还能怀疑!我不是早就答应给你们……”

“你还是向那位能给我们智慧,使我们能智胜这森林中狡黠的恶魔的上帝多多祈祷吧,”侦察员冷冷地插嘴说,“大可不必向我们广许钱财,因为你也许活不到兑现的日子,而我也活不到用这些钱的时候哩。这两个莫希干人和我,将尽一切办法来保护这两朵虽然艳丽但不适宜于荒野的花儿不受伤害。而且我们这样做,除了上帝通常给予正直行为的那种酬报外,并不希望得到任何旁的报酬。不过,你得先答应两点,这不仅要代表你自己,而且要代表你的朋友们。要不,我们不但救不了你们,反而把自己也给坑害了!”

“哪两点?你说吧!”

“第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得保持安静,就像这沉睡的森林一样;第二,我们带你们去的地方,要永远保密,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一定竭尽全力和大家一起信守这两个条件。”

“那跟我走吧,我们白白地在浪费时间了,这时间,可像一只受伤的鹿心房里的血一样宝贵哩。”

尽管天色已经愈来愈暗,海沃德还是能看出侦察员那焦急的神态。他跟着他的脚步,赶紧朝他的同伴们逗留的地方走去。他们走到那两个焦急等待着的女子跟前,海沃德简要地向她们介绍了他们这位新向导的情况,并且告诉她们,必须时刻严加注意,不管遇到什么惊惧的情况,都要保持安静,不能出声。虽然海沃德这一番吓人的话使人听了胆战心惊,但由于他那真诚而感人的态度,加之眼前的情况又如此紧急,她们终于鼓起了勇气,准备经受这次意外的、不同寻常的考验。她们毫不迟延,默默地让海沃德帮着下了马。当他们迅速地来到河边时,侦察员也已经把其他人召集到这里,他用的是明确的手势而不是语言。

“这些马怎么办呢?”侦察员自言自语地说,看来,大伙未来的行动全得听他指挥了。“要是把它们杀了再丢进河里,那又得浪费时间了;把它们留在这儿吧,又等于告诉明果人,他们用不着走多远就可以找到它们的主人!”

“那就松开僵绳,让它们在林子里随便走吧。”海沃德大着胆子建议说。

“不,最好还要骗一骗敌人,让他们相信,他们得有马一样的速度才能追上我们。对,对,这一定可以哄他们一下!钦加哥——嘘!什么东西在摇那棵树?”

“是那匹小马。”

“这匹小马无论如何得先杀了。”侦察员低声说,伸手就去抓这匹灵活的牲口的鬃毛,但是小马轻易地躲过了他的手。“恩卡斯,你的箭!”

“住手!”被判处死刑的小马的主人大声喊了起来,不管别人都是低声低气的。“饶了米利安的小驹子吧。它是一匹忠诚的母马的优秀后裔,它不会存心伤害什么的。”

“当人们为上帝赐给的惟一生命而斗争时,”侦察员坚决地说,“就连自己的同类,也不见得比林子里的野兽更宝贵哩。要是你再要多说,我就只好把你留给那班麦柯亚人来处理了!恩卡斯,把弓拉满,我们可没有时间再射第二箭啦。”

他那威胁语气的低语声还没停歇,那匹受伤的小马先是前腿腾空,用后腿直立起来,接着就一头倒在地上。钦加哥奔上前去,敏捷地在它的咽喉处拉了一刀,随着顺手把这匹正在挣扎的小马猛力推人河中,让它顺着水势往下游慢慢淌去,它那临死的喘气还能听见。这一看似残酷,但完全必要的行动,特别是那猎人和莫希干人的沉着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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