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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匪王-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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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急忙又将他们扶起,说我不是说我个人不尽力,只怕是我个人扭转不了乾坤呀。如今,共产党为了做江山,正在动用一切招数。土改的势头只会更猛烈,不会平缓……

“关老爷说了。咱可以多给钱呀。”说话的名叫大福,40来岁,一个很朴实的农村汉子。他们家从老辈起,就是关家的佃户,两家关系一直很好。多年前,关润林还将人故意放在他家家门口的一个女婴,抱给大福委托他抚养。当然,这抚养是有条件的,每年由关家出400斤小米,并赠一亩地,一直养到女孩16岁。然后,那亩地随女孩嫁人。这期间,大福不能有半点虐待孩子的行为,应“视为己生”。然后,找保人作保,三方签字画押!如今,这女孩已经9岁了,长得十分可爱。

说着,大福打开了独轮车上的一个皮箱:“看,关老爷这次让我们先带来1000块大洋,还说,以后花多少,他听着……”

“慢……”我爷爷神色庄重,像是压根没有看到那箱子白花花的大洋。

他说,这共产党看来不是个使钱就行的主。因为他感到这共产党同历代的官匪、兵、军都不大一个味。就说这新来的县委书记吧。虽然才二十三四岁,却像个四五十岁的人,平时不苟言笑,城府极深。大伙只知道他原是青岛的一位铁路工人,抗战时是地下党,上过鬼子宪兵的老虎凳,宁死不屈。现在,讲究工人阶级领导农民兄弟,就来了咱沂蒙县当书记。这人平时话不多,一天到晚地挎着个盒子枪,吃饭同县委警卫的战士们一起吃,买盒烟都自己掏钱,看样子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听我爷爷这么一说,几个老百姓全都拉长了脸,一个个茫然无措,几乎要哭出来。

我爷爷又急忙说:“不过呢,还是咱沂蒙的那句老话,有枣无枣打一杆,为了你们老爷,我的好兄弟,我还是要腆上我这副老脸的。好,吃过晌午饭咱就进城。”

常锁嗫嚅了一句:“那这钱使不上?”

我爷爷说:“肯定使不上。”

大福苦笑着来了一句:“嘿嘿……那正好,一边推着王先生,一边推着现大洋,不偏沉了。”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笑的。

第四部分

第38章

必须按指标选地主

与想象的一样,县委书记并没有买我爷爷的账。他的那副老脸算是白腆啦。

我爷爷找到县委,接待他的是位年轻的秘书,20岁出头,诸城人。年轻人倒还热情,听我爷爷讲明身份,说明来意,急忙命令通讯员将我爷爷安排到县府招待所,说他马上就同书记联系,看书记什么时候有空。

到了第二天晚饭后,年轻人才过来说,书记这两天为了土改的事正在全县巡视工作,但考虑到你为革命作出的贡献,以及省参议员的身份,决定今晚抽时间见见你。

书记看来是真够忙的,直到晚上9点多了,才来到了我爷爷的房间,一进门就是道歉来晚了,让我爷爷也说不出什么。

这人到底是工人阶级,说话很直率,一开头就说:关润林虽然抗战有功,属于开明绅士,但是,这次土改是我党历史上自1927年的土地革命运动以来,最波澜壮阔的一次群众运动。这次运动要做到“户户斗争,村村流血……”

我爷爷有几分毛骨悚然:“村村流血?”

“对,就是每个村总要杀几个人!”

“一定要杀?”我爷爷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原则是百分之十。这是革命需要,也是我们在胶东地区土改的经验。”县委书记用的是在大会上作报告的口气。

我爷爷努力使自己静下神来:“要……要是村里实在没有恶霸地主呢?”

县委书记笑了,像是在笑我爷爷脑瓜不好使:“那就矬子里边拔将军!至于关润林嘛,这就要看驻村工作队及村里革命群众的意见了。一般情况下,驻村工作队有权提出处理意见,然后报区委。区委就有最后的生杀大权!所以嘛,以后这事你就不必再……”

至此,我爷爷才明白了,他找县委算是“越级”了。他应该找区委的。后来的事实证明,找区委也是枉然。那个时期的各区委为了完成上级交给的“革命指标”,对于各村报上来的死亡名单,全是红笔一勾……

这次谈话的一个最大收获,应是意外收获:县委书记告诉我爷爷,地下党对我叔叔的策反工作已告失败,失败的原因并非是我叔叔顽固不化,而是另有隐情。师长的夫人看上了我叔叔的忠厚老实及一表人才,欲招其为乘龙快婿。就这样,一纸令下,我叔叔进了国民党的51军青岛警备司令部做了少校副官。从此,也与地下党失去了联系。地下党不去找他,他也就无法革命了。

更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竟是有关我叔叔的最后一条准确的消息。此后的消息便是传说了,说他死于淮海战役,也有的说他死于解放军渡江时。总之是死了,我奶奶为此不知哭过多少回。

好在我父亲在八路军里干得还不错。“八路军”只是人们的习惯称呼,其时,已改编为华东野战军。我父亲所在的部队改编为十纵(司令员宋时轮,政委景晓村)。在莱芜战役中,我父亲因“筹得煎饼3000斤,军鞋500双……”而荣立三等功。

扯远了,再回到人命关天的土改。

我爷爷在县里碰了软钉子,索性直奔关家桥。他想凭着自己的老面子,直接找工作队商谈。县官不如现管嘛。

没想到,工作队队长更不好说话。“那位学生”——我爷爷宁肯这么称呼那位说话慢声慢气,一口文登腔的队长——看了我爷爷的参议员证以后,不冷不热地来了句:“是敌工部负责的对象……”

这一句就让我爷爷气炸了肺。当时还没有统战部,敌工部负责一切对敌、友方面的工作。我爷爷虽不算敌,但最多是友。

棉裤腰当然知道我爷爷的大名,就趴在工作队长的耳边叽咕说:“这人可厉害啦,是不是……”

队长一拍手中《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油印本:“土改是党中央、毛主席制定的战略部署,任何人不得干扰!”

这巴掌拍得并不响,却把棉裤腰吓得再也不敢多嘴了,只是朝着我爷爷讪笑。

队长随后让棉裤腰安排好我爷爷的食宿:“王参议员既然来了,就正好参观参观,明天还要开批斗会,看看贫下中农的革命热情吧。”

棉裤腰领着我爷爷去村公所,这时,我爷爷才闻到他一身酒气。原先的破棉裤也没有了,浑身上下一式新,头上还带了一顶毡礼帽。时不时地,要掏出怀里的一块金壳怀表看看。所有的人见了,|炫…_…书^_^网|都恭恭敬敬地喊他关团长。

我爷爷就看不上这种“穷人乍富,挺胸凹肚”的熊样,忍不住刺挠了他一句:

“翻身挺好的吧?”

棉裤腰连连点头:“挺好,挺好!不用下地,吃得还好。瞧,这一身全是俺四爷爷家的。”

我爷爷说:“乡里乡亲的你们拉得下脸吗?”

“嘿嘿,”棉裤腰挠了挠刚理剪的大分头,“一开始是不太好意思,可后来工作队硬压,大伙也就习惯了。嘿嘿……”

“你四爷爷怎样?我要去他家看看行吗?”

棉裤腰哎呀一声说:“恐怕不行了,前天就让抓到我们关家祠堂给看起来了,祠堂也给分了,砸了……”

我爷爷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这么说是被关起来了?”

“可不呗,”棉裤腰多少有几分内疚,“不光关呢,还打他了!”

“打他了?亏你们下得了手。”我爷爷恨不能把棉裤腰狠揍一顿。

棉裤腰说:“是呀,都是乡亲或本家,大伙都下不了手,可抵不住工作队,你不下手就是阶级立场问题,到时不分你东西,怎么办?”

我爷爷再也气不过了,在大街上吼了起来。

棉裤腰示意我爷爷别生气:“明天恐怕还有新招。”

“新招?什么新招?”

棉裤腰眨眨那双喝醉的红眼,不再说话:“不让多嘴,赶明儿您就知道了。”

第四部分

第39章

一刀剁掉鸡头——要有这狠劲(1)

工作队长还算客气,亲自交代棉裤腰为我爷爷安排了个单间房,伙食是一荤一素两菜,外加白面卷子(馒头)。这大概是当时我军县团级干部的最好待遇。

棉裤腰跑前跑后很是积极,还新铺了被褥。隔壁正好是贫农团的办公室,这使我爷爷有幸进一步了解了他们下一步的批斗计划。

我爷爷挂念着关润林,就问棉裤腰,能否通融一下,让他们见见面。棉裤腰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恐怕不行,这事是工作队长亲自管,我说不上话。”

我爷爷退而求之:“那关家二奶奶及他们的小女儿雅丽呢?可否……”

棉裤腰说:“这倒可以,关押女眷的事是由我管的……”

我爷爷趁热打铁,掏出了五块银元:“那就麻烦你……这是点小意思。”

棉裤腰一见银元,当即说好办,并说定鸡叫头遍,人睡得最死的时候,由他来领着去看关家女眷。

冬天黑得早,晚饭也吃得早。吃完了团级待遇的两菜一汤,天还早,人根本无法入睡。我爷爷就拧亮油灯,想以参议员的身份向上级写一封信(那时还不兴叫报告或上访),谈谈自己对土改的看法。

不料刚要凝神动笔,隔壁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工作队要召集贫农团及积极分子开会。隐约中,我爷爷还听到有人高声问:“大公鸡带来了吗?”是那位工作队长的声音。

“带来了,这鸡可真俊,是花冠子……”说话的是滚地蛇的哑嗓音。

“队长,开会带鸡干什么?”

“该不是杀了喝酒?”

“哼,比喝酒要有意思的多。”又是那位工作队长的声音。

我爷爷顿感纳闷,兴许共产党也要学山上的土匪,来个歃血盟誓?要不就是……好奇心促使我爷爷要到当院里走一走,看看他们要开什么会。

院落很大,种了五六棵石榴树。这些树都曾捆过小鬼子的俘虏兵。因为捆得太多,太紧,树皮都快磨光了。每棵树干上都浸透着斑斑血迹。整个抗战期间,我爷爷他们大概来过关家桥不下十几次。那个时候,关润林可是关家桥说一不二的人物,他跺跺脚地皮都要晃三晃。他凭着崇高的威望,将关家桥的民团、老百姓团结在一起。鬼子来扫荡,他们就学八路军的法,东西一埋,向深山里躲。鬼子一走,他们立马又返回家园,该灭火的灭火,该种地的种地,该盖房的盖房,又昂首挺胸地生活在这片祖先留下的土地上。可如今,当年的主人成了阶下囚,大英雄变成了窝囊废,有钱变成了罪过。唉,叹一声物是人非,又有谁能转乾坤?

“今天的批斗会不是很好,不够激烈……”工作队长手中的旱烟锅使劲地敲打着桌子。那时的人远不像现在的人,处处扮嫩,而是相反,处处扮老,好显得成熟、稳重(这样提拔就快),而扛烟袋是表示成熟的重要标志。

工作队长继续敲着桌子:“上级指标很明确,关家桥作为一个大村,必须处死五名以上的地主老财,不然就会完不成任务……”

“啊,要杀五个人?”会场就像炸了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

工作队长突然放下了手中的旱烟袋:“总之,土改就是革命,革命就得要一批人的命!”说着变魔术般地突然拎起了一把大菜刀,又一把抓过那只大公鸡,嚓地一声,只见他刀起鸡头落,鸡血一下喷了几步远。

“呀!”人群中一阵嘘声。

我爷爷则觉着那大菜刀简直就是砍向自己的,他浑身上下一阵战栗。按理来说,刀光剑影几十年,什么样的枪林弹雨没见过,什么样的尸堆如山、血流成河没见过,老人家都不曾怯胆过!但唯独这今儿,面对一只被一刀剁了头的大公鸡,面对着这股扑面而来的阵阵血腥,我爷爷这个老杆子头都冒了一身的冷汗。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也不想再看下去,便急匆匆返回屋里。

回到屋里照样是坐立不安。想睡,睡不着;要写,只写了个“黎玉主席明鉴……”便再也写不下去了(这时,陈毅已率胜利围歼了国民党74师的华东野战军南下作战了,山东的工作由黎玉主持)。而隔壁的吵吵声却一阵阵袭来。

“队长,俺听说这土改不光分地,分财产,还分女人是吧?”有人十分兴奋地问道。

胶东话不紧不忙:“事是那么回事,但不能这么说。大伙想想,关润林凭什么娶了个小老婆,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吗?可咱们贫农兄弟呢?有的人一辈子都讨不到个女人,这就叫不平等。”

“常锁呀,”这是棉裤腰的声音,“要是把关家二奶奶分给你当老婆,行不行呀?”

“使不得,使不得,俺不要……”是常锁的极度恐慌的声音。

响起了一声烟袋锅敲桌子的声音:“不行,你必须要,这是政治任务!这才能说明我们穷人翻身是彻底的,真正的。

工作队长说:“根据咱解放区的规定,16岁以上就可嫁人,地主家的嫁给谁,要由咱贫农说了算。一般情况下,最富的嫁最穷的……”

“俺最穷……”棉裤腰首先喊道。

“俺才最穷,俺啥也没有……”是滚地蛇的声音,“你棉裤腰孬好还有条破棉裤呢。关家的小妮子应该分给我……”

会场上又是一阵嬉闹声。

我爷爷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愤怒得像一头狮子,想猛地扑过去,将隔壁的人撕碎。但是,他知道,他做不到这一点,甚至连起码的阻拦都做不到。他长叹一声,一下跌倒在床上……

毕竟快50的人了,跑了一天,累了一天,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第四部分

第39章

一刀剁掉鸡头——要有这狠劲(2)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感到有人在推他,吃力地睁开眼,见是棉裤腰。还行,这小子到底没有食言。棉裤腰嘿嘿地笑着:“大掌柜的,您老跟着我……”

夜很黑,很有点月黑杀人,风高放火的味道。人们都早早关门睡了,偌大的一个村子连几声狗叫都没有,给人一种死寂、沉闷、恐惧的感觉。

关家二奶奶和女儿雅丽被关押在了一座废弃的谷仓里。谷仓破烂不堪,屋顶有大大的缝,凛冽的西北风打着旋儿往里边灌。我爷爷实在想象不出,平日里衣食无虑、养尊处优的母女俩眼前会是一种什么境况。尽管我爷爷有了思想准备,但真正见面时,还是吓了一跳,母女俩蓬头垢面,几无人样。显然是棉裤腰已经打了招呼,母女俩已知我爷爷会来看望她们,俩人显得特别激动,一见到我爷爷,急忙就跪下了:“谢三哥这时候还想着俺……”

“小妹快起,孩子快起……”我爷爷急忙扶起娘俩,泪水已倾盆而下。

因为关润林比我爷爷大了十来岁,平日里我爷爷都称他大哥,对他的这位小夫人,我爷爷有时还开玩笑喊“小嫂子”。但现在,双方都没了这个雅趣。

我爷爷这个时候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妹子呀,我见到润林了,他一切还好!你放心……”

关家二奶奶似有点不信:“三哥您真的见到了?”

我爷爷马上说:“这我还能蒙你吗?见到就是见到了。”多年以后,我爷爷还说,我没撒谎,我只是说见到了,没说别的。但仅仅是这一句话,就给了陷入绝境的母女俩以极大的安慰。

“记住!”我爷爷急忙转了话题,“任何时候都要挺住,挺过去就行了。”

关家二奶奶说:“俺是挂念孩子他爹呀,他是一家之主,他要有个三长两短,俺和雅丽可怎么过呀。”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还有,俺有些搞不懂,俺那大孙子满仓不是八路营长吗?从这根线讲,俺不是军属吗?怎么还要整俺呢?”

这话可把我爷爷问住了,他支吾了半天,说:“唉,共产党的事难说,庆民干得好好的,不也是被当成托派给杀了吗?再说,满仓在外边打仗,家里的事他也许不知道……”

我爷爷说得对,当时关满仓所在的部队被分为西兵团(外线兵团),由陈毅、粟裕率领,在鲁西一带执行作战任务,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当他知道自己的爷爷死于土改时,已是三年以后了,当时部队驻防川北,任务是帮着地方土改……

孩子毕竟是天真的,雅丽愤愤地说:“我马上写信让满仓带兵打回来。”是那种典型的小姑娘式的口气。

望着雅丽的天真,我爷爷只是感到些许辛酸,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傻孩子,你大侄子本身就是共产党,能回来打共产党吗?眼下,要紧的是好好照顾你娘……”

依稀的豆油灯光下,仍可见雅丽的清纯秀丽,尤其是那双大眼睛,仍然流溢着希望的光:“三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俺娘的。他们要是敢欺负俺娘,我就跟他们拼命!”原来,她一直掖着一把剪子。这把剪子虽然没有保护了她的母亲,但是,它却在半年后的大报复中将作用发挥到了极致:它至少喝了30多位贫农团员的血。(当我爷爷听到这一消息时,曾仰天长叹,老天爷呀,是什么使得一个漂亮、温柔、清秀、单纯的16岁少女,变成了一个复仇狂!)

“大掌柜的,时候不早了,换岗的快来了,是不是……”在门外望风的棉裤腰一脸讪笑地走了进来,见了昔日的女主人,连连点头:“二婶子好!您看这运动,我也是……”

我爷爷打住他,又掏给他五块银元:“行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再搞什么运动也不能没了人味,何况你们还是本家。记住,多给她们娘俩添床厚被子,每人再添双棉鞋。”

棉裤腰急忙装起钱:“大掌柜的放心,我明天就办。”

又作了一番嘱咐,三人才依依惜别。不曾想,这一别后不久,关家二奶奶便惨遭噩运:她被贫农团的几个积极分子轮奸致死,而且就是当着女儿雅丽的面……

运动继续“深入发展”,半个月后,关润林、赵来悦等六名地主富农被乱棍砸死(超额完成一名,算上家属,共死亡13人)。几个人均被割了头,并被挂在了村头的大树上。

关润林到底得民心,他的头挂到了第三天夜里,便不见了。有人说,是贫农团怕关润林的阴魂归来,丢了喂狗了;也有的说,是些有良心的人冒死将头身合并收殓了——但不管怎么,在半年后的还乡团的残酷报复中,村里有一些基本群众毫发未损。这些人是谁,我不说大家恐怕也能猜得出。

必须值得一提的是:不久,上级党委发现了土改工作中存有极“左”倾向,遂紧急发文予以纠正。中共华东局在发出的《关于暂停土改及禁止乱杀的指示》中严肃指出:严告各地一律停止土改,禁止乱打、乱抓、乱杀,并责成各地党委和军队负责干部要严格对此负责。如再发生上述现象,则应执行纪律,错杀人者应予偿命。

之后,那位说话慢声慢气的工作队长,很快就被调到刚刚解放的鲁西南地区搞土改了……

分得了土地的广大农民无不对共产党感恩戴德,纷纷参军支援前线。当时沂蒙县流行的一首歌最能说明问题:“最后的一碗米送来当军粮,最后的一尺布送来做军装,最后的亲兄弟送来上战场,最后的老棉袄盖在担架上。”……

第四部分

第40章

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1)

尽管在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中,不乏有大声疾呼“冤家宜解不宜结”、“以德报怨”的宽容哲学,但真正实践起来,却很难办到,上至皇上天子,下至山民村夫,概莫能外。在处理德怨关系时,人们更多地讲究血仇血报,以命抵命。于是,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就是充满血腥味的流血史。皇帝容易出现暴君,老百姓容易产生暴民,改朝换代须用暴力。而且必定是变本加厉,你杀了我一人,我必杀你10人,你反过来又会杀我50人,甚至100人。无论是大到政治集团,还是小到姓氏种族、邻里村落,无不是沿着这一恶性循环,没完没了地杀将下去。

1947年八九月间,也就是土改工作刚进行了半年,沂蒙大地风云突变,由于我人民解放军赴外线作战,国民党乘虚重新占领了沂蒙县。随着国民党军主力返回的还有一些由流亡地主、富农、有钱人组成的还乡团。还乡团倚仗着国民党主力部队的撑腰,对土改中的我党贫农团干部及积极分子进行了疯狂的血腥报复。

我爷爷记得特别清楚,那年的庄稼长势特别好,特别是地瓜和玉米。玉米每棵杆上长了两个穗,连小穗都长得特别饱实。我爷爷还记得清楚,那是一个中午,天闷热闷热,他只穿了一个小裤衩,在一人多高的玉米地里打叶子(即撕掉玉米底部的叶子,以利生长)。这时,就听到我奶奶在地头上喊他,说关家桥来人,来的是个结巴,不认识,说是棉裤腰让他来的,还带来了两只鸡和20个鸡蛋。

“又来事了……”我爷爷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急匆匆回到家里一看,见来人小40岁,有点面熟,仔细一想这人似乎是跟风的。站在台上批斗关润林的时候,几乎光动嘴,没动手。这人显然是渴急了,将我奶奶熬的绿豆榴叶汤喝了三大碗,一见到我爷爷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大掌柜……柜的呀,您可……可要救咱关家桥的百……百姓呀。关老爷的外甥魏启亮带着还乡团开始杀人啦。死的全是贫农团里的头头的家人,棉裤腰家死的是他的老爹,滚地蛇家死的是他的老母,都是活活砍头,并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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