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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明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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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没有驳斥之意,但这大庭广众的也确实需要一点解释,要不然还真有不怕死的会进言他爱女太过、视宫规如无物,因此他便把此事说成了惯例,解决了后顾之忧。
  母女二人同时听懂了这话,皇后无奈笑叹,沈令月却是笑道:“若要儿臣记得此事,那父皇还需往后年年都给母后庆贺生辰才是,儿臣定不会忘了。”话毕,又对皇后抿嘴一笑,“母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唇角弯起:“你呀……”
  “你呀你,想要朕夸你孝顺是不是?”皇帝笑着一点她,“朕偏不。除了你母后生辰,这宫中就没有大宴了?便是除夕宴,也是这等安排的,难不成你今年的除夕宴也不曾与过不成?”
  沈令月道:“是啊。父皇莫不是忘了,今年除夕时儿臣尚在病中,不曾出席。”
  皇帝哎哟一声,得,还真忘了。
  沈令月看在眼里,知道这事该告一段落了,面上仍旧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道:“原来父皇疼爱儿臣也只是在嘴上说说的,其实并不关心儿臣,连儿臣几时染了病都不记得。”
  “哪有?朕这是巴望你能时时康健,病痛全不入体呢。”皇帝吹胡子瞪眼,“朕巴不得你活蹦乱跳的,记这些不好的事做什么?”
  “那父皇认输了么?”
  皇帝朗笑:“认输!来,快坐过来。”
  沈令月这才灿烂一笑,起身往帝后二人身边走去,却并没有坐在皇帝身边,而是让人在皇后左首添了案几矮凳,在皇后身边坐下了。
  眼睁睁地看着爱女坐到了发妻身边,皇帝不干了:“你这是何意?”
  沈令月挽着皇后的胳膊笑道:“父皇,平日每次见到你和母后二人,你总是大手一挥,让我坐到你身边去,以前每一回我都照做了,可这一回却不行。今天是母后生辰,令儿自然要坐在母后身边,父皇您可不能抢。”
  皇帝不可思议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呢?朕虽然每次都让你坐到朕身边,可朕又不像你母后那般能时时刻刻见到你。”
  沈令月歪头一笑:“所以平日里儿臣才一直都坐在父皇身边呀。”
  一句话说得皇帝拍腿大笑不止:“你啊,真是个小促狭鬼。”
  皇后也笑着轻点她的眉心:“偏你嘴巧,天天哄着你父皇玩,还不尽兴,又来哄你母后。”
  沈令月随着他们二人笑,目光却飘向了公主席位,见几乎所有人都带着几分羡慕地望着她,唯独沈卉面色如常,甚至在察觉到她的目光后冲她灿烂地笑了一记,端的是一派纯真之色。
  沈令月也冲她一笑。
  皇帝自然瞧见了她的动作,却误会她是在冲下首的谢初笑,面上便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故意拉下脸,怒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刚见过面,又开始互相眉来眼去的了,连父皇都不放在眼里。若再这般,朕就把初儿发配边疆去,看你们二人如何!”
  谢初猛地呛了口茶:天知道他什么都没做。
  皇后一惊,虽然明知皇帝说发配边疆只是玩笑话,但这么大的场合说出来难免有些不妥,正想笑着打圆场,沈令月就在一边“哎呀”了一声,不满道:“父皇,你说什么呢!我才不是在看表哥,我是在冲八妹笑!”
  “常平?”皇帝有些怀疑,“她有什么好笑的?”
  沈令月就笑道:“我这是欣赏八妹呢,八妹今晚打扮得好生精致,也是个大美人了。”
  沈卉双颊便染上了一抹羞红,半是羞半是恼地道:“三姐,你怎么老是拿这点打趣我。”
  皇帝听了,就仔细看了她一眼,点头道:“嗯,令儿此言不错,常平的确长开了许多,堪有令儿五分容姿了,皇后教养得不错。”
  沈卉笑容一顿。
  沈令月施施然冲她笑了一笑,就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安心品尝起新上的七翠羹来。倒是皇后懂得一碗水端平的道理,见皇帝说话这般直白,沈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连忙笑着打趣了几声,问了沈卉诗词习得如何、在凤兰阁待着可无趣等等之话,又问了其余几名公主,这才把此篇揭过。
  一时舞曲罢了,舞姬退下,又有另外一批戏班入了殿,开始唱戏,殿内气氛松快了不少,皇帝也来了兴致,考察起沈跃的《禾社论》来。
  沈跃未曾想连母后生辰都能天降考察,差点没把刚刚入喉的一口酒给喷出来,连忙咽了,恭敬道:“回禀父皇,儿臣攻书多日,观其……”一开始,他的脑子有些空白,差点没想起来这《禾社论》写的什么,还是沈蹊在一边轻声说了一个“田”字,他才记起来全篇内容,顿时口若悬河地说了起来。
  皇帝听罢,道:“说得不错。只是跃儿,若刚才蹊儿不曾提醒你,你可还能记得起这《禾社论》?”
  沈跃:……他该怎么说?说能记得没有信服力,说不记得又不对,怎么他父皇老是想着法子来坑他呢,对三妹就那么疼宠爱护,天天笑脸以对,对他就老是横眉竖眼的,这区别对待也太大了吧?
  好在皇帝并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就又把注意力移向了一旁的母女二人,对着沈令月笑道:“好了,别光顾着和你母后说笑,今年你可给你母后准备了什么贺礼?别藏着掖着了,快呈上来吧。”
  沈令月笑着瞟了沈跃一眼:“父皇,怎么不继续问大哥问题了?”
  沈跃瞪了她一眼,无声地传达“闭嘴!”二字。
  沈蹊放下手中茶杯,微笑道:“二哥也想知道三妹今年给母后准备了什么贺礼,三妹,何不拿出来让我们瞧一瞧?”
  沈令月一皱鼻子,哼道:“二哥总是偏帮着大哥,偏心。”顿了顿,又笑道,“我倒是想早些拿出来显摆,只可惜没有个由头,也不好拿啊。”
  皇帝道:“怕不是你今年的贺礼准备得不怎么样,便想这么拖着吧?”
  “自然不是,我给母后的贺礼可是精心准备的,保准你们看了都喜欢。”沈令月笑意盈盈,“表哥,你说是吧?”
  谢初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酒杯看,只当做没听到。
  皇帝正要追问,三阶之外就忽然站起了一人,对着帝后二人遥遥举杯敬道:“臣恭祝娘娘生辰大喜,愿陛下娘娘福寿安康,万福安乐。”正是詹事主簿胡威武。
  皇后含笑回敬:“胡大人为国为民,心系天下苍生,不仅陛下时时夸赞,就连本宫也是心怀感激,往后的日子里还要再继续多多倚仗大人了。”
  胡威武忙道不敢。
  皇帝平日里被胡威武唠叨烦了,咋一见他还有些气,遂翘胡子道:“这个胡威武,平日里叽叽歪歪地跟着朕说这不能那不行,搞得朕一无是处一样,朕看见他就生气!”
  “说起来,儿臣记得父皇说过最看不惯这位胡詹事,说是迟早要让他卷铺盖滚回老家去。”沈令月笑道,“不若就趁着今日下旨如何?也给他一个惊喜。”
  皇帝哈哈大笑,笑了一阵后又板下脸,瞪着她道:“胡说八道!今日可是你母后的生辰宴,若是在此宴上发落了他,岂不是于你母后声名有碍?而且你看看,连他都知道给你母后贺寿,就你半点声响也无,你这还是为子之道吗?嗯?”
  他这话说得中气十足,直接让在场诸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有少数第一次与宴者面露茫然惊恐之色,不明白陛下为何忽然对一向宠爱的三公主发了火,更多的人却都是一派了然之色,明白这是压轴的要来了:三公主即将要于百官面前上呈贺礼,献礼于皇后了。
  一时众人议论纷纷,曾有幸见过前几年三公主贺礼的人都面露期待之色,便是未曾见过的,也有不少人听闻过这一惯例说法,听他人说得玄乎甚妙,便也都期待起来,放下了手中碗筷,开始伸长了脖子往上首瞧。
  议论间,殿中的花旦也唱完了最后一嗓子谢幕退场,两名宫女捧着一幅三丈二尺来的画卷自殿外缓缓入场。
  她们走得不快,足够两边的人都看清那画卷上画了什么,一时之间,惊讶赞叹之声随着画卷的移动开始不断响起,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一盏茶后,留香知意捧着画卷终于来到了内阁,双膝跪地,将十二花月集呈现在了帝后二人并一众皇亲国戚跟前。


第37章 妙笔
  但见那足有三丈二尺之长的画卷上匀红点翠; 以工笔等分成了十二个格子; 每格都画了数几品种大小不一的花朵; 且主次分明; 百花争艳也不减花魁风姿,首格寒梅傲雪、次格杏花微雨、三格落英缤纷、四格牡丹国色……从左至右不一而足,竟是按着月份排序把一年四季里开的花朵都画了个大半,前有彩蝶翩飞; 碧柳抽丝; 后有雀鸟展翅,雪压枝头,端的是绚烂多彩; 使人目不暇接。
  光是这一幅妙笔丹青; 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但是这还没有完; 这十二个格子里不仅花团锦簇,每一格都还都在不同的地方题了词,苍劲雄浑、笔墨横姿; 可谓词画相合。
  百花图虽好,但到底繁花众多; 初时一看可惊四座,细观也可明其趣味; 但多数人只看二三两眼,一眼繁花似锦,二眼则颇觉缭乱; 这是画卷都有的通病,但一旦加上这些龙飞凤舞的题词,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艳少三分,豪多五分,堪称画中极品,字中佳作。
  一时间,众人皆惊叹不已。
  “好!”皇帝早在殿尾传来众人的赞赏声时就有点心急了,捧场之言和发自内心的赞叹他还是分得清的,因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惹得四座惊叹。随着手捧画卷的宫女逐渐走近,他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本来想着令儿素擅丹青,以画卷为贺情理之中,只不知到底是何精美之作,而等那幅画卷完完全全地呈现在他面前时,他也的确好好地被惊艳了一把,远观只觉精美,近看却感震撼,顿时大叫了一声好,抚掌笑道,“令儿的画技是越发精进了,朕原先还道不过一幅丹青而已,就算再怎么玄妙也玄妙不到哪去,多是以精笔细画来夺人眼球罢了,再不然,就是只重□□而不显其形,没想到今日却是让朕大开眼界。画得很好,繁而不杂,神形皆备,堪称绝品!二弟,你来看看,此画如何?”
  韩王摇头笑叹:“臣弟惭愧,醉心书画数十年,却无一作可出手,三公主不过闲暇提笔,便能画出此等极品,可谓是天资聪颖,臣弟自愧不如。”
  韩王妃也笑道:“三公主一片孝心,又聪颖伶俐,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陛下娘娘得此佳儿,当真是令人艳羡至极。”
  “说得好啊,”皇帝对沈令月的这份贺礼满意至极,因此就算知道这夫妻俩很有可能说的只是场面话,但也依然不妨碍他听得身心舒畅,笑容满面道,“令儿今日真是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又看向皇后,“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面带笑容,正欲开口,沈令月却从案几后起了身,施施然行至殿阁中央,盈盈拜倒行了一个大礼:“母后生辰,儿臣心中欢喜,只身无长技,便以这一幅《十二花月集》忝为贺礼,祝母后生辰大喜,愿母后万福安康,长乐永安。”
  她一身妃色的百褶如意月裙迤逦窈窕,在月光和殿中灯火的映照下流月萤辉,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银辉,似神女踏月而来,又美丽又神秘,而等她说完了贺词抬头对着皇后粲然一笑时,又在刹那间尽数洗去了月辉仙华,只余芳华少女娇俏颜容,看得在场诸人都顿了顿呼吸。
  倾城之姿,今晚始知矣!
  皇后惊喜万分,连忙亲自上前扶了沈令月起来,笑嗔:“你这孩子,白日里不是已经贺过寿了吗,怎么还来?”
  沈令月盈盈笑道:“那不一样,白天我是贺母后芳华永驻,今晚我却是愿母后心中长乐,一为容颜,二为心境,二者不可相提并论,自然也不能只贺一次了。”
  见她口齿伶俐、说得振振有词,皇后哑然失笑:“你呀,总是这么会说话。”又上前细看了一番画卷,点头笑道,“十二花月集?不错,合乎画境,也符合这一番题字,令儿取名功夫大有长进。”
  “母后这是在说令儿从前取的名字都不忍直视么?”沈令月不满道,“不仅这一次,以前我取的名也都很好听的呀。”
  皇后一笑:“好听是有,但也只是好听罢了。”
  皇帝拍腿大笑:“都是跟朕学的!谁让她是朕的女儿呢,朕也不会取名,一想到那些字啊名啊什么的都头痛。”
  沈卉自从宫女上呈了贺礼之后就一直微笑着保持沉默,直到皇帝说了这番话,她才笑着开口道:“父皇此言差矣,不说儿臣姐妹几个的名都以花朵儿为名,又好听又有意境,就是三姐的名字,父皇也不该说不会取名这话。纵观整个长安,也没有哪家的贵女闺名能和三姐相媲美呀。”
  这话正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常平这话说的很是。朕生平最满意的一次取名就是令儿的名讳了,不过那也是天时地利。你三姐出生在吉月夜晚,月辉明亮,月似银盘,百年难得一见,比中秋之夜的月亮还要圆上几分,想是连月仙也喜爱朕的令儿,因此朕便取了令月二字。”
  “是啊,”皇后也对着沈令月笑道,“令月二字不仅合了你出生时的吉月之景,也是美好之意,足可见你父皇对你的疼爱啊,是从你一出生开始就有的。”
  “女儿知道。”沈令月抿嘴一笑,又转头看向沈卉,道,“几天前八妹就闹着想要看我送给母后的贺礼了,当时不肯只是为了今晚能够一鸣惊人,还请八妹见谅。如何,这一份贺礼可没有让八妹失望吧?”
  沈卉甜甜道:“三姐的贺礼一向都是我们姐妹之中最为出挑的,这么一幅惊世之作,自然要等到母后生辰当日拿出来才好。”
  皇帝也笑,见母女二人一个袆衣庄重,一个月裙俏丽,赏心悦目之余更是心中欢喜:“今日令儿的这份贺礼献得好,朕大大有赏!”
  “有赏?”一听这话,沈令月立刻把目光转到了皇帝身上,“父皇,你准备赏令儿什么?”
  “瞧瞧,一听到赏赐两个字,你这耳朵都快竖起来了。”皇帝笑着指她,却没有明言要给什么赏赐,而是又看了画卷一眼,高深莫测道,“嗯,你的这一幅十二花月集,朕不再多说,总之,堪为画中极品。只是这上面的字又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人能够告诉朕,什么时候,朕的女儿能写这么一手潇洒有力的行书了?”
  此话一出,众人心思各异。
  只因这画卷上的题词笔划潇洒,下笔有力,起转承合间不像是一个女子该有的风格与力道,应当是出自男子之手才是。
  三公主专门上呈给皇后娘娘的贺礼中竟有男子插手的痕迹,这……
  谢初默默地盯着他面前案几上看,看似面无表情,实则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天知道他那会儿在鸣轩殿时是怎么想的,居然直接就提笔在画卷上题了词,他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被门夹了,怎么会犯下这么愚蠢的举动的?
  他这半年时常受陛下传召,虽然并没有刻意在陛下面前写过大字,但是对于北越的用兵之法还是写过几本折子的,陛下只要有点心就能看出这是他写的字。
  然后呢,陛下会怎么做?
  赐婚?
  他心中惴惴不安,只希望沈令月还记得当日他在雅间提的要求,对陛下说过不要在百官宴上给他们当场赐婚一事。同时追悔莫及,早知道就不去鸣轩殿了,想必凭那丫头的聪慧也能想到这么个法子,不,就算去了也不要紧,他就不该在这上面题字!
  他当时到底是为什么才会自己上去题词的?!
  不说众人心思各异、谢初又悔又急,只说皇后,她早在一开始就察觉到了这画卷上的字迹和沈令月的不同,但因为不清楚是何人所写,便没有点明,毕竟此事可大可小,若是题词的人是该题的那个,那么此事便可传为一段佳话,若是他人,难免就会遭人议论,因此她选择了沉默,直到皇帝开口,她才在皇帝的话里话外间听出了那么一点意思,笑道:“母后也觉得奇怪,令儿可愿告诉母后,是哪一位高人在背后帮了你的忙呀?”
  沈令月抿嘴一笑:“你们两个不是都猜到了吗,还问我做什么?”
  皇帝哼了一声:“猜?令儿未免太小看朕了,朕是看出来的。”
  谢初扶额,他能不能先行离席?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三公主承认是他题的词,然后陛下给他们赐婚?
  “是吗,父皇果然好眼力。”看吧看吧,肯定要把他拎出来了。“只是父皇看出了是谁题的词,怎么却没有看出是谁替令儿想的词呢?”
  果然,就知道——嗯?
  刚才那三公主说了什么?
  她好像……没有提到他的名字?
  谢初猛地一抬头,看向正对着皇帝狡黠一笑的沈令月。
  她这是……要揭过这茬?


第38章 心意
  皇帝果然被沈令月的话带偏了; 一愣之下道:“令儿何出此言?难不成这题词的和作词的还不是同一人?”
  沈令月低眉一笑; 侧身让开几步; 让整幅画卷能够更完整地呈现在皇帝的眼前; 道:“父皇再仔细看看?”
  皇后也掩唇而笑:“这又是你准备的哪一出好戏?”既然女儿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穿此事,那她这个做母后的自然要替着遮掩一二,“也就只有你了,一幅画都能弄出这么多名堂来; 真不知是跟谁学的。”
  “无师自通; 自学成才。”沈令月嫣然一笑,“母后也可以看看,说不定还能比父皇先看出来呢。”
  皇后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呀……”
  这么一番话下来; 不仅帝后二人; 在场诸人的注意力也都从题词之人转移到了作词之人身上,轻声议论着到底是谁作的词; 自然也有人看出了这位三公主是有心移开话题,不愿谈及题词之人,但既然帝后二人都已经顺着三公主的话开始凝眉思考那作词之人; 他们当然也都不会那般没有眼力,重新提起那题词之人来; 因此也都跟着做出沉思状来。
  谢初看着沈令月轻而易举地就转移了话题,心中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沈令月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 没让陛下有机会能把话题移到他身上来,按理来说,他应该是感到松了一口气的; 因为若是当众承认了这画卷上的词是他所题,那么就算陛下没有当场就给他们赐婚,他和三公主这事也基本上坐实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好找推拒的借口。之前还可以说是不敢承蒙公主厚爱,可现在他都在人家的画上题词了,再说这话还有谁信?只会当他是在说场面话,所以现在沈令月把陛下娘娘的注意力都移到了作词之人身上,他可以说是逃过了一劫,应该感到庆幸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心里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呢?
  他闷闷地抿了一口酒,心中疑惑。
  与此同时,皇帝也看出了一点门道,有些惊喜地看向下座的沈蹊:“这词风……蹊儿,莫非这词是你帮着令儿作的?”
  沈令月立刻笑道:“父皇好眼力,这么快就看出来了。”
  “儿臣可不敢居功。”沈蹊笑道,“三妹的确是曾经让儿臣写了几首诗,儿臣便作了几首,只是粗糙得很,华而不实,万没有现在这般豪气奔放。想来,是有人帮着改了儿臣的诗,化诗为词,题在了这画卷上头。并且当初三妹问儿臣要的也只是关于牡丹生辰之类的诗句,严格说来,这画卷上只有四五两格可以算是由儿臣所做,至于其余部分……”
  他顿了顿,又仔细看了一眼画卷,道:“前半部分,依稀可辩儿臣原句,但是这后半部分却没有儿臣一丝文踪诗迹,想来并非由儿臣的诗句改编而来,至于是谁作的,又是谁改编的,儿臣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笑着瞥了谢初一眼:“这后半部分嘛,朕也略略猜到了几分——”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停,见侄子和女儿一个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一个虽然神色镇定,但快速瞟了下首一眼,心里就有数了,又有皇后微蹙眉心,便知趣地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话锋一转道,“还真是没想到啊,原来这十二花月集竟是你们兄妹二人合力完成的,真是大大出乎朕的意料。”
  他笑容满面地感慨道:“真是有心了。”又指指沈跃,“被比下去了。”
  沈跃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暗光,恭谨垂首道:“儿臣惭愧。”
  沈蹊敛眸,轻缀了一口雪顶清茶。
  见两人如此神态动作,四皇子沈霖玩味一笑,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敏锐地察觉到两个儿子之间的微妙气氛,皇后一边心中叹气皇帝的心直口快,一边招手唤来宫女云珠,让把画卷拿去殿后收拢了,携着沈令月回到原先的座位上坐下,徐徐笑道:“陛下这话就太抬举令儿了,她哪里能想得这么远?依臣妾看呀,定是她自知于诗词一道一窍不通,怕写出来丢人现眼,这才去求了她二哥来帮忙的。”边说,皇后边轻轻拍了一下沈令月的手背,“快说,是不是被母后猜中了?”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母后。”沈令月自然也把刚才的情景看了个清楚明白,有些后悔刚才为了尽快摘出谢初把二哥给拎出来了,搞得现在大哥面子上过不去,当下顺着皇后的话头笑道,“大哥于论辩著文有一手,二哥于诗词之道更胜一筹,各有千秋,我若是准备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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