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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天喜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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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往榻内墙侧让了让,脸上烟雾蒸人。

他低眼看她,而后伸手握住她的足踝,将她往外拉过些,低笑道:“既是没力气去洗,总得擦擦再睡。”

她手撑于身后,咬着唇,由着他将那湿帕按上她的腿,慢慢移上来。

冰凉地水意浸染肌肤,令她起了一阵战栗。

他眉峰轻动,仔细擦净她身下,挪下去,帕边撩过她膝盖内侧,引得她抖了一下。

她低吟一声,想要收腿,却被他拽着不让动。

他望着她,眼带笑意,伸手在她膝后飞快一按,又换来她的轻颤,这才猛地俯身贴近她道:“怎地是此处,倒真同旁人不一样。”

说着,又是一按。

她咬唇,伸腿踹他,恼道:“畜生。”

他眼底渐黑,“这天下也就只你一人敢这样对我。”欺近她,手撑在她身后,唇压至她颈侧,舌尖探出,扫过她泛红之肤。

她欲躲,抬手去推他,可才一动,就觉颈间一阵凉。

低眼去看,一块辨不出形状的黑亮之石垂在她胸前,于烛光下隐隐可见其上九龙之迹。

再抬眼,恰触上他黯闪双眸,听他低声道:“可这天下也就只你一人,配得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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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十一

石片冰滑沁肤,垂在她乳间,其上细金链子一路盘绕至她颈后,耀墨之色衬着她雪中泛粉的肌肤,格外灼人眼眸。

她抬手,抚上石片。

细滑之感腻人,墨色均匀无瑕,细碎金色纹路隐于其间,成九龙之印,俨然一派天成之迹。

此物一沾上她身,便紧紧伏贴于她胸前,仿若只属于她,旁人再也拿不开,再也取不下。

她指捏石片,于手中握了半晌,待它渐起暖意,才松手任它再滑至身上,而后抬头看他,眉尾微扬,“这是何物?”

九龙之案,天子之征。

辨不出此石为何,却能看得出此物定是弥足珍贵。

冲他的性子,又怎会随便行事。

他大掌伸过来,将她散落在胸前的发尽数拂至身后,长指沿着那石片外侧在她胸前描绘许久,才又去握住她的手,低笑道:“今夜想宠你一番,可除却此物,竟也没旁的可以送你。”

她怔然,看着他微翘的唇角,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慢慢将她揽进怀,温热的胸膛暖着她,唇贴于她耳边,缓声道:“破寿州城时得了此物的,当时人人都说这是祥瑞之兆。”

她长睫微眨,这才回过神,不禁低低一笑,“臣子们的媚上之言,你也能信。”

他薄唇一咧,将她搂紧了些,“你当这是下面人为了讨好我才送上来的?……此物是我亲手所得。在寿州城中宗祠里寻见的。”

她扬头,额发擦过他地下巴,引得他低头来寻她的唇,她眼中亮亮,缠上他的身子。他来吻,半晌才推开他,轻声道:“如此看来,此物倒是得之不易。你不留在身边,送与我有何用。”

他大掌一下下抚弄着她的腰背,眸深似渊,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此物与你甚配。”

手又移过来。勾了那金链轻捻一番,再去揉搓她胸前红果,夹了石片轻轻划她。

她软在他怀中,禁不起他这温柔的挑弄,眼里又腾起水雾。

他手边动,边压下来,哑声道:“次次都不见你身上着饰,与旁地女子太不同。”

长指微微一搓,逗她出声,又继续道:“可寻常女子所爱。你又如何能看得上眼。”

想要宠她,想要她笑,可却不知怎样才能让她开怀。

位尊似她,世间之物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纵是稀世奇珍她也不见得稀罕。

只是这石片……

是他血战破城之利,其上天子之案亦能表明他的心迹。

头一回亲手送东西给女子。

不善言辞以达意,只望她能明白他的心。

她抬手勾上他的脖子,眼角扬笑,吻他一下,又吻他一下,唇边盈涡,却是不开口。

头一回有男子送她东西。

她身负一国之贵。要什么没有,旁人谁能讨得了她的欢

可这石片……

却是他征伐俘降所得,又兼弥足珍贵,世间罕见。

其上九龙天成之迹,非他不能得,非她不能有。

依在他身前。心底里的花一朵朵地绽出来。艳遍心房。

铮骨傲然似他,竟也愿将这一物送与她。

帝像之下。缠绵之情悠悠尽现。

此物所含之义又何得他一一开口道出,她心中自是明白。

见他以天子之物赠她,不闻他劝顺弃国之言,才知他终是肯平眼看她,不再视她为可收降之女子。

只愿比肩齐进。

纵是不能相守,又如何。

她的手顺着他的脸一路滑下,按在他胸前,抿唇轻笑,“你送我此物,我却没什么好送你。”

他低声笑出来,侧身伸手去捻熄了榻旁案上之烛,复又压她于榻,扯过缎面锦被盖上二人身子,翻身将她紧紧搂于胸口,却未再言。

十二年才得今夜一场盎然春情。

此刻他心已足,再求不得旁地。

能看见她笑,知道她明白了他的心,便够了。

她安静地枕在他胸前,听着他一下下有力的心跳,手在他身上浅划,偶尔抬头看他一眼,见他未阖眼,便也不忍睡。

他捉住她的小手,用力握了握,“乏了,却是不睡?”

她轻蹭他肩侧,“不舍得睡。”

难得有这么一夜能与他相偎,将来能否再见却也不知,她又如何舍得在他怀中闭上眼。

于暗中仍可见他淡闪双眸,温柔的目光醉人不已,心都要被他溺出水来。

在他身上乱划的指尖突然触到他肋下一道浅凹之痕,似是刀伤。

她摸了摸,轻声道:“这么多年来究竟受过多少伤……”

他身子稍僵一瞬,翻身压过她,臂撑于她身侧,眼中之光黯了些,“这一处之伤,是当年登基初时遇刺所得。”

她手指颤了颤,心中大惊,却不知能说什么。

本以为是沙场征战所伤,谁知不经意间却撩到他心底所藏之疤。

他捏住她下巴,低声道:“与你不同,我有八位兄长。”

言简意赅,却已足够让她明白。

她垂眼,收回手,低低一叹,正要开口时唇却被他堵住。

半晌他才抬头低喘,也不看她,只是道:“什么都不要说。”

她一直道他狠辣霸道,性子无常多变,却不想他是经由何事才变成如今这样的。

自幼及长一路风光无限,却于母丧之时才知深宫怨恶。

年少登基引得万人钦羡,却于手足相残时才彻底心僵。

天下纷乱群霸相争,需得付出怎样的代价怎样的血汗才能有现如今的一方权重。

她只道他是男子所以万事皆易。

却不知他身后之路是如何苍森骇人,其上又有多少白骨多少泪。

他低眼望她,突然道:“被太学生伏阙相胁,滋味如何?”

她无力一叹,心口烦闷之情顿涌,“莫要提了。”

他闷声一哼,捞过她按进怀中,“你还是不够狠,”亲她一下,又道:“亦不够强……”

明明是实言,可这话却戳着了她心中地痛处。

她不知他的苦楚,他亦不解她的苦衷。

二人为帝皆难,可难事却大相径庭。

她推他一把,低低道:“我今夜留宿于此,若是被宫中之人知道了,该如何是好。”

他眸光扫过来,紧了紧手臂,“无人敢言。你想走?”

她点点头,“离天亮未远,一早又要备礼册命,我留在此处,哪里合乎礼数。”他蓦地笑出来,使劲在她腰后捏了一把,才又敛笑沉声道:“你这借口也太低劣了。你我相识至今,哪一次合过礼数?”

她还欲再言,可他大掌却落下,扫过她的脸,逼她阖了眼,不叫她再开口。

他厚实地胸膛下心跳渐快,低低的声音响在她耳侧,“待了这么久,你竟未察这殿中有何不对劲么?”

她眼皮一跳,这才想起……

先前,目之所及之处尽是喜红金丝相绕,殿中件件物什都不像是他所喜之色……

陡然反应过来。

她牢牢抓着他的手臂,心中竟觉紧张,张口又合,反复三回,才颤声相问道:“此殿……莫不是明日行合卺宴之处?”

今日实在太累太累了……熬到半夜也才写了三千来字,抹泪……实在熬不住了,抹泪……

 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十二

他双眸闪动,虽是未答,可面上却是一副不置可否之情。

她呼吸一下紧了起来,狠命将他往旁边一推,不及他有所反应,便翻身下榻,动作急而慌乱,似是要逃。

暗中看不甚清,赤足刚一及地便被地上之物狠狠一拌,下一瞬便跌到在地,左膝重重磕了下去,痛得让她眉心起汗。

她闷声低喘,吃痛万分,想要站起却使不上力。

心中更慌,几不能思考,只觉这殿砖冰冷透心,令她禁不住地发抖。

一双温热大掌自后将她抱起来。

她的背贴入他怀中,耳边响起他稳慢回冷的声音——

“你敢于雪中棋桌之上与我交欢,却独怕留宿于此殿之中?”

她咬着唇,拼命去掰扯他横在她胸前的胳膊,却是无用,不禁愤然道:“放手!”

他却更加用力,声音又冰了三分,“你在怕什么。”

她耳垂一颤,手指一松,身子却是更僵。

她在怕什么。

她自己也不知。

心口似有重石相压。

纵是真想于此夜放纵一回,可心中却仍抵不过纲常相压。

只知此时非走不可,多一刻都留不得。

她御驾亲送康宪公主而来,却于册命前夜,与他在这将行合卺宴之殿缠绵不休!

她这是在做什么。

世间纲常伦理,她竟能统统忘了,她真的统统忘了。

被他长臂勒着。她呼吸越来越紧,到最后头都开始发晕,“你放手……”

气若游丝,软弱无力。

他缓缓松了手,却不收臂。仍然圈她在怀里,不让她走。

她动不得,只是慢慢抬眼去望,暗中依稀可见前方高案上那青玉合卺杯。

镂雕凤形柄,凸雕盘双螭。

二杯之间存威凤,凤栖座底六兽上。

她胸口一呛,几欲泣出。

先前入殿时竟是未察。

怎能未察。

她留在这里,又算得了什么……

他锁着眉。能觉出她身子微抖,大掌不禁又抚上她,低声道:“我知你在怕什么。”

她不语,默声流泪。

他又道:“只是你怕的,我不怕。”

她重喘一口气,身子愈冷,却觉他双手已然放开,擦过她身侧,往前走去。

夜色黯黑,只留殿外远处宫灯映过来地些许光亮。

如丝泄入。照得殿门底缝成了一条银带。

她眼不眨地望着他的背影。

见他几大步上前,握了那青玉合卺杯,又自一侧盛过酒,回身淡淡望了她一眼。

目光刚仞笃稳。令她双眸一烫。

心中再度慌乱起来,拔腿就朝殿门走去,连身上丝履未挂都忘在脑后。

可才走了几步,胳膊就被他从身后扯过,脚下一滑,身子便转回他身前,抬眸便与他相视。

他眼中深且黯,且怒且定。动也不动地望着她。

然后抬手转杯,轻抿一口,动作缓慢而又矜雅。

她思绪恍(书)然(网),仿若又见当初,在杵州奉乐楼间,他与她初相遇时。他握着她的酒杯。缓缓饮她剩酒的场景……

杯唇相印,酒水相浸。竟也不是头一回。

只一瞬,她的下巴便被他握住抬起,他轻捏她地嘴角,迫她张口,而后将那青玉合卺杯的另一侧对至她唇边。

她大骇,挣不开他的掌,就见他眸中腾火,手劲不松,逼她饮尽杯中之酒。

她泪自眼角涌出,拼命捶打他胸前,不管不顾地抓划他肩侧之伤,想要他放开她,却统统是徒劳无功。

心里面又紧又皱。

疼得要命。

酒汁苦辣,被他强灌,呛得她几要昏厥过去。

饮不尽,汁液俱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向颈下去滑。

热辣辣的酒混着泪水,一路淌至胸口石片上,才止。

他终于松手,扔了合卺杯在一旁,一把握过她的腰,垂头便去舔噬她胸间酒汁,烫舌一路向上滑去,顺着颈侧下巴,一口含住她的唇。

舌探进去,搅着她口中残存酒液,与她共尝其苦。

她泪越涌越多,拳已打得泛红,却仍是挣不开他的钳控,身上心间均无力,浑身颤抖着,被他慢慢揽进怀中。

她知他霸道。

却不知他能狠悍至此地步。

她知他向来不惧天地。

却不知他能蔑天屑地至此地步。

心在狂跳,人在狂抖,周遭俱静,鼻间只存他的气息,身前只有他地暖意,长夜漫漫惹人惊,红烛青帐定一刹。

他的唇离了她,热烫的呼吸喷在她脸侧,抬手抹了抹她嘴角,拭去酒渍残痕。

苦,是同苦。

可她的苦,他到底能否担得了。

他眼神如火似剑,定定逼进她眼底,开口道:“这一杯酒饮尽,你纵是想不认,亦不行。”

她惊颤,胸口急剧起伏,道不得一字。

青玉合卺杯在地上轻轻滚了一下,挨至她足边,透心冰凉之感惑了她的神。

湿湿楚璞,既雕既琢。

玉液琼浆,钧其广乐。

九陌祥烟合,千里瑞日愿君万年寿,长醉凤凰城。

她喘息不稳,泪是止也止不住。埋头在他胸前,终是低泣出声,“行此逆天之举,你竟也不怕。”

他身骨挺硬,朗朗而立。眉峰眼角于夜中愈显陡实,大掌压着她的背,哑声道:“若有天谴,我一人担。”

她泣不成声,哭得不能自已。

颠鸾倒凤一生情,青杯苦酒二心许。

未遵礼法,不顾伦常,天下万民无人知。两国朝中不得闻。

只是从此往后——

不论身在何处人在何方,心中都惟有对方一人耳。

纵是他纳后她大婚,那身侧之位又何抵得过这一夜这一人,这一生情这一杯酒。

杀伐征战会同爱恨,到底敌不过他的霸悍她地韧怀。

纵是为帝又如何。

纵是情不为世间所认又如何。

纵是不能相守无法再见又如何。

他仍是要她,只要她,逼她心间永远拓上他,迫她此生只念他一人。

无法留她于身侧,便放手任她纵骋天下。

只是这一夜,他需得让这天地神灵皆知。她只归他一人,纵是逆天亦无惧!

他右掌顺滑而下,牵过她的手牢牢握住,看着她的眼。开口道:“于凉城时我曾说过,终有一日,我要你同我在一起时,再也无所顾忌,再也不怕被人瞧见。”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语。

他抬手,轻顺她发丝,削利之神渐渐转和。“你怕地并非是天谴,而是世人之言。”

她颤了一下,垂眼,手缩了缩。

他却握紧她,“再强些。”

她心中微震不休,忍不住又朝他看去。

他眼神坚定。神色决绝。“需得变得再强些,文治武功皆压世。世人才不敢言。”

她凝眸,这才明白他话中之意。

邺齐一朝为他一人独撑而霸,铁腕铮铮雷厉风行,赫赫武功压制朝臣万民,因是他定议决策无人敢疑,纵是不循礼法祖制亦无人敢道。

可是她不同。

十几年来她驭人而不压世,身为女子诸事不便,所倚不过是朝中肱股心腹,纵是功德在手亦得让人三分,因是纵有不甘也得从谏官清流之议,而不能顾自依心所为。

她的苦衷他皆明。

纵是放眼天下,世间无女子能及她一分之悍,他仍是想要她再强些。

再强些。

才能与他携手共入世人之目。

她地手动了动,挽过他的掌,心中纵有千言,口中却道不得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如若世间无他,这十二年来她如何能逼自己走至这么高。

从前是为了比他强,才咬牙争狠,誓要将邰变得更强。

可从此以后,却是因为今夜这盏合卺酒,她要变得更强更坚韧,才能令他地目光永不能从她身上撇开。

心中只一人。

纵是不能相见,亦会时时相念。

若果因他之促,而使君更强国更安,那她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忘了他。

唇边渐起笑意。

她抬眼,见他眸中之利已消,仅存温和之光。

殿外远方宫钟之音蓦地响起。

破夜之声缓缓而荡,天边亮起一角,夜既过晨既至,她便不该继续留。

她握了握他的长指,低声道:“一会儿差人去宫外候馆着邰仪仗备驾,最晚不过辰时,我便要走。”

他纳后册命,她无法迫自己留下来观礼。

他抱住她,“好。”

她微讶,没料到他应得如此干脆,不由一怔。

他低低一笑,“我本也没打算留下来。”

她浅吸一口气,望着他,“正殿礼毕之后当降坐还阁,你若不留下来,那皇后……”

他松开她,自去寻衣物着上身,又道:“你难道还期望我对她怎样不成。”转身看她一眼,挑挑眉,“自始自终……就没想过要见她。”

她顿时不知所措,“那般年轻的一个人儿,你怎能就这么……”

他低眼系袍带,打断她,“与你相比,她算苦么?身在天家,这点委屈受来又如何。”

她心底沉沉,想到临行前那一夜,英俪芹对她所言,心中不禁一叹。

倒也如此。

他回身,目光定定,望着她又道:“你需得知道,她是邺齐的皇后,不是我的。”

殿中因天明而渐亮,地上的青玉合卺杯边缘泛光,其上雕纹深深浅浅,勾人心壑。

她心间闻此骤明,脸却微微带红。

他走过来几步,眉间稍陷,脸色隐隐带黯,沉声道:“只是不知你大婚时,情境又当如何。”

巴布亚T今日于书评区地留言深得我心,摘两句放这里:/王者可霸天下,唯情字难求,一朝相见得知己……此生无欢,喜从何来?此生无喜,欢又何在?/写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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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三 欢若平生,喜之不尽 帝业十三

她错开眼,望向地上青玉合卺杯。

逆纲之誓,天地为证。

既已同他共饮这杯酒,那将来无论如何,心中都会只存他一人。

纵是大婚……亦不能祛褪他今夜留于她身心上的印痕。

抬头看他,见他眸光愈深,唇紧抿,仍在等她开口。

她低低一叹,轻声道:“肩上之担如何能卸得了。只是此时,你只是你,我也只是我,今夜之事……我认了。”

他嘴角蓦地一扬,眉眼墨翠如松,刹那间便映开了面上奇寒之冰,过来牵住她的手,紧攥于掌心,一开口便透着欣喜之情,“终是从你口中听得这么一句话。”

她望着他这难得一见的带笑之颜,心口一松,不由偎过去,贴紧了他,颊侧稍稍泛出些红丝。

短短几言,便能让他高兴成这样。

从不知他能露出此种笑容,面上久存冰封铁硬之罩俱已掀去,似寒涧之雪迎日而融,凉中渗出些许暖意,令她心神微荡。

原来他亦非铁血寒情之人。

原来他心中竟真是如此在乎她。

不由伸手探上他嘴角笑纹,轻轻地抚摸了两下。

不知将来,还能不能再见他这般笑容。

还能不能再这样被他拥进怀中。还能不能再这样无所顾忌地触碰他。

他抬手揉揉她的唇角,“为何不笑。”

她迎上他柔得醉人的目光,扬了扬嘴角。轻轻笑出声。

眼角却有些湿。

心底潮乎乎地一片,纵是他暖如红日般的笑容,亦不能消祛她心中层层水雾。

将来究竟如何,又哪里是他一念一行、她一语一言便能定了的。

此刻终究只是此刻,虽是望成隽永望相携。却不知天能否遂人愿。

他怀硬似铁,将她拥紧,过了近一刻才松开手,低头啄了啄她晶凉的鼻尖,“着人替你更衣。”

她见他往殿门一侧走去,急急去扯他的袖口,却扑了个空,只得在他身后低低喊了句。“怎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他脚步如飞,却似未闻她声,直直走去将殿门一掌推开,外面轻雪仍在飘,门阶银裹素妆成,冷风晃进来,搅了一室春意。

立即有宫人闻声而来,候在门侧。

他低声嘱咐了几句,几个宫女未语而退,从头到尾没朝殿中望过一眼。

她立在那里。唇僵着,恨他又行霸道之举。

他回身,走来坐至软塌边上,双手撑膝。笑望着她,“留在此殿地宫人,都是些不能言语亦不懂读写的哑女。”

殿中熏炉又起暖意,热气蒸散了先前入殿冷风。

她唇角稍松一些,挑眉看他,“难怪你这般无忌。”

他拍拍身侧榻垫,“过来。”

话中带溺,目光宠彻人心。叫她抗拒不了。

她蹙眉而行,夜里衣裙俱碎,此时又被他困在这里不叫走,也不知他让人给她备了些什么衣物。

待近榻边两步处,他便长长伸过手,将她拽过来。搂于身前。唇贴上她颈后,缓缓磨娑着。

手也不安分。在她身前揉上揉下,没个消停。

她轻喘,想要止他,“一会儿叫人看见了……”

他含着她的耳珠儿,漫不经心道:“看见又如何。”

她还欲再争,却听殿门轻响,四个宫女捧了鎏金铜托鱼贯而入,其上缣绫锦绣金丝盘绕,紫青白玄,五色杂然映目。

他悠悠松手放开她,手臂微抬,对那几人做了个手势,又贴了她的耳道:“更衣。”

两个宫女置盘备衣,另两个趋步走过来,轻轻扶过她的身子,将她往前面带。

未入内殿,未置屏风,就这么在他眼前,任他定定地望着,由着邺齐宫女们替她着衣。

她侧身错目,不敢看他,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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