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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邪-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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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老师一个是老秀才,名叫“马籍”,一个来头更大,唤作“梁典”,却是个老举人。
  秀才之上,是谓举人。考得此功名,就具备当官的资格了。但有资格未必一定能当官,还得有门路有空缺才行,许多人排队等候到老,都没有这么一个当官机会。
  梁典就等了十多年,等得胡须都白了,等得老眼都花了,始终未能出仕。没办法,天下官位就那些,一个萝卜一个坑,轮也得先轮进士出身的人。
  他考不到进士,到了这般年纪也就断了念想,做一个乡绅算了。
  马籍和梁典在泾县德高望重,于地方文坛颇有声望,经常被请去当仲裁,被尊称为“马老”和“梁老”。
  现在两人就被几名衣装光鲜的青年书生围住,一口“马老”一口“梁老”地叫着,显得甚为享受。时不时对年轻人拿出的诗词字句指点,说这个字不妥,那个字需要再斟酌云云。
  一言以蔽之,诗会的气氛非常融洽,其乐融融。
  相比之下,陈三郎所在的这一船人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徘徊在外面,入不得圈子里去。
  何维扬道:“道远学长,你何不拿出诗稿去请两老指点一二?难得机会,一个不好得到二老青睐,那就能够蜚声扬名了。”
  陈三郎一笑,不置可否,却问起围在马籍梁典身边的年轻书生是甚来头。
  何维扬说一个是谷园诗社的社长,其余两个是在县学进学的老生员——说是老生员,其实他们本人一点都不老,二十五六左右,只是进学时间久了,资格也就老了。
  陈三郎听着,忽问:“两子家境应该很好吧。”
  何维扬笑道:“在咱们县里,张王两家都是出了名的殷实有钱,道远学长你应该知道呀。”
  陈三郎老实回答:“只是听说,不知道是他们两家。”
  泾县固然是小县,可也有好些门户,以前他又是个书呆子,来往私塾和书房两处,对于风土人情委实有点孤陋寡闻。许多人没见过不识得,一点都不稀奇。
  何维扬也不以为然,微笑道:“这次诗会,两名前辈包办了所有花销,真是慷慨解囊,高风亮节。”
  但凡诗会文会,绝大部分都是私自组织,和衙门公家无关。既然是私人性质,那经费来源使用就得讲究,或成员们分摊,或寻求富商资助,筹备够了,才能组织得起来。
  好比现在这次泛舟诗会,十多艘乌篷船的租赁,船上的点心酒水等都要钱。
  陈三郎听说所有钱都是对方出的,心里顿时亮堂堂,说道:“那本次诗会不用比了,头两名必然是他们两个。”
  何维扬一听,诧异道:“道远学长何以出此言?现在都还没有吟诵诗词呢,不经比较,如何知优劣。”
  陈三郎呵呵一笑:“人家出了钱啊,说句不好听的,我们被请来白吃白喝,只是陪衬而已。”
  何维扬一听,作声不得。
  旁边一位同窗半信半疑:“学长你说的都是真得?”
  “是真是假,一会便知。”
  那学子却信了大半,忿然道:“那不是耍我们吗?既然都内定了名次,何必假惺惺搞什么诗会?枉我昨晚一夜没睡好,苦心推敲,准备了一宿,岂不是白用功了?”
  陈三郎道:“文坛沉积,风气靡靡,不外如是。不搞诗会,不搞大阵仗,如何能张扬金主声名?得不到相应声名,谁会拿出大笔钱财来花销?”
  顿一顿,嘿然笑道:“所谓高风亮节,其实就是一场买卖。”
  何维扬听他一针见血,虽然只是推测,但丝丝入扣,让人无法质疑。看着陈三郎的眼神,霍然一变。
  陈三郎拍拍手,站起身来。
  何维扬问:“学长去哪?”
  “既然没咱们事儿了,回家去吧,难道坐在这里混点吃喝,然后当一只被人耍弄的猴子,还得装聋作哑,有意思吗?”
  何维扬有些为难道:“这样走了,会得罪人的。”
  陈三郎晒然道:“在得罪人和让自己受罪的两者之间,我宁愿过得自在些。”
  说着径直叫撑船的艄公,要船靠岸,他要上去。
  何维扬欲言又止,心中一叹:当初陈三郎都敢于得罪秦羽书,现在又如何会屈己从人,任人耍弄?
  一咬牙,竟选择跟随陈三郎走。
  其余几位同窗对视一眼,纷纷站起来跟在后面拍屁股走人。
  这么一弄,动静大了,引得其余船只的人侧目而视。有人问怎么啦,和陈三郎同船的学子就把话挑明,众人听见,不禁哗然。
  议论内容很快传到谷园诗社社长的耳中,脸色不禁一阵青一阵白。这个泛舟诗会的确是为包办花销的两名学子所量身定做的,二老方面也打点明白。一会各人吟诵诗词作品,反正无论内容质量,二老都会选定他们为第一第二。
  至于谁是第一谁是第二,由两人出钱多少决定。
  多年以来,花钱买名早已成为一项不成文的文坛规矩。
  这些事宜,诗社里的骨干都是知道的,而一些有资历的圈里人,心中也是明白,断然没人挑破脸皮,哪里想新邀请来的陈三郎百无禁忌,捅破了去。
  “可恶,早知如此,就不该请他来。本想着其考了秀才,给他点吃喝,不想竟是一个不懂规矩的愣货!”
  社长愤愤然。
  马老梁老也听到了议论,脸色更加难看,他们可都是养尊处优有面子的老一辈,脸皮如何挂不住,一拍桌子:“后生无礼!”


第四十六章 弄巧成拙,学政判决
  被这么一搅合,这泛舟诗会难以继续了,马籍和梁典奔赴衙门,在黄县令面前痛诉陈三郎后生无礼,恶语中伤的罪过。梁老举人气得白胡子抖动:“圣贤曰,君子无不敬。此子无状,请大人上书给学政大人,削去他的秀才功名。”
  黄县令一听,故作诧异道:“竟有这等事?”
  马籍慨然道:“千真万确,苏振、张郭、王康等人俱可作证。”
  这些人都是秀才,加起来分量十足。
  黄县令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既然如此,本官就发公函,陈述因由,向学政杜大人申诉,但你们都得联名。”
  “那是当然。”
  很快,黄县令就命张幕僚写了一封请求削掉陈三郎秀才功名的公函,让众人署名按了手印,派人送往驿站传递。
  此消息很快在县里传开,满城哗然。很多人没想到陈三郎刚考得秀才,没高兴几天却又得罪了梁老举人,功名要被削去,简直一下子被打回原形,一生都要毁掉。
  马籍与梁典何许人也?
  他们可是泾县财大气粗的士绅,地方名流,和县里许多大门大户都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敢说一手遮天,但影响力之大,就连县尊大人都得礼让三分。而陈三郎呢,不过破落户出身,新考秀才而已。
  两下对比,一方是参天大树,一方却是新嫩小草,不可同日而语。
  杨老先生闻讯,急忙赶到陈家,气不打一处来:“三郎,你闯大祸了。”
  陈三郎回答:“先生,这事因由,三郎相信学政大人不会偏信一方。”
  杨老先生面露苦笑:“花钱买名,一向都是文坛不成文的规矩,虽然摆不上台面,但暗地里许多人都明白,你何必一定要捅破了去,作此恶人?”
  “先生认为这样做便是恶人?如果学生没有说错,也曾有许多人来请先生,要去当那收钱闭眼的泥人仲裁,但先生都拒绝了,否则,何至于清贫如此。”
  杨老先生叹了口气:“不错,我是不愿收钱说瞎话,故而拒绝不去,眼不见为净。”
  陈三郎道:“好一句‘眼不见为净’。学生读过一则故事,说一人想要盗取一枚铃铛,怕铃铛声响会惊动别人,于是就将自己耳朵堵住,心想只要自己听不到响声,那别人也无法听到。此谓掩耳盗铃。”
  杨老先生语重心长地道:“先生也曾年少过,也曾嫉恶如仇过,然而碰壁数十年,头破血流,却终于明白至刚易折的道理。我并非觉得你做错了,而是认为做人不该鲁莽冲动。”
  陈三郎道:“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如果做人,一定要低声下气,一定要苟且钻营,一定要装聋作哑,一定要逆来顺受,那这人,不做也罢。”
  老先生怔怔地看着他,心中隐藏最深的一块被触动,但觉热血奔流:“罢了罢了,若学政大人派人来查,先生拼了这一把老骨头,也要为你说话。多年来,风气靡靡,我们读着圣贤书,却做着龌龊事,仁义忠信,都成了空口白话,国将不国,人将不人。我既为先生,不能作此表率,还怎么教书育人?还有甚脸皮在人前谈圣贤道理?”
  陈三郎呵呵一笑:“先生言重。”
  顿一顿,双眼眯了起来:“我这个好不容易才考来的秀才功名,又是那么好削的吗?”
  此后两天,何维扬等同窗纷纷登门声援,表示要替陈三郎说话。倒令陈三郎对何维扬刮目相看,觉得这位学弟并非看上去那么圆滑。
  武馆许珺那边,表现得极具侠女风范,直接放话:“谁敢削你功名,我就去削了他脑袋。”
  倒是陈王氏和华叔忧心忡忡,捏着把汗。这个家里,陈三郎已是顶梁柱,他要是被剥了功名,万劫不复,这个家也就塌了。
  第五天,有人来。
  一艘大船停泊在泾县码头,下来的竟是扬州学政杜隐言,带着数名侍从进入县城。
  黄县令闻讯后大吃一惊,慌张出来迎接,走得急,连靴子都穿错了,心里颇感疑惑惊讶。
  首先没想到杜隐言还留在南阳府,既然院试考完,他不是该返回扬州述职了吗?难道因为什么事滞留至今?
  其次削一个秀才功名而已,何劳杜隐言大驾,派遣一个使者过来调查取证即可。
  进入衙门,喝了一杯茶后,杜隐言淡然道:“把人都叫上堂来吧。”
  黄县令道:“大人舟车劳顿,不如明早再……”
  杜隐言一摆手:“黄县令,本官自有分寸。”
  黄县令心一凛,立刻让衙役出去叫人。
  这“人”自然就是诉方梁老举人一行,和被诉方陈三郎,还有杨老先生,以及一班同窗。
  不多久,满满站了一堂人。
  杜隐言坐在堂上,气场强大;堂下众人无不静气收声,梁老举人更不敢倚老卖老。如果来的是一名使者,他还能请对方去醉春楼喝几杯,先在地方上深入“调查调查”,然后再升堂审讯,可没想到是学政大人亲至,那些套路完全就用不上了。
  干咳一声,杜学政开口,先问马籍梁典;听完之后,又问陈三郎。
  整件事并非什么大事,只是梁典等人一口咬定陈三郎在事实不清之前就说诗会内定名次,属于恶言中伤,当治不敬之罪。
  听完双方陈诉,杜隐言微微沉吟,忽问:“陈道远,你怎知道诗会名次内定,有人花钱买名?”
  陈三郎回答:“学生猜的。”
  杜隐言一拍惊堂木:“胡闹,单凭猜测怎能作真,毁谤他人名誉?”
  马籍和梁典对视一眼,都从眼眸中看出彼此心中的喜悦:陈三郎这个愣头青如何能和己方斗?这一次在劫难逃。
  他们和陈三郎其实并无仇怨过节,但两人坐镇泾县文坛多年,乃是说一不二的权威人物,而陈三郎不知天高地厚地跳出来,想要拆台,这便是要挑战他们的权威,不将此子打压下去,岂不是权威尽丧?
  故而决不可容忍。
  就听陈三郎朗声道:“大人,学生虽然只是猜测,可也有根据,绝非胡言乱语。”
  “哦,什么根据?”
  陈三郎从怀中掏出一本:“这是谷园诗社的账本,上面清清楚楚记载着这些年来什么人花多少钱资助哪一届诗会文会,数目很是分明。”
  谷园诗社社长苏振吃一惊:“你哪里拿的账本?”
  陈三郎淡然道:“贵社自有不肯昧着良心说话做事的成员,不肯与尔等同流合污,是以主动拿给我的。”
  “胡说,怎么可能?”
  苏振情绪激动。
  “肃静!”
  杜隐言再拍惊堂木:“把账本呈上。”
  拿到账本后,他仔细翻阅起来,过了半饷,开口道:“账本上的确写着数目,但都是人家出钱资助诗会文会而已,又没有写着内定名次之事。陈道远,你还有什么话说?”
  闻言,梁老举人和马籍顿时放心,心想苏振果然不至于愚蠢得会把那些上不大台面的交易细节写在账本上。陈三郎就算拿到账本又如何,做不得证据。
  陈三郎叹了口气:“回禀大人,虽然账本没有写,但根据学生调查,那些名目众多的诗会文会,每一次夺得魁首者,必然就是资助最多者。如果说一次两次是正常,三次四次是巧合,那五次六次呢,七次八次又如何?而根据账本统计,至少有数十次吻合。这,就是学生猜测的根据。”
  这话一出,满堂皆寂。
  就剩下陈三郎明亮的声音在继续:“本来此事,学生也没想到会闹上公堂,只想着私低里发发牢骚罢了。不想马老梁老竟因此定学生罪名,要削学生功名。是可忍,孰可忍?今天大人在上,请替学生主持公道!”
  说着,长长一揖。
  杜隐言神色有些复杂,文坛花钱买名之事,他何尝不有所耳闻?但很多事情存在是一个道理,有没有被人捅破并且拿出证据来陈列公堂是另一个道理。马籍梁典两个真是弄巧成拙,本来陈三郎就是发发牢骚,也没有在诗会上闹,只是半途退出了,那还不依不饶地追究什么?甚至想剥夺人家功名,这不是欺人太甚了吗?
  搞得现在,下不了台了吧。
  至于这陈三郎,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怪不得会被那人赏识,“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此诗情怀开阔,意象恢弘,确有大志。
  想到这,一拍惊堂木:“马籍梁典,你们可有话说?”
  两老面面相觑,无言以对,不敢再辩驳。再不认的话,便等于是侮辱学政大人的智商了。
  “既然如此,本官宣判:马籍梁典身为地方士林名流,不以身作则,收钱卖名,妄作文坛前辈,每人罚钱一百贯,闭门思过三个月;苏振张郭王康诸人既为县学生员,不求务实,却寻邪门歪道,枉读圣贤书,故剥夺三届乡试参考资格,尔等好自为之吧。”
  宣判之下,马籍梁典忍不住擦了一把汗;而苏振那几个则面如土色,几乎要瘫倒在地。
  黄县令张口无言:杜学政的判决明显过重,这算是一种警告吗?难道陈三郎真得抱住了那人大腿,才能得此袒护?
  “黄县令,你有意见?”
  面对杜隐言的目光,黄县令额头见汗,连声道:“没意见,没意见……”


第四十七章 豪门少将,命气时运
  判决已下,众人退堂。
  杜隐言忽道:“陈道远暂且留下,你随本官走,有人要见你。”
  黄县令听见,心里一凛:如果说之前只是猜测,那现在对方这番举动就是不加遮掩的表示了。
  暗暗叹息一声:侄子之仇,再不能从陈三郎这边寻找突破口,只能看是否能抓住江草齐等人了……
  陈三郎也不多问,随着杜学政离开衙门。
  陈王氏在外面见着,不敢上前来问,微微有些担忧。
  华叔安慰道:“夫人,这员大官看起来对少爷有所赏识,此番跟去,应该不是坏事。”
  一行人径直出城,来到码头,见一艘大船停泊在那儿,桅杆悬挂着一面元字虎头旗。
  顺着踏板登上船,见甲板上排列一队兵甲,全身披挂黑色虎纹甲胄,气势彪悍,右手整齐有致地按在腰间长刀刀柄上。令人毫不怀疑,只要一声令下,那长刀便会出鞘,斩杀目标头颅。
  这是真正的精兵,上过战场,浴过鲜血,比起县城里头的那些衙役兵丁不知优胜多少。
  兵甲拱卫之下,摆一张花梨木正元椅,坐一位青衫青年贵公子,金冠束发,脸上一抹笑容飞扬,说不出的潇洒自如。让人一看,便情不自禁要折服,甘愿鞍前马后地为其效命,在所不辞。
  此等风姿态势,真是贵不可言。
  陈三郎暗暗心惊。
  杜学政踏前一步,引荐道:“公子,生员陈道远来到。”
  又回头对陈三郎道:“道远,这位乃是少将军讳字‘哥舒’,还不上前参见?”
  陈三郎一听,心中了然:果然是他……
  元哥舒。
  扬州刺史元文昌之子,元刺史有三子三女,元哥舒最幼,但最得宠爱。据说其出生之际,红光满室,异香盈鼻,有道士见兆而至,相其面目,感叹着对刺史大人说道:“此子一身贵气,不可丈量。”
  陈三郎连忙上前,拱手做礼:“泾县生员陈道远见过少将军。”
  杜学政见他没有跪拜,眉头一皱,觉得此子确实不通时务,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跪拜下去,要是能得到少将军欢心,定君臣名分,那以后前程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元哥舒长笑一声,目光往陈三郎身上打量了一眼:“来人,给江上吟诗君摆一张椅子。”
  江上吟诗君?
  这说法倒新鲜……
  有下人搬来一张矮板凳,陈三郎拱手谢过,坐下来,顿时感到有深邃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不是元哥舒在观望,而是其身后坐着的一名道士。
  道士身材矮胖,一张圆脸红光满面,穿着光鲜道袍,八卦图案上绣着一道显眼的青色横杠,应该是宗门标记。
  他一双眸子,莹莹有光,非比寻常,望过来,仿佛能把人从里到外看个透彻,使人觉得自己像是光着身子的女子,羞涩难忍,恨不得地上有一道裂缝能钻进去。
  陈三郎不禁出了冷汗。
  幸好道士的目光没有停留太久,一会之后,他眼皮一磕,把目光关了起来。
  元哥舒恍若不见,笑道:“当日江上有幸,听闻阁下吟诗,才情惊艳。惜元某有要务在身,不能停船一叙,深以为憾。今日得杜大人引荐,终得相见。”
  陈三郎欠身道:“道远愧不敢当。”
  元哥舒又道:“听说你近日遇到了些麻烦,可有碍?”
  “多得学政大人秉公处理,学生才逃过一劫。”
  杜隐言道:“陈道远,此事虽然你没有做错,却做急了。得罪的人多,从此以后,在泾县只怕是步履维艰。”
  陈三郎面露苦笑:“学生性直,奈何?”
  元哥舒淡然道:“不招人妒非英才,这也没什么。总不能因为害怕得罪人,而事事不敢言,事事不敢做。”
  杜隐言忙道:“少将军所言甚是。”
  元哥舒道:“道远你能耿直发声,颇得我意,可惜我要和杜大人启程返回扬州,不能与你畅谈,只好就此别过。”
  陈三郎识趣,忙道:“在下告辞。”
  下得船来,见不多久,大船开动,扬帆而去。
  陈三郎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冷笑:元哥舒看着平易近人,礼贤下士,但骨子里的豪门贵气却注定其不可能为了一首诗词就对自己看重,若是刚才自己弯膝下跪,对方或可能会从椅子上站起来,虚扶一把。
  但这一跪拜,就意味着自己要认他做主。当今朝廷仍在,社稷依然,怎能随便对一人纳头便拜,认其做主,轻率定下名分?
  哪怕,对方是刺史爱子,手握重权的少将军;哪怕一拜之后,自己将前程似锦,减少无数阻碍。
  然而唯名与器,不可轻授予人。
  如今天下,风云变化莫测,只为了眼前仕途,却将未来拱手相送,不管怎么看,都是不智之举。
  大船扬帆,乘风破浪。
  甲板上,元哥舒笑着问杜隐言:“杜大人,你对此子有甚看法?”
  杜隐言道:“观其文章诗词,倒有些才华,但为人行事却嫌冲动了些,也许年轻吧,有点少不更事。”
  元哥舒呵呵一笑:“读书人有些骨气不足为奇,此子见我,见虎威卫甲胄,能不战战兢兢,这一分胆色倒难得。”
  顿一顿,转头问道士:“正阳道长,你观此子气数如何?”
  那正阳道长回答:“先前贫道用望气术,望见他命气灰白隐晦,动摇不已。这个命格,呵呵,恕贫道直言,最多就一举人罢了;至于时运,倒还过得去,不过恐怕在这两三年中,也要损耗殆尽,再难上进。”
  元哥舒一听,有些诧异:“竟然如此命薄?可惜了满腹才华。”
  道士不以为意:“少将军,古往今来,多才命贱者不胜枚举,君不见当朝柳卿相否?”
  这柳卿相乃当朝著名才子,一生惊才绝艳,诗词广为流传,有“凡有井水饮处,皆有歌柳词”之后。其曾考到进士,但为人放荡不羁,仕途坎坷,最大只做到个员外郎,然后便每况愈下,终生潦倒,死时甚至需要歌妓捐钱才能入棺下葬,落魄至斯。
  杜隐言附和道:“道长所言不错,持才傲物,却往往是取死之道。”
  元哥舒点点头:“也罢,不说他了。”
  这是要将陈三郎排除掉,此时就算陈三郎跪拜在他脚下,只怕都不会再被容纳进圈子。
  正阳道长忽道:“少将军,贫道昨日之卦,经过计算终于有了些眉目。”
  元哥舒精神一振:“请道长指点。”
  “九月,洞庭湖,当有莫大机缘。至于机缘为何,就得看少将军时运了。”
  元哥舒喃喃道:“九月,洞庭湖……”眼眸掠过精光,双手握拳:“这份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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