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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捶地,一手遮天-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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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方才说话的时候,我始终未敢直视宋郎生,虽然我也不知自己在怕些什么,可此刻他就这样与我并排坐着,马车摇晃的厉害,宽宽的衣袖覆在我的手背上来回摩擦,不看他,似乎更是一种煎熬。
    也仅仅僵持了那么片刻,我还是没能忍受住,在转头望向他的时候,发觉他恰恰也在看我,那秀雅的面容中交织着千万种情绪,漆黑的眼眸中仿佛就要溢出什么,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刚想张口,他便放开了我,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就去看采蜜的状况。
    我顺着他的动作望去,这才看清采蜜受伤的位置乃是后肩之上,刀口甚深,皮肉掀开露出骨头,鲜血淋漓可见一斑,不过,尽管那伤口看去可怖,人也失去了意识,却并非是致命的位置,一时半会儿,只怕也死不了。
    宋郎生自袖中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玉瓶,那玉瓶我一眼便认出,里头所乘乃宫中进贡上好的疗伤珍品,是曾经我送给他许许多多的东西之一,他专心的将药粉悉数撒在采蜜的伤口之上,不出须臾就止住了流血。
    眼见此刻生死未卜之际,他满心满意挂念的都是这个“小妹妹”,我的心脏宛若被酸楚的针尖刺着,难过的就快要死掉了,这种难过简直比在得知他想害我时更甚。
    然而这时,宋郎生忽然说话了,“你已恢复了所有记忆……”
    我呆了呆,起先尚没能反应过来他说话的对象是我,直待他坐回到我身旁,低着头,手中把玩着玉瓶,道:“两年来,我心中尚有一问想要问你……”
    他一字一顿道:“既然你心中一直有另外一个人,为何当年还要我强行做这个驸马?”
    我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朝他投去疑惑的眼神,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长长的睫毛,平平地道:“两年前那夜于山巅之上,你对聂世子的一番告白,我听到了。”他勾了勾嘴角,眼中却毫无笑意,“你说你早已心系于他,与他重逢时就想过只要活下来,便是抛却公主的身份,也要同他在一起……”
    我彻底愣住。
    这才记起那一夜我误将煦方当成他来一诉衷肠,原来他当真听了去,并信以为真了?
    这可真是天底下最为荒谬的事!
    宋郎生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玉瓶,“你失踪的那一年里,我未曾离府,原本便想要问你这个问题,不想再见你时你早已记忆尽失,连我是谁也认不得了……”
    我的脑中一片混沌,宋郎生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可串成这么一句话我竟费了好大的劲才懂,他见我瞪大眼半天没回答,遂道:“也罢,事已至此,是我多此一举了。”
    我根本分不清他这番话是不是另一番虚情假意,还是他为了诱我带他们顺利出城门的缓和之计,恰是这时,修竹的声音自车厢外传来,“少主,再穿过一条路,就要到城门口了。”
    宋郎生嗯了一声,神情看上去并未有太大的变化,他并未再用武力控制我,而是闲闲靠着椅背,仿佛全然没把自己当成一名逃犯,我没忍住,只问道:“你不怕我就此跳出马车告发你么?”
    他波澜不惊,“请便。”
    马车的车速渐渐缓了下来,过了卯时,城门已闭,守城卫见有车驾停至门前,自然会上前盘问。我不由直起身子,或许城门口早已收到消息要堵住宋郎生,所以贺平昭才会那么轻易放人?
    我这厢心头警铃大作,守城卫那边一见是公主府邸的车驾态度倒先恭谨起来,但听修竹的有板有眼的说了句“襄仪公主与驸马爷有要事出城还不速速放行”唬人的话,守门卫们甚至未多询问,便依言开启了城门。
    一直到车驾顺顺当当的驶出城一段距离,我才乍然回过神,惊疑凝向宋郎生,“连守城军都有你的人,宋郎生,你的手究竟伸的有多远?”
    宋郎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伸手取下系在腰间上的匕首,伸到我跟前,道:“公主,既已出城,就此别过,这匕首……”
    我根本无心去管什么匕首不匕首,直接打断他的话,“方才你问我的问题,难道此刻,你不想知道答案了么?”
    宋郎生听了我的话,手腕在半空中一凝,缓声道:“不必了。”
    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他就想这么离开么?
    什么也不解释,什么解释也不听?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可现在我看到的又是什么?你若无谋反之心,又岂会同这些叛党为伍,与风离为伍?”
    他道:“你由始至终未曾信过我,我又有何好说的?”
    纵然心中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听到这样的话我还是忍不住感到难受,此时马车不知行驶到什么地方了,我正想反驳,忽然感到整个车厢都剧烈的震荡了一下,继而是前方的马儿一阵凄厉的鸣啼。
    我心下一惊,正想探出是何来路,尚未坐稳,整个人就被一双手所摁倒,但听“突突”数声,像是数箭齐发插入车板的声音,再抬眼一望,几只箭竟同时穿过窗死死的钉在我方才所在的车壁之上!
    宋郎生就着护在我上方的姿势,回头道:“茂林!修竹!”
    车前的帘子骤然被掀开,修竹神情张惶道:“少主,后方有追兵正朝我们追来,并不顾忌车中有公主就直接用箭,这马车其中一匹马背中了箭,茂林就快驾驭不住了。”
    车厢外传来以剑挡箭的声响,看样子那几个同骑的随从也抵挡不了多久,宋郎生从车窗往外瞄了几眼,又看了一眼采蜜,同修竹道:“待马车驶到第二个拐角处时,我会带公主跳车,你就带着采蜜姑娘一起跳,前方的高坡树木茂密,天色已暗,追兵难以察觉……”
    宋郎生又朝那驾马之人道:“茂林,待我同修竹跳下车后,你再往山崖方向驶出一段路引开追兵,等追兵追上前即斩断马绳弃车!”
    茂林言简意赅道:“是,少主。”
    修竹点了点头,当即对车厢外的几人道:“少主有命,所有人继续随马车同行!”
    “是。”
    猛烈的狂风灌入车厢内,修竹再度回过头,抱起采蜜,宋郎生将匕首插在腰间,顺势握住了我的手腕,闷声道:“不用怕。”
    不用怕?
    我惶惶然看着他,前一刻还在冷言冷语的诀别中,几乎就要被他推拒到千里之外,为何生死关头又要挺身保护我?比起我,难道他不是更应该去保护他的采蜜吗?
    然而什么也来不及多想,两匹骏马疯跑的速度越来越快,马车好像更往上了一个坡度,待转到了那个转角处时,宋郎生当即揽住我朝外纵身一跃——
    如同被甩飞出去一般的天旋地转,失重的恐惧感在漆黑的夜色中尤为明显,我紧紧的闭上眼,但觉到那揽着我的臂弯一紧,重重的落地感铺面袭来。
    这是一条又长又陡的斜坡,我原本以为从坡顶跳下势必要滚出一身遍体鳞伤,然而,当感到自己落地时,身体尽管震麻并不断下滑,却没有预想的疼痛感,我心下一颤,睁开眼时才发现,宋郎生一手紧紧的拥住我,另一只手握着匕首在草坡上摩擦,始终维持着以背着地的姿势在移动。
    草灌砂石在他的衣料皮肉上碾磨出细微的声响,那是人的血肉之躯,磨破了皮便会伤到筋骨,更何况他的肩背刚刚才被烈焰灼伤,身体根本已是强弩之末,怎么还禁得起这种痛楚。
    “快放……”我话未说完,那只环着我的手把我的头按在他的怀里,直到一切都停止下来,他才缓缓松开。
    远处山顶上的道路上,一拨策马扬鞭的士兵呼啸而过,去追逐那早已空空如也的马车。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意识到身下的人一动未动,胸口漾起一股股恐惧弥漫全身,来不及多想,我搭住了他的颈部,只觉得他的肌肤冰的骇人,仿佛已不是活人。
    寒风将我的头发吹散在空中飞舞,就在我颤着身想要唤他的时候,他睁开了眼,慢吞吞道:“我还活着。”
    我呆呆看着他。
    月芒下,宋郎生的脸色苍白到极点,眼眸中倒映着的是我惶恐无措的面孔。
    他极慢极慢地抬起手,将我散落在额前的发拨到耳边,轻柔宛如垂柳拂过,他的掌心贴在我的耳根后,冷的可怕,然而神情却柔和的不可思议,“是我错了。”
    我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他指的错了,是什么错。
    “少主。”
    正是这时,修竹找到了我们,他从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一瘸一拐的走来,手中艰难的抱着采蜜,宋郎生缓缓起身,问:“可有受伤?”
    修竹摇了摇头,待走近了看到了宋郎生满是疮痍的背伤,浑身一震,“少主你……”
    “不妨事。”宋郎生把目光往采蜜身上一放,她肩上的刀伤又开始流血不止了,浸满鲜血的衣裳也破的不成样子,不用想也知道修竹并未如宋郎生护我那般护着采蜜,不过话说回来,若修竹也用那种不要命的方式去保护采蜜,又岂会有多余气力来保护宋郎生。
    修竹上下打量着我,见我毫发无损,眼中再度燃起敌意,“又是因为你,那些士兵也是你派来追杀少主的吧!”
    “不是她。”宋郎生抢我前头回答了他的话,“不过,公主这般跟着我们也不是办法……不如……”
    宋郎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低下头按了按腰间,又检查了一遍周身上下的衣袖与衣襟,脸上逐渐流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与修竹不明所以,“怎么了?”
    宋郎生眸光一黯,“匕首的鞘不见了。”
    匕首鞘不见?我莫名,“不见就不见……”
    话未讲完,宋郎生猛然转身,弯下腰寻找,修竹忍不住道:“少主,现下必须离开此处,追兵察觉不对必定折而复返,到时——”
    “我自有分寸,你留在此处保护公主和采蜜姑娘,我去去就回。”
    宋郎生撂下这一句话后,便沿着方才滚落的痕迹原路往回攀去,那架势分明是要非找回匕首的刀鞘不可,以宋郎生的性格,他决定的事便没人可以阻挠。
    我心中五味陈杂,“那是什么匕首?对你们家少主很是重要么?”
    修竹瞪了我一眼,极为不耐道:“我哪晓得。”他想了想,又咬了咬牙,将采蜜放在地上,同我道:“你,你们留在这儿,我去陪少主一起找。”
    于是一溜烟就往宋郎生的方向跑去。
    夜色沉沉,凉风刮的树木沙沙作响,我远远望着宋郎生的背影,心中浓浓的不安愈发浓烈。
    我一向自诩聪明,任何恶劣的环境下都能审时度势推测出一二,哪怕是面对风离,也能迅速做出应对之法,可这一路上,这一系列不合常理的状况,已经令我完全乱了方寸,迷失了方向。
    宋郎生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他若恨我,为何还要救我,他若不恨我,为何又要对我说出那番绝情的话?
    还有方才那句“是我错了”……
    一阵阵刺骨寒风席卷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抬眼望去,宋郎生此时已攀至半坡之上,仍在仔细寻找他的匕首刀鞘,他从不是如此不识分寸之人,修竹说的不错,这追兵连我的死活也不顾就射穿了马车,必然不是太子的人,若再耽搁下去,追兵回过头来那可真是大事不妙。
    想到这一层我也顾不上去理会采蜜的死活,事实上我也从未理会过,见宋郎生他们快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赶忙撩起裙摆往上追去,没走出几步路,见宋郎生突然直起腰,转过头来,恰恰好对上了我的目光。
    宋郎生见我也跟了上来,眼眸中泛起一丝诧异,却也仅是一瞬,目光变得平和起来,嘴角微不可查的扬起一个弧度,“找到了。”
    我看着他手中的匕鞘,想他必然是疯了,难不成这破匕首里头藏着什么藏宝图才会令他这般看中?所以他方才想把匕首赠予我难不成是一笔丰厚的散伙费?这么一想我觉得疯的人是我,为何会在这种时候被他的笑容所迷惑,说好了要做彼此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宋郎生一步步朝我走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连十步也不到。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我,神情柔和的不可思议,我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这样助他一路逃出来,并不是受到他的要挟。
    或许,只是不愿意离开他的身边。
    然而,下一刻,他的步伐猛然顿住——
    嚓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利刃穿破皮肉之声钻入耳里。
    我望见一截雪亮的箭头,从宋郎生右侧胸口伸了出来。
   
    第四十六章 
    
    我的心登时像被一只无形之手攥紧,一股前所未有的痛楚冲击的我几欲窒息。
    “少主!”修竹嘶哑的叫声划破寂静的夜空。
    然而那个被利箭穿胸而过的人紧紧只是顿住步伐一瞬,下一刻,宋郎生抽出匕首,旋身挡住了接二连三袭来的飞箭。
    坡顶之上,有几十个骑兵手持长弓,朝这个方向拉弦射箭,惶急之中,修竹已飞身扑来,挥剑替宋郎生挡了更多的侵袭,然而来者人数众多,根本撑不了太久。
    我心中空荡荡的一片,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已奔至他身旁扶住他,他的脸色惨白到极点,连站都站不稳,我上下牙齿不受控制的连连磕撞,“我,我去和他们谈,你,你……”
    “他们的目标是我们,”他喘的极为厉害,胸前的血已染湿半裳,“公主……你先走。”
    我怎么可能先走?
    我反身挡在他的跟前,死死的揪住他的袖子,“我不走。”
    宋郎生反手挡出了利箭,见挣不开我,徒然急促道:“我不会死,你先躲到一旁。”
    “我不信。”
    “阿棠,”他忽然叫了我的名字,涣散的眼中泛起一股波澜,“这一次,你必须信我。”
    他说完这句话,用蛮力将我推下草坡,我重心不稳,抓不任何东西,滚了十来圈才停了下来。一停下来,想也不想,立即爬起身往回攀爬而上。
    我不信他,我从来不信他,就在今日,他还说那是他最后一次叫我的名字,可他食言了,他又那样唤我,他说他要与我恩断义绝,可他还是食言了,这生死关头,他把他说过的所有话都抛诸脑后了。
    如果他就这样死了……我该怎么办?
    只是这样想象一下,我都崩溃的无法呼吸了,对他的爱意与恨意早已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我撕成碎片。
    当我再度看到他们的时候,修竹的腿上亦中了箭,能抵挡住的乱箭越来越有限,而宋郎生的右臂也中一箭,已换为左手挡箭,可他并非左撇子,身体更是强弩之末,又岂能灵活挑开这没玩没了的箭雨?
    要死一起死。
    反正,我早已泥足深陷。
    当我闭上眼拥住他的时候,这个念头占据了我所有的情绪和理智。
    风卷起漫天飞草,片刻后,风过叶落。
    所有声音都静止了下来,包括嗖嗖的箭声。
    我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回过头,看到那些射箭的士兵已翻下马背,倒地而亡。
    怎么回事?
    幽幽月色中,我看到一个个身着公主府侍卫服饰的剑客朝我们奔来。
    “少主,少主!”
    “少主……”
    “少主!!”
    “……公主,”宋郎生的身体软软的倒在我身上,“你……怎么……总是不听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再无声息。
    “宋郎生?”我静静睁大了眼,不敢去探他的鼻息,生怕探不到一丝呼吸,“宋郎生!”
    “少主还没死。”修竹抢步上前把了把他的脉,“公主,你若再抱住少主不放,只怕连我也救不了他。”
    这时另外几个人也赶到了我们身旁,我泪眼朦胧的松开手,“你,你救的了他?”
    “修竹家门三代行医,他是最好的大夫。”那个叫茂林的男子蹲下身,小心翼翼扶起宋郎生,修竹慢慢的用短刀割断插在宋郎生身上的木制箭身,自袖中掏出方布银针,施了几处穴位后,果然延缓了血流的速度。
    修竹额上冒出冷汗,道:“得先找一处安全的处所替少主取出箭头,再迟就来不及了。”
    “离这不远有一家农舍,”茂林道:“那儿应当暂时安全。”
    月凉如雪,月孤眠,初雪飘零,雪压庐。
    茅舍不大,容纳不了太多人,宋郎生的其他属下都如坐针毡的在茅舍外来回徘徊,只有我在呆呆的赏雪。
    茂林所言不虚,修竹确实是个好大夫,足足两个时辰,他把宋郎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我蹲坐在茅舍之外,看着天上开始落下雪花,铺在幽幽青草之上。
    这两个时辰是我生平度过最为煎熬的时刻。
    我想到了某一年的冬天,京城骤降暴雪,我被大雪困在宫中回不了家,两日没回公主府。谁知当天夜晚,宋郎生一身落雪的出现在我跟前。
    我诧异的问他:“这么大雪,你,你为什么会来?”
    积雪都厚到没过马车的轮子了,他是怎么来的?
    他打了好几个喷嚏,不高兴地嘀咕道:“你不回家。”
    我一把将冰块般的他抱住,又是心疼又是欣喜道:“驸马,你真是……”
    真是个笨蛋。
    茂林推门而出,静静道:“少主没事了,所幸箭未中到要位,再调养几日应当无甚大碍。”
    众人皆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敢进屋打扰,继续守在屋外以防追兵找到,茂林见我站起身来,神情稍稍犹豫了一下,“公主进来吧。”
    我越过他进到屋中,此时宋郎生正安安静静的闭目而寝,气息微弱。
    我慢慢坐在他的身旁,静静的凝视着他的面容,长长的睫毛下是静宁的神色,这个样子既不像往日雷霆果决的大理寺卿,更不像心怀不轨的乱臣贼子,他的所有都让人猜不透,摸不着,可在不知不觉中总会被吸引,沉醉而不自知。
    我忽然间觉得有些荒唐,当朝监国公主竟跟着谋反的驸马躲在这破旧的茅庐之中,而反贼们正守在门外,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这时,修竹从里屋走出来,见我坐在床边,也不讶异,自顾自的打了盆清水洗净手中鲜血,我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修竹,多谢。”
    修竹愣了愣,“不必,救少主是我的职责所在……”
    “多谢你能让我跟来,听到他平安无事的消息。”我低头,“从你们的角度来说,没杀我,已经很不错了。”
    方才宋郎生昏过去的时候,有人甚至恨不得将我一刀剁了,修竹不仅制止住,还告诉他们少主的意思是要放我走。
    可我坚持要随他们到这儿来。
    “我只不过,是照少主的意思办事罢了。反倒是从公主的角度,没趁机杀了采蜜姑娘,也很不错了。”修竹淡淡一笑,他自己腿上也受了伤,走起路来并不方便,我问他,“采蜜怎么样了?”
    “昏迷不醒,不过……”修竹回头看了看里屋,意有所指,话中有话,“早晚该醒。”
    我恍惚点了点头,“是啊,早晚该醒。”
    “公主所指的是采蜜还是少主?”
    我仿佛从梦游里清醒过来,“我说的,是我自己。”
    这一场大梦,该醒了。
    生死之际,一切遵循本心,只为无怨无悔。
    生死过后,一切恢复如初,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不管是何缘由,不管真情假意,如今,谁也改变不了什么,挽回不了什么。
    正如我生来便是襄仪公主,他前朝皇嗣的身份永远也改变不了。
    我们回不到从前了,也不可能会有将来。
    这一条鸿沟谁也无法跨越。
    哪怕我开始愿意相信他了。
    信他爱我,信他从来不愿伤害过我。
    修竹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懂,他道:“待天亮了,我们便会带着少主离开,不过,这一次,只怕不能带上公主了。”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
    修竹见我这般若无其事,约莫有些惊讶,“公主没有什么话要我转告给少主的?”
    转告?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我已经相信他在那时并没有向我下毒,可我毕竟还是中了毒,只怕再也活不过几日了么?还是告诉他,当年在山巅之上,我告白的那个人,是他么?
    若没有经过今晚,或许我会。
    可我看到了他的心,又怎么忍心再去敲碎?
    想到这里,我有些释然的笑了一笑,“你告诉他,我受你们挟持而来,虽为救他性命,却也是看在昔日情分上。如今他平安无事,往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他日兵戎相见,谁也不必再留情面。”
    修竹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公主当真要我这样转达?”
    我道:“这是事实啊。”
    修竹静默须臾,叹了口气,“其实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是为他人好,但委屈了自己,珍视你的人又岂会真的好。”
    我心中一颤,可他毕竟不能多说什么,仰头望着窗外满天飞舞的雪花,自漫无边际的虚空落下,“梅花雪,梨花月。”
    我茫然的看着他。
    “有一次少主他,忽然文绉绉的吟这首诗。”他勾起一抹笑,也不知道是为何而笑,“我原来不懂,今日,仿佛有些明了了。”
    “梅花雪,梨花月,总相思……”
    “自是春来不觉去偏知。”
    我有些无意识的念着这句诗,像一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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