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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云出岫-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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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中,白狐还傻乎乎得往他怀里靠。                        
作者有话要说: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有多蠢。
    
    ☆、第三十一章

  
  风走气动,在槐树周围绵延不歇,兀自聚合。离槐树越近,那逼迫压抑之感便越盛,好似正一步步走进无形的囚笼之中。
  广岫皱眉:“看上去,这里并非聚煞之地,而是聚灵啊。”
  卫翾道:“聚灵之地染了血污,更是凶厉。”
  聚灵之地更聚合天地之清元,造化之大成,乃是绝佳宝地,这样的地方一但被沾染了污邪,则威力更甚,更难肃清。
  广岫忧心不已,手中行云似乎也在害怕,自刚才起就一直颤动不已。
  “你怕什么!”广岫对着行云低喝,“你都怕了,我还不得尿一裤子。”
  行云微做龙吟,却毫无气势,好似求饶一般。
  “求饶也没用,你也耍过我这么多次了,这次拿你做先锋!”广岫横剑在前,口念真决,驱动剑气,猛掷而出。行云破空而去插进树身,瞬间便有黑气自树干溢出,如长虫般绕在了剑身之上,反而吸纳着行云的灵气。
  广岫暗道不好,忙取出数张符咒,驱动真决砸向槐树。符碰到槐树便燃起真火烧了几片树叶,虽如蚍蜉撼树全无用处,也为行云赢得一丝喘息,立即脱身退出,忙不迭飞了回来,剑芒微弱时起时灭,想来是吓坏了。
  与此同时,一团东西自树上滚落了下来,身着內监服侍,卫翾昨日还见过他,此时却已形同枯骨,惨无人样。
  广岫乍舌:“完了完了,连行云都只能当它的口粮,咱们还折腾个屁……我记得那边就是宫墙吧,赶紧走!”
  卫翾捡起行云:“此剑中有灵?”
  “废话,不然你以为什么剑都能驱邪?不过这剑灵道行尚浅,不顶什么用,咱们还是快走吧。”广岫已经不想再多呆。
  “若有灵,便不该这么用。”
  广岫停下脚步:“那你说怎么用?”
  卫翾没有回答,取下腰间的一块血玉,置于剑锋,只见红玉乍然青气大盛,与剑上黑雾隐成分庭抗礼之势。待到红玉失色成了一块残玉,那剑上黑气已消失殆尽。
  “剑器之灵以邪魔为食,你不曾好好喂养,怎能堪任?”卫翾语气中明显带了鄙夷,“ 暴殄天物。”
  广岫无言以对。当初玄惪会将行云剑给他他也是大为意外,不过初用行云御剑时被摔了好几次,便看它十分不顺眼。平时没想着怎么用它,又不愿花精力去斩妖除魔,故而行云随他下山一月有余,还是个初生之犊,他这一用就让它对付这么个难缠的主,也难怪它不顶用。
  行云在卫翾手中鸣吟大做,似是也在抗议。
  卫翾蓦地抓过广岫的手,以剑尖扎在他食指指尖。广岫只觉一阵钻心之痛,自指尖淌出的血皆被行云吸去,氤氲成一条贯通剑身的暗红色长线,缓缓凝和为符,随剑气氤氲。
  “你干嘛!?”广岫不满,“怎么不用你自己的手?”
  卫翾道:“自古灵器皆要认主方得大道,你方才已与剑中之灵通血结印,结印之后,人剑合一同生同死,永世不灭。”
  广岫懵了一会,恍惚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说。
  卫翾对行云道:“出来吧。”
  话音方落,行云剑白芒大盛,缓缓汇成一个人影抱在卫翾腿上声泪俱下:“呜呜呜,你为什么不做我的主人?”
  广岫感觉一口老血都快控制不住了:“我去你他娘的,你的主人是我!!”
  “我不要和他结印嘛……”剑灵只是抱着卫翾不撒手,哭得抽抽搭搭,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瘦瘦小小的,比起玄惪的剑灵差远了。
  广岫更是嫌弃,忽见卫翾取出一只小布囊,忙凑过去看。
  囊中是数十根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黑色铁钉,看上去血迹斑斑甚为污秽,铁钉尖头却寒芒凛凛,单是看着就让人心头发毛。
  广岫倒吸一口冷气:“这种阴邪的东西,你竟然随身带着?”
  这叫噬魂钉,钉子本身是将横死之人骨磨成灰,融入铁水浇筑而成,本身就带了极强的怨气。将其自活人头骨刺入,不但取人性命,更可噬其魂魄,是极其歹毒的邪道术法。相传杀的人越多,钉子就越黑,代表沾染的鲜血脑浆越多。
  卫翾挥袖一扫,嗜魂钉在他跟前横陈一排,随着他十指翻飞嗖嗖做声,眨眼已将槐树围了一圈,飞速旋转不休,带起阴风凛凛,直看得广岫眼花缭乱。
  “五天诸神,护我真灵!万魔厉鬼,亡身化形!去!”随着卫翾话音,十五根嗜魂钉猛地扎向树干,齐齐钉了进去!槐树树身簌簌抖动起来,隐隐似有地动天摇之感,看来这十五根至邪至毒的嗜魂钉够它喝一壶的。
  广岫又惊又喜,没想到卫翾还有这般本事,以前真是小瞧他了。可看卫翾神情,却似乎并不乐观。
  周围阴寒森冷之气更甚,风声鹤唳,槐树犹如巨兽蛰伏,还未苏醒,只借这天地之气扬威。白狐看上去更是不安,数次想靠近卫翾却又不能,只好来来回回得蹦哒,甚是滑稽。
  卫翾双眉紧蹙,神色更为凝重,咬紧了牙关,暗运灵力勉强为继。却是合该他倒霉,一列禁卫察觉异常过来询问,打头的统领不明所以,喝道:“此处乃是禁地,尔等怎可擅自来此?还不速速离去!”
  广岫拦了过去,急道:“我二人奉命除妖,此地危险,你们赶紧走……”却不等他说完,忽听卫翾闷哼一声,身形一晃已是力有不逮。随即便是疾疾破风之声,十五根嗜魂钉猛然脱离树干激射而出,来势更为凶厉迅猛。
  眼看一根嗜魂钉就要击中卫翾,白狐身如白练瞬间弹出,一起一落间溅落血光淋漓,竟是以身为卫翾挡住了致命一击,腹间被射了个对穿。
  卫翾急忙接住白狐,滚烫的鲜血染了他一身,犹如烈焰焚心。
  此时槐树无风自舞,且愈来愈烈,无数树叶如幽冥之蝶黑暗之雪源源飘落下来。
  广岫面色大变,急道:“快走!”
  然而却已经来不及,墨青色的树叶瞬间化为道道黑气,如蛇般咬嗜而来。那列禁卫眨眼便被黑气穿体,夺魂噬魄。
  广岫挥舞行云只挡得了一隅,那黑气却犹如活了一般,攻势更急,加之无形无实无孔不入,甚难应付。
  卫翾抱着白狐艰难应对,心乱仓惶之间被黑气一撞,白狐脱手落地,眨眼便有黑气袭来,如蛇般将白狐缠住,朝树中拖去。
  卫翾心急如焚,抓起一根落在地上的嗜魂钉扎进掌心,纵身掠去,一掌拍在那黑气之上。只见红芒乍起,如日逐长夜,黑气翻卷了一阵,连同墨色的树叶一道化为烟尘,逐渐散去。
  白狐跌落在地,卫翾抱起它,眼眶赤红,一张俊脸都要拧在一处。白狐挣扎了一会,还舔了舔他被嗜魂钉贯穿的掌心,眸中光华逐渐赢弱,再难为继,口鼻之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祓濯污秽,去鬼诛邪,去!”广岫觉着不放大招不行了,一股脑拿出所有符咒,在心口一拍,喷出一口血溅在符咒之上,口中真决不住,符咒尽数裹在了行云之上,势如破竹激。射而去,所过之处黑气消散,隐有怒吼嘶叫之声直入耳膜,叫人心惊胆颤。
  “快走!”广岫拽了卫翾一把,一边驱动行云一边退走,待跑出数十丈外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喘气:“乖乖,吓死我了……”
  “救它!”卫翾一手的血污,却堵不住白狐肚子上的血口,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广岫不敢怠慢,掏出所有丹药来,止血的疗伤的续命的一股脑都用上,哪里还顾得上心疼。
  折腾半晌,他松了口气:“你别太担心,它是灵畜,没那么容易死。不过救它不能用寻常的法子,你在这宫中找个高处,让它吸收日月之灵,最好靠近皇上寝宫,再取些真龙之气就最好不过了。”
  卫翾抱了白狐疾步而去,广岫又歇息了一会,猛想起行云还没唤回来,赶紧驱动真决,好一会了行云才晃晃悠悠飞回来,落下之时正砸在他头上,里头传来剑灵哭唧唧的声音:“我要回停云观……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广岫将剑扒拉到一边:“你当我稀罕你么?”
  他将看到西苑异象而要前往查看的禁卫和宫人都打发回去,说了谁都不能靠近后,拖着行云揉着隐隐作痛的心口回去了。
  第一次交锋以惨败告终,他除了赶紧逃走真想不出还有别的法子了。
  郁闷的是卫翾为了救白狐,竟然直接将吸收日月精华真龙之气的地点选在了东华宫上头,广岫使了浑身解数极尽诡辩之能才说服缙帝卫翾是在保护他而不是意图行刺,才让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弓箭机弩蓄势待发的大内禁军撤下去,越上房顶恨不得一脚踹他下去。
  “你可真能啊,敢骑在皇帝的头顶上,你怎么不直接进屋去一块睡呢,我真是……你要气死我!!”广岫捶胸顿足,拳头捏得咯吱响,硬是不敢朝那张面目可憎的脸上招呼,险些不小心踩破皇帝寝宫的屋顶。
  卫翾只是充耳不闻,怀中白狐双目紧闭,虚弱憔悴,以往他喜爱的柔顺皮毛已变得粗糙毫无光泽,每每触及,他的心都隐隐作痛。
  为何要替我挡?为何总是这么傻?!
  广岫知道他此时定是毁得肠子都青了,也不再刺激他,丢了个药瓶过去:“你以往害它修为,此番就当赎罪吧。每日酉时一粒,大抵半月就差不多了。”
  卫翾接过来,正想说句多谢,广岫又道:“这一瓶看在你我交情不浅的份上给你打个折,一千两罢了,记得别赖账啊。”
  卫翾默默将话给咽了回去。
  “卫哥哥!”
  卫翾眉头一跳。
  “卫哥哥,你坐那么高,我上不去嘛……”云珑在下头跳着脚,叫宫人拿了把梯子来,姿势很丑得往上爬。
  卫翾有把那梯子掀翻的冲动:“你那障眼之法,再使一次。”
  广岫直乐:“那不行,多试了人会变傻的,你也不想以后娶个傻公主吧。她来陪你也不错,公主龙子凤后,亦是有灵,对白狐有益。”说完便憋着笑越下了屋顶。
  “卫哥哥,我来啦!”
  卫翾闭上眼,仿佛这样就可以把那杂声隔绝在外似的。
  缙帝立在殿外檐下,广岫识趣得走过去请安。
  缙帝道:“宫人来报,你二人已去过西苑,当真是那棵树在作乱么?”
  广岫道:“回皇上,正是。”
  “当真是那妖道害我。”缙帝沉下脸色,“朕未去寻他,他倒自寻死路。可有解救之法?”
  广岫道:“这……目前还未想到。”
  缙帝拍了拍他的肩:“朕相信真人之能定能除此妖物。”
  广岫冷汗直冒:“皇上,草民……毕竟能力有限,不敢担此大任,皇上何不另请高人?”
  缙帝微微一笑:“高人,真人想必比朕更为清楚熟识,尽管去请便是。”
  广岫头一次觉得玄惪的名声也有不那么好用的时候。
    
    ☆、第三十二章

  
  “出来出来!”一回房广岫就将行云敲得哐当响,好一会了剑灵才显现身形,幽怨得瞪他:“干什么啊,我刚刚大战元气大伤,需要休养哎。”
  “你就是个灵体,休养个鬼!”广岫没好气,“快,把青潭叫过来。”
  “青潭?”剑灵迷糊,“谁啊?”
  广岫直敲桌子:“你的同类!剑灵之间沟通不受任何限制,你赶紧把他叫过来,我有要事!”
  “可是我又不认得他怎么叫嘛?”剑灵十分委屈,他还是个宝宝,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广岫气得快要吐血,心口更疼了。
  忽然房中青光乍起,一个颀长身影缓缓显现,还未看清又闪向床榻,成了个侧卧妖娆的美人……哦不,美男。
  广岫不是第一次见玄惪懀旖V械慕A椋看渭加絮咭唤诺某宥
  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古板正经的堂堂停云观掌门的剑灵,会是这么一副魅惑众生的妖孽样子,简直是丢男人的脸。
  如果一个灵体也算男人的话。
  记得一次广岫想看看他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就当真脱了衣服给他看,一时变男一时变女,让才十来岁的广岫头一次感受到什么是青春的躁动。
  当然,结果是广岫被罚挑了一百担水,青潭被罚禁足一年,在剑中憋得几乎香消玉殒,从此后再也不敢胡乱勾人了。
  广岫很想看看他勾引自家师兄是何情景,不过,这大概是不可能看到的,青潭在玄惪跟前就是只温顺的猫,断断不敢做丝毫越礼之事。
  “真是看不下去了,蠢莫非是种病,会传染?”剑灵青潭语气慵懒,美目流转,扫过剑灵之时,小家伙脸腾地就红了。
  “知晓行云剑灵出世,我还特意来瞧瞧,怎么还是副娃娃样子,模样也不好看……”
  剑灵撇撇嘴,想哭。
  广岫不耐烦:“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去告诉玄惪一声,我撑不住了,他不来帮忙,我就自个儿先逃了,到时可别怪我弃停云观于不顾。”
  青潭懒懒抬眼,仿佛才看到有他这么一个人:“他早已知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而来?”
  广岫一喜:“他怎么说?”
  青潭换了个姿势继续躺:“自求多福。”
  广岫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摔过去,可惜对方是个灵体,物理攻击对他无效。
  “性子还是这么臭啊……”青潭摇摇头,“身在局中往往被局所操控,想要看清,不妨出局看看,一切或许都会通透得多。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天道之威人力不及,风水地貌却可改变。”
  “风水?”广岫皱眉,怎么又扯这里来了,他对此可是一窍不通啊,“你说此事与风水有关?”
  “我哪知道。”
  广岫切齿:“那你方才都是在放屁不成!?”
  “他说的。”青潭瞥他一眼,“我才懒得和你说这许多。”
  “他就让你说这些废话?”广岫咬牙切齿,他可真没发现他说这一通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他好像还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青潭秀眉微蹙,甚是苦恼得想了半天,在广岫几乎要抓狂时,总算想起来了,“哦,他说欲知因果,要去趟藏峰山。”
  “藏峰山?”广岫一头雾水,“去干嘛?”
  “我哪知道。”
  广岫捏着拳头,心中暗道:我忍!
  “话带到我就回去了。”青潭起身,幽幽荡起,犹如天人下凡一般风姿脱俗,“凡人之处果真污秽得很,所谓帝王真龙天子,不过如此嘛。”
  “那个……姐姐……”剑灵怯怯开口:“带我一起回去吧?”
  青潭回眸一眼,笑道:“这可不是我此行的任务。”他飘回来,捧起剑灵的脸看了一会,道:“仔细看看,轮廓五官还不错,好好保养,补一补,应当还有救。你叫什么名字?”
  剑灵红着脸嗫嚅:“我……我还没有名字……”
  广岫也想起自己确实还没给他起名,刚想给他起名叫来福,便听青潭道:“那我帮你起一个吧,看你瘦瘦小小的,像根竹竿子,剑又叫行云,不如就叫……云竹吧。”
  剑灵脸笑得像朵花:“云竹,真好听!”
  广岫抗议:“好听什么?这是我的剑灵凭什么你给起名字,不成!他叫来福!”
  “不要!”剑灵露出怒容,这可是关乎人生的大事,“难听死了!”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名字好听有什么用,难听的才好养活。就叫来福!或者狗蛋也成……”
  “不要,我叫云竹!”
  “来福!”
  “云竹!”
  在他们的争吵之中,青潭翩然隐去,心中暗道:“两个傻子。”
  随后几日广岫都在琢磨怎么说出宫的事看起来才不像是捅了篓子要跑路。
  西苑槐树经过那日后变得凶厉许多,已吸食了不少宫人的魂魄,缙帝每日送去罪奴祭树,也只能暂时控制。朝堂之上更有肖乾林为首的百官说是因为他和卫翾擅动禁地,激怒了树中神灵才会如此,要缙帝将二人为树献祭。幸好缙帝还算清醒,驳了回去,却下了死令要他们半月内除此大患,否则也是个死。
  卫峥进宫来看他们,对儿子只知抱着狐狸不闻不问的模样大为光火,想要捉了狐狸一把掐死,被卫翾使了个定身法,只有眼睛能动。
  等卫翾离去,广岫解开术法,卫峥骂了一会,忽然静下来,脸色纠结甚为后悔,说若是知道宫里的是如此厉害的东西,他死也不会让他入宫。
  广岫见他这模样,也没再补刀。若是他知道一切皆因自己送入宫中的母狐而起,他只怕悔得要撞墙。
  卫峥请广岫无论如何救卫翾一命,言辞恳切甚为感人,广岫连拒绝都不好意思,只说有我一命,就有他一命,若是自身都难保,那可就没法子了。
  卫峥大为感动,又与他说起朝中局势,对肖乾林一番咒骂,简直恨不得生啖其肉。
  广岫想起卫翾的话,道:“肖乾林此人,当真……如此不堪?”
  卫峥冷笑道:“那个老东西,旁人不知其真面目,我却清楚得很。当年若不是我举荐,他到死也不过是个卖字画谋生的穷酸!”
  广岫见他模样觉得有几分小家子气,道:“你二人的过节,我也听说了一些,其实,感情这种事发乎于心,无法强求,那个……”
  卫峥冷哼:“你也认为我咬着他不放是因为那件事么?罢了,多说无益,你与卫翾在宫中,定要小心靖妃暗中使绊。”
  广岫应了,送走卫峥之后,心中却如堵大石,甚不舒坦。想了想,他起身出门。
  在皇宫几日他已摸得熟稔,径直来到碧桐宫外,做出一副纠结苦恼的模样。
  他在宫中名声颇大,人人识得,都知道他在哪里哪里便有不干净的东西。不过一时便有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走过来,问他来此可是碧桐宫内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广岫道:“姑娘不必担心,我来只因昨夜做了个梦,梦中天降霞光,落在了一株芍药之上,可谓大吉之兆。今日醒来念念不忘,便想问问这宫中有哪处栽了芍药?”
  宫女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这皇宫之中芍药不多,据奴婢所知,有芍药的寝宫只有太后,皇后和咱们碧桐宫了。”
  广岫笑道:“自古牡丹为王,芍药为相,二者皆非人间凡品,想必靖妃娘娘亦是恩泽不浅,福至无双。在下斗胆,可否请姑娘通禀靖妃娘娘一声,让在下看看那株芍药?”
  宫女想了想,道:“先生稍待,我去通报。”
  没过一时,宫女出来,将广岫迎了进去。
  靖妃淡施脂粉,更是清丽脱俗,想来听宫女一番转述心中喜悦,见了广岫颇为客气:“方才听素云所言,先生梦中的霞光,是落在了本宫院中的芍药之上么?”
  广岫道:“这个尚不可断言,还需看过了才知道。”
  靖妃美目流转在他身上一扫,道:“先生想看花自是可以,不过,先生来得凑巧,今日本宫园内的一株紫丁香也开了。二公主甚爱丁香,本宫便约了二公主一同欣赏,既然先生也要看花,便索性约在一处吧。二公主想必快到了,劳烦先生稍等片刻。”
  广岫起身道:“草民粗野之人,唯恐扰了娘娘与公主雅情,看花还是下次吧……”他本欲找个理由探探碧桐宫,看是否有上回给卫翾喂药的宫女,哪知会是自投罗网,不由心中哀叹。
  靖妃笑道:“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云仪公主素来性情恬淡内敛,不善言表,却也多次向本宫提及先生风逸,能让她如此挂心,本宫焉能不成人之美?先生若不给这个面子,本宫可要不高兴了。”
  广岫苦笑,只得坐下。
  片刻后,云仪款款而来,进门就看了广岫一眼,眉目含情秋波流转,广岫却是一身鸡皮疙瘩。
  早听说皇后与甚为得宠的靖妃素来不睦,后宫一隅也暗暗成了两个派系。云仪幼时丧母,在宫中不过夹缝生存,不知为何让她攀上了靖妃这株大树,荫蔽之下也是安然无恙,由此亦可窥见她恬静外表下的心机手段了。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女人就是麻烦。
  “先生可是哪里不适?”云仪怯怯开口,端的是温柔入骨。
  广岫咳嗽几声:“是啊,昨夜没睡好,受了些风寒。”言罢又咳嗽几下。
  靖妃道:“先生没睡好,想是因为那个梦罢,这便带先生去看看那株芍药,说不定被那吉兆一催,风寒便好了。”
  广岫讪笑,胡诌的你也信?
  前往后园途中,广岫时时留意过往宫婢,并没看到那个宫女,忽然身子一重,本走在他边上的云仪忽然就歪倒过来。他下意识扶了扶,那软软的身子便又挨近了一些。
  “我这花园乱石崎岖,公主千金之躯,可仔细看着路,小心摔了。”靖妃掩唇笑道。
  广岫松开手,看到云仪脸红娇羞的模样,忽然想起了卫翊那动不动就泛红的脸。
  云仪见他眼睛发直,以为是美人计得逞,心中得意,面上还是含羞带怯:“多谢先生。”
  广岫应了一声,继续走,来到一株高大的丁香树前,丁香已开,花色暗红,如火如荼,广岫却慢慢沉了脸色。那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着新翻泥土的气息钻入鼻中,似乎是在提醒着什么。
  那个宫女,怕是再也不会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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