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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琐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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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里,视线里的笔尖在奏折上停住。她感受着两束目光看到自己脸上,又把头使劲埋了埋,小声说:“我也是为你考虑,你毕竟是皇上……”
  许礴这就把笔放下了,然后一把拽了她的胳膊,抱了她往榻上去。搁她躺在榻上,俯身看她,“你可以不给我生,但也不能叫我去跟别的女人生,你懂么?”
  青菀摇摇头,“不懂……”难道她那不是顾全大局么?
  许礴找准她的唇吻下去,声音轻柔,“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愿意给我生孩子。并且,再也不会说出叫我去碰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话。”
  青菀微微合上眼,舌尖与他舌尖轻触纠缠,唇间不自禁溢出低吟。她又微微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心里想着,真会有那么一天么?

  ☆、60|文德殿04

  新选的秀女进宫半月之久; 未有一人被翻过绿头牌子,尽数都在后宫里姐姐妹妹地抱团拉关系。可没有皇上宠爱,这谁跟谁一党; 又能有什么大影响?大约就是给自己找个靠山; 在这后宫过得不那么枯燥且难过罢了。这人与人一起又是嘴杂的; 总有说皇上怕是有问题云云。
  皇太后对这事也是心生无限焦虑; 却在皇后魏宝珍脸上见不到半点忧思。这又是她所生疑的地方,这魏宝珍到底不知是憨傻还是如何; 从来不哀怨许礴不放半点心思在她身上,竟也这么久都没发现文德殿里皇上和音儿那点子事。要说别的嫔妃不得见皇上; 她身为皇后; 但凡多放点心在皇上身上; 都不可能不发现。
  她在慈宁宫扶额深思; 那脑仁儿也疼得厉害。此番的后宫; 倒是她所没见过的。无有什么人争闹,皇后真个大度贤惠得不似个女人。再是母仪天下要在后宫做表率的; 她也是个女人啊。长久宫冷孤寂,谁能不生怨,谁能如她这般?
  护甲尖儿抵在额侧; 有轻微的刺感。该使的法子都使了; 还是不能叫许礴留宿其他女人那里,这夜夜里还是与那音儿同眠。前朝无有动荡; 许礴手上该处理的事情一应处理得很好; 倒也让她说不出什么来。要说最为担忧的是什么; 便还是那子嗣的问题。她好容易助许礴夺得了皇位,怎么能坏在这件事情上?
  她原本想着,许礴与那音儿生了关系,封了她做个小主,生个一儿半女的,只要两人不太过招摇,都可接受,皇上对某个妃子宠爱有加也是常事,是以并未打算插手去管。可哪知这事蹊跷,那音儿跟了许礴这么久,都未要求个位分。更为让她没料到的,两人至今未怀上孩子。她便又想着,不知是两人故意不要,还是许礴真的身子有问题。
  贴身的宫女香冬来给她清桌上的茶水,瞧她忧思深重,自问一句:“您还在焦心后宫的事情?”
  换太后搁下手来,深吸了口气,“坐吧,放着给她们收拾,陪我说会儿话。”
  冬香是皇太后的心腹,跟了她半辈子,皇太后有事自都与她说。她每日间思烦什么,愁什么,冬香大约也都猜得出来。这眼下没什么事,皇上虽皇位尚未稳固,但也没出什么大岔子,朝中上下多是对他赞许有加的。能叫皇太后拿来愁的,自然也就皇上不入后宫这一桩事。
  冬香往炕下的交椅上坐,“太后可想出方儿了?”
  皇太后又出口气,“你替我想想,能有什么法子。旁的且先不管,只要这后宫里生出个孩子就成。谁得宠谁狐媚哀家都不管,谁能为皇上生下个孩子,谁就是功臣。”
  冬香看看她,“您为皇后出了数次面儿,每一次她把人留住的,大约是扶不上了。那音儿到底什么来路呢,叫皇上这般反常?”
  她要是知道什么来路也倒好了,偏不知什么来路,这会儿也不敢贸然动手动她。倘或她出了事,许礴会怎么样,谁人也不能知道。她算是头脑清明,思路有条有理的,不敢拿这事儿下赌。她盯着冬香看一气,忽心生一计,对冬香说:“你往前头去,把那音儿给哀家请来,哀家有话跟她说。”
  冬香不知她要说什么,但也不好拖时间在这多问。领了命,自又领了个小宫女往前头去。皇太后让她亲自去请,自然就是不给她驳斥的机会。她出面,与皇太后出面不差什么。
  这会儿青菀不在文德殿服侍,正是替班歇闲的时候。她在自己房里泡茶,法子还是净虚教的那套。她跟了净虚也算不短的时间,除了知道她一生可叹的故事,学下来的大约也就煮茶泡茶这一件事。
  她听慈宁宫的冬香嬷嬷来找她,少不得放下手里的茶杯子迎出去,见面施礼,自问一句:“嬷嬷找我什么事?”
  冬香笑得温善,“劳烦音儿姑姑跟我走一趟,皇太后那厢有事找你,叫你过去呢。”
  皇太后找她?这事儿听着就不好,她是对皇太后无有太多亲近感的人。当初她和净虚进宫,就遭她几次三番的算计。亏得她命大,捱到至今。否则,大约也是老皇帝墓葬边上窖窟里躺着的死人了。可人请了冬香嬷嬷来请,便是一定要过去的。
  她跟自己院里的小宫女交代一声,便跟了冬香嬷嬷去慈宁宫。心里不是十分踏实,面上却要端得沉稳。她走在她右侧,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嬷嬷,太后找奴才有什么要紧的事么?”
  冬香嬷嬷还是笑着的,“特特找你过去,自然是有要紧的事了。但是什么事,老奴也不知道。等到了地方,太后自会跟你说。”
  青菀心里越发犯起了嘀咕,却也不再问下去,抿声不语。待到了慈宁宫,进去正殿里,便瞧见皇太后正坐在罗汉床上等她。见她进屋行礼,忙道一句:“免礼吧,坐着说话。”
  青菀不过去坐,只道:“奴才站着就是,太后娘娘有事请吩咐。”
  皇太后目光落在她脸上,比好几年前那回看她更为细致。这丫头生得确实好,可单凭皮囊就叫许礴能那个样子,自然是不可能的。她有什么手段,是什么路数,这么些年,也没瞧出什么来。可许礴就好这口,能有什么办法?
  她目光灼灼,只看得青菀浑身都不自在,方才开了口说话:“瞧着你着急,哀家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敞开了跟你说,你回去也好生思虑思虑。你可知道,皇上还有个弟弟,老十三,现今在渭州做个闲王,孤身一人。”
  青菀自然是知道的,这老十三年岁小些,又因为夺嫡事件耽搁了,一直未有封王出宫建府。许礴称帝后,其他皇子一一都不在了,只剩这老十三。说起来也应该是与许礴一个党营的,否则不可能活得下来。而活下来也没能留在京城,而是被封个虚位,弄去渭州了。
  皇太后提起他来,又说孤身一人的话,青菀便感觉到了这事儿坏在哪里。还没等她想出具体的来,皇太后便又道:“我一直中意你,想给你寻个好去处。今儿想到,把你送去渭州的咸安王府,最是适宜。给老十三做个庶妃,过得也清闲。他府上没其他人,就你一个,庶妃也不委屈。”
  听得这话,青菀掖在身前的双手不自觉用了力,手指摩挲。她心往下沉了沉,半晌回皇太后的话,“谢太后娘娘挂念,怕奴才没这个福气。咸安王爷最是雅致清高的,怕是也不会要奴才这样的人。”
  皇太后笑笑,“他是我养大的,我给的,他岂敢不要?”
  青菀嘴唇抿得紧实,不敢有半句微词。到底人家是太后,皇上还得为个“孝”字不敢忤逆她,她一个御前伺候的奴才,实在是什么算不上。她手指尖开始打颤,又听得她说:“就这事儿,也算不得大事了,你回去准备准备,我这边打点好了,就派人送你过去。”
  青菀好容易让自己的腿腕子曲下去,道一声,“是。”
  出慈宁宫时,两条腿是酸软的,脚下生飘。她想着,大约是自己的事情被皇太后发现了,怕她红颜祸水,所以要把她撵走。她早就知道,身为奴才,永远要受主子的摆布,自己做不得半点主。之前倒也没觉什么,没心没肺随波漂流,可这会儿却不一样了,她内心深处生出十二分的反感和憋屈,满满地在往外溢。
  她右手在左手虎口掐出深紫的印子——她要一辈子这样么?她不要。
  那厢冬香嬷嬷把青菀送出慈宁宫的大门,便折身回去了正殿。皇太后面上无甚表情歪在罗汉榻上,忧思并未减退多少。冬香没瞧明白她做这事儿的意图,只道:“怕是她要回去跟皇上说,娘娘做的这事儿,不是在和皇上叫板么?倘或闹起来,撕破脸,对谁也不好。”
  皇太后掀一下眼皮,“皇上敢跟哀家闹?反了他了。”
  冬香嬷嬷抿抿唇,缓了缓语气,又说:“您知道我说的意思,难得和气,倘或弄得谁都不痛快,事情可见就能好了?怕是更坏呢。”
  皇太后收回目光,直起身子来,“他怨恨哀家也好,记恨哀家也罢,这事儿哀家是等不及了。如果后宫再无所出,前朝很快就会有人接连上奏折。前朝首辅魏阁老,不是已经在催促皇上跟皇后生个皇子了么?孩子,不一定非得皇后去生。”
  冬香嬷嬷听这话越发糊涂了,但她也不是个脑子不灵光的,否则怎么能跟了皇太后这么久?花了片刻的功夫,她恍然,“您是要逼着皇上封那音儿为妃?”

  ☆、61|瑾思院01

  青琐记61
  皇太后身子端得直; 看向冬香,“还有更好的法子么?”
  大约是没有了。这事儿许礴和那丫头有意要瞒,便没办法敞开去说; 更是无法肯定她开口要求; 许礴便会将那丫头纳了为妃。也就这法子; 逼着他们自己做选择。她想着; 不管是许礴还是那丫头,都可不能会答应去渭州的事情。同时; 许礴也不会在这刚刚登基不长的时间就担忤逆太后的名声。是以,这法子最稳妥。
  而这法子; 也附带地让青菀开始去再次深思自己的处事态度。她大约是躲了小半辈子; 骆家大院不好; 委屈六七年的时间; 日日都想脱离出去。而后但凡遇到事情; 尽数想的都是躲避的招儿,祷念佛祖菩萨; 叫那些事不缠上自己。她唯一自愿主动过的两次,一次是跟净虚进宫,而后事事都躲在净虚身后; 不愿多掺合纷争。一次是把自己交给许礴; 而后便是事事靠他,也是为了避免身涉纷争之中。
  她坐在自己房里的炕上; 神思不专地倒茶水; 洒了一炕几的水渍。回过神的时候; 忙又放下茶吊子扯出掖在衣襟下的帕子去擦。擦得半干,却已无心再吃茶。目光落在炕几角沿上,余下便是全心发呆。她所谓的想避免那些纷繁杂乱的事情,可真的都避掉了么?实则不过是总有一个人替她挡掉罢了。她不能一辈子都靠别人得清静,也不能一辈子让人宰割,连说句不字的资格都没有。
  这么一直想到月升屋檐儿角,该去御前侍奉,她才真正算是下定了决心。既然一切都是躲不过的,又何必想着百样法子再去躲?她不想一辈子被别人拿捏摆布,那便只能一步步走上拿捏摆布别人的路。
  月牙儿打着弯勾,光线森森。许礴是她的今生克星,躲不过两人间道孽缘,躲不过他的纠缠,她面对了。而面对之后所要承受的,其实早该承受。渭州她不会去,往后,她会在这皇宫里长长久久呆下去。只要她不愿意,没有一个人可以呼来喝去让她来让她走。
  脚下的步子走得坚实,一步步去到文德殿。此时许礴还在灯下批阅奏折,神情肃然。见她来了,便忽而换了笑脸,放下了手中的笔。折子是批不完的,勤勉也是要的,然都要把个度。许礴的度,都在青菀这里。
  他拂了袖子到身后,拉着她去里间,“她们把水都打好了,梳洗梳洗便能歇下。”
  青菀有心事,自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瞧许礴的样子,想着皇太后应该还未找他说那事。或者,本不是大事,也是不必说的,直接安排好了让她走人就是。她帮许礴脱了衣衫,等着他下桶里去。还在愣神,许礴已然上来扯她身上的衣衫。
  他把她脱得只剩一件绢纱亵衣,便一把抱了她,一起往桶里去。噗通一声搁下来了,溅起大片水花,吓得青菀一把抱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
  他抄了一把水在她身上,看着她问:“在想什么?魂不守舍的。”
  青菀不自然地笑一下,“在想一件要紧的事情。”
  “说来听听。”许礴上手帮她脱那件已经湿得不见布纱的亵衣,拉扯着丢到桶外。
  青菀一时不知怎么说出口,心里也有自己的思虑。她想着,皇太后还没有把这事儿告诉许礴,她赶在这前头,直接不让许礴知道皇太后有那心思,叫许礴封自己为妃,是没有大问题。可这其中便涉及一点,她要不要与许礴坦诚,说出皇太后要赏了她给咸安王爷的事情。如果说了,许礴是站在自己这边,还是站在皇太后那边呢?不管怎么说,皇太后都是他的生母。
  说起来,她还是没那么相信许礴。
  在她想这些事的时候,许礴已在她身上点了火,她却没有平常热烈。便是主动的时候,也带着些心不在焉。她手扶许礴的肩膀,找准了地方慢慢坐下去。两人贴合的地方有水波荡动,叫那难忍的感觉更甚。
  许礴萌地往上顶一下,便开始诱着她问:“什么事,跟我说说。”
  青菀被刺激得嘤咛一声,头脑发昏。每每做这事的时候都有些思考无能,是以许礴也常常故意刺激她的时候诱哄她说些实话。自然,有些浑话也诱得出来。青菀大约骂过他“不要脸”“无耻”此类的话,但最后都会顺着身子的渴求而配合他。
  及至如今,她已经认下了自己不是个纯良的人。至少在这事上,她显得颇为放…荡,大约与她母亲相像。欲…念起的时候难控,媚态发挥到极致,活生生的一个狐狸精,叫人死在她身上也甘愿的那种。许礴自然也受不了她这样,时常便要与她做,千百次不嫌多腻。
  她趴在许礴肩头低吟…喘…息,在他再问了两遍什么事的时候,便趴在他耳边说了句,“给我个位分吧。”
  许礴听得这话,忽而停下了动作。他拉开与她的距离,捧起她的脸看向她的眼睛里,自己眼里情…欲掺杂惊喜,半晌低声问了句:“你愿意给我生孩子了?”
  青菀看着他眼底的光束忽而觉得心虚,实话也在嘴边说不出来,便闭上眼睛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她还是决定不说实话了,等她明儿得了位分,大约太后也是不会再在许礴面前说的。都是许礴的后妃了,还提那赏给老十三的话,不是没有眼色么?
  她在深吻里攀顶峰入云霄,在身体的如潮水般快感里死去活来。实在受不住的时候他还是掐许礴肩头上的肉,而这一回,便让他把东西留在了里面。既然要做后妃,要孩子也是必然,还有什么顾忌呢?
  许礴当夜便亲自拟了圣旨,封青菀为美人,正四品的位分,实在算不得低了。再高了不成,她毕竟只是个御前服侍的宫女。便是封这美人,想来都得招不少人的妒忌。然搁这会儿,青菀已经不在乎妒忌不妒忌这桩事。
  青菀拿了圣旨去看,心里因为瞒着皇太后的那桩事,总归有些虚。然在看到她的封号时,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许礴给她的封号,菀。她指尖不自觉颤了一下,到底是稳住了面色,没现出反常来。
  后宫里鲜少有嫔妃有封号,平时说起来,都是位分前头加个姓氏。也唯有皇上十分宠爱的,特特赐个封号,这是天大的荣誉。青菀入了后宫,便是许许嫔妃里,唯一一个有封号的。但是,也是唯一一个没有俗家名姓的。
  封了位分,自然就要入后宫。青菀入住的是昭阳殿,正殿里这会儿住着的是万昭仪,算是一宫之主。青菀住的瑾思院,手下宫女太监服侍约有十人,比万昭仪身边的人还多。那太监里又有祈安的徒弟,特特放在她身边瞧着的。皇上说了,盯好了,别叫菀美人受了欺负。
  而青菀刚刚安顿下来,就受到了各方慰问。位分比她高的,都差自己宫里奴才送了些礼物过来。位分没她高的,特特上了门,姐姐姐姐地叫。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都往这里送。而礼送得最大,还得数皇太后那一份。
  晚上梳洗罢,青菀坐在炕上,瞧着桌子上的金银珠宝香扇彩珠,忽而觉得自己受了算计。她不是傻子,瞧不出皇太后的行为反常。倘或真是当她做个红颜祸水要撵她走的,在她以这种手段留下来后,她不可能还这么坐得住,并送这么大一份礼物过来。这是摆明了态度贺喜来的,也有给她撑腰的意思。
  她托着下巴蹙眉,算计来算计去,还是入了那老妖婆的坑。如果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那可想见的,不必再等多久,她必然要使着法子让她给许礴生孩子。她怎么没想到这一茬,这后宫里没人能给许礴生孩子,只有她。
  顺起了逻辑,青菀有些懊恼,抬手一把甩在炕几上。打疼了,自己闷声忍着,又放在嘴边去吹。目光随意瞥瞥,便瞧见隔间门边站着的两个小宫女都在偷偷看她。她现在是后宫里的红人儿,谁人得见,都是要多看两眼的。
  青菀这又端起样子,叫那两个小宫女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这屋里人多,十个奴才,她认识的没几个。但贴身服侍她的两个小宫女并一个资历老些的,名字她都记下了。一个叫紫翠,一个画珠,那称得上姑姑的,叫丹溪。
  收拾好了东西,她便打发了那三个,自己独留在房里看看书。她想着不知道许礴会不会过来,刚想罢,就听得外头人扬声传话,说皇上驾到。
  皇上鲜少来后宫,这是羡煞众嫔妃的事情。之前无有一人得幸,大伙儿心里也平衡些,到底没觉得自己比别人差什么。然这会儿真真切切瞧见皇上对一个女人的宠爱,再是心宽的,也不免生出来妒意。
  那厢皇后在永和宫理花绳儿,颜色错了数好几根。

  ☆、62|瑾思院02

  却说魏宝珍是魏家的长女; 十四岁的时候许给了当时还是六皇子的许礴。两人间无有什么感情,外头人面前充一个举案齐眉。许礴又是心怀天下的人,常不在王府上; 是以说有多熟也没有。这魏宝珍有自己消遣的法子; 从来也没将许礴往心里搁过。大约初初成婚那时是有过念想的; 后来时日一长; 尽数磨没了罢了。
  她在王府上的十来年时间,过得十分逍遥; 及至到了这永和宫才收敛些。毕竟这会儿不比从前,事事都要立个榜样; 不能叫人抓了把柄。要说她心里在意什么; 大约也就是皇后的位子。这不单是她一个人的权力; 也给她魏家带去了不小依仗呢。
  之前皇上不宠幸后宫里的任何人; 她便也没什么所谓。心里的想法是; 选些秀女进来,皇上瞧着顺眼; 找了侍寝都是小事儿。位分低的,生下孩子来,她弄去自己宫里养着; 横竖都算不得大事。可若真出了个皇上十分上心的人; 一切就都不好了。
  这菀美人原是皇上身边儿服侍的宫女,她当然也知道——这宫里现在无人不知这事儿。她之前不在这事上放心; 现在看着那菀美人得了位分入了后宫; 又立马得了皇上的宠幸; 才惊觉这人是个人物,原是她心大给忽视了。
  如此,心里怎还能舒服?她全身浸在浴桶里,趴在桶沿儿口,让宫女在她后背上擦胰子。擦了一气,她又回头,问那宫女,“杏枝儿,你知道那菀美人什么来路么?”
  叫杏枝的宫女摇头,“娘娘,奴才只知道些无关紧要的。听说她是先帝后宫里的一个采女带进来的奴才,那采女您也知道的,姓卫。进宫之前是做僧人的,一直住在容家的玉桃庵。后来因为忤逆先帝,被降了位分。失宠一段时间后,受不住就吊死了。这菀美人便是她在外头带的小弟子,带进宫里来,这不就留下了么?”
  魏宝珍把事情串起来思索片刻,她再是不关心这些事的,也知道这一桩事情。因为这件事情之后,先帝就慢慢对太子失去了原有的耐心和宠幸。所以这个菀美人,就是当初先帝和废太子争的那个女人。一听这事迹就不是个良人,必然是个狐媚子,也难怪,又勾搭上了许礴。
  魏宝珍趴在浴桶上叹声儿,“男人怎么都喜欢这种货色?”
  杏枝道:“这东西好不好么,就看有没有人瞧得上。你也争我也争,那才有劲儿呢。不过也就是一阵新鲜,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魏宝珍摇摇头,“不可大意,你明儿托人带封信出去给魏阁老,让他查查这菀美人的身世。”
  杏枝应下了,抄水帮她洗干净背后的胰子。而后伺候魏宝珍更衣,看着她拿笔写下数几个字,叠起来捏在自己手里。到了天明,自然找人送到前朝文渊阁里去。那厢魏阁老收到了,不当大事儿,却还是暗下差人去查了一番。
  这厢永和宫已经一派满是生机的景象,这早早儿地准备好,是要等着诸位嫔妃来请安的。魏宝珍也等着这一刻,要瞧瞧那菀美人的样子。她之前大约也见过她几回,但都因为身份的原因,并未多瞧过她一眼。让她回忆起那菀美人长什么样子,实在是为难。
  这厢她在罗汉床上落座,瞧着宫妃一个个儿地来了永和宫给她行礼请安,再在下头两列排开的玫瑰椅上坐着说话。稍等了一气,便等来了那昨儿个瞬时成了后宫人人眼中肉刺的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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