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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将军多妩媚-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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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卢阳城知县死在了大水里,就连死守卢阳城的守城军这几日都手足无措,若不是他们几个和黑风寨,只怕现在卢阳城里飘着的尸体更多。
这安雅河大水这般严重,朝廷必然是要来管的,到时候,黑风寨这般仁义之举,必然能领功。况且,这几日慕大夫一直在试药,若是她找出了治疗这瘟疫的法子,便又是不可没的大功一件。
“这……”听得有几分心动,熊天霸垂目看了一眼夏初瑶手里的方子。
“熊寨主信不过我,还信不过金针慕家吗?”见他动摇,夏初瑶将方子一把塞到了熊天霸手里。
虽然有些不愿意,不过想想夏初瑶说得也不错,他这两日待在寨子里看着眼前这些乌烟瘴气,也觉得心烦,便应了夏初瑶之请,准备妥当之后,与楚离冒雨离开了黑风寨,往山里寻药去了。
“夏姑娘放心吧,若是他们能把几味药都寻回来,阿城的病,我便能有七成把握。”从厨房出来,正好遇到夏初瑶站在屋檐下送楚离他们离去,慕千寻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瞥见夏初瑶眼中的担忧,宽慰到。
这几日她一直在拿阿城试药,虽说未能治本,不过这几日阿城已经不再似当初那般高热昏迷,除却身子弱,病根未除外,都要与常人无异了。
“有慕大夫的医术,我自然是不担心的,只是眼下有云开雨散之迹,慕大夫先前担忧的时候,我怕很快就要成现实了。”夏初瑶仰头望天,雨云散开,雨丝细密,四野都是一片湿漉漉的模样,雨势已经没有前几日的汹涌了。
只是,这雨停了,水退了,温度一回暖,只怕沿河诸城的瘟疫便要爆发了。
毕竟,当初城隍庙里那些病入膏肓的人,都还没有得到处理,被水这么一冲,早已尸横遍野,多的是顺着安雅河冲到其他地方去的。
“去岁这徐州才经了一场灾,本以为今年大齐战事初平,终于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了,没想到,又经此一遭。”慕千寻也叹气,他们救回来的这些人,多是去岁受灾,还没有安置妥当的灾民。
短短半年里,两次受灾,眼下后院那些有发热呕吐症状的灾民都已经一副安静等死的模样,只说这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每次去给他们送药,慕千寻都觉得这般情景,比她看到尸横遍野更叫她难受。
“只盼着赈灾的官员快些来,这黑风寨里的粮食也快没了。”想起早些时候跟陈词去粮库清点时的情形,夏初瑶只觉头疼。
那日安雅河突然发大水,他们四人在客栈合计之后,因着楚离提起张真人可能已经动身北来,陈词才终于听了夏初瑶的话,准备与他们一起带着阿城往沧州,南下去晋国。
却不想,几个人避着水势,走不远便瞧见了水里挣扎的灾民。
不管是她还是陈词,终是放不下那么多条人们,眼看大水还在不断涌进来,他们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留了夏初瑶守着阿城之后,楚离和陈词就开始在城中救人。
他们是第二日遇到这位慕大夫的,这个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当时正从一家酒铺的二楼往水里跳,要去救对面一个卡在窗边的孩子。却不想一股水势打过来,人没救成,若不是陈词去的及时,连她的命都要搭进去。
滨州慕家,世代行医,一手针灸之术,闻名天下。
这慕大夫说她云游到徐州,在君和城听说这卢阳城里有灾民,就想过来瞧瞧,刚进卢阳城的夜里,就遇到了大水。
她到底为何在此,夏初瑶也没有细问,只是救她的时候,从陈词带回来的包裹里,夏初瑶见着了沈家的玉牌。
沈家在滨州有些产业,夏初瑶倒是没想到,他们与慕家还有关系。
因着这一层,夏初瑶还特意嘱咐了楚离和陈词,人前只唤她“夏姑娘”,莫要让她暴露了身份。
头先两日,他们一直在城中,抢救和安置灾民。
只是眼看雨不停,水也不停,街道的水里浮尸越来越多,又因着慕千寻说须得到黑松山采药,所以他们出了城,往黑松山来,正好撞见了黑风寨,觉得这是安置灾民的好地方,就打了寨主,占了山寨,这几日带着黑风寨的人将卢阳城里的灾民都搬到了这里来。
虽然有慕千寻的医术,可是每天依旧有人在死去,先前雨大,连尸体都不能焚烧,只能拉到寨子后面去填埋,夏初瑶不仅担心安雅河沿河的瘟疫,还担心后面那几个填埋尸体的大坑,若是雨停水散,他们只怕也要趁早另寻他处避难才行。
“夏姑娘,不好啦,后院瓦房塌啦!慕大夫,你们快过去看看吧!”
两人站在屋檐下说话,突然见得有人冲破了雨幕,急匆匆朝这边跑来,声音里满是急慌。
慕千寻听得,转身进厨房去拿药箱,出来只见着那夏姑娘已经冲进了雨里,急匆匆往瓦房那边去了。后院住着的都是有染了瘟疫症状的灾民,她抿了抿唇,也顾不得冷雨,急忙跟了上去。
联排三间的瓦房,北角的那间垮塌了大半,这会儿屋里里能跑的人全部都出来了,被这大雨一淋,又有些受不住,急忙往旁边的瓦房里躲。
后院本是专门腾出来安置染了疫病的病人,门口守着几个黑风寨的人,这会儿见着那垮塌的房屋下,还有被压着的人在挣扎,想上去救,却又害怕染病,只站在门口望着,没有动作。
“阿城!”废墟上,几个还有些力气的灾民正在拉人出来,北角这一间里本是那些病情较轻的人,阿城这几日都在这院里走动帮着照顾病人,在这北角的屋里休息,眼下陈词去了卢阳城,夏初瑶冲进后院,扬声喊了一句,扫过院子里的人,竟是没有发现阿城的身影,心中一凛,就往废墟里跑。
这房屋垮了大半,进去的时候,两个灾民正拖着一个腿受了伤的往外面去,夏初瑶四下张望,连唤了两声“阿城”,听得垮塌的一角隐隐有咳嗽声传出来。
眼前的情形太过熟悉,听得咳嗽声,夏初瑶心头一紧,也不叫旁人帮忙,急忙上前去,扒开砖石瓦砾,要将压在下面的人挖出来。
当年她遇到阿城时,也是这般。
战火之下的村庄,房屋垮塌,空无一人。
他们行军路过,稍作休息之际,听得屋角废墟之下有隐约的咳嗽声,挖开废墟,便见着里倒在墙角,奄奄一息的阿城。
时隔多年,今日之景象,蓦然让她觉得仿佛回到了从前,一双手飞快地翻捡身前的残骸,就怕自己动作慢了,下面的人会没了性命。
耳畔只有那沙哑的咳嗽声,旁的,竟是什么都听不清楚。
“夏姑娘!”慕千寻进后院的时候,瞧见了那在屋角的夏初瑶,也看到了她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横梁。
外面的人已经唤了好几声,那个翻扒碎石的人却无动于衷。
“夏姑娘,快出来!”眼看房梁欲塌,慕千寻扔了手里的药箱,便要过去拉人。
有人先她一步跳了进去,伴着他落地的,是房梁坍塌发出的巨大声响。
那原本摇摇欲坠的另一半屋顶,终于支撑不住,垮塌了下来。
巨响不过一瞬,后院里的所有人都没了动作,只是愣愣看着眼前的景象。
“夏姐姐……”
夏初瑶是被那一声巨响拉回神的,回过神来时,听得耳畔一声气若游丝的低唤。
周遭是垮塌的房梁和碎瓦,她本在梁下,却在最后一刻,被人一把抱住,往一旁移了几分,堪堪躲过那一截横梁。
“阿城?”她伏倒在地,转头看到挡在她身后,撑手替她将落下的砖石瓦砾尽数挡去的人,猛然一惊。
“夏……夏姐姐……你没事吧?”刚问了一句,原本撑着身在的少年猛咳了一声,手一松,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夏初瑶身上。
耳畔一阵嗡鸣,夏初瑶咬牙转身,将阿城身上的碎石拂开。他们躲过了塌下来的横梁,并未被埋在废墟之下,抬头还能看到暗灰色的天空。
外间似乎有喊她的声音,夏初瑶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伸手去拉阿城,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将这个比她还高的少年背到了身上。
踏着断墙碎瓦,翻到房梁上时,赶过来救人的慕千寻和其他人都吃了一惊。
几个黑风寨的人忙上前来,接过了阿城,又搀着她离开了废墟。
“慕……慕大夫,快给阿城看看。”阿城背上有血渗出来,人已经昏迷,眼看着黑风寨的人将他放在地上,夏初瑶忙一把拉了身旁的慕千寻,让她救人。
“夏姑娘,你没事吧?”慕千寻却是不动,只是一把抓了她的手臂,强迫她转头看向自己。
“我怎么了?”眼见四目相对时,看到了慕千寻眼中惊骇,夏初瑶蹙眉,刚问了一句,便觉得头疼欲裂,眼前也是一花,所见之景,竟是染上一片血色。
“夏姑娘!”随即也只听得这么一句惊呼,耳畔便只余了尖锐的嗡鸣,下一刻,身形一晃,便朝着慕千寻倒了下去。
夏初瑶是被一阵剧痛激醒的。只因着这痛太过剧烈,睁开眼时,连神思都已清明。
“夏姑娘,可还有什么不适?”眼前是拿着针,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的慕千寻。
“我……阿城怎么样了?”外面天色明亮,想来她也没有昏过去太久,颈间的剧痛还没有散去,夏初瑶想起先前在后院的情形,忙问了一句。
“他受了点伤,不过都是皮外伤,这会儿处理完了,已经没事了。倒是你,情况比较严重。”慕千寻将针放下,坐在床边,看着夏初瑶,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刚刚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他们说你进去之后,就像发了疯一样地去墙角的废墟里面翻找,旁人怎么喊都不听。”
“幻觉?我明明是听到那下面有咳嗽的声音,以为有人,所以……”也不知是不是慕千寻下针的缘故,夏初瑶此刻身上没有半分不适,她撑着起身,靠在床头,皱眉回想。
“屋里的人都说了,那下面一个人都没有。”慕千寻叹了口气,先前夏初瑶翻找的那片废墟下,本是用来堆放东西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转头取了一支银针,递到夏初瑶眼前。
“这是?”看着银针前端一片乌黑,夏初瑶心中升起几分不祥来。
“刚刚你从废墟里出来,倒在我怀里的时候,七窍流血。我拿银针验过,那血中带毒,可是,你体内的却又无事。”顺手又抽了一支没有用过的银针,还不等夏初瑶反应,往她手臂上一扎,随即抽出来给她看。
“这是为何?”看着自己手上被扎得鲜血直冒,夏初瑶先前也见过这位慕大夫下针的豪迈,便也不以为意。
“我猜这或许是因为你体内的毒分量不重,或是先前拔毒拔得不干净,平素里察觉不出来,只是最近你连日操劳,刚刚又是急虑之下,便激发了残余的毒性。”此时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人,慕千寻看着那根乌黑的银针,叹了口气,“虽然不太清楚姑娘是什么身份,不过,千寻还是想提醒姑娘,这件事情一定要好生重视,虽然现在体内分量还轻,可是已经对身体有了影响,只怪我学艺不精,也诊不出到底是什么毒,寻不到拔毒的方法。”
“这么说来,若是日后我再如今日这般,便很有可能再这样七窍流血,昏厥过去吗?”夏初瑶往后靠了靠,蹙眉回想。这小半年来她也不曾觉得身边有什么异样,眼下对于自己到底是怎么中毒的,毫无头绪。
“这般昏厥还不是最大的影响,我虽然诊不出是什么毒,却也瞧出了这毒阴寒无比,姑娘本就体弱,这般阴寒的毒藏在姑娘身子里,只怕会让姑娘……”虽说她是大夫,告诉病人实情是她该做的,可是,这般断言,对一个女子来说实在是有些残忍,慕千寻顿了一顿,眼看着夏初瑶蹙眉看她,等着她的话,便也只能叹了口气,“只怕姑娘日后成了亲,会很难怀上身孕。”
“……”本以为既然是毒,只怕会损身体,折寿命,听得这么一句,夏初瑶微微一怔。
心中蓦然升起几分凄凉,先前她一心不愿怀上孩子,还特意让沉碧偷偷给她去抓了避子的汤药来喝。如今听得自己竟是很难怀上身孕,她半分轻松也无,只觉得心中一绞,只有满怀的遗憾。
“姑娘也不用太担心,等得这次水患过了,我带你回滨州,让我爹爹好生给你瞧瞧,他医术高明,必然能找到祛毒之法,到时候再抓几服药好生调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她并不知道这位夏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这几日都忙着救人,根本没有时间细问。
只是,不管是谁,但凡是女子,听得这样的断言,只怕都会伤心。
“先在这里谢过慕大夫了,比起这个,眼下的情势更为要紧,后院那边的房子只怕是不能再住了,如今熊寨主不在,还需得寻二当家的过来合计合计,将他们安置到别处去。”也不过是片刻的晃神罢了,见得慕千寻担忧,夏初瑶只是抿唇笑了笑,起身要下床。
如今这般朝夕不保的局势下,她本也不该担心这些。
“你虽然没有外伤,可这几日里外忙碌,这会儿还是多休息吧,陈大哥已经回来了,这些事情,让他去做也是一样的。”慕千寻却不让她起来,伸手要将她按回去。
这几日虽然她也在忙,不过多是在研制药方,余下的事情,都是夏初瑶和陈词他们在打理。像陈词和楚离那样的大男人便也罢了,眼前这个夏姑娘本就身子骨弱,却天天见她忙进忙出,若不是陈词他们拦着,还要跟去卢阳城救人,慕千寻瞧着她这般,都觉得心疼。
夏初瑶本是不愿再休息,刚想劝慕千寻放她出去,还未开口,却被猛然推门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来的是陈词,似是刚从外面回来,带了一身水汽和泥污。
“陈大哥,你怎么来了,可是阿城有什么状况?”眼看他蹙眉大步朝自己走来,夏初瑶豁然起身,问道。
“夏姑娘,这几日你的救人之举陈词的确敬佩,你先前对我们的恩情我也感怀在心,只是,眼下情势危急,夏姑娘即便是救人心切,也不该这般莽撞,今日好在你与阿城都无事,若是阿城今日有什么好歹,你……”陈词的话里带着几分怒意,因着念及眼前的人对他们的恩情,才强忍下了一腔怒火。
他从卢阳城里回来之后,听黑风寨的人说了当时后院的情形。好在阿城和她都躲开了那截横梁,若是再慢半分,只怕阿城早已丧命。
阿城是夏初瑶托付给他的,若是阿城死了,他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她交代?
“陈大哥,夏姑娘这般也是事出有因,并非故意,如今两人都没事,你又何必来说这些。”慕千寻还道他是担心夏初瑶,所以这般急着过来看看,听到这番话,不由得起身,往夏初瑶身前挡了一挡。
今日之事凶险,夏初瑶也是险些丧命的人,陈词这般说话,实在是有几分过了。
“慕大夫,没关系的,这件事情,本是我的不对。”了解陈词的脾气,也理解陈词的担忧,夏初瑶也不辩解,起身拉开了挡在自己跟前的慕千寻,朝她摇了摇头,又转头去看陈词,“陈大哥放心吧,以后我必当小心,不会连累旁人。”
“陈大哥,夏姐姐那般本也是担心我,你怎么能怪她。”门口又进来一人,因着背上的上,步子有些虚浮。
“你怎么过来了?”转头看到满面苍白的阿城进来,陈词皱眉,上前扶住他,低声问了一句。
“后院那几间屋子他们都不敢住了,黑风寨的人找陈大哥,我听说陈大哥在这里,就进来通知一声。”在桌旁坐下,抬眼看了一眼夏初瑶,阿城转头去望身旁的陈词,“陈大哥还是快去瞧瞧吧。”
“可是你……”
“有慕大夫和夏姐姐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迎上陈词的满眼担忧,阿城只是无动于衷,催着他赶紧去处理。
陈词本还有几分不放心,想着外面还下着雨,他也的确该去看看那些人如何安置,便告辞离去。
“陈大哥只是脾气有些急躁,还请夏姐姐不要见怪。”等得他离去,阿城才又拱手朝夏初瑶作了个礼。
“他也是担心你的安危,害怕你出事,我怎么会怪他。说起来,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你,只怕今日我便要埋在那房梁下了。”先前在后院发生的事情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夏初瑶苦笑着摇了摇头。
“夏姐姐那般,也是关心我,”阿城垂目,看了看自己放在膝盖上,苍白无血色的手,顿了顿,才抬眼看夏初瑶,“先前我听到了,听到夏姐姐一面挖着那些石块,一面说着‘阿城,别怕,我这便来救你。’,夏姐姐是怕我被埋在下面,所以才这般卖力要去救我的吧?”
“我本还以为,除了我师傅,这世上再也找不出这般关心我的人来了。”念及故人,阿城的抿唇,眼中满是哀恸。
他记忆全失,夏初瑶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你这话说得,陈大哥难道不关心你?”听得他这番话,夏初瑶却是一愣。
从前军中众将士待阿城都是极好的,她却没想到,阿城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不是关心我,他也好,从前身边那些人也罢,他们待我好,保护我,只是因为他们在意与那个人的约定而已。”阿城言罢,叹了口气,在军中那么多年,他却是明白,如陈词这般待他好的将士们,之所以这般对他,不过是因着夏初瑶的吩咐罢了。
“……”这些话,从他口中冷冷道来,听得夏初瑶心中翻腾,强忍了想要上前去给他一拳的冲动,最终也只是没有再说只言片语,只说自己累了,让慕千寻带了阿城出去。
陈词的怒意,她可以理解,即便是今日陈词出言骂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是,阿城的这番话,却是叫她心凉。
她的确嘱咐过军中将士,要好生照顾阿城,毕竟这孩子没了亲人,失了记忆,着实有些可怜。
她也曾要将领们答应她,不管她出了什么事,他们定要护阿城周全。
可是,若只是单凭与她的约定,陈词何必做到这般。他也是有亲人,有家室的人,他若只是因为约定,何必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即便是知道阿城得了疫病,很可能会传染给他,他也一直守着,护着,不离不弃?
114还不如死了
楚离和熊天霸本该最迟三日便归,可这一去三日,等得了雨停,却没等得两人归。
这两日陈词已经不往城里去了,带着黑风寨的人入山砍树,要将后院余下的两间房加固一番。
夏初瑶每日都等着派去卢阳城的人回来,只盼着雨停了,水退了,河对岸不管是知州也好,还是朝廷南来赈灾的官员也好,赶快南下到卢阳城来。只因着仓里的粮食,已经支撑不了几日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赈灾的官员还没等来,却等来了卢阳城的守城军。
当初为了避免遣送到卢阳城和君和城的灾民生事,徐州知州特意每座城调派了百余府兵守城。
先前几日,陈词他们在城里救人的时候,守城军们也帮过忙,如今黑风寨里,也还有一个伤重养病的守城军。
看着寨门十步开外,提刀拿剑,状似土匪的守城军的时候,夏初瑶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的意思,是要我们让出黑风寨?”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昨日还刚从他们这里包了一包治伤的药回去的守城军谢三,夏初瑶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自己听到的话。
“我们这是奉命剿匪,还请你们配合,以免发生不必要的伤亡。”谢三眼看着夏初瑶身后的陈词已经蹙眉搭上了剑柄,不由得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夫人放心吧,徐知州有令,我们会保护好夫人的。”
这倒也不是徐知州下的令,只不过之前夏衡与他们说起过这位夫人的身份,不到绝境,他们万不会得罪这位帝都来的贵人。
“你们这个时候来剿匪?”夏初瑶听罢,只觉得好笑,“若是我们让出黑风寨,你们打算拿黑风寨的人怎么办,那些灾民又怎么办?”
“看在这几日黑风寨的人救人有功的份上,我们可以让他们入山离开,不去追捕。至于那些灾民,还是依照先前夏知县的意思,没病的留下,得了病的,一律填埋焚烧,以免病情扩散。”
这是当日夏衡弃城之前下的令,谢三话音刚落,颈间便压下一柄剑,剑锋贴着脖颈,吓得他身子一抖,跪了下去:“这……这都是他们说的,不关我的事。”
“黑松山上这么多地方,你们若是要离城,自己入山扎营便可,这黑风寨里如今都是灾民,你们这般欲来强抢,与山贼匪盗有什么区别?”看着跪在自己跟前,满眼惊慌的人,夏初瑶忍了怒意,淡淡道。
这两日陈词他们不往卢阳城去的原因,还是因着水退了,浮尸却没有冲走,如今太阳一晒,泡胀的尸体开始腐烂,只怕如今没人能在城中长留。
“我们……”谢三还想争辩两句,颈间的痛意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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