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绾罗带-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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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阳帝接过秦睿斟给他的茶，轻笑道：“怎么挑这个时辰来，日头又毒，还白等这许久。”秦睿眼神翻过一丝哀怨道：“皇上是怪臣来的不是时候，扰了皇上和宁妃亲热吗？”亓玉珩混不在意瞪他道：“你又来了，你明知朕不是那个意思。”“可皇上这样说，臣心里就是不舒服。”

　　第四十三章

　　四十三
　　亓玉珩放下茶杯缓声道：“好，你什么时候想来便来，朕再不说你便是。”秦睿听了脸色舒展，“其实臣也不想这个时辰跑来扰了皇上休息，但臣刚探得一个消息，事情有些急，不得不此刻进宫见驾。”听他说得急迫，亓玉珩也收了慵懒的心，认真盯着他问：“何事？”
　　“皇上知道安王前几日带着人匆匆出华都的事吧？”“嗯，他向朕请了旨，说那个逸香被人裹挟走了，他得了线索追去寻她。看来他对那个于滇女人很是上心呢！”看着皇上脸上轻松下来的表情，秦睿接着道：“狄国留在华都的诺敏公主和国师也出了华都吧？”“对呀，诺敏公主对朕说想在华天好好游玩游玩，朕也准了她，他们自然也离开了皇城啦。”
　　看着秦睿面上表情，景阳帝肃容道：“莫非他们相继出城是另有原因？”“臣得到的消息是，他们皆向着西南的赤野郡去了！”见景阳帝仍然一脸茫然的盯着自己，秦睿只得接着道：“臣没有告诉皇上，那火灵芝便是在赤野郡吗？”
　　亓玉珩惊道：“难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冲着火灵芝去的？”“蓝冰莲和火灵芝是天下至宝，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谁不想据为己有！”亓玉珩凝着他不解地问：“你不是说只有你知道那火灵芝的具体地方吗？”“想来他们也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到了吧？皇上，臣今日来见您，便是请您允许臣即刻动身，前去摘取那火灵芝，不然恐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得了消息前去，万一被别人得了去，那岂不是万分可惜！”
　　亓玉珩凝视他良久，起身走到书架前，开动机关露出一扇一尺见方的暗门，从身上摸出一枚钥匙打开暗门，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雕刻精美的金牌，转身递到秦睿手中，“这块金牌在任何时候，可以调动华天国的任何军队！你好生收着，切不可弄丢了！”秦睿双手接过放入怀中，看着亓玉珩眼中浓浓的忧色安慰道：“皇上放心，臣就是死，也不会令金牌落入他人手中的！”
　　“朕不要你死！就算失了金牌，你也必须好好的回到朕的身边！”见亓玉珩变色，秦睿立刻轻笑道：“是，皇上多虑了，安王有伤不能快行，狄国那个国师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人。就算他们皆是奔着火灵芝去的，臣定比他们容易得手！”亓玉珩听他如此说来脸色略好，“你切记不可大意，多带人手，谁挡你路，你杀了就是！”
　　吃惊地看着满脸狠厉的景阳帝，秦睿不确定地问道：“安王和诺敏公主也要……杀吗？”“他们觊觎了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那就该死！”亓玉珩说到这里看了眼秦睿继续叮嘱道：“当然你尽量不要公开你的真实面目，想来他们也不敢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的，所以你尽管放手去做！”秦睿起身对着亓玉珩行礼道：“臣定不负皇上厚望，将火灵芝带回来！”
　　……
　　虽然刚刚卯时，但夏日的晨光已照亮了天际，启明星与月亮尚挂在天穹，太阳却亟不可待地露出光辉。益州悦来客栈，香香、诺敏、宋子墨坐在堂中喝着清茶，明镜则领着人将行囊搬上马车。诺敏打着哈欠，“宋先生，干嘛要这么早就赶路呀，困死我啦！”宋子墨放下茶杯淡笑着，“这样热的天，咱们早些乘着凉快赶路，待午时日头太毒时，就可以好生歇歇不好吗？”
　　诺敏不高兴地瘪嘴起身向门外走去，口中嘟囔着，“我要到马车上再睡会儿。”宋子墨将目光从诺敏的背上转向香香，正好见她刚打完哈欠，见了他的目光，羞涩地用手掩住露齿小口，尴尬地笑望着他。宋子墨轻柔地笑着起身道：“你也到马车上去补会儿睡眠吧。”
　　香香随他走出客栈，欲上马车时，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突然窜到她的脚边，宋子墨立刻将香香拉到自己身后，原来是一只高大凶猛的猎犬，见猎犬对宋子墨发出警告的低吠声，明镜拔剑冲了过来。香香已认出那只猎犬是亓玉珏的黑背，她惊喜地挣开护着她的宋子墨，扑过去抱着黑背喜道：“黑背！你怎么来了，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黑背柔顺地依在香香怀中，任她抚摸。明镜和宋子墨对视着，耳中传来香香的声音，“宋大哥，咱们在此等等可好？黑背既然出现在这里，想来他亦离此不远啦！”宋子墨迟疑着没有回答，明镜却断然说道：“不行，公子急需要那个药来续命，若是晚了，让别人抢了先，公子怎么办？”
　　香香看着着宋子墨犹豫地立在那里，知道明镜说的是对的，强压下心中的失落道：“那好吧。”依依不舍地抚过黑背头顶黑毛，轻声对它道：“黑背，你去带他来追我们，我们先走一步。”黑背轻轻哼了声便起身向回跑去。
　　香香耳畔有劲风拂过，她一直盯着的黑背向前窜出一截后，轰然扑倒在地上，“黑背！”香香惊呼着冲到黑背身边，俯身看时，见它脖颈处扎着一把匕首，血顺着匕首的放血槽汩汩地向外流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跪坐在地上，抱起黑背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手伸向伤口想要捂住那急泄而出的温热的血。

　　第四十四章

　　四十四
　　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劝道：“没用了，刀扎在这里必死无疑！”香香抱着黑背，抬头怒视着宋子墨，“你为什么要杀它！”宋子墨躲开她的怒视，垂下眼眸轻声道：“对不起。”香香依然直视着她哭泣道：“对不起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要杀它！为什么！”明镜的声音漠然响起，“因为它发现了你，找到了我们的行踪，所以我们不能留下它！”
　　黑背的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哭泣的香香，喉间“咕”的一声呼出了最后一口气，那双圆亮的眼睛便涣散开来。由着香香哭了许久，宋子墨才上前柔声道：“咱们把它埋了好吗？”说着上前想要拉开香香抱着黑背的手，香香却不肯松手，也不看他，就那么坐在地上半抱着黑背。
　　见她如此，宋子墨只得停手默默地立在她身畔。天色愈见明亮，路上开始有行人来往，不时的注视着他们，众侍卫着急起来，却不敢催宋子墨，只将眼光递向明镜。
　　明镜上前一把将香香拉起推入宋子墨怀中，然后带着两个护卫拖着黑背的尸体走到路边开始挖坑。宋子墨紧紧地拉住挣扎的香香，口中连连哄着她。明镜埋完黑背走过来，见着依然激动哭泣的香香，直接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将她抱进马车，然后对宋子墨道：“公子，咱们快些走吧，不然安王很快就会找来了。”宋子墨点点头，上了香香所在的马车，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启程了。
　　这日正午，艳阳高照。又是一队人马到达益州城，紧跟在头一辆马车旁的蓄着胡须的精壮武士抹去满脸热汗，抬头眯眼看了看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
　　身后一个护卫上前在他耳边低声耳语，随即他放缓缰绳，待第二辆马车上来时，他对着马车唤了声：“穆先生？”马车的窗帘拉开，露出穆怀秋略显憔悴的面容，“天枢，这天气太热，怕王爷受不了，找间客栈歇息一下，我也好给王爷把下脉。”
　　亓玉珏听了天枢说的穆怀秋的话，略沉吟后点头同意了。于是天枢很快找了家干净整洁的客栈，下了马车走向客栈的亓玉珏见一个侍卫牵着他的猎犬墨头，不由问道：“怎么只有墨头，黑背呢？”
　　为了方便寻找香香，亓玉珏特意带了两只猎犬出门，因黑背在家与香香最亲昵，故而最熟悉香香的味道，而墨头与黑背配合最为默契，所以亓玉珏带了它们俩一起出门，方便寻找香香。
　　见王爷问起，牵狗的侍卫答道：“今晨我们启程的时候，就没有发现黑背，它或许是跑前面去了，不过离开了这半日也该回来才是，王爷且去歇息，我带着墨头在这益州城找找。”
　　房间里，穆怀秋给亓玉珏把完脉，皱眉看着他问：“王爷可觉得有些气促，呼吸艰难？”亓玉珏淡然道：“还好。”穆怀秋道：“王爷，我给您用的药，让您能勉强受得出门的颠簸，是为了让您随我去摘取那火灵芝，给您配药服下，以便暂时压制您的伤情，不至于像个废人似的躺在家里，也不至于我们随时提心吊胆，担心您因受了风寒而诱发伤势使之恶化。那样您就可以去做您的事，我继续去为您寻找蓝冰莲，最终治好您的伤势。可王爷却不肯爱惜自己身体，这样拼命赶路，若在得到火灵芝之前引发伤势，后果不堪设想，所以王爷，咱们今日不走了，就在这里休息半日，明日一早咱们再走吧？”
　　见亓玉珏沉吟不语，穆怀秋转头看向一旁的天枢，见他看向自己的眼中充满企盼，对着他安抚示意后，穆怀秋又对亓玉珏道：“王爷身上担着多重的担子？您不该意气用事，非要先去寻逸香姑娘，其实可以让天玑带人去找她，不如我与王爷先去赤野郡摘火灵芝如何？”
　　看着满眼殷切的穆怀秋以及天枢，亓玉珏柔和了脸色轻声道：“你们的担忧我明白，但香香的哥哥将她托付给我，我就要保证她的安全，不能让人伤害她，再说咱们一路追来，可不也是向着赤野郡的方向吗？火灵芝乃天下至宝，谁不想要？若我猜得不错，那狄国的诺敏公主和宋子墨，带着香香去的地方一定是赤野郡！”亓玉珏说完心中暗忖自己这么急着要找到香香，就是这个缘故吧。
　　穆怀秋微惊道：“王爷的意思是狄国也想得到火灵芝？”亓玉珏冷笑道：“狄国皇帝耶律鸿基当年与米雀国作战时受了重伤，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如今听说咱们华天发现了火灵芝，哪有不心动的。”天枢听了急道：“火灵芝是我们华天的，他们狄国凭什么来抢！”穆怀秋也反应过来叹道：“想来岂止是狄国，恐怕觊觎火灵芝的人还多着呢！”天枢盯着亓玉珏道：“王爷，咱们还是尽快赶去赤野郡吧？”
　　便在此时，摇光进来禀报，那牵着墨头出去的侍卫回来了，亓玉珏立刻叫他进来。看着王爷探询的目光，那个侍卫不待问起便回禀道：“王爷，我们找到黑背了。”他看了眼安王，见他盯着自己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低下头继续道：“黑背被杀死了，被埋在离益州城最好的客栈悦来客栈不远处。客栈伙计说今日卯时，在他们客栈住了两日的那群似是狄国的人，在门口准备启程时，黑背出现了，其中一名白衣女子高兴地抱着黑背说话，当旁边的白衣男子叫回了白衣女子时，一名青衣女子飞刀杀死了黑背，并将哭泣的白衣女子打晕带走。”

　　第四十五章

　　四十五
　　侍卫说完抬头看着亓玉珏，室内几人皆不言语，静默片刻，亓玉珏对天枢道：“叫上大家立刻出发。他们今日卯时从这里出发，咱们即刻追去，或许很快就能追上。”
　　穆怀秋不甘心地叫道：“王爷！”亓玉珏缓声道：“先生放心，我心里有数。”言毕率先迈出房门。
　　亓玉珏不顾身体不适，只叫墨头前面带路快速追去。这样不停息的跑至申时，天色已渐暗，终于追上了也在急急赶路的宋子墨的马车。
　　听了侍从的话，宋子墨对跟在马车旁已有些急躁的明镜，做了个不必担心的手势下了马车，见到两边对峙的人，安王的人明显占了优势，将他们围在中间，宋子墨对自己的人挥了挥手，见他们收了兵器退回自己身边，方微笑着看向亓玉珏这边，“我们是特意求得贵国皇帝的恩准，在华天游玩，不知何事触怒了安王殿下，又或者这就是安王的待客之道吗？”
　　亓玉珏的马车停在那里，没有任何动静，车帘纹丝不动，看来并无搭理宋子墨的意思。天玑上前对宋子墨冷声道：“国师既然知道自己是客人，就该有些为客的礼节。看国师的样子和气质当是华天或者竹南国的人，想来也是在礼仪熏陶中成长起来的，懂得进退之人才是。莫非是在狄国呆久了，竟随了他们的简单粗鄙，不顾礼法德义，胆大妄为，进退失据。那国师又有何立场叫我们王爷以尊客之道待之？”
　　宋子墨随行侍卫多为狄国勇士，听了天玑的话便鼓噪起来，愤而跃跃欲试起来，宋子墨再次挥动自己没有受伤的右手，制止了自己的手下，转而问天玑：“我们好好的在华天游玩，怎么就做出了违背礼法，得罪安王的事来？”“国师想要游玩自然没有问题，可为何要掳了我们安王府的准王妃？”
　　宋子墨正容盯着天玑，“原来你们追来是为了这个原因，可是我为什么要掳走你们的准王妃呢？一来我与她无怨无仇，二来她并无倾城之姿，我一个做客华天的狄国国师，犯得着得罪贵国的安王殿下，掳走他的人吗？”明镜听完亦讥笑道：“以我家公子的眼光是不会与你家安王争夺那样一个资质平庸的女子的，所以你们说什么是我家公子掳走你们的准王妃，没准儿那位逸香姑娘自愿跟着什么人走了也未可知呢。”
　　她话音甫落，宋子墨的目光就森寒地扫过来，她心中因着那几句话带来的畅快瞬间烟消云散。摇光走上前站在气得一时语塞的天玑身边，“你家公子眼光果然很好，养了你这样一个婢女在身边！”说完无视明镜怒火燃烧的眼神，转身盯着宋子墨轻笑道：“国师说话不老实，敢问国师这胳膊是怎么断的？”
　　摇光言毕也不等宋子墨的回答，转身对天玑道：“王爷说，别跟他们啰嗦，赶紧搜！”明镜闻言拔出佩剑挡在宋子墨身前厉声道：“你们敢！”见此，摇光亦拔出剑来对上明镜，剑拔弩张中响起宋子墨温和平静的声音，“明镜退下，让他们搜。”明镜恨恨地瞪了摇光一眼，收起手中利剑，天玑挥手，带着王府侍卫开始仔细搜查狄国的每一辆马车。
　　亓玉珏马车的车帘已经卷起，他并没有看向前面的搜索，只蹙眉思考着，看样子香香应该不在此处，否则宋子墨不会这样淡定地由着他们搜查。他抬头对侍立在车旁的天枢道：“别找了，叫宋子墨过来。”
　　当宋子墨走过来时，天枢挡住了紧随在他身边的明镜，只放宋子墨走近马车，宋子墨抬手制止了欲对天枢拔剑的明镜，然后来到车外，看着安坐车中的亓玉珏，“王爷究竟想要怎样？”静默片刻响起亓玉珏淡然的声音，“诺敏公主说要与国师在华天好好游玩一阵儿，为何只见国师而不见诺敏公主呢？”
　　“那是因为我身体不好，无法快行，公主不耐烦便自己先走了。”看着宋子墨平静的神色，亓玉珏点头道：“那好，正好本王身上也有伤，便和国师一起慢慢去追诺敏公主吧。”
　　戌时的天空已然全黑，侍卫看着不远处房屋黑黢黢的轮廓，骑到马车前恭声道：“公主，前面似有个小镇，不如在那儿歇息一夜吧？”车中“嗯”的一声正是狄国诺敏公主的声音。随即，坐在车上颠簸一日的诺敏公主，伸展着有些僵硬酸痛的身体，转头笑睨着身旁一直安静坐着的香香道：“咱们要投宿了，你不要乱来，否则我的侍卫们伤了你，我们国师是会心疼的，你的王爷也会难过的吧？”
　　仔细扫过她的容颜，诺敏接着啧啧道：“我还真是奇怪，你相貌平平，为什么安王和国师那样的人品，那样的身份，会看上你呢？”见香香无意与她说话，她又翕动着娇俏的鼻头闻了闻，“就算你身体能散发出这种宜人的香气，收在身边做个小妾也就是了，那安王还巴巴的非要娶你做安王正妃，国师也对你倾心相待，这让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
　　香香因为心中有气，这一日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此刻诺敏噼里啪啦说了这许久，她依旧垂眸不语，安静地坐在那里。这让诺敏很挫败，也再无说话的兴趣，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坐在马车中，直到马车停在小镇的唯一一个简陋的客栈前。

　　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
　　客栈只有两间上房，已全部有人住了，看着本就简陋的客栈，诺敏不甘地对老板道：“你去问问，我们是女客，实在是不方便，可不可以让一间上房给我们，我们多给房钱都行。”
　　掌柜犹豫着亲自跑上楼去与先前的客人商量，少顷满脸欣喜地跑回柜台对等着的诺敏道：“姑娘可是碰上好人啦，先前的客人答允让出一间上房给姑娘。”
　　因怕香香跑开，诺敏一直和自己的丫鬟一左一右将香香扶着，来到客房门前时，诺敏感到香香身体突然绷紧，便下意识地点了她的哑穴，然后再抬头看时，却是先前的客人还在给她们腾房间，而那站在楼道上的公子俊逸洒脱，着一件亮丽的靛蓝宝花罗衫，见她看过来，便对她温润颌首一笑。
　　在此见到他，微微惊诧的诺敏依然保持着警惕，她侧首对丫鬟轻言：“你先扶她进去。”然后下意识地抬手理了理鬓边的头发，上前施礼道：“多谢公子让房之谊。”那穿靛蓝衣衫的公子轻笑着回礼道：“姑娘客气，大家出门在外，原该互相照应。”诺敏满心忐忑地凝着他含笑的面容试探着问：“公子可还记得我？”
　　闻言那公子面上的轻笑绽开，咧嘴畅快道：“姑娘这身打扮，我方才见到姑娘的第一眼便认出来了。”诺敏松了口气，亦笑言：“可公子方才的样子似乎完全不认得我。”“我不知姑娘可还愿意相认，怎好贸然唐突。”诺敏脸上笑颜更盛，她再次对那公子行礼道：“小女名叫诺敏，再次谢过当初马惊时，公子援手相救之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一直笑着的蓝衫公子在听见诺敏的名字时，笑容凝在了唇角，“你叫诺敏？可是那个狄国的公主诺敏？”“是。”口中答着，眼睛却看见那温润的容颜变得淡漠而冰冷起来。那蓝衫公子疏离的声音响起，“贱名不足挂齿，天色已晚，公主还是早些休息吧，在下也要歇息了。”言毕拱手回身迈进房中。
　　被点了哑穴坐在房中的香香将外面走廊上的对答听得清清楚楚，她在上楼的瞬间就认出了立在楼道上的独孤烨，心中惊喜着想要叫他救自己，却被身边警觉的诺敏点了哑穴，然后被送进房中，只能眼睁睁地坐失良机。
　　翌日，坐在马车上的两人依旧谁都不说话，香香昨夜睡得不好，她知道诺敏亦辗转一夜，今日凌晨听着隔壁的人启程离去，诺敏方让侍卫们结账离开。知她是怕独孤烨识得自己，所以躲着他，看了眼诺敏眼睛下的乌青，香香心中不忍，忍不住轻叹一声。
　　诺敏警觉地盯着她须臾，终于轻声道：“你认识他是吗？”香香转眸看着她满脸的期盼，“你喜欢他？”诺敏心中挣扎着，转开凝视着她的眼睛低声道：“我喜欢有什么用，我是和亲的狄国公主，只能嫁给华天皇族，况且他一听到我的名字身份，便立刻对我充满厌恶之情，再不肯理我。”
　　看着她眼中的失望伤心，香香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想着那日的情形，诺敏嘴角微微翘起，“我刚到华天时，想去京城的街上看看，便骑着马上了街，谁知马儿不知为何突然惊了，我怎么都拉不住它，眼看着不仅有可能马儿踩伤人，我还会从马身上掉下来摔伤，这时，他出现了，拉住了惊狂乱跑的马，也将筋疲力尽快要摔落地上的我救了。”
　　听了诺敏的叙述，香香想起了自己走失那日的事情，方才明了那日独孤烨阻惊马救下的人居然是诺敏。看着愁眉不展的诺敏不由劝道：“看来你对他动心了，昨夜我听见他起初对你并无敌意，只是因为你的身份令他排斥你而已，你有没有想过放弃公主的身份，再去找他，或许他会接纳你呢。”
　　诺敏听了，眼中喜色浮起，但旋即那抹喜色淡然散去，她皱眉看着她苦笑道：“哪有这么容易，我既身为狄国的公主，我的命运便是注定了的，我无权改变，我活着的目的就是为了我们耶律皇族的一切利益！”说到此处，她眼中的愁苦之色已消失，代之而起的是献祭自身的虔诚，那份虔诚使得她之前黯然的眼光在此时竟熠熠生辉起来。
　　看着眼前少女满脸焕发的神采，香香突然害怕起来，难道自己也会终将走上这条献祭之路吗？不会，父亲和哥哥们那么疼爱自己，从小将自己送到天月山，不在家里成长，或者就是为了避免这一宿命吧。
　　她摇摇头，让自己抛开这些奇怪的想法，有些急切地抓住诺敏的手，“公主，你既已认命，就重新选一个华天皇族的人和亲好吗？别和我争亓玉珏好不好？”看着香香眼中的热切，诺敏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虽然认命，但我依然希望找一个我可以喜欢的人，而亓玉珏就是那个华天皇族唯一让我想要嫁的人！”
　　香香失望地盯着她，“亓玉珏不会娶你的，他那日当着华天皇帝，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你。”诺敏冷笑，“那咱们走着瞧！”马车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告诉我他的名字，我或者可以考虑答应你的要求，换个人和亲。”安静中这突兀地响起的声音，令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