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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昆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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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红。
    虽说一路之上,与九公主并无暧昧之私,总不免日久生情,尤其当她落难被擒之后,更是日有惦念,食寝难安,正义之外,少不了有一番私情作祟,却是不知自己这番内心隐秘,亦为三位拜兄所知,是否因为如此,特地留给自己这个差事?却是耐人寻味,不得而知。眼下方天星这么一说,他便作声不得,心里忐忑不已,颇似有几分局促不安。
    不经意宫胖子的一只胖手,拍在了他的肩上:“小伙子,此事非你不可,解铃还需系铃人,别人可是一点忙也帮不上,救人如同救火,看来你是事不宜迟呢!”
    简昆仑果真也就无话可说。
    九公主是打他手里失落,自不能期望别人救回,他当然义不容辞,想想就没有吭声。
    方天星道:“这件事要尽快进行,贝锡那个老狐狸虽是受了重伤,还有一个宝柱却是不可轻视……”
    秦太乙点点头道:“这个人武功超人,并不比贝老头逊色多少,而且足智多谋,只看今夜他的久不露脸,就知道他的阴险持重,你们倒要防他一防。”
    说时已站了起来。
    方天星道:“你们就要走?”
    秦太乙道:“咱们就此告别吧!”
    宫胖子看了简昆仑一眼,原有些话,想向他嘱咐,转念方天星与他一路,后者历练极丰,有他与简昆仑同行,似可放心。
    当下站起来,说了声:“各自珍重!”径自同着秦太乙转身离开——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第25回 解铃还需系铃人
    简昆仑待要起身相送,方天星道:“自己兄弟,用不着客气。咱们倒要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群峰耸峙,这里谈笑,更不愁为人所知,大可畅所欲言。
    方天星打量着他道:“老实说,上五华山宫救九公主脱困,此事非你不可,虽是事不宜迟,却也不能操之过急,我原可助你一臂之力,却又受了点伤……虽说不怎么碍事,到底不大方便……”
    简昆仑疑惑着道:“九公主她真的在五华山宫?”
    “应该错不了……”方天星皱了一下届道,“据我所知,五华山宫大举增防了这类火器枪,你我轻功,虽说可以应付,若是加上九公主,可就麻烦……”
    简昆仑点点头说:“三哥料的甚是,这件事却要慎重才好。”
    方天星道:“而且,今日之势,还要防备柳蝶衣一面的插手,时美娇那个丫头的到来,我以为有多方面的意义。”
    简昆仑默默垂下了头,这正是他心里的隐忧,对付吴三桂一面,他大可稳操胜券,若是加上万花飘香一面的人,像李七郎、时美娇等一干高手的从中搅局,或是有所图谋,可就难以料想是否有必胜的把握了。
    所幸方天星的及时来到,借助他精湛武技、江湖阅历,似可彼此大肆周旋一番,且在争夺九公主一战上,看看鹿死谁手吧!
    自那日话不投机,言语顶撞之后,吴三桂便不曾再来唠叨,朱蕾也落得个清静。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急躁,独自个儿闷居日照阁,真像是笼子里的那只八哥鸟一样的,整日跳上跳下,有翅难飞。
    午后的太阳,已不太热。喝了碗冰镇绿豆汤,心里似舒坦了些儿,朱蕾懒散地下得楼来,女侍香君忙自端了把藤椅,放在院子天棚下面。
    “公主,院子里凉快,出来坐上一会儿吧!”
    瞧瞧这个香君,总有二十来岁,瘦伶伶的高挑身子,小鼻子小眼睛,倒是看上去还不寒碜。
    吴三桂这个平西王府,规矩多,排场大,样样都学习昔日明宫,除了宝二爷那个典型满人之外,一切都还保持着汉人的规矩。
    天高皇帝远,事实上他这五华山宫,无疑的已如皇帝宫院,衣着、服饰,样样较诸宫廷不差。
    朱蕾就着藤椅慢慢坐下来。香君在她面前摆了个几儿,搁上一盘子蜜饯,一盘子鸭梨,两样东西,都是公主平日最爱吃的,然后拿起一柄象牙小刀,转着圈儿地削着梨皮。
    在这里她瞧着谁都不顺眼,倒只是这个香君例外,相处了些时日,彼此都觉着投缘。
    香君也算是有眼力见儿,很能察言观色,说些公主爱听的知心话儿,遇着身边没人儿的时候,更能投合对方心意,与公主打一个鼻孔里出气儿。
    “来吧!您尝尝新……”
    随即把削好的一只水晶脆梨递去,朱蕾接过来咬了一口,斜过眼睛来瞅着她,点点头,十分稚气地说了声:“嗯——甜!”
    “敢情,”香君说,“是京里下来的,本地的小糖梨个儿小,水少不说,嚼起来还有渣子!”
    朱蕾看着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这些日子,亏你对我好,要不然我真过不下去……”
    “您就别说这些了!”香君说,“人活着嘛,总得图个什么的,像您金枝玉叶的身子,可别自己糟蹋了……”
    左右看了一下,她把脸就近了,小声说:“有件事儿,您大概不知道……”
    “什么事?”
    “是……”香君声音更小了,“害你受苦的那个七老太爷,叫人给打伤了!伤得可厉害了,差点儿没有死了!”
    “啊?”朱蕾倏地睁大了眼睛,这可是个好消息。一丝笑靥现在她脸上,“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都知道……”香君说,“又是内伤又是外伤,独自个儿在梅园躺着,今天一天就传了两次大夫,可真是伤得不轻。”
    她又说:“不只是他一个人,咱们府里的宝二爷也叫人伤了胳膊,不过没有七老太爷那么厉害罢了。”
    朱蕾心里动了一动:“你知道是谁……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儿?”
    “那就不清楚了……他们谁也没说。”香君说,“就因为这件事,这两天府里人心惶惶,调来好些子兵,到处都有埋伏,还有好些火枪呢!”
    朱蕾嘴里没出声,心里却在盘算:莫非是简昆仑?他原来还在云南没有走?
    这么久没有听见他的讯息,只当他已离开,或是投奔哥哥永历帝那边去了,看起来他一直都守候在这里,对自己并没有放弃……
    这个突然的意念,一下子给了她极大的鼓舞,连日的沮丧,不禁为之一扫而空。
    她这里正要向香君进一步有所盘问,却只见对过儿花岗石的落地罩门里,走过来一行人影。
    花不溜丢的,尽是些穿着俏丽的妇道人家。
    香君啊了一声,忙自赶了过去。
    朱蕾可没兴头儿给她们啰嗦,站起来刚打算要转身进屋,香君可就又匆匆地跑了回来。
    “等等,公主……等等……”
    朱蕾停下来:“是怎么回事?”
    “是东院里来的……公主您猜猜,谁看您来啦?”
    “谁?”
    “王妃来了!”
    “王妃?”朱蕾一征之后,不胜诧异地道,“你是说陈圆圆?”
    香君笑了笑:“就是,这里怹没有人敢这么称呼怹!”
    她一连用了两个怹字,却是打满族传过来,对于尊贵或是长者的称呼,汉人甚少使用。可见得吴三桂这里规矩甚大,而且处处比照北京皇室。
    近几年来,各处盛传吴三桂大开山海关,引清兵入关乃致亡国的故事,自然,对于致使吴三桂开城纳降的那个关键人物陈圆圆,更是脍炙人口。有人甚至以妖女视之,也有人寄以同情,无论如何,这个陈圆圆的倾国之美,却是为各方所肯定。
    对于美的女人,男人固然有一份绮丽的妄想,女人何尝没有一睹芳容的冲动?特别是那些本身原是很美的女子,心理之微妙,更自不在话下。
    对于陈圆圆,朱蕾不像有些人咬牙切齿,反倒寄以无限同情,基本上,在这个古老国度里,一个女人又能起多大的作用?特别是像陈圆圆这样一个出身姑苏的青楼女子,充其量不过只是强权恶势辗转所分享的一个可怜玩物而已,她的委屈辛酸,不能为人所持平认定,已是她莫大的悲哀,却把一顶破国亡族的大帽子,强加在她的头上,沦为千万人耻笑唾骂。坦白说,这是不公平的。
    致使朱蕾对她更心生同情的是,最近所听到有关她舍身从道的一项传说,如果这个传说属实,那么她的生命真正是大彻大悟的有所突破了。
    朱蕾的眼睛,不觉向着眼前一行俪人投视过去。在众多穿红穿紫,衣香缥缈影里,独具慧眼地盯在了那个衣着朴素的人身上。
    她就是陈圆圆。
    陈圆圆衣着朴素,长衣飘飘地已来到眼前。
    那些衣着锦绣,簇拥在她身边的花俏少女,都是宫中女官、女婢,而她这个素衣无华的王妃置身其间,看起来却是多么不相称!这个世界原本就是一个只重衣冠不重人的世界啊!
    陈圆圆站定了脚步。自然,她身边四周的一干女官、女婢也都站住。
    朱蕾和她的视线其实早已相接,这一刻,短短的一霎,双方目光里,不禁俱流露出惺惺之态——她们彼此早已慕名,乍然目睹,一霎间的内心波动,总是难免的。
    随即,圆圆抬起了手,揭下了遮在眼前的一方薄纱。她的绝世芳容,透过眼前薄纱若隐若现,其实早已呼之欲出,这一霎薄障既去,再无碍眼,两个美人儿对面而立,大可饱览无遗,认真地品评借鉴了。
    朱蕾对于陈圆圆固然心存希罕,圆圆对于朱蕾又何尝不然?
    事实上,这位永历皇帝的御妹,锋头之健,江湖上早有盛传,其美丽惊俗固不待言,即使她早先易钗而弁身为九公子的种种趣闻,这里的人绘影绘声更多传诵。是以陈圆圆对她决计是不会陌生的了。
    短暂一霎的双方目光互吸,陈圆圆脸上不自禁地兴起了一丝微笑,向着身边人说了句什么。一位女官肯定地向她证实,面前的这个美丽少女就是九公主……
    这一霎,侍立九公主身旁的香君,已先上前,向着陈圆圆行了个万福,“娘娘吉祥。”
    陈圆圆再问一句:“这就是九公主?”
    香君应了一声。却不意陈圆圆上前一步,竟自向着朱蕾姗姗拜倒:“臣妾陈圆圆,参见公主,公主万福……”
    这个突然的举止,非但出乎朱蕾意外,便是身侧一干女官、侍婢也大感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以今日平西王妃之尊,竟然会向一个濒临亡国的流浪公主行此大礼,却是众人所始料未及。
    朱蕾微微一诧,随即上前,亲自扶住了她。
    “不要多礼,我可当不起……”说话时,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骨碌碌在对方身上一转,微含笑靥地说,“你是陈圆圆?”
    陈圆圆一笑颔首:“我们进去说话!”
    朱蕾点点头说:“好!”
    香君献茶之后,陈圆圆向着她吩咐道:“你先出去,也吩咐她们都别进来,我要跟公主两个人谈些体己话儿!”
    “婢子遵命!”出去的时候,香君更随手把雕花的两扇阁门关上,一时屋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八哥儿来回上下地在笼子里跳着,不时地鸣叫一声。西边的日头,其势已微,透过一抹残云,红红的一大片,天空被渲染得极是绚丽,不时的又有些小风,打敞开着的窗户徐徐吹送进来。
    朱蕾、陈圆圆,这两个初初一见的美人儿,一番交谈之后,竟似相见恨晚,显得异常热络。
    “我早已是心地已死的人了,比不得公主你这样的年纪,花样年华……你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陈圆圆像是由衷地诉说着,白净的脸上,不自禁地着一层落寞的神伤,她又说:“岁月真的是无情的,一个人的美,其实是随着心境而转移的……如果一个人的心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也没有一点意思……你应该好好珍惜自己,永远保持着现在这样一颗年轻的心……我的一生……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悲哀……如今回想起来,一点也不值得留恋……”
    朱蕾微微一笑说:“一个人难在认清自己,你能完全否定了自己的过去,就证明了你已经有了新的生命开始,这么说,你还是年轻的!”
    “你真会说话……谢谢你!”陈圆圆打量着她,赞叹一声道,“你真的好漂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把你一直留在这里,没有让你离开的原因了……”
    朱蕾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她何尝不明白吴三桂的用心,只是由于自己心里的笃定,不为所动,这个臆测终不曾为她带来恐惧。
    听了陈圆圆的话,她不禁垂下了头,很久没有吭气儿。沉默了一会,才自抬起头来。依然只是用着清澈的眼光,向对方看着。
    陈圆圆却也冰雪聪明。
    “你……啊,”她颇似恍然而有所悟地道,“你想拧了!我可不是来为他做说客来的……”陈圆圆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对朱蕾的情挚与感伤,微微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女人想要单独地活下去,是多么不容易……一个美丽的女人,那就更难了。”
    朱蕾摇摇头:“那却也未必……”
    “公主你太年轻,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的凶险,特别是我们女人,到处都是陷阱,稍微一不小心,就会中人圈套,遗恨终生……所以……你要特别小心……”
    “难道?”朱蕾惊异地道,“你听见了什么消息?”
    陈圆圆冷冷说道:“这里的王爷,你可要防着他一点儿,只怕你防不胜防……”
    朱蕾怔了一怔。
    陈圆圆说:“一个人位高权重,总不免会做些糊涂的事,但是我却不希望他再错下去了……尤其是对公主你,他这样,就太不应该了!”
    朱蕾生气地道:“他想干什么?”
    陈圆圆默默地看着她:“吴三桂好色成性,他对你当然没安着好心,听说大内来的那个姓贝的,已为他重金收买,把你留在这里了……”
    朱蕾呆了一呆,其实这个问题,她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此刻经陈圆圆嘴里说出,似乎更具有深刻涵意,不禁对自己现时的处境生出了一层新的忧虑。
    “有几句话我要问你……”陈圆圆脸上绽现着同情,声音忽然放低了,“公主……你到底想不想出去?还有,出去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朱蕾苦笑了一下:“你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你想救我出去?”
    陈圆圆神秘地笑了一笑,站起来说:“来吧,一个人住在这里闷得很,我带你到处走走去。”
    朱蕾见她忽然转变了话题,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料是有一番含蓄心机。
    双方虽只是第一次见面,却是投缘。直觉的,她已能体会出对方的一片善心,便对她不再多疑。听她这么说,随即欣然应许。
    陈圆圆随即唤来了香君,告诉她说:“我要同公主四下走走,快去把公主的披风取下来。”
    香君应了一声,脚下却迟迟不前。
    “一切有我做主,你就别担心了,快去吧!”
    原来香君早受嘱咐,九公主看似居住自由,其实活动范围,实属有限,若有差池,香君以知情不报罪名,自无能脱得干系。只是眼前有陈娘娘出面做主,情形当然不同,当下应了一声,上楼取下了朱蕾的披风、软帽。
    如前所述,那一顶丝绣宽边软笠,四面垂有薄纱,模样颇是别致。即使在盛夏烈日当空,亦能不使阳光直按照射,兼而有掩遮庐山真面之妙,模样儿甚是俊俏。
    陈圆圆点头笑赞道:“好美!”说时,她亦将面纱罩起,乃同朱蕾向外缓缓走出。
    两个绝世美女并步前行,身后簇拥着一干内侍仆从,芳踪所至,各方瞩目。
    穿过了如虹架桥,来到了东面院子。
    那一片生满了梨花,小巧玲珑的花岗石阁楼,便是陈圆圆居住的地方了。
    朱蕾忽然咦了一声,站住脚步,甚是惊讶地向陈圆圆望着:“你住在这里?”
    陈圆圆才自点了一下头,朱蕾已高兴地跳了起来:“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呀!”
    “什……么?”
    “这是日照阁?”
    说时她已兴奋地转到了石楼的正面,一双眼睛频频打转,像是在搜索什么……
    陈圆圆想是还不知道,这座五华山宫,原来是永历皇帝的别宫,一时大感惊讶。
    “你是在找那块匾?”含笑一指,“你看!”
    日照阁的一块翠匾有一半掩饰在藤蔓之间,却是易了一字,为日照观。
    朱蕾点点头说:“我明白了!”
    她转向陈圆圆道:“这么说外面对你的传说是真的了!你真的成了一个女道士?”
    陈圆圆说:“对了一半!”她解释说:“现在我只能算是半个道士……我在尘世的功业和做的孽,依照道规。还没有抵消圆满……也就是说,我过去在这个世界上所犯的罪太多了……直到有一天善功积满,足以抵消所积欠的罪恶之后,才能有资格做一个真正静修的道士。”
    微微一笑,她看向面前的朱蕾:“我天天都为此所祈求、祷告,果然现在机会来,看来这件功业竟是应在了你的身上!”
    “我?”
    “嗯!”陈圆圆随即又扯开了话题,“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以前你住过这里?”
    “因为五华山宫原来就是我的家!”
    她于是把当年哥哥朱由榔建筑这座宫殿的经过说了个大概,陈圆圆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陈圆圆摇头说了一声,“惭愧。”随后叹了一声道,“看来我们积欠你们的一切,今生今世已难以偿还了。”
    朱蕾摇摇头说:“这不关你的事………”
    陈圆圆透过脸上的薄薄面纱,向她凝视了一下:“我们进去看看!”
    朱蕾以前在这里居住过,日照阁的一切对她来说再熟悉也不过,一花一树,都对她充满了感情。在陈圆圆陪伴之下,各处走了一圈,这才进入阁里,随即发现,昔日华丽的厅堂,已改了样子。
    香烟缭绕里,已是一座十足的道观。
    一袭黄幔,陪衬着正面吕祖的金漆法体,四周各处摆满了八仙的木雕,供桌上香烛长设,地上设有蒲团——陈圆圆这位当今的王妃娘娘,正如眼前穿着所显示,已是洗尽铅华,诚心诚意的在为着过去的罪行而忏悔了。
    道家的参拜仪式,不同于禅门,没有那么多的经典可读,讲到内心的修为,却似较佛家要求更严,七情六欲俱在一定控制之中。进而烧汞练气,愈见精深,却非一蹴可就,非十年面壁,潜修默化不足以见其功力了。
    对这些朱蕾是一窍不通,却也并不排斥所谓神仙世界的存在,遇佛敬佛,遇仙敬仙,落得一颗敬仟的善心,总是好的。当下随着陈圆圆做了一番礼拜,来到了后面静室。
    双方落座,褪下面纱。
    陈圆圆才自说道:“想不到公主你是慧根深厚的人,就凭这一点,神灵也会看顾你,绝不会让你陷身绝境。”
    朱蕾看着她有些茫然,忍不住道:“你的话有弦外之音,坦白地告诉我吧,别叫我闷在心里糊涂了!”
    陈圆圆看着她甜甜地一笑,随即站起来四下走了几步。这里是她居住之处,再不虑外人的忽然闯入。再回身过来坐下,才开始她要说出的话:“我想救你出去,你愿意吗?”
    “我?”朱蕾一惊而喜,“我还会不愿意?”
    她简直高兴地要跳起来:“快说,怎么个救法?什么时候?”
    “当然不会是今天,不过也快了!”接着她娓娓道出,“三天以后,本月八号,是吕祖的千秋寿辰之日,城外的长春观,有一个很大的盛会,每年这个时候,都有成千上万的教友,由各处前来参加,到时候我也会去,我想出来一个办法,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是一个很好的逃走机会……”
    “你是说……我跟你一起去?”
    陈圆圆点了一下头。
    “啊……好!”
    朱蕾眼睛一亮,一时眉开眼笑,为之喜开于面:“可是怎么去法?”
    “这就是我要跟你现在商量的问题了!”陈圆圆一面说时,缓缓低下了头,皱了一下眉毛:“你当然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跟我去……而且,老实说,我还没有这个胆子敢跟王爷公然作对……”
    “那你的意思?”
    “化装……”陈圆圆瞟着她,“要做得天衣无缝,谁也不知道才好!”
    随后,她即向朱蕾说出了心里的计划,得到了朱蕾的完全赞同。
    兴奋、激动。朱蕾整整一夜都没有能闭上眼睛。
    她想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衷心希望简昆仑能够知道,能和自己在那一天见面。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简昆仑现在在哪里,仍然还是个谜……而且自己根本也没有办法把消息递出去,更何况这件事是绝对的机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虽然如此,朱蕾心里仍然充满了自信,意味着她和简昆仑见面的日子不远了!
    对于女扮男装这码子事,朱蕾诚然驾轻就熟。过去以九公主之尊一变而为九公子,堪称天衣无缝,很长的一段时日,都不曾为人发觉,也就不在乎眼前的这一幕临时客串了。
    以衣香缥缈神姿清澈的高贵公主,摇身一变成为陈王妃轿前的小跟班儿,这件事当真透着古怪,不仅仅古怪,简直荒唐。
    古怪是古怪,荒唐也真荒唐,无论如何,她混出王宫的目的却是达到了。
    今天长春观这个盛会可真热闹。里里外外挤满了人,吕祖大仙的诞辰纪念日嘛,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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