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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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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多年走惯了江湖,贩运私盐时不止一次直接与官府巡检武装冲突,然后面临捕快的追捕;还有同样走江湖的同行,也可能为了一点利益不讲信义。每一次她心里都会忐忑害怕……到现在也同样如此,这种事好像无论经历过多少次,也习惯不了。
  她口头上不说,但心里有时候还是会想:张宁为什么还会要求她做这些事?
  他温和而怜惜的目光,难道只是伪装?或者他和很久以前的“桃花山庄”庄主彭天恒有几分相似,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件可利用的工具?至于喜欢暧昧,并不代表什么,当年彭天恒也觉得她有姿色几度想与她上床,要不是忌惮她和建文余党的关系,会怎么做还难说。
  不是这样的!桃花仙子很快想起,在卢溪苗军大营时,张宁让他去刺杀官府使者,黎明前夕的黑暗之中,他抓住自己的手腕艰难的抉择和放开;她又想起,在硝烟弥漫炮火轰鸣的战阵上,炮弹在周围弹飞、横尸遍野的景象,他就站在战火纷飞的战场前面,他或许有苦衷。桃花仙子好似看到了那张镇定却隐含彷徨的脸。
  女人总是太容易想的是细枝末节,一些细微的感受。她也不例外,一瞬间一个时刻的感觉,比通过前后因果推论的结论更加重要。
  就在这时,门外想起了敲门声。桃花仙子立刻从片刻的分神中回过神来,提起小心,示意随从开门。
  来人不是罗幺娘,却是她的侍女,只送来了一封信。桃花仙子叫一个人出去确认有没有人跟踪,然后拆开信封看内容。
  字迹是罗幺娘亲笔,信中言暂时不便见面……果然罗幺娘虽然念旧,还是有所顾虑的,她似乎并不愿意为了帮助她们冒太大的险。不过信中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司礼监掌印王狗儿有一个心腹宦官王振,每逢三六九会自北城河那边出来采办用度之物,并将宦官王振进入的地方、常走的路线描述了一番。因为上次桃花仙子提及过,想找王狗儿。
  桃花仙子见状已看到了希望,有了这个消息,要找王振、再通过王振见王狗儿就容易多了。
  ……三月初三,正逢消息中所称的日子。果然那尖嘴猴腮、左右眼大小不一的面丑宦官从预料中的地方出行宫来了。为宫中采办用度之物是个很有油水的差事,大明前中期的宦官胆子还没那么大,但一件价值一两的东西到了内务账面上就是一两五钱或二两是必定的事。如此肥差,掌权的王狗儿当然要交给自己人负责,同时自己不出面不担风险还能分大头。这个人便是王振。
  王振身边有一大票宦官,大多是挑担背东西的,他自己只管按账面上的东西买,自己记账。
  正当他走进一家粮油杂货辅,本着很负责的态度要去仓库亲自看货时,忽然门口走廊上一个妇人的声音道:“王公公别来无恙乎?”
  这倒让王振愣了,他回头一看,见一个着袍服的妇人戴着帷帽。虽然看不真脸,但听声音就知道自己并不认识……除了宫女,王振所认识的妇人实在屈指可数,他的长相就决定了不太可能有女人缘,所以很容易判断是不是熟人。不过王振是成年后才自阉入宫的,和家乡的关系不像一般宦官那么干净,心下还纳闷:难道是家中妻子委托的人?
  王振好奇地问道:“你是何人,认识咱家?”
  那妇人说道:“妾身自南直隶来,受人之托为您带了一封家书,请王公公认收。”还真是巧,王狗儿正那么猜测,这妇人就这么说了。她自然就是桃花仙子。
  一个宦官已成阉人,一般是自家人觉得蒙羞不会认他,他常常也会到宫里后重新改名换姓;反过来如果家人还认他,他也没太多好避讳的。有的当红太监出息了,还会寻机回乡体验衣锦还乡的感觉,当然地方官和士绅表面上不敢得罪,内心里是不是真正看得起倒也难说。
  王振便叫桃花仙子上前来给他书信。
  既然是家书,当然是他亲自瞧。实际上旁边的其他宦官绝大部分根本就不识字,可王振不同,他是正经考上过秀才的文人。
  王振一看,是什么家书?里面第一张纸上是行云流水书法很好的字,上面写着:当年王掌印与王振合谋对付太监海涛,曾与本王(张宁)内外照应,由王振从中搭桥牵线,以书信往来;不知王掌印处是否留有本王的片言只语(有也没用了),但本王手里却还有好几封原稿。特意叫人随意临摹了一张送来,让王掌印瞧瞧,是否还记得当年之事……
  王振一张不太对称的脸顿时变色。
  桃花仙子道:“王公公看了家书,现在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
  王振左右看了看,下令其它宦官在外面守着,连店铺掌柜也挡在外面。接着便带桃花仙子就近进了储存货物的一个仓库内。他压低声音急道:“当年张平安还是朝廷命官,咱们怎么知道他是反贼?就凭这点事,你们想干什么,想要挟咱们?”
  桃花仙子表现得还算镇定:“湘王的意思、不是说你们与他当年有过内外合谋有何不对,而是此事本身的内情。难道王公公已经忘记了,还是王狗儿根本就没告诉你实情?”
  “什么实情?”王振紧皱眉头,小眼睛转了转在思量什么。他不敢轻举妄动,但好像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范。
  桃花仙子道:“海涛毒死先帝嫔妃,是他阴谋下毒,还是查获的‘香灰’里确实有毒?这桩旧案可是关系到当今天子的皇祖父驾崩的大案;本来已经水落石出揭案了,可如果另有隐情旧事重提……我认为此事,你还得回去告诉王狗儿,让他和咱们谈谈才说得清楚。你觉得呢?或是认为你一个人就能自作主张?”
  王振不需要多想,当下就回答:“如何联络你们?咱家先告诉干爹王掌印,让他老人家拿主意。”
  他的回答在桃花仙子、也在张宁多日前谋划时的预料之中,既然此事并不止牵连到王振、而且王振也不算主谋,他当然没必要自己独自承担,向其背后的靠山通气才是最简单划算又明智的办法。
  仅仅靠海涛那件事没法真正威胁到王狗儿的,桃花仙子必须见到王狗儿本人后,用另一件事诈他。那件事非常严重,就是永乐帝驾崩案。
  这件事本来已经如同桃花仙子所说告一段落了,不过其中十分曲折。大概起因就是胡滢在永乐帝的灵堂里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然后在调查建文余党过程中见识过此物,从而引出了永乐帝被奇毒所害才于北征途中骤然驾崩的质疑;后来太监海涛又意图利用这件事来打击政敌王狗儿,在宣德面前争斗了好几个回合。
  真相是什么,永乐帝是被奸细毒死的?谁下的毒,是不是王狗儿;或者另有其人?谁也不知道,起码张宁没搞清楚。
  张宁当年在胡滢手下做官,经手过不少有关的案情,知道一些来龙去脉,但饶是如此也没查明白……不过他觉得可以用这件事来诈王狗儿一回。如果真的是王狗儿干的,他肯定心虚得厉害,也难免会认为张宁已经知道了秘密,毕竟张宁现在的身份是建文皇子、人又在那边;就算不是王狗儿干的,经过了那么多曲折,他也会怀疑另有其人,他自己没干却也脱不了干系。
  ……王狗儿真要和永乐帝之死有一点点关系,他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宣德帝对朱棣的感情比对任何人都深、包括他的父母;当年只有几岁,就被爷爷带在身边,文治武功予以教导示范,其中的深切感情外人难懂,甚至朱棣传位给朱高炽不是因为长子的身份,更多是因为他的孙子。朱棣是宣德帝的嫡亲的祖父、更是他崇拜的偶像,在宣德帝心里就像一座高山一个神一般的地位。谁动了他的神、他的信仰,一个太监阉人?下场不言而喻……


第三百七十五章 百端头绪
  王振俯首在王狗儿的耳朵边上说了一阵话,把手里的一张纸放下,便后退两步躬身侍立。忽然从门窗缝里灌进来一阵冷风,那张纸轻飘飘地从桌子上荡落了,王狗儿的神情马上变得紧张,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忙俯身捡起了纸张。然后他瞧了瞧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将纸靠近灯台,亲眼看着它烧成灰烬才挪开目光。
  但是仅仅烧掉了这张纸是无济于事的。
  王狗儿回头看了王振一眼:“此事要是泄露了半点消息,老夫不杀你,别人也饶不了你!”
  “干爹,儿子一向唯马首是瞻,绝不会漏出半个字。”王振忙道。
  王狗儿今日显得有些啰嗦,又强调了一句:“要是老夫倒了,第一皇上不会轻饶牵扯此事的人,第二最可能重新上台的人是海涛。你觉得海涛会放你一条生路?”
  他的“儿子”唯有唯唯诺诺。
  王狗儿在地板上来回快速地踱了好几个来回,觉得不能除掉这帮细作以惹恼对方;这次来要挟他的细作就像刚刚烧掉的信件临摹,就算毁掉也无济于事。
  过了一会儿他便忽然问:“那些人在哪里?”
  王振急忙回答:“在城内的一家客栈里,他们在等干爹的回话。”
  只有先服软向对方妥协,王狗儿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是王狗儿一向是和建文党的人秘密有来往的,也多次送出了重要的消息;张宁身为建文皇子为何又来要挟?看似多此一举的事。他稍作思量,觉得唯一的解释便是张宁和其父皇建文帝貌合神离,本不在一条船上。所以自己向张宁妥协的内情,不仅不能在皇帝这边暴露,也不宜让建文党知情。
  这时王狗儿想起了近期正要向建文党透露的消息,关于太子被杀。幸好消息还没来得及送出去,不然对张宁十分不利,马上就要与他结怨。王狗儿打算先将这个情报告诉张宁的人,作为见面礼先稳住对方。
  ……
  王狗儿和桃花仙子见面后透露的重要消息,立刻就被快马加鞭密送武昌。
  因为桃花仙子身边的随从全部是内侍省挑选的人,所以奏报是先到姚姬的时候,然后姚姬召见张宁时,张宁才看到奏报。这个消息完全出乎他的想象。当初他派人去要挟王狗儿,完全出于一种想扩大耳目范围的大局布置,不料马上就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情报,属于歪打正着。
  “想不到朝廷里的官僚能这么快就推测出太子被杀的结论,并因此布置反间计……”张宁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我们之前没有决定派桃花仙子去扬州,王狗儿必然将太子的事暗通建文君的人。那么此事的责任必然该我们背上,无从推卸。”
  人确实是姚姬杀的,她下令刺杀太子朱文奎时认为自己做得对,但现在她隐隐觉得张宁对此有些埋怨之意,便脱口问道:“若事情被建文君认定,会有什么后果?”
  张宁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立刻正色道:“后果非常严重!我们的实力要进一步扩展,必行的战略就是让湖广割据政权合法化;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尽大地动员地盘上的物力和人力,征税征兵。湖广十六府地方辽阔(后世两个省、相当于欧洲两个大王国),人口近千万;但是朱雀军水陆四营兵马人数才四万多人,并且军费还长期短缺,这还是咱们颁布了一系列有利于扩军和提高将士待遇后的结果……问题就出于此,朱雀军没有办法利用手里的资源。
  我们尝试建立一个能让子民承担相应义务的政权,首先需要一个在大义名分上说得过去的君主,目前的选择只有建文帝。此时世人人心思安,内战本不得人心,只有靠武力优势让人们勉强接受现实,一个名正言顺的君主必不可少。其次,要拉拢建文余臣、地方士绅、朝廷官僚之心,给予他们分享权力和利益的好处,然后才能有效控制各地。
  如果咱们刺杀太子的事曝光……就是被建文君和世人知道了。建文君失去了他最可依赖信任的长子,是不是愿意与我们结盟合作?他们有二心,今后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一旦建文下面的余臣稍作宣扬,让我背上弑兄的名声,一个在这种事上名声败坏的人不受子民拥戴,加上本就不得人心的内战……一切大略步骤都可能无从实现,前景便不堪设想。”
  他语速很快地说了一大堆心里话,见姚姬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当下便缓下口气,忙好言道:“当初母妃有其它考虑,我自是明白的。事到如今,儿臣并无指责之意,咱们应该想法怎么把这事遮掩化解过去。”
  姚姬抬起手臂,抚弄一下轻薄而长长的袖子,沉吟道:“马皇后就这两天要到武昌了……我应该把存放在冰窖的太子首级烧掉,以防万一。”
  张宁立刻赞成道:“母妃所言极是,有些事用话说说一回事、但有眼见为实的证据是一回事,首级留着只能是隐患没有一点好处。另外,马皇后到武昌后,你有个解释,找到她是因为周二娘透露消息;而且要表现出咱们并无恶意。仇恨已经过了二十多年,是不是……”
  “我知道该怎么做。”姚姬冷冷地说。她此刻的脸忽然叫张宁有心碎般的感觉。
  是不是参与政治游戏后,人就应该变得毫无情感了?关心、依恋和厌恶、屈辱、仇恨,都应该让步于实际的利益,一种如同算账一样一笔一笔计算后最大化的有利?如同古代君主的和亲、联姻,也有真正把自己宠爱的真公主送出去的,为的就是国家外交的利益。
  姚姬一瞬间闪过的死灰一般的神色,让张宁似乎直觉地感受到了她藏在心底深处的怨恨。她就像一朵经历过了风霜的玫瑰花,外面依然艳光照人,内心却已荆棘丛生。
  张宁的脑子里一时头绪百端,如一团乱麻。许多念头冒了出来。
  其中一条头绪就是他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像太监王狗儿带来的消息这种重要情报,也是先从姚姬过手,自己才能知道。他绞尽心思在湘王集团内部制衡,但终究还是有许多漏洞。这种事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完全理智地推论:如果姚姬一系要夺自己的权,甚至将来废立掌权者,简直是轻而易举……内外都有一定的控制权,甚至内侍省这种机密情报机构都控制在她手里。或许这一切本就是必然的,当初张宁起兵的家底就是姚姬资助。
  他抛开一些无用的念头,镇定下来说道:“现在首先可以办的事,立刻再派几个人过去,带上足够的钱财,在扬州建立一个据点,方便与王狗儿形成比较可靠的联络途径。然后咱们可以凭借王狗儿,设局化解这次危机。”
  “你有什么人可推荐?”姚姬的口气依然有些冷。
  张宁想了想:“我记得内侍省有姓江的叔侄,对了,江有德和江海,这两个人以前数度追随我出行,办事稳妥,人也可靠。可以让他们去。”
  姚姬道:“那便依你的话,我稍后便对秋常侍下令,二江归她管。”
  张宁本想再宽慰她几句,诸如仇恨愤怒从来都是没有好处的,容易叫人丧失应有的智商,但是没有亲身经历过姚姬的痛苦,嘴皮子一动说这些道理有什么用?至于别的说教,在姚姬面前更是画蛇添足。
  于是房间里的两个人在毫无准备之间就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姚姬是不是故意的,她好似无话可说了,张宁却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她又没有要结束这次见面的意思,因为她正在将滚水倒进一个紫砂壶里泡茶。这样的动作,叫张宁不便告辞,否则感觉有点失礼。
  他便呆坐在凳子上,手指不自觉间放在面颊下方摩挲着。头脑里依然如同有无数的线头,所有的事好似都纠缠在一起了。他再次拿起搁置在桌案上的信件仔细阅读。桃花仙子的亲笔文字,让他不仅想起桃花仙子,还想起了罗幺娘,因为信中有提及。
  思绪在无数的头绪中好似渐渐打开了。张宁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一种强烈的感受要清理出其中的线索。
  他见东面有一张琴案,琴案上的古筝旁边摆放着纸笔,便起身走了过去,那纸张上写着一些潦草的琴谱,大概是姚姬之前随手创作。他此时对琴谱没兴趣,只对可以写字的白纸有兴趣,于是将琴谱拿开丢在一边。
  “你在作甚?”姚姬转过头来,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张宁头也不抬地说:“朝廷在查证太子文奎的下落,并且会散布流言;而王狗儿能影响建文君及其余臣的判断,我们也许可以针对地做些事,进一步强化王狗儿对建文君的影响……桃花仙子提及杨士奇家被监视,也就是已经引起了皇帝朝臣的质疑;对了,上次建文那边透露的消息,朝廷里怀疑有奸细,太监郑和差点遭殃,有这事儿吧?咱们能不能在这几件事之间牵一条线……”


第三百七十六章 匣不掩玉
  一队骑士护送着两驾遮盖严实的毡车来到了楚王宫南门。楚王宫中住着一干重要人物、一向是戒备森严的,但是守卫南门的守备将军周忠只是看了一下印信也不检查车辆,直接就放行了。军中有内侍省的人,对此也毫无异议。周忠便是大将周梦雄的儿子,才十几岁的年纪,让他出任宫门守备武将,历练倒是其次,主要因为他是周梦雄的儿子的身份,对建文诸臣能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周梦雄以前本就是建文手下的大将。
  前方的车里坐的人便是皇后马氏,她在贵州的一个道观里被内侍省的人寻到,然后几经周折就被带到了武昌。被人找到后她自然是没有反抗之力的。
  马皇后今日特意换上了红色大衫,头戴凤冠,因她被告知要与建文帝等人见面。她的打扮和当朝(宣德)皇室贵妇不甚相同,主要因为建文后妃沿用太祖时期的制式,嫔妃服饰以红色为主;而永乐帝改制后的皇室贵妇多着黄、青色大衫。于是马皇后穿得一身大红,如同新娘子的打扮一般。
  不过她已经是四十多岁的妇人,且不像姚姬那般特别,相貌也就是个普通的中年妇人;面相看来年轻时也不甚漂亮,估计当初建文帝立她为后并非因为长相。此时她脸上开始松弛的皮肤,脂粉也难以掩盖的色斑瑕疵仿佛岁月留下的痕迹,无不显示出她已经色衰。
  进宫门时,她听得外面的动静便已猜到进了楚王宫,遂用手指挑开车上的帘子往外看。高大矗立的宫殿建筑,宽阔整洁的大道立刻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楚王宫虽不如当初南京皇宫那样大,规格也低,但这种庄严尊贵的气派是类似的,一时间她恍惚回到了从前,成群的宫女,朝臣的唱诵。
  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这种地方了,多年以来无非是青灯神像、白云青山,稀少的人丁、伶仃的身影。
  但重回宫室之间,她实在没什么欣喜的感受。虽与建文帝分开了好一阵时间,却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期待,因为就算在以前朝夕相处时夫妻俩也早已没有同房了。在她心里,老夫老妻之间更多的是相互厌恶,甚至有些排斥;好的地方是彼此之间足够了解和熟悉,比一般人更加信任,在很多事情上也可以依靠。
  完全不再有太多期待的年纪。马皇后此时最牵挂的是她的儿子朱文奎,去年劝文奎不住,出门筹措起兵;后来听闻失败,几个月过去了,到现在还音信全无生死不明。
  她在贵州突然被人拿住,来人宣传接她去武昌见建文帝。她已猜出前来的人是姚姬母子的党羽,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这帮人是如此找到那偏僻隐蔽之处的?极可能是文奎起兵失败后被他们秘密逮住,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地方。
  这时马车停靠了下来,一个宦官上前为马皇后掀开了车厢后面的木门,躬身请她下车。马皇后起身弯着腰方能从门走下去,忽见一个穿着礼服的贵妇站在那里。那妇人立刻叫马皇后注意到,不仅因为着装,而且妇人的左右簇拥侍立着不少随从,一下子就把她的身份地位衬托出来了。
  很快马皇后辨认出来,这个妇人就是姚姬。
  “臣妾不便出宫,只好在此等候迎接皇后,还望皇后恕罪。”姚姬双手握于腹前,目光向下,微微屈膝款款施了一礼。其姿态不仅露出高雅,还带着一种谦恭,竟然一点做作之态也没有。
  马皇后只好站直了身体道:“姚贵妃多礼了,平身罢。”她也不愿意当面示弱。
  姚姬又用平缓而随意的口吻轻轻说道:“若非臣妾的儿媳周二娘提及皇后住在什么地方,咱们真不知从何找您,好在总算将皇后接来了。”
  这句话里包含的内容让马皇后顿时恍然,原来是周梦雄的女儿告的密。心道这妇人真是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顷刻就把心思向着别人了……姚姬不太可能当众说谎,周梦雄和周二娘都是有名有姓的熟人,对质太简单。而且稍微一琢磨,姚姬的人能找到贵州去是因为周二娘说出来,是合情合理的。
  如此一来,马皇后反倒稍稍放心,觉得朱文奎脱险的希望又大了几分。不过依然没有消息。
  马皇后的目光从姚姬身上扫过,装作不以为然的神态。但见姚姬身穿一身深青色的翟衣、红色内衬以立领款式,头戴凤冠腰佩绶带,这种服饰除了彰显出身份外其实配饰女人并不好看;因为大衫和绶带就像士大夫那种“高冠博带”一般的造型,袖子大衣服宽,帽子除了有许多珠玉装饰外,单看形状倒有几分像士人的那种幞头,后面两边照样有两个像翼善般的结构。
  如此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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