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大亨-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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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逸不禁心虚，急忙把书本翻到版权页，以作掩饰、

版权页倒是很清晰

作者：金庸

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出版时间：1999年9月北京第1次印刷

装订：软精装

没有定价

印数：600册

……

怎么会没有定价只印600册？难道这是……限量版？

林逸心中生疑，只觉得这套书定是价值不菲。

林逸猜不透，王黑子就更不明白。

事实上，从1994年开始，北京三联书店获得金庸的独家授权，开始在中国内地出版《金庸作品集》（共12种36册，平装本全套定价：688元）。从此打开了金庸作品在内地的市场，北京三联书店也因此大赚了一把。本来金庸是要与三联书店续约的，但金庸突然单方面增加了许多要求，如一年至少要销售四万套，增加给金庸的版税提成等，三联方面无法接受，也就没有续约成功。版权合同于2001年11月30日终止，不再续约，从此三联版的《金庸作品集》成为绝版。金庸的12套作品的出版和销售代理权，已经于2001年独家授权给了广州出版社，由广州出版社和花城出版社联合出版新版《金庸作品集》。从此《金庸作品集》告别了三联版，进入了广州版时代。

广州出版社之所以出版《金庸作品集》，大概是看中了金庸在大陆的人气，认为《金庸作品集》在大陆已是“长销书”。

内容上当然是有改变的，如《书剑恩仇录》的结尾增加了一章《魂归何处》，让死去的香香公主与陈家洛相见；《射雕英雄传》中黄药师暗恋自己的女弟子梅超风；《神雕侠侣》中增加了杨过与小龙女的感情戏，并让杨过对郭襄动心，也改变了金轮法王的形象，改变了他的死法，让他更有人情味；《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最终无法忘情于小昭、殷离和周芷若；《天龙八部》中段誉出家为僧，王语嫣最终嫁给了慕容复；《鹿鼎记》中韦小宝最终因赌博输光了家产，七个老婆只剩了三个。

谁曾想，这种“改变”竟然引起不少“金迷”的强烈反弹，不少“金迷”对金庸改动作品之举颇为不解，在他们眼里，老版的金庸武侠小说已经比较完美，修改有画蛇添足之嫌，他们更怀念过去。也因此，在“广州版”大举涌入书市，“三联版”已面临绝版之时，在旧书市场中“三联版”俨然成了香饽饽。

而林逸手中的这套600本限量版的《神雕侠侣》则是三联出版时期为了满足一些特殊的送礼客户，专门定制的“软精装”无定价版本，无论是封面设计，还是选纸装帧方面，全都是比较好的，因为没定价，所以送出去说多少是多少，数量又特别稀少，因此在市场上很难见到，如今一套这样的《神雕侠侣》在行家手里已经炒到2500块的高价。

只是可惜，王黑子这厮不识货，拿到了宝贝却当成了烫手的芋头想要甩出。

林逸靠着灵敏的嗅觉和日益见长的识别能力，认定这套金庸的武侠书是难得的宝贝。

他不动声色，随便又翻看了其它几套，果然，同样都是无定价600册的限量版。

王黑子见他看的仔细，就忍不住迫切地问：“怎么样，喜欢不？”

林逸叹口气，眼神飘渺，摇头道：“不好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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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与旧书贩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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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林逸似乎对这套金庸武侠不怎么感兴趣，王黑子的脸立马就耷拉了下来，对于他来说，能够这么热情地和林逸谈生意，已经够看得起他了，平时他可是对林逸不屑一顾的，穿的也不好，出手也不大方，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有钱人。可是董眼镜能喝上“羊肉汤”的经历却告诉他，这个年轻人还是很肥的，偶尔也会大出血，买很多东西。

林逸是什么人，不动声色，把王黑子的反应尽收眼底，眼看对方的香烟快要抽完了，就又摸出一根，递了上去。

“王哥，说句实话，这套书还是可以的，不过仅仅一套而已，买了也没什么用，如果多一些的话，说不定我一枪打”

“什么，你全要？”王黑子立马振奋精神，“哈哈，兄弟啊，你这话算是说得巧了，这套书我有两大箱子，《神雕侠侣》一套四本，合计八十本，你要是全要我给你优惠！”

对于王黑子来说，这些书简直是烫手的芋头，摆在书摊上又卖不出去，如果能够一枪打给这个傻小子最好。

林逸要的就是王黑子这句话，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说道：“嘴上说的再好也没用，还要看看货色才行。”

“没关系，看货容易，我家就在附近，那两大箱子就在我家里放着，你要是有空咱这就去”

林逸犹豫了一下，“这不太好吧，你的书摊……”

“这种生意算个啥，再说现在也没人老董，你先帮我看着，回头我请你喝酒！”王黑子迫不及待要带着林逸去家里看货，好把那两大箱子的旧书处理掉。

……

王黑子的家就在民主街附近，出了财神庙的大门，骑了电动车，拐几个胡同就到了。

一楼是他租赁的门面，起先是理发店，他老婆给人家理发赚钱，后来他心思一动，就改成了旧书店，摆几张旧货架，上面塞满了书，周边熟悉的人就都喜欢来他这里挑书买。一来二去，生意还不错。

书店门面不大，又被一张大的洗头发的大沙发给占据了，显得格外狭窄，林逸对这些倒不计较，只是里面的味道实在难闻，潮湿的味道，书页发霉的味道，还有吃剩饭菜的味道。

林逸的鼻子特别敏感，搞得他又不好意思掩着鼻子，只能很苦逼地站在外面说：“王大哥，要不我就在外面吧，这里光线好，看得清楚。”

王黑子还以为他客气，就很热情地喊他进屋，说：“别拘谨，我这里很乱，你先随便看看，我给你洗根黄瓜……”说着，就从一堆脏衣服臭袜子中变魔术般摸出一根黄瓜，就着自来水洗吧两下递给林逸，“兄弟吃！”

林逸：“……”

该吃还是不该吃。

幸亏这时候王黑子已经从里屋把两大箱子拉了出来。这两个箱子很大，都是很厚实的粗纸皮箱子，占的地方也不小，所以王黑子可以很快地找到并且拉出来。

找了一条毛巾，王黑子对着箱子甩打了两下，然后拆开箱子对林逸说：“兄弟，你瞧清楚了，这两箱子的书全都是《神雕侠侣》，和你看过的一样，总共八十本，你要是一枪打，哥哥我给你一个优惠价，一箱子1000，两箱子合计2000块，怎么样？”

在王黑子看来，林逸既然来到这里了，那就是挨宰的羔羊，不宰白不宰。

林逸不置可否，蹲下身子，对着那箱子里的书翻看了几下，果然，都是600册的限量版。只可惜王黑子不懂啥叫限量，只知道这种书很难卖，现在的人都它妈不看武侠小说了，连屁大的孩子都抱着网络小说猛啃。

“说句实话，王哥，你这书要价是不高，平均下来一本也不过十几块钱，可是你这些书不成套，本来金庸小说三十六本，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你这里只有《神雕》这一套，差的太多，想要配够数也不容易。何况，我没理由一口气买这么多重复的武侠小说，我又不是卖书的，我只是喜欢，只是想要收藏着玩……”林逸不紧不慢地说，“你如果真有诚意，我也跑了这么远，就开一个实心实意的价码，能够让我接受的，一箱子1000块，实在是太高了！”很是唏嘘地摇了摇头。

可怜，一向在旧书市场上心狠手辣的王黑子，哪里知道林逸的心思，心中急着要把这些难卖的书解套，于是就假装很爽快地说：“林兄弟，你这些话说的有些道理，哥哥我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何况也不能让你大老远空手跑一趟，不如这样，我再让点，你看一箱书800块，两箱子1600块怎么样？我最低只能这样了，你也要理解我，我收来的时候价格就很高。”实则，王黑子从书店积压库存中收来这两大箱总共花了800块，那边为了缓解困存压力，是把这些书当废纸处理了。如果真的卖给林逸1600，还能赚800。

王黑子小肚子里的算盘打得很响，可惜，林逸虽是旧书界破壳新出的菜鸟，却靠着灵敏的嗅觉闻到了王黑子身上那散发出来的谎言，有个侦探剧曾经说过，这人只要以说谎，就会在内心深处变紧张，汗腺分泌什么的，就不一样。

“王哥，我明白了你也是实在人，既然这样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这些书你还有好的下家，我祝福你，不管你卖1600还是2600，我都给你鼓掌；可你要是觉得我还算过得去，值得结交，那么两箱书1000块我拿走，怎么样？”林逸开出了自己的最高心理价位。按照王黑子贪财的心理，估计有点危险。

果然，王黑子一听这个价位，基本上已经到了自己的临界点，自己800买来的，卖1000才赚200块，这花费的力气可不止这些。

“那就对不住了，小兄弟，不是做哥哥的不讲人情，这人情不当饭吃啊，这些书我来价高，你给的钱连成本都包不住。”王黑子眨巴黄豆般的小眼，以退为进，“你要是真的有诚意，那就1500吧，最低只能是这个价了。”

换成其他人，估计早被王黑子这半真半假的话给忽悠住，可惜林逸早掌握了他的底细，灵敏的嗅觉闻出了他话语中的真实程度。所以就很是歉然地笑了笑，说：“那就对不住了，王哥。1000块，我最多出这些，嗯，你家我也算来过了，会记住地方的，买卖不成仁义在，以后咱们多联系。”说完，林逸做势欲走。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从里屋冲出来，像疯子一样对林逸说道：“兄弟留步，我们当家的也不是死脑筋，1000就1000，这些书给你了！”

看她拦截的架势，似乎林逸不要还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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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金钱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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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从一开始林逸就没打算放弃这两箱子书，他只是在努力把王黑子的利润压到最低，谁让这家伙心太黑，在旧书市场总是宰人。

记得有一次，王黑子卖给自己一本书，竟然是撕掉封面的，只是扉页周围修饰的很匀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搞得对书籍品相很苛刻的林逸老一阵子不舒服。

卖旧书虽然是一门小生意，可是小生意也要讲诚信，对于那些不讲诚信的人，有时候就要狠一点。

所以林逸打定的主意很简单，如果王黑子实在咬着1500块不松动，自己也只好回头吃这口草，可没想到，就在林逸快要举旗投降，却有女人疯子般从里屋杀出，并且开口1000就把这些书卖给了自己。

1000块，直接省掉了500。

这不是疯子，是福星啊。

林逸哑然，回头看着这个突然从里屋冲出来的女人，只见她穿着大红衣服，体态丰满，眼睛有些斜视，此刻一脸的激动，生怕林逸跑了似得。

“这位大姐是……”林逸带着询问的语气，看向王黑子。

“他是你嫂子，刚才在里屋学习……那个学习《机动车知识问答》……”王黑子还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自己老婆鬼迷心窍要考驾照，现在考个科目一还没过关，整天抱本书瞎啃，考了三回还只是七十分，实在太笨了。

女人姓孙，叫孙大红，以前开理发店的时候被叫做“红姐”。“红姐理发店”以前在这一带也很有名，这女的理发技术不高，却很会伺候人，尤其男同志来理发洗头，就喜欢把自己的大胸脯使劲儿往男的脑袋上蹭，搞得男同志们窃喜，以为占了便宜，时不时地来理个发，刮个胡子。

王黑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搞不好就戴了绿帽子。可惜那时候他的旧书生意刚起步，赚的钱还没老婆的多，根本就没法开口让女人严守妇道；直到摆地摊卖旧书赚了钱，这才借口扩张生意，把理发店搞成了旧书店，让老婆一边凉快去。

这红姐没了营生，就找了一些事儿去做，可惜全都提不起兴趣，给人家酒店洗菜嫌太累，给人家KTV扫地嫌太脏，最后不知道听谁说考驾照很有前途，就和一帮子姐妹一起报了名，现在那帮姐妹早已经毕了业，拿了驾照，她还在科目一上徘徊再徘徊。

刚才林逸和王黑子在外面砍价，红姐在屋里抱着《机动车知识问答》瞎看，听到动静就立马竖起耳朵，只要一听到钱，她的耳朵就直接变成雷达，比啥都准。

要知道，王黑子赚的钱都是要过她手的，上次进书花了800块都把她心疼的不得了，这两大箱武侠小说又卖不动，让她和男人又吵了一架，在她心里恨不得把这两箱子赔钱货踢出去。

好不容易自家男人领来一人要买这两箱子的东西，红姐心说有戏，可男人却死活咬着1500不放，眼看这笔买卖又要黄了，红姐忍不住了，披头散发就跑了出来。

“咳咳，不好意思啊，王哥，还有红姐……你们到底谁当家？”林逸这句话说的有学问。

属于激将法中的暗激。

果然，红姐胸脯一挺，叉着腰，像母老虎一样吼道：“这还用说？这个家我做主，我说1000给你就1000，他敢说个屁！”

再看王黑子，脸红脖子粗，一脸的哀怨，却不敢表露出来。没办法，这个老婆实在厉害，惹恼了她，她三月不跟你过姓生活，而王黑子精力充沛，平时除了吸烟喝酒，就好这口儿。

林逸眼看如此，不禁冲红姐竖起拇指，“大姐，仁义啊！”

……

1000大洋，交钱，走人。

不过林逸来的时候可是空手，走的时候要拿走两大箱子的武侠却是吃力，不得已，只要雇了一辆三轮车。那蹬三轮车的不是善茬儿，坐地起价，见林逸没法拿这么多东西，不太远的地方就要价30，说到了地点可以帮忙搬上楼。

林逸只一句话，“出30我还不如打的得了。”

搞得那蹬三轮的立马降价，“20块，20块包上楼怎么样？”

林逸本来就不愿与他过多计较，觉得这些人赚的都是苦力钱。

于是就把两大箱子的旧书搬到了三轮车里，林逸再坐上去扶着，免得磕磕碰碰，坏了书的品相。

蹬三轮的见他这么宝贝这些书，就嗤笑道：“我蹬三轮这么久，帮人拉书倒是第一次，我就纳闷了，那么多好东西你们不买，买这么多书干嘛？吃又不能吃，喝又不能喝。”

林逸莞尔，道：“多读点书还是好的。”

“读那么多书有鸟用。现在大学生满地走，拿了文凭不如狗，当个清洁工还要本科毕业，还不如我这蹬三轮的，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想干就蹬几下，不想干就窝在家里……你看，爽吧？”蹬三轮的师傅龇着大黄牙，一副光棍汉模样。

林逸笑着点头，“是挺爽，你这生活态度，我学不来。”

“这就对咯，我们这一行可不是好干的，要有铁打的身板，乐观的态度，人生啊，就它妈这几十年，我算想开了，该咋活就咋活，该咋过就咋过，穷人就是穷人的命，你偏要往富贵那边扑腾，只会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听着三轮师傅唠叨，路上倒也无聊，不过大多时候都是林逸充当听客，师傅在使劲儿地喷吐沫。

差不多二三十分钟，就到了林逸住的地方，那蹬三轮的抬头看了看旧楼，然后才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问林逸，“兄弟，你家几楼啊？”

林逸说：“七楼。”

师傅：“……”

……

“亏了，真是亏大了。”当蹬三轮的师傅帮忙把林逸的两大箱子书扛到七楼的时候，一个劲儿地抱怨。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不值钱的就是力气，所以经常干一些卖力气的活，比如他，蹬三轮是主业，搬东西是副业，偶尔接一些装修的活儿，往楼上扛扛水泥，搬搬板砖，甚至运一些沙袋……这些重活都是按照袋数和楼层计算的，一到三楼什么价，四到五楼什么价，至于六到七楼则是价格最高的，没办法，楼层高嘛。

而林逸的两大箱子书籍，下来足足顶得上两麻袋沙子那么重，让苦逼的三轮车师傅直接从一楼扛到七楼，来回两趟算是把他给累惨了，以至于搬完以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动嘴皮子喷大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逸在他休息好了离开的时候，将自己那几乎是满包的中华烟塞了过去，师傅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打包票要帮忙上楼的，可是林逸拍拍他的肩膀只说了一句话，“辛苦了，这是你应得的还有，谢谢你师傅。”

不知为何，三轮师傅一阵感动，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有人客气，那也是表面上的，像林逸这么真诚的却少之又少。

以至于师傅在离开这座楼之前，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他要记住这个地方，以后帮忙，绝不收钱。

……

房间里，林逸刚把两大箱子武侠小说从客厅搬到自己的卧室，桌子上却传来手机嗡嗡响的声音。

林逸这才记起来，今天出门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家里，怪不得一直没人打电话过来。

拿了电话一看号码，林逸愣住了，因为那号码太熟悉了，正是林逸这几天日盼夜盼郭子兴的电话。

林逸稍微梳理好心情，尽量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不能让对方感觉出自己在等电话，很焦急或者很兴奋的样子。

“你好，是郭哥吗，我是林逸。”语气平静。

那头可就不一样了，“林逸，明天有空吗，中午‘龙凤茶楼’见，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对了，千万要把你那宝贝画稿给带上！”

林逸笑了，“知道了，一定准时。”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林逸揩了揩鼻子，忽然觉得自己仿佛闻到了金钱的味道。

这种味道，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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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画虎绝学

林逸从不隐藏自己的贪心，做过各种底层工作的他，经历很多，至少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人不可以没钱。

尤其像他这种没工作的无业游民，没钱连姐夫都看不起，住在姐姐家里也显多余。

所以林逸对于收藏的手稿能否卖大加钱很在意。

他不矫情，他缺钱。

蹲下身子，林逸非常小心谨慎地把藏在床铺底下的木匣取了出来，然后打开木匣，又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包装，去掉包裹着的一层层旧报纸，打开最后包裹着的透明塑料袋，将刘继卣彩绘的《武松打虎》手稿取了出来。

像敬神一样，林逸把画稿摆放在自己面前，然后习惯性地揩了揩鼻子。

正当林逸准备动手最后一次仔细检查这些彩色画稿的时候，意外再次发生。

他敏锐的嗅觉感受到了这些画稿那充沛的书香气息，就在他诧异片刻，画稿上蕴含着的书香竟然源源不断地朝他鼻翼涌来。

这是什么气味？

是浓郁的苹果香味。

气息入脾，香气四溢。

林逸犹如喝了美酒，浑身酥软舒逸。他舍不得这种气息，有些贪婪地吸着；他完全沉醉在了中说不出来的摄取中，闭着眼睛，脑海却浮现出一只手来，那只手非常灵动地在稿纸上描绘着一张张画稿

飘逸的酒幌，三碗不过岗，扛着哨棒威武的武松，劝阻的店小二，酒醉的蹒跚步伐，明月，劲松，怪石嶙峋的景阳冈……

这一刻，林逸跟着这双灵巧的手，仿佛亲身经历般绘制着一幅幅《武松打虎》的彩色画稿，如何着墨，如何下笔，如何勾勒，如何描绘，一张又一张，一幅又一幅，全都成竹在胸……

很奇妙的感觉，他像是一个旁观学习的局外人，又像是手执画笔的画家，以至于他最后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逸大汗淋漓，被宝儿的哭声惊醒。

浑身汗淋淋的，像是在太阳下曝晒了大半天，又像是下地干了一天的农活，浑身酸软不堪；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天色竟然已经暗下来，最后一抹阳光刚刚收敛，整个外面变得十分宁静。再一看手机上的时间，竟然一下子过去了五六个小时，可是给他的感觉却只是过去了五六分钟。

再看他眼前的那十六张彩绘画稿，天啊，林逸大吃一惊，原本色彩绚丽的画稿，竟然变得暗淡无光，蔫里吧唧，像是被什么东西抽干了精髓，展现出一种苍白的病态。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一百万呀！

林逸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

宝儿还在哭闹，老姐林雪忍不住啪啪在她的下屁股上拍了几下。

哇地一声，宝儿哭得更狠了。

林逸再没心思考虑这画稿怎么变异成这样，收拾了一下，就来到外面哄宝儿。

地上散落着画画用的彩笔，还有白纸，宝儿哇哇地用手背抹着眼泪，哭得稀里哗啦，像个小泪人般，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