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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高不见章台路-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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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眉眼,当世无双,心思才学在女君之中也是万里挑一,若论诗书资质,楚门尚且没有能与你相较的女眷。姬浔得了你,是其大幸。”
  楚鄢的这番话比秦湄的安慰要有用多了,沈莙对着姬浔的自卑被大大地削弱,对着眼前的少年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方才沈莙跑去追沈菱的时候秦湄没能跟上,因此只好和别宫要好的女官同行,秦湄打着头,一面说笑一面四处寻找沈莙的身影。其间也不知是哪位女官突然提起去小花园里逛逛,也亏得秦湄机灵,看见小园子门口站了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厮便留了心,一行人刚迈进小园,她便眼尖地看见了远处杏树下‘互诉衷肠’的沈莙和楚鄢,两人皆是素服简饰,埋于杏花之下的身影看起来如诗如画,美好隽永。
  秦湄既然已经认定了沈莙和楚鄢之间有些猫腻,自然就颇有义气地觉得不能领着一大帮人去打扰这美好的一幕,心思一转,突然“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
  后头跟着的女官哪里知道真相,当即就着急地在她身边围成一圈,不住问她哪里不舒服。
  秦湄把戏演了个全套,果然装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来,只说自己腹痛难耐。那女官被她吓了一跳,再没了赏花的心情,手忙脚乱地搀着秦湄出了小园。
  沈莙不知道这个插曲,和楚鄢说了这么一会儿话,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可惜园子正门有秦湄帮忙守住了,侧门和后门却还是畅通无阻的。沈莙推着楚鄢在园子里逛了逛,两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因着聊的投机,一时都很尽兴。
  恰在此时,斜后方的花丛后头却突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问候。
  “这不是状元郎楚公子么?”
  沈莙丝毫没防备,被这一声‘惊雷’,吓了一跳,缓了好一会儿才推着楚鄢回了头。
  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正是夜宴当日沈莙默默打量过的南海郡中郎将裴榕,身着便装,未佩刀剑,可是气势不减,凌厉逼人。
  裴榕叫住他们二人原本只是为了楚鄢,可是等到两人都转过身来才发现楚鄢后头站着的并不是他府里的奴婢,而是一位身着宫装女官打扮,且正值妙龄风姿绰约的少女。
  

  ☆、阜南院

  裴榕将沈莙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然后又任由自己的视线在她和楚鄢之间来回切换。
  他的这种极具侵略性的试探目光让沈莙十分不自在,楚鄢尚能维持他那副完美的儒雅模样,沈莙却没有那么深的道行,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楚门作为可以与裴家相抗衡的书香世家,楚鄢这人裴榕自然是早有耳闻,甚至特意打探过关于他的消息。据称此人性子温和,无论何时都礼仪周到,待人接物细心周到。不过也正因为他对谁都是温柔体贴彬彬有礼,喜怒不形于色之下无人能探知其心里真实的想法和好恶,不少想要拉拢讨好的人也都因着无法投其所好而不好行事。世人皆道楚鄢是个难得一见的斯文公子,其实说白了,此人心计城府可与姬浔姬桓相较,内心之冰冷无情拒人千里胜过薛六不知多少。
  方才楚鄢与他身后推车之人相聊甚欢,裴榕起初以为他是与自己的贴身婢子说话,因而才没有多想,等看到沈莙腰间象征着女官品阶的彩珠之后才知道她乃是宫中女侍。思绪转了一圈,足足把两人瞅了个仔细之后裴榕才开口道:
  “团雪晴梢,红明碧廖,佳人才子。是我一时唐突,打扰了二位。”
  沈莙一听他这话,明显有着旁的深意,裴榕身份尊贵,自己不好得罪,可是这样胡乱猜测她和楚鄢的关系却是实在不能的。沈莙被他那尖锐的目光弄得心里极其不舒服,正打算开口解释,楚鄢却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说来也古怪,沈莙和楚鄢算是难得的有默契,只凭彼此的一个眼色或是动作就可以对对方的意图心领神会。沈莙大多时候都很迟钝,在这之前,哪怕是和自己一处长大的沈菱,她也不能做到这个地步。
  楚鄢对着裴榕还是那张风雨不动完美无缺的笑脸,既不接茬也不辩解,直接开口道:
  “裴将军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目光如炬。就是在军中久了,不大通我们这些世俗之礼了。”
  沈莙想起方才裴榕话里的‘唐突’和‘打扰’,即刻就明白过来楚鄢这是拐着弯儿骂他粗俗,不知礼数,明明看到他们在说话,还无礼地打断。眼看着这记软刀子把裴榕噎了一下,沈莙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让你作!让你胡说!
  裴榕是个武将,说起行军打仗那是条条是道,可若想在嘴上从读书人那里占便宜是极度困难的,况且这个读书人还是楚鄢。
  他到底是个城府颇深且自小熟读兵书深知诡暗之道的少年将军,既然说不过楚鄢,那么也就干脆地没在这件事上多作纠缠,眯着一双鹰目尽量摆出个好脸色来对楚鄢道:
  “这月月底乃是拙荆生辰,即时将在青茴馆招待各地同僚,给楚公子的帖子虽是早早就送到贵府了,可容我多问一句,到时楚公子可会赏脸光顾?”
  楚鄢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若不是才见他呛了裴榕,沈莙都快要相信他真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愧疚了。
  “这可是不巧了,楚门有训,除非本家或是亲族,其余贵胄世家操办宴饮盛会一律不得答应,晚辈不才,万不敢违背门规。裴将军一番好意,只怕我不得不辜负了。”
  裴榕冷哼一声,对他这个回答丝毫不觉得满意。楚门刚立门时为了不让子孙后代参与党争,却是是有过这么个规矩,可是这都过了一百多年了,其间也有不少楚门后生凭借才学独步青云权势在握,这些个陈年规矩早就没有人遵守了,偏楚鄢还将它拿出来作为借口推拒自己。这些个文人书生最是麻烦,其中架子摆得最足的当属楚门后人,要不是听了姬桓的吩咐,为了大局着想,裴榕是绝不会甘愿放低姿态来拉拢此人的。
  他还待再说两句,不想楚鄢却在此时开口道:
  “我进宫已有些时间了,家中的奴仆一直驾车在宫门外等候,若我还不出宫只怕会领着令牌进宫来寻人了,反倒给旁人添麻烦。今日与裴将军见面甚是荣幸,不过深谈只怕是要等下一回了,将军见谅,容我先行。”
  楚门近百年来只出了楚鄢这么一个嫡系后人,且又是个当世奇才,因此族中长辈把他当成眼珠子一般爱护,为着他的腿疾,防备外人,轻易不叫人靠近楚鄢。楚家自本朝开国皇帝以来,一直有随意出入禁宫和各州地界而不用通传皇帝和州官的特权,因而楚鄢方才说的那些话还真是半点夸张的成份都没有。
  沈莙领会了他的眼神,也不等裴榕反应,二话不说就推着楚鄢往门口去了。
  和裴榕的距离渐渐拉开了,对着沈莙时楚鄢的神情明显有些不一样了。沈莙推着轮椅,走远了之后才低声向楚鄢问道:
  “怎么这个裴家的中郎将看起来像是想要笼络你一般?”
  楚鄢抬了抬手,示意沈莙停下来,对着她笑道:
  “不是像,他确实是在笼络我。”
  沈莙皱起眉头,心道这裴榕看着是个有成算的,怎么还能做出这样没谱的事。裴家是有权有势,可这里是京城,说到底是姬浔的天下,他拉拢拉拢那些没有家世撑腰的寒门士子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主意动到楚鄢身上来了。裴家尚武,最看不起那些个文人的繁文缛节,楚门崇文,历来不与武官党派相交,若论家世身份,两家乃是平分秋色,而这二人更是极有可能成为两家日后的家主,裴榕哪里来的自信楚鄢会愿意被他拉拢,成为他的门客呢?
  沈莙的表情看起来疑惑不已,楚鄢见她纠结,好笑道:
  “你觉得此番殿试之后,京中最有前途的进士都有哪些?”
  沈莙知道楚鄢这是打算指点自己呢,自然是欢天喜地地掰着手指算了起来。
  “若是仔细考虑,这些进士中,谁也跃不过你去,你们楚门的家学渊源无人能及。你之后嘛,薛京墨乃是昌和公主和抚远侯薛纪之子,又得了探花,自然前途无量,平步青云。再来嘛,就是陆铎萧二这些官家公子哥了,凭他们的家底,只需有一点真才实学仕途之路都将平坦宽敞。岑黎这一类寒门出身的士子只怕就有些难了,哪怕才学本事强过萧二那些公子哥,官位也未必能越过他们去,当然其中也有例外,不过这些人大多还是要找到愿意抬举收用他们的后台才行。”
  楚鄢见沈莙数着手指头,说得脑袋一晃一晃的,心里觉得好笑,伸手将她拉近了才道:
  “你数得很全,看人也清,且不妨细想想,那些个有才华的寒门士子是方便笼络,可是他裴榕能笼络得来的,姬浔自然也能,更何况,在京中谁的势力也大不过他去,裴榕无论如何也占不到便宜。然而与那一类进士相较,世家子弟就显得难能可贵多了,有了科举名次,又有整个家族做后台,有他们帮衬,在党争之中自然是无往不利。你想想,薛六是个那般高傲的性子,比起裴榕,他父母倒还偏向姬浔多些,因而他哪里肯屈身于裴榕,听他指指点点。他今日找上我,大约也是实在被逼急了才会出此下策,楚门这几十年一直没再出一相,他以为我们会心急于出头,所以才来一试,即便我不答应,他也没什么坏处。至于陆铎……此人不凡胜过薛六,近来又与苏相走得近,你以后若是见了他,只管远着些。”
  沈莙仔细听着楚鄢说话,听到后来也有些被带进去了,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二哥是不是也要去赴惠福郡主的生辰宴?”
  沈莙想起夜宴之前沈菱来的书信,老实地点了点头道:
  “我二哥倒是懒得参加这些场面上的应酬,偏我父亲是个爱攀附的,得了请帖自然要拉着他前去赴宴。”
  楚鄢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眼底略有忧色,对着沈莙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此事拖不得,只怕你得早些取得你二哥的原谅了。青茴馆可不是个好去处,去了未必平安,你须得劝着你二哥,这个生辰宴会只怕去不得。”
  沈莙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大惊,待要细问时楚鄢却不再开口了,守在门口的书童听得他的召唤,速度极快地顶替了沈莙的差事,推着楚鄢出了小园。
  沈莙没能得到一个明确的解释,但是也不敢耽搁。和楚鄢分道而行之后已然是见不到裴榕的身影了,想起自己在见过裴榕之后又和楚鄢说了不少时间的话,此时自然是着急,撒腿就往沈菱离开的方向追去,只求他忙着和同窗瞎聊还没来得及出宫门,不然若是不能即刻当面和沈菱解释清楚,事后再通书信只怕他又要晾着自己。
  她这里急不可待地跑着,不想就在太极宫前就被两个侍女拦住了。
  沈莙心里着急,打量这两个年轻侍女,却见她们腰带上并没有装饰女官专用的彩珠,打扮也不像是宫人,因而尽管极其不耐烦,她还是稳了稳心绪好声好气道:
  “不知两位侍奉的是哪位贵人?拦住我又是为了何事?”
  那两个侍女对着沈莙的态度算得上十分客气,其中一个较为清秀的向前一步,温声说道:
  “沈大人,我们是惠福郡主跟前伺候的丫鬟,如今郡主在禁宫西院暂作歇息,特命我们来邀大人前去相见。”
  沈莙被她们这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弄得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控制住脾气,耐着性子解释道:
  “我与郡主素来无故,郡主相邀,本不该拒,只不过眼下我确实是有要紧差事要做,只怕不能随二位前去西院了。”
  那两个侍女听了沈莙的拒绝和理由,压根没有退步的意思,两人往前走了两步,一左一右驾住了沈莙的胳臂。
  “郡主只是客气些才用‘相邀’二字,沈大人不要为难我们。”
  沈莙心里那个苦啊,自己在宫里怎么就整天被人呼来喝去的,还没个拒绝的权力。她叹了一大口气,认命道:
  “两位前面带路吧,这样架着我,可别把禁军引来了。”
  那两个侍女互相看了一眼才松开了沈莙,一前一后类似于押送地盯着她一路往西院方向去了。
  沈莙腹诽,裴榕速度挺快啊,自己和楚鄢前脚才走,他后脚就找了后援。那个惠福郡主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如今他们把自己弄过去到底是想威逼呢还是利诱呢?别是两样换着来吧?
  西院有许多小院落,像是楚鄢待过的霜月楼就是其一。沈莙随着她们左拐右拐的,最终进的是郡王品阶才可暂留的阜南院。
  她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装,也不等那两个侍女要求,撇撇嘴自己走了进去。
  不出沈莙所料,堂内主座上坐的果真不只惠福郡主一人,方才才见过的中郎将裴榕也坐在上首,自己进去时两人还对了个眼色。
  沈莙心里大约知道他们找自己来的目的,因而也没什么可惊慌的,照着礼数向两人行过礼之后便安静规矩地叠手站在堂中,一点也没有先开口问他们叫自己来是为了什么的意思。
  她这样一言不发的举动同之前惠福郡主猜想的不一样,她看了一眼沈莙腰带上的彩珠颜色和数量,微仰着下巴,用一种对待下位之人的傲慢语气对沈莙吩咐道:
  “沈赞善请坐吧。”
  

  ☆、阜南院(二)

  沈莙瞧着惠福郡主这架势,看起来像是要威逼啊,再转过头去打量裴榕,端着一副矜贵十足的模样,两眼淡漠地眯着,明显是想要在气势和身份上压沈莙一头。
  沈莙心里啧啧道,这两夫妻果真是半点默契也没有,连一个□□脸一个唱白脸的技巧都不会,还是他们觉得自己好欺负,和府里的奴才一样,得唯命是从呢?
  做好了打持久仗的准备,沈莙也没推拒,就着惠福郡主方才的话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规规矩矩地放好手,然后看着主座的二人,一副等着他们说话的样子。
  莫名其妙被领到两个从没有交集的大人物跟前,正常人都会觉得疑惑慌乱或是畏惧,可沈莙自从进了屋就一句话都没说过,既没有表现出对面对这两位位高权重的大贵人时该有的畏首畏脚的奴才相,也不问他们究竟找自己又有什么事,老实地坐着盯着二人看,叫早就想好了要先给她一个下马威然后再收网的惠福郡主一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裴榕再一次仔细审视了沈莙一番,北方长大,却生就一副娇俏可人的江南小娘子模样,尤其是那眉眼,胜过万千烟雨杏花,美得有些不真实。观其神态,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这倒和她次兄沈菱的风骨十分相似,楚鄢到底是楚鄢,挑的姑娘自然是百里挑一的好。
  惠福郡主和裴榕对了个眼色,略微放柔声音对沈莙道:
  “沈赞善不要拘谨,今日我邀你来此只是有些小忙想要劳烦赞善帮忙,赞善放心,这事对我们彼此都是有益的。”
  惠福郡主仰着下巴过活惯了,这些话已是她能对区区一个内庭女官说出的最客气的话了。沈莙跟着秦湄岚绥混了这么久,虽然没有学会她们的全部手腕,打太极的本事还是有所提升的,当即也是一副十分友好的样子,笑道:
  “郡主说笑了,奴婢只是区区一个女御,郡主乃是人中龙凤,皇族贵胄,若有什么事郡主都觉得为难,奴婢哪里帮得上忙呢?”
  沈莙总是有本事让旁人或试探或攻击的话语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回应,惠福郡主听她直接把自己的话挡了回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即刻就有些来气,阴阳怪气道:
  “难道沈赞善都不问问是什么事就直接拒绝我吗?”
  沈莙心里长叹一口气,这又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贵族小姐。
  “郡主见谅,奴婢人微言轻,郡主在宫中有什么需要,尽管找御侍卿大人即可。”
  惠福郡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无论是在京官女眷中还是后宫御嫔中,从来只有别人赶着要巴结她的,眼前这人不过是一个三品女官,论出身更是一个小小文官家中的庶女,怎么敢这样不留情面地得罪她?正要开口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官几句,不料一直坐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地观察着的裴榕却在此时按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三分笑意地开口对沈莙道:
  “沈赞善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也难怪楚鄢那样眼高于顶的傲慢之人会对你动心,既然是个伶俐姑娘,那么我们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此次我们找赞善来,为的是想要赞善帮忙劝劝楚公子,我们乃是诚心想与其交好,奈何他总是拒人千里,叫人好生无奈。”
  裴榕话音刚落,一旁的惠福郡主便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和所有的军人一样,裴榕历来敬重的只有精通行军作战的武官,平时对那些靠着才学身居高位的男子尚且不屑一顾,更何况是深居闺阁的女孩儿。自己是他妻子,又是南诏王之妹,这么多年也还算得上相敬如宾,可看着他对身边姬妾的态度,简直像是对待地上尘埃一般随意。可是此时对着眼前这个身份不值一提的庶女却比对一些王侯还要客气。她呆呆盯着裴榕看了一阵,然后把视线移向了没什么反应的沈莙。
  其实沈莙哪是没什么反应啊,她忍了又忍,尽量控制表情。自己到底哪里看起来像个恋童癖了,楚鄢那年纪做她侄子都够了,这些人怎么就把他当成个成年男子来对待呢?
  “原是裴将军误会了,奴婢与楚君并非将军话里的那般亲密,楚君年幼,又有自己的见解,将军若有意交好,尽可以和他直说,奴婢何德何能,只怕不能帮忙。”
  裴榕脸上的笑意由之前的三分变成了七分,意味深长地盯着沈莙道:
  “你不用瞒我,楚鄢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的很,若不是喜欢你,怎么可能和一个外人还是女子这般亲近?沈赞善在宫中也有些年月了,想来是知道凭我的身份,要想为难构陷于你,就是楚鄢也没办法保全你。你若与我们合作,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楚门就算重才学胜过出身,可是你的家世也太不够格了些,若是想配他们未来的家主楚鄢是万不可能的。不过如若你替我们办事,凭借裴家和南诏王的势力,替你改头换面寻一个体面的养父也未尝不可。你二哥沈菱是个有些本事的,若是有了过硬的后台,将来仕途可与薛六相较。”
  沈莙一听,心里鼓起了掌,谁说武将不会说话的,瞧瞧裴榕这口才,都快把自己给说服了。先不说她和楚鄢确实没有那些个私密的关系,裴榕这话一听就是骗小孩的,堂堂楚门家主,难道随便找一个有王爵的贵族做养父,他们就能接纳自己这般出身的人了?他话里只说了想成全自己和楚鄢,是正室还是妾室可是一句都没提。她的身份确实不高,要想嫁入高门也确实困难,可是现在这些都该丢给那个勾搭了自己的阎王去操心。沈莙其实很想问问裴榕,他能不能替自己找一个配得上姬浔身份的养父。
  再说沈菱吧,再不济也是个官家子弟,将来跟随谁,怎么为官做人都是他自己该去选择的,自己只能从旁帮衬支持,不能替他做决定。况且沈莙还真没觉得沈菱找了裴榕做后台是什么好事,若是南诏王姬桓亲自开口想要他做门客也就罢了,裴榕不过是个武官,沈菱是个文人,能仰仗他的地方也实在不多。
  沈莙越想越觉得裴榕是个老狐狸,用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问道:
  “方才将军只说了我答应之后该得的好处,那么若是我不答应,有什么坏处是不是也该一并说了?”
  裴榕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大堆诱人的好处摆在沈莙面前对方还是油盐不进,一时淡了笑意,冷声道:
  “我还以为赞善是个聪明人。”
  沈莙是真的听腻歪了这些场面话,撇嘴道:
  “我自然是个聪明人,将军不用一再强调了。”
  裴榕被她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噎了一下,一旁的惠福郡主忍不住脾气了,没好气道:
  “你以为你是谁?区区一个奴婢,不识抬举!我与夫君好言相待却不懂珍惜,要知道只要我一句话,你即刻就能从三品女官掉到最末位的粗使宫女,动辄受那些婆子打骂。又或是只要我想,将你领回郡府当成家奴也没人敢拦,到那时可没有在宫中这么好过了。”
  沈莙叹气,心道果然和自己想象的相差不大。她眼里蕴满了无奈,用一种哄人的语气对惠福郡主道:
  “郡主方才说的这两种法子都是要通过内务府才能成事的,即便身份再尊贵,可您到底不像昌和公主一般是陛下千疼万宠的亲妹,没准现在陛下正愁找不到二位的错处呢。奴婢是卑微,到底还有个愿意为奴婢出头的可以上表圣上的进士兄长,若是不向内务府抽册就将奴婢带出宫去,只怕郡主要善后也有些麻烦。可若是真的通过内务府处置奴婢,凭着郡主的尊荣没准也能成事,不过耗时有些长,难保奴婢不会逮住时间想出别的对策来,左思右想,奴婢觉得郡主还是换个法子为难奴婢的好。”
  沈莙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诚恳啊,仿佛真的是在替他们考虑一般,气得惠福郡主脸都青了。
  裴榕道行较深,脸上已没了丝毫笑意,目光锐利刺人,对着沈莙冷笑道:
  “好一张利嘴!不过你要知道我若决心为难你,你难道还能逃过去不成。只要随意找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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