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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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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再后来,便是许礴不想背也不能不背了。他背着青菀又走了十来里地,累得哼哼喘气,看着眼前无休止的路,说:“这还没个头了。”然后转头看青菀,“你瞧瞧我也背你这么远了,能自个儿下来走走么?”
  也是兴致撵的,青菀突而要拿他逗趣,趴在他背上摇头,“这不成,腿还软着。你不是习武的人么,战场上几日厮杀都是能的,怎么背我这么会子就不成了?”
  许礴喘口粗气,“你身上背个棒槌,看你能走多远。”
  青菀上去掐他耳朵,“你是个棒槌!”
  许礴又跟她说浑话,“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把你背到扬州,累死也甘愿。不是有句话说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怎么死,也不如风流快活死。”
  青菀这就把他耳朵掐在手里不松手了,“你再说,再说我可恼了。”
  许礴仍还喘气,“祖奶奶,你可莫恼,我背你就是。背你也好,压着我,腿上累,但后头舒坦。”
  他说的话奇怪,青菀回量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而后低眉瞧瞧自己的胸口,其下全是与他后背贴着的。这番脸就红了,要从她身上跳下来。哪知许礴却不放,说:“我能行的,莫要怜惜我。”
  青菀实在拿他没法子,只好松了掐他耳朵的手,两手交叠到前头捂住他的嘴。哪知他嘴又张合抿动,把她一根手指就那么含嘴里去了。温湿的感觉在手指上激起一阵麻意,瞬时蹿过全身。青菀惊得忙把手缩了回来,脸蛋胀红。
  许礴却不放过她,仍问她话,“你说,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青菀趴在他背上,把头抬得高,试图牵带身子离他远些。与他闹得这般熟,嘴上哪里还顾忌,随口就回:“不喜欢。”
  许礴也无所谓她的话,脸皮也算练厚了,顺着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喜欢?”
  青菀伸头看前面的路,遥遥地看到了集镇。她心下里欢喜,嘴上道:“你瞧!到了!”说罢蹭着身子从许礴身上跳下来,拔腿就奔着集镇跑去。一面跑还一面回头,冲许礴说:“快啊!快啊!”
  许礴喘气掐腰翻白眼瞪她:……

  ☆、31|下扬州02

  青菀和许礴到达集镇的时候; 四周已无夕阳微光。街道两旁的店铺点起了林林密密的灯笼光火,蜿蜒伸展开去。铺子里亮起灯; 吆喝声仍不绝于耳。晚间集市上的人也多,密密挨挨走在一处。有姐妹成群的,也有佳人成对的。然像许礴和青菀这样的; 富家爷和小尼姑,仅此一对。
  青菀和许礴在集市间游走,身上无银钱可使; 便只能干瞧瞧。胭脂水粉螺子黛,青菀都使不上; 但也都爱多看两眼。再遇着首饰成衣,也喜欢把目光投过去瞧瞧。
  许礴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便开始在身上摸东西。然从头到梢,除了束发金冠,也没什么值钱的了。怎么办呢; 只好拿了头上金冠去换银钱; 又买了个银的,叫青菀给自己再束起发。
  青菀在首饰铺给他梳头; 擦些头油梳得光齐,再拿那银冠固定起来。她不知许礴闹这个做什么,自然问他:“卖了金的,换个银的; 做什么?”
  许礴便从袖子里掏出一支银簪来; 往青菀手里送; “给你捎了个这个。”
  青菀伸手接下来瞧瞧,那银簪样式淳朴,无有珠花之类,只在簪身上刻些花纹。她问:“给我银簪做什么?”
  许礴道:“金簪太亮眼,玉的又太脆,你都不合适,就这个银的合适,跟我头上凑一对儿。”
  青菀:……
  到底这银簪是收下了,平日里用来绾绾发髻也甚好。横竖灰帽子一盖,谁也瞧不见金的银的。
  梳好头发,两人又在集市上逛走了一阵,难为有这闲心。边逛边找,一直找到街道尽南头,方才找着车夫定下的客栈。
  红漆柱子黑瓦檐儿,减缩式的三层小楼,瞧着也不差了。只是车夫手里的银钱有限,又要筹划接下来路上的日子如何去过,是以只定了两间中等客房。他的打算倒也分明,自己跟着王爷睡一间,那小尼姑自己睡一间。而后发现王爷想得却不跟他一样,但十分赞许他定两间房的做法。
  从到客栈停下脚开始,许礴就赖在青菀的客房里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后客栈里送来晚膳,他让车夫自己在旁侧那间用饭,自己则还是和青菀一间。
  客栈里的人不知道,只当两个男的一间,小尼姑一间,分开送的饭食也是荤素有别。许礴便坐在青菀她房里的圆桌旁,瞧着那些清粥小菜白豆腐,实在拿不起筷子。好么,他又不能使唤人家小姑娘到旁边端肉去,是以自个儿起了身,往旁边去端了两盘荤食过来。
  这就成了,拿起筷子要吃,却瞧见小尼姑神色不一般。她嘴里嚼着一根青菜,吃得很是没滋没味的样子。那目光又不时瞧两眼盘子里的肉,显是嘴馋的。他暗自想笑,抿了抿嘴唇,伸筷子夹了块红烧鸡块往青菀碗里放,故意压着声音道:“吃罢,我不说出去。”
  青菀险些把没咽下去的青菜呛出来,好容易给咽了下去。偏许礴还当瞧不出,又夹了块焖肉给她碗里。他原本当她是个恪守清规戒律的小尼姑,端的一副慈悲模样。然而后来渐渐了解发现,这小尼姑基本没什么佛性,剃不了发倒也合理。如此,也便没那必要苦着自己。
  然青菀心里不做这样的认为,她把碗里的肉夹回去,快速几口刨完饭,便去一旁的罗汉榻上盘腿念经去了。从遇到许礴开始,她就在破戒,左一个右一个,总不能尽数给破了去。这人是她克星,从遇上那一刻开始,仿佛就拉着她越走越偏。
  许礴坐在桌边一边吃饭一边看她念经,吃罢了,叫旁边的车夫过来收拾碗碟,再叫他打好水送来。时候不早了,梳洗一番便能歇下。
  那车夫领了命下去,青菀便打住了念经,从罗汉榻上下来,与许礴说:“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您过去梳洗睡下吧。”
  许礴可没有要走的意思,拉开了架势上脚榻往床上一坐,“本王今晚睡这里。”
  青菀也不是故意要不拿他当个正经王爷,只是有时他无赖,对峙起来就散漫了规矩。才刚路上闹一路,哪里是拿他做个尊贵的人瞧的?这会儿他又这样,青菀可不跟他说规矩,上去拉他手腕就要往外拖,“可不成,咱们这样,叫别人知道,什么话都得说出来。”
  她使的力气也不小,但许礴坐在床上却纹丝不动,只消一反手,就把她拉到了自己腿上坐着,箍在怀里,“咱们什么样,别人不知道?有本王在,谁敢说什么。”
  青菀要开口驳他的话,恰时门响。她忙地从许礴腿上站起来,到了门边开门。耳后还有些微红意,那车夫都不去瞧。他们两个什么样,他还不知道?一路上瞧着看着,心里门儿清,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罢了。跟主子做差事的,还有背后指点主子的?他到房里兑好水,便退了出去,一句话也没有。
  青菀站在房里发愣,瞧着这主仆二人,实在头疼。瞧着是避不过去了,她也识趣,不再撵许礴出去,而是要自己避出客房,让他先行梳洗。
  许礴却从床上起来拉住她,不叫她走,“一块儿吧,也省水些。”
  青菀便使劲拍他的手,“这又是什么浑话,如何能跟你一起?”
  许礴把她从门边拉回去,反手关上门,插上插栓,拉了她到小半人高的木桶边就要扯她衣服。青菀吓得一把抱住自己,往后避去,“你又要做什么,这是万万使不得的!”
  早前那几次与他在床上纠缠,都是隔着灰袍亵衣,也就伸手混摸一气,没叫他瞧见什么。这会儿他要跟她一块儿洗澡,那岂能答应?烛火曳曳,虽屏风挡了些许,那也是能瞧得真切的。身上瞧不得,脸上的羞赧并些微沉迷,更是不想叫他看到。
  许礴却不管她抗拒,上去捞了她在怀里,伸手就脱了她身上灰袍外衫。动作不算粗暴,也算不上轻柔。而后又扯了她中间厚衣去,余下里头一层薄薄的亵衣。作为僧人,自然不穿花式各异的肚兜,不过就是交领薄衫,并一条单裤。衣裤布薄,覆在身上能隐约瞧出身段。
  许礴盯着她看,问她:“还脱不脱?”
  青菀见他住了手,自己抗拒得有些虚力。这还能脱么?脱了就一丝不挂,叫他看个精光了。这是最羞人的事情,自然不脱。她也知道自己弄不过许礴去,是以话也不回一句,只麻利地爬进桶里坐着去了。穿一层衣服洗,总比什么都不穿强。
  许礴看她配合,甚为满意。自己忙站在屏风边胡乱把衣衫除了干净,留下一条亵裤,也下了水去。
  这木桶不是很大,但两个人洗澡还是够的。只是活动得空间小些,背两边桶壁上靠着,腿是一定交盘在一处的。上头隔了大约一尺有半的距离,中间蒸腾着热气。
  青菀被这水面热气蒸得脸蛋通红,并不去看许礴。心里想着,好在他还要脸些,没把自己脱个精光。可就算没脱个精光,光着膀子也还是叫人羞于去瞧的。她低头抄水到自己肩膀上,打算胡乱洗洗便上去,不与他在这桶里对着。
  可不过抄两下,许礴就上来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叫她双腿环住他的腰身,盘在他身上坐着。这动作又十分亲密了,最不该贴的地方贴着。身上衣服湿了干净,热气蒸得长发上水珠密密,沿着额角的碎发滑滴下去,落在睡眠激起一点水花。
  青菀第一次以这个角度看许礴,要微低着头,能看到他额角碎发,睫羽纤密,微微低垂,莫名有一种挠人心窝的美感。她一直也没好好瞧过他,大体印象就是他正经的时候沉稳大气,不正经的时候泼皮无赖,可从也没觉得他好看过。
  她看得微微出神,还是许礴的一句“看什么?”叫她缓过了神来。她这又要推开他,腰上却被他箍得紧,根本推不动。暧昧在两个人之间升温发酵,要膨胀开来。
  许礴上去吻住她的唇,她意外地这次没躲,不过却也没有回应。当然,她也是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许礴主动,挑…逗勾缠,她要么躲避,要么任他索取。
  许礴手掌上移,固定住她的后脑,吻得越发深下去。另只手便在她身上游走,带着水汽温度潮湿。手臂蹭过水面,荡漾出一圈圈波纹。
  青菀被他吻得气息不够,才撑着他的肩窝,离开他的唇。眼里有迷离的色彩,便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他,问:“你不是说过么,我不答应,不会碰我的。”
  许礴笑一下,又把她往怀里揽揽,“你不是没不答应么?”
  青菀两只手还是撑在他肩窝,“那我现在不答应了。”说着就要起身。
  许礴手上只稍一使力,便把她拉了下来。按了她在怀里吻下去,再说的话就是:“已经迟了。”吻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我现在可以答应你,一定不进去。”
  青菀脸上本就被热气蒸得通红,心里悸动染上的红意不过叠加在上头,看不出是因的什么。她听许礴说进去不进去的话,自又是一阵羞赧。好容易嘴上得了空,便与他说:“你若食言,就是龟儿子!”
  许礴笑,“赶明儿咱们有了儿子,岂不就是龟孙子?”
  青菀:……

  ☆、32|下扬州03

  下头那是顺稍浑说的话; 现时答应的还是得做到的,否则岂不是一点一言九鼎的品质也没有了?
  然不管如何; 百般纠缠横竖是逃不掉的。水里衣衫湿透,贴覆在身上跟不穿也没甚区别。透过微微的烛火,入眼的视觉效果比不穿还诱人些。水里泡了一气; 眼见着水温变低,又出得木桶来,往床上去。
  青菀不要他抱; 拽了件屏风上的袍子就盖到了身上,把里头湿透的亵衣脱下来; 挂到屏风上晾着。而后去到床上,裹了被子便不露头。
  许礴跟过去,滑进被窝里,自然又是一番纠缠。直缠她到筋疲力尽,方才放她休息。他唯一还说话算话的; 也就是没把最后一道防线破掉。他也不是不想; 但每回要进实质内容的时候青菀就拼死反抗,再强迫那便没了兴致; 硬来有什么趣儿?是以,也还是在表面温存中耗去激情。
  事后许礴把她搂在怀里,累了一天睡意也足,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过去。而青菀呢; 在他怀里翻过身子; 正对着他侧躺; 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两眼。看罢了,仍是翻过身子去,睡自己的。
  这又不太能睡得着,还是要想自己和许礴之间的关系。对她和许礴之间这样,之前她心里有许多负罪心理。一来因为打小受的女戒女德教育,二来因为佛门清规,三来大约就是因为容祁。到这会儿,仍还是有些。可真要说怎么样,也没有。
  她望着床上帐幔层层叠叠,垂覆下来,伸手去碰一碰,攥在手里又捏一捏。许礴问她喜不喜欢他,她觉得不喜欢。自己心里一直有个人,又怎么会再去喜欢别人?那现在对他的心情是什么呢?隐隐约约的,跟他在一起觉得自在开心,什么浑话都可说得,所以乐意跟他在一起。便是他会时不时占自己便宜的事也变得不那么在意,偶尔心里还会闪过些些微微的期待。
  想到这里,青菀心里自有纠结,觉得自己大约也如她亲娘一样,是个无忠贞不检点的人。若不是,如何能跟许礴这么不明不白,还不打心底里抗拒呢?终于,自己还是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她躺正了身子,长长舒了口气。心里百般纠结,找不到出口,只有憋闷。而后也就不想了,觉得多想并无裨益。剪不断理还乱,大约就是她现在和许礴之间的关系。
  而后她只合目睡了一小会儿,便在鸡鸣声中醒了过来。许礴却比她早醒些,正侧头看着她。见她睁了眼,便开口问了句,“睡得好么?”
  青菀坐起身子来,摇摇头,“不好,没睡几个时辰。”
  许礴顾念她疲累,“再休息一日上路也是成的。”
  青菀驱驱睡意,还是摇头,“赶紧走,早些到罢。别他们早早到了那里,还要等咱们。再说夜长梦多,谁知道这中间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许礴见她如此态度,也便没再说劝她休息的话。起来梳洗一气,用了客栈早饭,便拉了马车上道赶路。这里已扬州已是不远,再紧赶几日大概也就到了。府上侍卫车马押着那姓王的浪客,应在前头,比起他们会早到些。
  余下的日子自又是马不停蹄地赶路,其中没有太多别的事端。许礴越发照顾她,不拿她做外人。话里话外说得也习惯了,好似她这辈子必得是他的人一样。有时候青菀也要驳他,说:“莫要胡说,咱们终是两路上的人。”
  许礴不以为意,“你迟早还是得跟我。”他越发觉得,这小丫头这辈子不会逃出他的手掌心。
  然这话说得确实尚早,不知道往后又是怎样光景。只车夫带着他俩又赶了十来天的路程,便到了扬州地界。三人身上衣裳都是洗了晾,晾了穿的,说起来实在寒碜。然没有办法,谁叫他们遭了难呢?这十来日,百样狼狈都现了出来。再说不是知根知底,那也就是故意见外了。
  到了扬州地界,车夫赶着马车直奔扬州知府衙门。那药材商还叫扣在那里,并着京城带过来的王姓浪客,是要做对峙的。然这却不是扬州知府要办的案子,不过是帮着六王爷抓人押人,供他差遣。
  马车入了衙门角门,在前院停下。许礴拉着青菀下马车,问迎过来的王府侍卫总管和扬州知府,“人在哪里?”
  人关在牢房里,却是不能把六王爷带到那处去的。扬州知府殷勤,跟六王爷行礼问安,说:“王爷到暖阁稍候片刻,微臣差人把人带来,让王爷审问一番。”
  许礴点头,自又跟着那扬州知府去衙门暖阁。带人的衙役去了,不消一会儿便把那药材商带到了暖阁里。后头跟着的,还有那个浪客。两人见了许礴皆下跪,行礼问安一番,然后便跪着不起。这是有罪的人,正经衙门审问的时候都是要跪的,且就更不用说王爷了。
  青菀现时立在许礴的椅子边,默声不语,只瞧他审问这两个。她心里有怨毒之意,便盯着那药材商人细瞧。这药材商人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生得倒是风度翩翩,无有庸俗之相。许礴但问了他不少话,也都是不卑不亢,一听就是读过书的人。却不知为何,要做出那样的事情。
  许礴先与他们说的话都算无关紧要,其后便是要对峙的,问那姓王的浪客,“可是他给你银两,让你上山祸害寒香寺女尼一清,让她羞愤而死?”
  那姓王的浪客忙点头,“王爷,正是他。是他使的银钱,叫我悄悄潜到山上,烧些迷香,引她姑子上钩,毁她名节。”
  姓王的都是招的,许礴自然要问那药材商人,“你说是也不是?”
  药材商人默声片刻,道了句:“是。”
  他说是便就好办了,自然要问他为何要害一清。可在问到这些问题时,他便开始闭口不言。包括问道那三个小尼姑的死,他也不透露半点事情真相。最后撂下一句话来,说:“但随你们查,莫想从我嘴里知道再多半点事情。”
  青菀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查出来了,他便认。查不出来,他不多说半个字。她心腹里有气,往前走两步,到那药材商人面前,沉声问他:“是寒香寺住持伙同你做的么?”
  听她说话,药材商才瞧见这小尼姑的存在。原来不知道京城六王爷如何会动用各方情报关系查这件事,眼下是明白了,都因着这小尼姑。却不知这小尼姑什么本事,连六王爷也指派得动。
  他朝青菀细看了两眼,面上忽而一笑,“佳人在此,怪道呢。”
  这话说得隐晦,但在座的几乎都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若不是有六王爷,这事情要就沉了下去,永远也没人能找出真相来。凭她一个小尼姑,天南地北,能找着谁给一清偿命?而六王爷又凭什么做这些事,只能是为色为佳人罢了。
  青菀自然也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却不与他混扯,仍是问那句,“是寒香寺住持伙同你做的么?”
  药材商便就盯着她看,笑得轻浮,“你陪我睡一晚,我都告诉你。”
  话刚说毕,心窝结结实实便挨了一脚,闷咳一声,鲜血便沿嘴角流了出来。许礴顺势抽了侍卫总管的弯刀在手里,现时搭在药材商的脖颈下,冷声道:“再有一句不敬,本王让你立马归西!”
  药材商人还是笑,“王爷,您问问小师父,舍不舍得我死。我死了,谁告诉你们真相去?你们知道真相么?知道以后恐怕要惊掉一口白牙呢……”
  青菀站在旁侧定定地看他,若不是他手攥着一个真相,一刀砍了他最是解恨。可她心里又过不去这个槛儿,想着好容易找到他,必是要从他嘴里得出些什么的。她吸了口气,仍是问了句,“是寒香寺住持伙同你做的么?”
  这话问了三遍,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语气。药材商人忽而不笑了,恢复寻常模样,冲她摇头,“不是。”
  “那是谁?”青菀追着问。
  他又说:“但凭你们查。”
  这是个死胡同,得不出更多的话来。之前这边调查的人急信回去说的就是,这人守口如瓶,一句话也问不出。但是对于查出来的事情,他供认不讳。之于要从他嘴里得知更多的事情,绝不可能。
  许礴想一刀砍了他了事,但看青菀心心念念那个真相,便刀下留了情。确定再问不出事情来,他把刀掷到一边,叫扬州知府仍把他关起来。
  许礴早已料到可能会一句话都审不出来,但实际情况比他料想得要好一点。好在这个药材商对于已经查出来的事情,尽数都是认下的。只是那些未查出真相的事情,他一个字都不说。而他的不说,也将这件事蒙上了更为复杂的色彩。到底是怎么样的,青菀也想不出样子来。
  押了药材商人下去,许礴和青菀的脸色都不是十分好看,那扬州知府又上来献计,说:“王爷可能不知道,那个药材商是有妻儿妾室的,只不在扬州。从他身上无法入手,咱可以抓了他妻儿妾室过来。拿他妻儿妾室做威胁,一日不说,就杀一个,杀到他说为止。”

  ☆、33|下扬州04

  审案动用酷刑自古有之; 总有打到犯人扛不住开口招的时候。酷刑又有千八百种,说起来个个儿叫人筛腿肚子。然拿家中妻儿性命相要的; 却是不多。若不是为着王爷暗下里办事儿,要献殷勤,这扬州知府也不能搬出这般恶毒的法子来。为人父母官; 都是空口扯白话罢了。
  许礴打眼望向扬州知府,把他的样子往心里记了记,又着重记下他的名字; 嘴上未出言说他什么,只道:“先把人带过来再说。”
  扬州知府瞧他是应下这话的意思; 自然觉得马屁拍对了地方,乐颠颠儿地又去和王府侍卫总管一道办这差事。人不在扬州,却也不远,临州百里,五六日便能把人尽数捉来。
  这事情得紧赶着办; 不能叫王爷等得着急了。另一面; 人还得安排在衙门内院里住下,吃的用的穿的一应要备齐。瞧着王爷与身边随从并那小尼姑到了知府衙门时的样子; 那是受过挫折的,满面风霜,通身狼狈。若不是身上有股子寻常人没有的气派,哪里还像个王爷?
  而许礴和青菀一直查寻这个事情的真相; 好容易找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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