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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长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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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道长城》
作者:白山大郎
申明:本书由【全本小说下载】}。cc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引子

这本书与其他长篇小说不同之处,在于它的内容基本上不是编的,而是我的老祖公告诉我祖公,我祖公又告诉我祖父,传家宝似地一代代传下来的。老祖公经历了书中的大部分事件,有些事是同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通称“战友”)亲口所述,还有一些则是民间流传的稗闻野史。如同龙肝凤胆也须经过精心烹调才能成为美味佳肴一样,为了便于叙述和阅读,我在忠于原述的前提下进行了力所能及的整理和必要的加工润色。

不怕各位笑话,我的家族中可以追溯得到的列祖列宗都是清一色铁杆文盲,不具备以文字形式向后代传递信息的技能,只能使用早在洪荒时期己经广泛普及的口述方式。这种方式极为原始,却永远不会过时,从出现人类的时候开始,任何时代任何地域任何种族任何阶层的地球人,无论男女老幼,也无论贫富贵贱,都具有以这种形式向其他个体传递信息的天赋。其实不单人类,生物学家业已证实,许多动物都与生俱来地具备使用声波向同类传递信息的本能,只是它们的大脑皮质和发音器官未能与时俱进地进化完善,无法形成一门完整的语言体系罢了。

参阅史料的时候,我发现部分内容与史料对不上号,有些内容甚至与史料相左。由于本书不是作为史料来写的,所以我宁可冒着以讹传讹的风险引述祖上传下来的故事,也不愿照抄史料拾人牙慧。不过三思之后,觉得还是有必要预先向史学界的各位老师说明这一点,请求他们一如既往地坚持以史料为依据,以一丝不苟的严谨学风来做学问,千万别受这些不登大雅的口头文学影响。聊以自慰的是,由于老祖公的特殊身份,许多历经图书馆博物院挖地三尺依然深藏不露的宝贝,在我的家传故事里却俯拾皆是,如果哪位专家教授不耻下问,说不定可以诱发出几篇学术论文的灵感来。

我家老祖公是本书的重要人物,但不是主人公,主人公是苏宫保。虽然年代久远,苏宫保在广西边境的知名度却很高,督办边防期间,他公然冒着丢官掉脑袋的危险,苦心积虑惨淡经营,在南国边陲的崇山峻岭中修筑了千里连城的南疆防线。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道防御外敌的边境长城,在这道长城面前,虎视眈眈的帝国主义列强居然不敢冒进一步。令人唏嘘的是,他差点为此被慈禧太后砍下脑袋,成为岳飞、袁崇焕一类因功获罪的历史悲剧人物。

苏宫保名元春,字子熙,广西永安州(今蒙山县)人氏,晚清时期当了近二十年广西提督,这二十年里老祖公一直当他的贴身亲兵。苏宫保念他护卫有功,几次想提拔他,他都谢绝了。山里人老实厚道,日求三餐夜求一宿,有房有地有老婆孩子就别无他求,否则说不定会同陆荣廷、莫荣新这些民国初年当上省部级官员的老战友齐名。苏宫保过意不去,还是提拔他当了把总千总之类低级军官,让他多领几两薪俸养家糊口,但实际上还是做贴身亲兵。

后来苏宫保被仇家诬陷,打进死牢等着秋后问斩。老祖公没钱买通狱卒进入死牢履行亲兵职责,只好每天在监狱周围转悠,饿了啃块大饼窝头充饥,渴了喝碗凉水解渴,晚上也在高墙外打地铺睡街头。他坚信他离苏宫保越近,苏宫保就越平安。也许是心诚感动了上苍,苏宫保果然改判充军新疆,总算保住了脑壳。当然这不尽是老祖公的功劳,哪朝哪代都有明君昏君,也有忠臣奸臣,主要还是那些看不过眼的朝廷大臣仗义执言,说了些公道话才保得苏宫保一命,听说有人因此得罪了老佛爷,丢官降职甚至丢了脑袋。

尽管如此,老祖公仍坚称他功不可没,窃认为老人家的话不免主观了些,但与贪天之功占为己有的恶劣行径存在本质差别,那年代的人特迷信,信天信地信鬼神,不宜以无神论者的唯物观念严加苛求。这件事史书上没有记载,连老祖公的名字也不略为提及,说明清末史官办事不太公道,至少是尸位素餐玩忽职守,严重侵犯了我和我的家人成为名人之后的合法权益。

这时老祖公还想跟苏宫保去新疆,苏宫保说德仔你不是害我吗,你见哪位犯官那么牛逼,充军新疆还敢带上亲兵充大头,这不明摆着向老佛爷摆谱吗?他才一路流泪回到广西。这事是老祖公的终身大憾,他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几年后苏宫保的死讯传到镇南关大连城,老人家呼天号地顿足捶胸痛骂自己混帐,说如果他随苏宫保去新疆,宫保大人肯定能多活一些年头。

老祖公为什么对苏宫保那么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原因很简单:苏宫保对老祖公有恩,而且是救命之恩。老祖公犯的是死罪,苏宫保从刀下救了他一命,不然世上就没有我们这支家系了,从这个角度说苏宫保也对我有恩,我写这本书的主要动机同样为了报恩。

人生在世做人是第一位的,老祖公在世时常说,做鸡也好做鸭也好,都要先会做人。老人家没有文化,这话确实粗俗了些,但在理。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吧,您说救命之恩该怎么报?当然是终生报答了。有的人动不动就信口承诺来生做牛做马叼环结草以报大恩大德,窃认为不过是张空头支票。来世的事信则有不信则无,看不见摸不着,绝对不如现世现报来得实在,再说过奈何桥时都要喝孟婆汤,下辈子还记得谁是谁?

至于老祖公犯的什么死罪,这不是件值得夸耀的事儿,有点儿说不出口,不过为了以飨读者,我只得先对冥冥中的老祖公说声对不起,然后冒着不肖的骂名,在书中略作透露,尽可能满足列位看官的猎奇心理。

我对不起老祖公的还有一件事,就是在书里把老人家称为“德仔”。虽然苏宫保一直这样叫他,可先人的小名也是我们这些做后辈的随便满大街吆喝的吗?这种对先祖不够礼貌的行为在一般情况下我是做不出来的,不过总不能让书里的苏宫保把自己的贴身卫士称为“德公”吧?这是写书,同时也在变相地为他老人家树碑立传呀,所以只能忠于历史了。

德公在天有灵,敬请谅解为盼。

第一章 花神的后代

廪更村位于广西凭祥土州西北方向约二、三里处的山谷中,四面尽是陡峭的悬崖绝壁,南北两头各有一条崎岖的山坳通向山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广西边境镇南关通往龙州以至内地的必经之路。

村子不大,只有几户土生土长的壮族人家,民风古朴淳正,道不拾遗夜不闭户,日出而作日没而息,过着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如果没有村东头山腰上那座百里闻名的白衣洞花婆庙,也许没人注意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个不起眼的壮家村寨。

花婆又称花神,是壮族的祖母神。老辈人说开天辟地时地上还没有人,一朵美丽的鲜花脱生成了花神。花神见没人陪她说话聊天娱乐玩耍,自觉寂寞至极,用泥巴捏成人形埋在草堆里,白天用心血养育它们,晚上用体温给它们取暖,精心养护了十个月,居然孵化成有灵有性的小人儿。小人儿男女不分,无法传宗接代,花神便到山上摘回芭蕉杨桃让他们争吃,把那些牛高马大结实粗壮、抢到又香又甜的芭蕉的小泥人称为男人,把那些纤手细腰婀娜多姿、只拿到又酸又涩的杨桃的称为女人,那些偷奸耍滑净做坏事的则贬为畜牲,赶到山上自生自灭。花神教人们钻火筑屋男耕女织,教人们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教人们尊老爱幼和睦相处,从此世界上才有了人类,才有了男婚女嫁和十月怀胎。

尽管这种说法和达尔文生物进化学说格格不入,固执的壮家人依然我行我素,一如既往地把花神奉为最高一辈的元尊始祖,奉为主持人间婚姻生育和生老病死的生命之神。无论消灾祛病还是祈福求子,花婆神都有求必应,极为灵验,千百年来,庙里香火总是长盛不衰。

花婆庙建在半山腰的白衣洞口。本届庙祝是位德高望重的高年资民间神职工作者,霜发银须满脸皱纹,何方人氏无考,任职时间不详。虽然他开口闭口自称“贫道”,却不蓄发也不戒斋,象普通百姓一样剃着清朝流行的前半截光头,脑后则拖曳一根长长的发辫,执业时道佛巫医什么都玩,如来老君山鬼河妖信手拈来,是个十足的万金油。好在山民请师由师,遇鬼拜鬼见神拜神,并不深究哪路神仙,只求把法事办妥便大吉利市。

老庙祝年逾八旬,砍不动柴挑不动水,闲时也没人陪着说话,便将山下廪更村孤儿德仔领到庙中抚养。二人祖孙相称,没事时一老一少作伴聊天,有人进香求签则帮忙燃烛点香,遇着有事人家请庙祝驱鬼祛邪祈福消灾,也跟在身边打下手,敲敲铜锣打打鼓什么的。事办妥了,主家自然赏些酒菜,便在神前供过花婆,然后唤来村里的老人后生,划拳猜码狂欢一场。

德仔父母早逝,无田无地无猪无羊,上辈人留下的遗产只有一间年久失修的漏雨竹楼,平日常跟些九流三教的街痞鬼混,没少干过踢天弄井鸡鸣狗盗之类的龌龊勾当,身上随时可以找到几处行窃失手时被人痛殴留下的青瘀。老庙祝见他可怜,平时又一口一个“阿公”叫得特甜,觉得孺子可教,便留在身边时常点拨。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德仔禀性聪明,跟庙祝时间长了,居然耳濡目染,偷师学得一两套骗人混饭的手段。

连日阴雨,洞顶的钟乳石不住往下滴水,庙里香火格外清淡。德仔睡了个懒觉,只觉饥肠辘辘,揭开米缸盖子打算煮粥。见缸底只剩下薄薄的一层,正在为难,闭目打坐的老庙祝开口道:“没米了是吧?青黄不接的,村里人家也难借米。多加半瓢水,把粥煮稀点,吃一餐算一餐,顶过晌午再说吧。”

德仔羞愧地说:“德仔无能,都十六岁了,还让你老人家为一日三餐操心,连粥也吃不饱——我还是下山吧。”

老庙祝依旧微闭双眼:“种田没田种地没地,做买卖又没有本钱,你下山做什么,还跟那些九流三教的猪朋狗友鬼混是吧?没出息的东西,阿公白疼你了。”

德仔无言以答,想了半天才说:“实在不行我去当兵,至少吃穿不愁,每个月还有点零花饷银。”

“当兵?”老庙祝微微睁开昏花的老眼,“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去年番鬼开来几船兵马打安南,安南王打不过,求朝廷出兵帮手。官军上个月打了败仗,巡抚老爷革职问罪下了大牢,提督老爷不敢入关,吃老鼠药翘了——不说这些了,快煮粥吧,阿公饿了。晚饭不用操心,会有人送酒菜来。”

德仔赶紧煮了粥,二人刚将就着填了肚子,洞外传来人声:“老仙师在家吗?”

晚饭果然有了着落!德仔原以为阿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这时才不得不佩服老人家的神算,乐癫癫迎出洞口:“在家在家……”

见到来人,德仔打了个冷战:是凭祥土州衙门管家李进!两年前他到土司家偷鸡,被逮住痛揍一顿,还关进站笼示众两天,差点没饿丢小命,后来见没有油水可榨,才一脚踢出门外。当年领头打他关他的,正是这个凶神恶煞般的大管家!也不知是哪层地狱逃出来的恶鬼,害得他晚上梦见都要尿床。

李进讥讽道:“哟,小贼头,两年不见,改邪归正了?”

德仔恨死了李进,却惧他有权有势,讪讪让过一边。李进走进洞里,毕恭毕敬地垂手道:“老仙师,吃过午饭了?”

老庙祝听说过德仔偷鸡挨打的事,心想那是活该:穷不是你的错,饿昏了头偷只鸡解解馋也无可厚非,手脚不利索让人逮住就不对了。他本来没把这事往心里放,听见李进挖苦德仔,便不高兴了:德仔以前做什么事我不管,现在投到我门下,大小也算是我的徒儿,百年之后还指望他为贫道扫墓烧香焚纸钱呢,打狗还得看主人,这管家狗仗人势,太不给贫道面子!

想归想,嘴上却不冷不热地回答:“没吃饭,只喝了半肚子粥。”

“吃粥?俗话说有钱不起屋,有米不煮粥。难道没米了……”李进装着关心地打开米缸盖子,夸张地咤呼起来,“哎呀呀,米缸真的空了!老仙师真是,没米也不说一声,你看你看……”

老庙祝打断他的话:“无事不登三宝殿,管家大人今天来,不光是想看贫道缸里有米没米吧?”

“老仙师神算!”李进谦恭地说,“在下这不是受李官指派,请老仙师到衙门里为小少爷祛灾祈福吗!”

老庙祝听了,开始喘起气来:“说来扫你的兴。贫道老了,莫说走不动路,连屙尿都要扶墙,还是让我徒儿代劳吧。”

“你徒儿——你是说德仔那小贼头?他是本地土生土长的黑衣奴才,怎么能在衙门里做仙做道呢?李官知道老仙师年事已高,命在下雇来一顶竹轿代步。老仙师,请吧。”

老庙祝只顾一声高过一声地用力咳嗽,象是快断气一样。

李进等他咳够了,愠怒地说:“老仙师还是屈尊起驾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不会连州官老爷的脸都不给吧?”

凭祥土司李铨,字甫卿,祖籍山东白马街,远祖李升官居守备,随宋朝大将狄青到广西剿匪有功,封为凭祥巡检司,世代相袭,传到他手上已经是第三十三代了。土司官是地方上的土皇帝,老庙祝听李进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只得强撑下床,吩咐德仔收拾道具,乘上竹轿来到土司衙门。

第二章 婢女阿娇

德仔扶下庙祝正要走进大门,被李进喝住:“站住!麒麟中门是你小贼头走的吗?”说完狠狠瞪了他一眼,点头哈腰地扶着庙祝走进正门。德仔不知怎么回事,呆呆地站在门外发楞。

德仔两年前光临此地,只是月黑风高之夜翻墙而入,并不晓得进衙门还有规矩:土人是土司治下的奴仆,自古以来低人一等,只能穿土染的黑布衣服,进出衙门也只准走侧边小门,有功名的官员公差和身穿长袍马褂的文人雅士才能从麒麟中门出入。庙祝是土司请来的方外人士,当然能走正门,象德仔这种没身份的奴才从正门出入则是大逆不道的。看门的家丁见他站在门外发呆,怕误了土司老爷的正事,赶紧引他从侧门进了大院。

德仔连受李进的气,自然不忿,无奈土司衙门是官宦人家,又在这里吃过亏,自知开罪不起,只得捺着性子忍住。

李铨年过四十才得个宝贝儿子,看作命根子似的,见请来了庙祝,作揖道:“老仙师,可把你老人家盼来了!犬子不知中了什么邪,特地请老仙师出手相救,康复之后,信官必有重谢。”

庙祝见李铨还算谦和,不想过份难为。倒是那位管家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得治他一治,教他今后不敢太张狂。

李铨让婢女阿娇抱来小少爷,庙祝侧耳听了鼻息,又扳开小手看看脉纹。见他烧得满脸通红牙关紧闭,手指上的血纹却没有越过命脉,还算有救。心中暗忖,倘若如实告知病情,倒显示不出自己的能耐,便摆出面露难色的样子摇头叹息:“可怜!小少爷恶鬼缠身,已经奄奄一息,恐怕是九死一生了!”

李铨心急如焚,跪倒在地:“信官年过四旬,只有这一根独苗,望老仙师一定……”

德仔暗暗幸灾乐祸,趁机说几句不吉利的话解闷:“阿公,老爷的犬子挺可怜的,你老人家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多嘴!”老庙祝白他一眼,扶起李铨,“小少爷中邪太深,贫道只能勉为其难,救不救得过来,要看小少爷的命了,”他令德仔燃起香烛,捧住花婆神位站在神案后面,又道,“老爷富贵之体,不必亲自跪拜,可由管家大人代劳,祈求花婆神灵保佑。”

说完拉过李进在捧着神位的德仔面前跪下,自己则披发仗剑念念有辞,屋里屋外床头墙角舞上一通,为小少爷驱鬼祛魔。

德仔多次随庙祝做过法事,平时都将神位供在神案上让主家跪拜,从来没有让他长时间捧着神位的先例,站得腿脚发麻,又被香火薰得涕泪交加,苦不堪言,心想这不是变相体罚吗,阿公是不是老糊涂了?见李进毕恭毕敬地长跪在跟前,细细一想才悟出阿公有意整治这位恶管家,变着法儿让他给自己下跪。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庙祝将桃木剑凭空一刺,打了个通天喷嚏:“恶鬼已经驱除,小少爷当可无虞了。管家大人请起!”

李进颐使气指惯了,今天被强拉着跪在德仔面前,却打着为小少爷求神祈福的幌子,知道受庙祝暗算,心想这些神汉巫婆实在招惹不起,只得自认倒霉。他跪了一个多时辰,两膝早已麻木,哪里还站得起来?家奴们平时受尽李进欺凌,见他被庙祝捉弄,觉得十分解气,强忍住笑扶他坐下,取来药酒为他揉搓跪得麻木的腰肢膝踝。

李铨救子心切,专心看庙神装神弄鬼,做完法事才记起李进跪了半晌,连腰也站不直了,感动地说:“李进,你辛苦了,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啊?”

李进吃了哑巴亏,哭笑不得,嘴里却说:“老爷言重了。为小少爷求平安是奴才的本份,再跪几个时辰也不辛苦。”

庙祝画了几道符,连同一只小瓷瓶交给德仔:“这三道神符,一道贴在小少爷房门上,一道放在贴身衣袋里,还有一道烧成灰和着神水喂小少爷喝了。”

德仔正眯着被烟火薰红的眼睛呆望阿娇出神,听到吩咐才转过头来,赶紧接过神符神水。

“阿娇,带小师父去吧。”德仔只是土司官治下的奴才,碍着老庙祝的面子,李铨还是即兴赏了个小师父的雅称。

阿娇是土民家的女儿,母亲病重时借了土司的高利贷,家徒四壁无法偿还,只得卖身抵债做了奴婢,专门照料小少爷的生活起居。见老爷吩咐,她朝德仔一笑:“小师父,跟阿娇来吧。”

德仔第一次听别人称他为小师父,见这位花容月貌的漂亮女孩对他微笑,觉得一身轻飘飘的,象做了神仙一样,身不由己地随阿娇去了。

南方水土养人,阿娇年方十五,已长成大姑娘一般,容貌又好。脸上虽暗藏几处不起眼的痘痕雀斑,不具备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特异功能,更达不到倾城倾国的高标准严要求,在地僻人稀的蛮荒地区,也算百里挑一了。

德仔目不转睛地欣赏她婀娜的腰身和背后左甩右晃的油黑辫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开始心猿意马起来:真是天道不公,这样好看的丫头却命如黄连,沦落土司衙门做奴做婢,不然讨来做老婆多好——不知为她赎身要花几两银子?

德仔还在胡思乱想,阿娇已领着他来到小少爷房内。她解开小少爷外衣,德仔放进神符时无意碰了她手臂一下,触电似地产生一种酥麻的感觉:原来女孩子的肌肤如此细腻凉滑,怪不得有点年纪的男人提起女人就眉飞色舞唾沫四溅,象刚抽过烟土一般无法自持,连自己姓甚名谁都记不得了。

见阿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德仔更加卖弄。阿娇看他装模作样念念有词的滑稽相,忍俊不禁卟哧一笑。德仔意识到自己具备逗笑美人的能耐,颇为自得,划着洋火点燃神符,然后打开小瓷瓶倒出神水调和纸灰,没话找话地问:“你叫阿娇?几岁了?”

阿娇娇羞地低下头:“十五。你呢?”

“你猜猜看?”德仔卖个关子。他长这么大还没同女人有过肌肤之亲,除了挨骂,说话的机会也屈指可数,只恨自己白活了十六年。可惜只是无意碰她一下,没能好好体验,便留了一手,让她帮忙撬开小少爷紧闭的牙关,自己则抓住她娇柔的小手假装指点,磨磨蹭蹭给小少爷喂神水,一边问:“过几天南山有场歌墟,你去吗?你去我也去。”

歌墟是壮族地区约定俗成的男女青年谈情说爱的社交场合,德仔跟别人见习过几次,觉得还算好玩,可以随便同女孩子打情骂俏,说些只伤小雅不伤大雅的调情话。

“我们做奴的,人都卖给东家了,平时连大门都不准出,怎么能够随便出去赶歌墟呢……”阿娇话刚说完,突然怔住,脸色刷地变得煞白,猛然缩回被德仔拉住的手,不假思索地甩了他一个耳光,捂着脸跑出房间。

“小贼头,老爷家的豆腐不好吃吧?”背后传来阴阴的冷笑,德仔回头一看,只见李进恶狠狠骂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要不是跟着老东西来,老子今天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德仔欲盖弥彰:“小少爷牙关咬得紧紧的,怎么灌神水?”

“来就来!”李进拿根筷子麻利地撬开小少爷的嘴巴,刻薄地挖苦道,“没碰过女人是吧?你小子一翘屁股,老子就看得出你要打嗝。我说小贼头,阿娇可是卖到衙门抵债的奴婢,你想泡她?行呀,拿一百两银子给她赎身,一百两银子,你有吗?”

一百两银子?娶十个老婆也用不完!德仔自知理亏,只得忍气吞声任他羞辱。灌完神水,低着头一声不吭走回厅堂,刚被阿娇搧过的半边脸颊还火辣辣的生痛——都说女孩子温柔可爱,臭丫头怎么一点也不会疼人,脸色说变就变,比六月天的雷雨还快。

第三章 神游四海

庙祝瞟德仔一眼,问李铨:“不知小少爷名讳如何?贫道给他写张名贴供在神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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