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斩诸魔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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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神渊阁所在的灵泉州大小门派足足有四五十个，但包括那些打杂级别的初级门人，也没有几个能达到百人规模。

　　　　之所以神渊阁能有如此之众，还是亏了方家子弟众多，传承了数百年的武学世家在凡俗中已是庞然大物。其人丁之兴旺，几近千人。但是扣除那些旁支远系，剩下的嫡系近亲则仅余五六百人。若是再细细算下去，则真正可堪大用之辈，则仅剩百余人了。

　　　　这一日，方步文召集了八大长老们前来新建的议事厅内。

　　　　八大长老以原族长为首的方泽天等人，鱼贯走入厅中。几人正要行礼，却被方步文迅速拦下：“祖父们莫要如此大礼！”

　　　　长老们笑笑，也不再坚持。这些年来方步文的所作所有大家有目共睹，方家不仅没有没落，反而再他的手里发扬光大起来。虽然名称改了，但是其中的根本还是原班人马，这等好事真可谓千载难逢。是以众人早没了以前把方步文当做一个普通的文弱儿孙来看待，反而是将其视为一家之长。所以几乎每次方步文召集众人商议大事，都要阻止一下长辈们的大礼。

　　　　方步文请众人入座，不等长老们开口，便道：“今日请诸位祖父到此，实是为了明年的开派大典之事。咱们方家传家数百年，如今有幸得仙人青睐，步入修真大道，正是百废待兴之际。是以孙儿我私下决定，是时候让族中子弟走出温室，见识见识真正的修真之路。”

　　　　长老们都是老江湖了，自然知道没有见过血的武人算不得真正的武人，这修真自然也是一样的道理。当下纷纷点头称赞。

　　　　方步文继续道：“既然爷爷们都赞成此事，那么接下来还请爷爷们帮忙选出几人随我出去历练一番。”

　　　　事实上方步文让几个长老推荐人选，是摆明了要让长老们选出几个亲信，然后加以培养。以后分别坐镇各宗，互相帮助又互相掣肘，对门派的发展大有裨益。同时也暗示了自己不打算培植亲信，只做实权掌门，其余一概不理。

　　　　都说人老成精，几个老江湖自然知道方步文表达的意思。加上方步文近年来的态度，早就有意无意地让长老们各自培植亲信。所以今天方步文一开口，大家就明白他的想法了。于是各自把早就看好的人选提交给方步文。

　　　　方步文整理了名单，跟心中猜想的没有多少出入，便道：“好，人选就按爷爷们的意思安排。待会我让人通知下去，明天就出发。我不在的时日，还要爷爷们多多费心一下门派事务。”

　　　　又商讨了一些门派细节，诸如奠定门派仍以旧规故律为基础，门人之间团结互助，遇事多多礼让，不可互相攻伐等作为最基本的准则。一旦违背最基本的门规，互相倾轧、兄弟阋墙，一律废除修为、清出门户。

　　　　之后，方步文便让长老们给各自代管的宗门传信下去。

　　　　经过这些年的发展，神渊阁早已如同一个运行良好的机器，无需方步文太过费心。因此，方步文才能放下心来带领二代弟子们外出历练。

　　　　第二天，八个未来的宗主候选人根据安排好的时辰，早早地来到议事厅，面见已然在此等候的方步文。

　　　　“参见掌门！”声音整齐洪亮，但又略微含蓄内敛，对真气的控制已经初有小成。

　　　　方步文满意地点点头道：“不必多礼，人已到齐，接下去我将给你们每人一道护身符，一个穿云响箭。护身符能保你们承受一次化神境高手的袭击，穿云响箭则能飞入常静天，其声之响遍及方圆数十里。这两样东西都无需真气，凡夫俗子都能使用。”

　　　　待众人收好，方步文又让他们调试起传音玉牌。所谓传音玉牌，即布置了特殊阵法的玉石，一旦以真气注入其中，便可启动其中的阵法，然后对着玉牌说话，即可将声音传给布置了相应阵法的另外一块玉石。因为通常为了方便布置阵法，都会把玉石雕琢成牌状，便称其为传音玉牌。

　　　　方步文为这次试炼准备了九块玉牌，每块玉牌都布置了九个阵法，手持玉牌之人便可通过真气激活相应的阵法传音给其他人，非常方便。不过传音玉牌毕竟只是用普通玉石做成，是以仅能在百里范围之内使用，而且因为承受的真气数量有限，其使用次数也有限，大概是四五十次。

　　　　除此之外，方步文还教导八人飞剑传书之法。随便一柄普通的剑，长短均可，锋钝随意，只要按照特定的真气运行法门，即可将剑发射到指定地点。

　　　　不过这飞剑传书看似比传音玉牌还要便利，其实不然。一是飞剑传书只能将信息送到指定之地，而非指定之人。二是传书的飞剑除非是有灵之剑，否则很容易被高手拦截——当然，前提是速度能够快过飞剑。因此，飞剑传书还可以被人用特定的功法引入手中，若是遇到同门求助，倒是极为有用。

　　　　整装完毕，已过午时，方步文这才率众出发。此行的目的地是七州中最南边的南疆，途经三州九国二十七郡，行程有数十万里。若是林正维前世，穿越这些地点也仅需不到三天。然而众人修为最高的也就方步文的金丹圆满，即使按直线而走，没有几个月也别想走到南疆。所以方步文规划的时间是来回一年。

　　　　然而只行了不到五天，刚出灵泉州便不得不暂时止步了。因为他们遇到了一个**。

　　　　所谓**，其实是个笼统的说法。人们根据闹鬼的程度，又将闹鬼的区域称为鬼镇、鬼乡、鬼城乃至鬼国等。实际上，不管是**还是鬼城，在修真界看来，无非是一些厉鬼聚集一起，形成的鬼蜮之地罢了。

　　　　但是眼前这个**却有些棘手，这个闹鬼的地方原本有一个不大不小的修真门派，名为火窟派。火窟派门人数十，修为最高的一代弟子已结金丹，其掌门万火真君传说更是元婴圆满，只差练出分身了。

　　　　这么一个比神渊阁更胜一筹的修真门派在这里，竟然还能形成鬼蜮，可以想见，此地有多么凶险了。

　　　　方步文让众人下马休息，稍作休整。他则站在一处高地上仔细查看着鬼气弥漫、毫无半点生气的小村落。

　　　　整个村落约有百来户人住的房屋，房屋周边还散落着不少农具。不远处是几片枯萎多时的菜园子，被规划出来的沟渠也无半点流水。村落十里之内不见一只飞鸟，地上连一只虫子都没有。整个村子静得不可思议。

　　　　“嘎！”

　　　　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天际。方步文抬头望去，一只黑色的鸟落在远处的树梢，原来是一只老鸹。

　　　　

　第七章　百鬼伏诛

　　　　老鸹为杂食之禽，智力奇高，常成群结队且飞且鸣，旧时多引为吉兆。但无论如何，老鸹甚少有独自出行者。

　　　　方步文一见这鸟，便知道自己等人被人监视了。不过他并不打算出手，即使杀了一只老鸹，对方还会有千千万万只老鸹，那样不仅打草惊蛇，反而不易发现对方的举动。

　　　　此时已近酉时，天色渐暗，很快便要天黑。如果这些鬼气继续弥漫下去，恐怕有着不少厉鬼。

　　　　世间之鬼往往因冤而生、因怨而成，对活人怀有极大的怨恨。而因为厉鬼大多在生前受了天大的冤屈，所以死后阴魂不散，怨气深重，除非修道有成之人，或者天生纯阳之体，否则活人一旦遇上厉鬼基本都下场凄惨。

　　　　方步文只差一步就是元婴，自然不怕这些游魂野鬼。只要画几张符箓，引动天雷地火即可消灭。

　　　　但方步文担心得更多的，还是为何此村地处火窟派境内，却无人处理这些鬼气。这事实在诡异。

　　　　树上的老鸹待了一阵，见方步文没什么动静，又呱噪着飞走了。

　　　　方步文让八人各自画几张驭风符并马上激活，一旦事有不对，马上就跑。

　　　　不过直到戌时了仍无半点异常，只是那村子里的鬼气更加浓郁了。这让方步文心中的不安之感愈加强烈，敌暗我明，对方越是安静，证明对方越有耐心，甚至可能在暗中布置着什么。

　　　　在这期间，又有一只老鸹飞了过来，还是站在之前那棵树上，静静地看着方步文几人，不时整理着羽毛，其余时候全无动静。

　　　　而方步文虽然看起来什么举动也没有，但暗地里早已传音给八个二代弟子，一一吩咐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等他口令后按时给他。

　　　　就这样，在死寂的村庄外面，方步文九人分坐在三堆篝火旁，各自看着火苗沉默。一时间除了火焰的哔剥声响，周围再无半点动静。

　　　　方步文表面上不动声色，此时已经利用真气画了好几个符箓，等亥时一到，就配合其余八人合力布置的阵法一齐启动。这个阵法原名叫“百鬼伏诛”，是林正维早年游历时从一捉鬼道士那儿学来的，专门诛杀各种厉鬼，经过林正维一番改进，如今已然有几分诛仙大阵的气概。

　　　　很快，亥时到了。

　　　　阵阵阴风陡然刮起，把草木吹得胡乱摇曳，几扇没关好的门窗被带得砰砰乱响。远处不知何地响起了凄厉的狼嚎，在圆月下格外阴森可怖。

　　　　“起阵！”方步文高声喝道，同时一手毛笔一手黄纸，急急挥舞。

　　　　八人按先前方步文指定的站位各自排开，将一叠叠时限极长的画好的符箓依次激活，纷纷置于大阵关键之处。

　　　　方步文待众人成阵之时，立马将阵眼激活，顿时整个百鬼伏诛将众人覆盖其中，隐隐透出一股金戈铁马的杀气。

　　　　阵法既成，众人也就空闲下来。不过此时暂无鬼魅现身，方步文便也不急，而是吩咐众人待会该当如何行动，切记不可胡乱出手等等。

　　　　第一个出现的是一个女鬼。

　　　　这个女鬼身着红衣，远远看去，仿如一团盛放的鲜花。但那一头黑发覆盖在脑袋四周，完全看不到脸面何在，显得极为可怖。

　　　　待女鬼飘得近了，一阵风吹过去，把她的头发向两侧刮起，顿时露出了一张惨白胜雪的面孔，一双只有黑瞳的眼睛挂着两行鲜红的血。

　　　　灵剑宗的弟子名叫方文栋，二十岁上下，在族中与方步文平辈。当然现在方步文乃是掌门兼祖师爷，这辈分算起来就有点麻烦了。

　　　　只见方文栋迎着那女鬼跨步而出，食中二指并拢成剑，对准女鬼一指厉喝道：“剑出！”

　　　　一道红光应声从方文栋前额极速飞出，瞬间变大，转眼即成一把四尺长剑，直直射向女鬼。

　　　　方文栋所使之术即是传说中的御剑术。以上等材质打造成飞剑，日夜温养，百日便可炼化为可控飞剑。

　　　　因大多优质的锻造材料都可遇不可求，而本命飞剑与其主人性命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飞剑受损，则主人亦要遭受严重反噬，最严重的甚至会危及性命。是以方步文让方文栋在找到合适的材料之前，只学习简单的御剑之术，而未炼为本命飞剑。

　　　　尽管只是普通飞剑，那女鬼仅被剑气所侵便发出声声尖啸，很快就被那飞剑切为两段，转眼烟消云散。

　　　　飞剑虽然没有与方文栋心神相通，但是毕竟乃真气所驱，其上又有方步文布置的五行法阵，方步文激活了其中的火属性阵法，对付这阴气浓厚的女鬼自然如砍瓜切菜一般，信手拈来。

　　　　红衣女鬼一死，顿时狂风大作，无数枯枝败叶被卷上天空，更有几扇破旧门扉也随风而舞，一时间让人睁不开眼。

　　　　方步文高声道：“用避风诀！”

　　　　世间万物，大体皆可以五行区分。金木水火土，既有避水之术，当然也有避风避火等逃避五行的术法，极为有名的遁术便是由此而来。

　　　　其他人需要用外力辅助来避开狂风，方步文真气磅礴，时刻缭绕身体内外，早已不惧普通风火，自然也无需浪费时间去使什么避风诀了。

　　　　当众人施术完毕，但见不知何时，那原本空无一人的村落，已然飘满了各种千奇百怪的野鬼。

　　　　有白衣飘飘却舌头奇长的吊死鬼，有浑身浴血却始终找不到头颅的无头鬼，有只剩上半身伏在低空做攀爬状的半身鬼……总之所有能想象得到的游魂野鬼都能在此看到。

　　　　而随着鬼魂们的增多，阴气也浓烈得犹如实质，周遭的空气冷得草木都结了厚厚的霜。

　　　　空气越来越冷，阴气也逐步往外扩散，渐渐的有些树木承受不住，直接被冻成冰柱。但是因为阴气只在地面，被冻住的树木却有一半没有结冰，结果因为受力不了，轰然倒塌。一时间砰然之声络绎不绝。

　　　　若非众人有真气护体，此时怕是要冻死当场。

　　　　如此诡异的景象在眼前上演，若不是有方步文坐镇当场，八人早就走为上计了。

　　　　方步文有数百年的江湖经验在身，与人斗，与龙搏，哪里会惧怕这等区区百十个野鬼的小场面？

　　　　只见他不疾不徐踏着罡步，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化身为那游走人间奔波赚钱的驱鬼小道。

　　　　事实上，此时方步文与常人经常看到的那些赚钱抓鬼降妖的道士不同。他所踏之步，均是按五行八卦而走，乾、坎、艮、震、巽、离、坤、兑，每一步下去都激起相应的五行属性；每一个词出口，都是鬼怪耳中恍若惊雷般的咒语。

　　　　阵成之后，方步文又让八个二代弟子分别以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分列八处，形成八门，与他的五行八卦阵互相呼应。

　　　　至此，所有阵法均告完成。

　　　　而此时那浓烈的阴气也飘到众人身前。仔细看去，可以发现阴气所过之处，草木寸寸凝为寒冰，生机尽失。

　　　　“子时到，惊门开！”方步文立于大阵之中，面无表情地指挥调度。

　　　　站在惊位的弟子应声而动，顿时所有阴风尽从他眼前掠如阵中，不过因为他已然成为大阵的一份子，那些阴气完全奈何他不了。这倒是在无意间让其余七人暗暗长出一口气。

　　　　八人均站在距离方步文九丈之外，隐隐形成九九归一之势。

　　　　上百厉鬼纷纷飘进阵中，却又对八门的弟子们视而不见，只是一味地向着中心处的方步文飘去，仿佛饿了多日的虎狼，终于发现了落单的猎物。

　　　　方步文对此无动于衷，继续指挥众人道：“生门闭，休门启，杜景伤惊形互移。”

　　　　众人按照口令使用异形换位之术互换位置，站定之后，整个大阵顿时变大了十倍。原本众人与方步文互相之间相距九丈，此时则已经变成了九十丈。

　　　　“‘开’门由西去，‘死’门自东来！”方步文指挥若定，对那些即将来到跟前的厉鬼无动于衷。

　　　　开、死二门关闭激活落定，整个阵法又是一变，几人互相之间再也看不到对方。但是又因为同属大阵之一，所以互相之间又能彼此感应，甚是奇特。

　　　　原本已经有几个厉鬼挥舞着长舌利爪正准备杀向方步文，但是不想这阵法变化之后，竟然是再也看不到方步文的踪迹。紧接着阵法之中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比之之前阴气带动的那些阴风更是庞大数倍。

　　　　一些“道行”低点的野鬼被狂风一吹，顿时魂飞魄散。而厉害一些的鬼魂则纷纷惨叫连连，胡乱挥舞着身上所有能动的肢体。

　　　　方步文早知如此，随手朝着一个方向挥出真气，立时激活了先前埋伏下的八卦阵，顿时金戈铁马、风雷阵阵，又是无数厉鬼烟消云散。

　　　　然而既然是五行八卦阵，八卦已出，五行又岂会寂寥？方步文口中飞速念动咒语，一个个惊雷霹雳从天而降，一团团烈焰熊火随风而起，一时间把剩下的几个厉鬼尽数杀光。

　　　　群鬼尽除，八个二代弟子立时心神松懈，纷纷喜上眉梢。这是他们第一次外出对敌，平日里都是在神渊阁中闷头修行。偶尔在某座被开辟成演武场的山上练习各种术法，间或相互切磋，但大多都是点到为止，分出胜负即可，何曾有过如今日般生死只在片刻的生死相搏？

　　　　然而就在此时，方步文却突然大声喝道：“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第八章　大妖

　　　　八人闻言俱是一惊，方才的喜悦之情陡然随风而逝。为了诛杀这数百厉鬼，众人已然真气将枯，此时人人外强中干，哪里还能再经得起一场大战？

　　　　然而方步文却无暇理会几人心中所想，他之前布了数个大阵，诛杀百鬼已然用去其三，此时便只剩下那个经过改良的“降妖诛魔”阵了。

　　　　百鬼虽厉，终是死物，并无生前智慧，对付起来也相对简单。然而那些敢于在人间现形的妖魔，却都是狡诈无比之辈，远非厉鬼可比。

　　　　诸如林正维生前遇到的大蟒蛟龙，哪个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妖？他以渡劫期的大乘境界，仍然殒命当场，此时再遇妖怪，不免心中忌惮。毕竟方步文只是金丹修为，尚未成就元婴，若是再死一次，那恐怕再无生还的机会。

　　　　但是此时众人早已被那尚未现身的妖怪锁定，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导致横祸飞来。

　　　　不提这边几人心中惶恐，那边被方步文死死盯住的地方已是疾风如浪，汹涌而来。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云从龙，风从虎。

　　　　方步文见这狂风大有刚猛之气，知道是遇到虎妖了。

　　　　常有人将虎与龙并列，作出龙争虎斗之语。然而事实上在七州一百八十九郡之内，所有能见到的虎妖，都无法跟哪怕是一条蛟龙的大妖相提并论。

　　　　龙之属，神兽之首也。春分登天，秋分潜渊，能大能小，能显能隐。世间万兽，皆以为尊。

　　　　大蛇巨蟒之属，虽有机会化作蛟龙，但与人类修真无异，其寿有长短，进化之时也要经历天劫，其中之凶险，非人类修真所能抵抗。也因此，林正维斩杀那些大蛟之后，会遭到青龙黄龙的追杀，最终丧命。

　　　　至于七州之外的蛮荒之地，亦或南疆大山，是否有能比肩龙类的虎妖，则鲜有人知。

　　　　“吼~”一声长长的虎啸远远传来，震落残余的枯枝与树叶。继而一阵阵地面的抖动也随之而来，仿佛远处有地龙翻身，让人肝胆尽裂。

　　　　那虎妖优哉游哉地走向方步文几人，站在几人与村子的垂直方向，到了二十丈外时悠然停步，闲庭信步之姿让人更添几分惧意。

　　　　之前的那三个大阵已经因为八个弟子真气所剩无几而撤掉，所以九人的站位又回到了之前以方步文为中心的九丈八卦形。那虎妖所立之处，乃是灵丹宗的弟子方文华的方位。

　　　　灵丹宗，自然是以炼丹为根本。虽然同样是金丹境，但是因天赋各异，侧重不同，所以几人之中，又属方文华修为最低。

　　　　被那虎妖的气势所慑，八人一时间手足无措，都不知该作何举动。

　　　　他们之前对付百鬼，有方步文提前指示，战斗时又有方步文冷静指挥，纷纷怀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激情勉强保持镇定。

　　　　然而现在这只虎妖却在气势上对他们形成压迫，完全是一边倒的压迫。这让他们不由地想起以往听过的大妖的事迹，心中的恐惧便如春风过后的野火，渐成燎原之势。

　　　　这是一只千年的虎妖。方步文在心中判断着。

　　　　万兽若有灵，百年即可成妖。成妖之后，若是懂得修炼，五百年便可达渡劫之境，再五百年即可成就千年大妖。

　　　　大妖者，半仙之属也。呼风唤雨、搬山填海皆自然。其修为之高，足以比肩人类化神之境。

　　　　这下方步文知道为什么那个火窟派至今会杳无声息了，有这么头大妖在，再来十个万火真君也不够看的。

　　　　真君和真人可大大不同，真人乃是形容那些超脱三界的真仙大能，早已渡劫飞升了。而所谓的真君，其实是天下道统互相吹捧而给出的名号，与真人没有半点关系。那林正维之所以有“真人”的称号，乃是别人因他的境界与为人而给的敬称，其中的水分就像天河中的水，听听即可，切莫当真。

　　　　万火真君此时若是没被虎妖吃了，多半也跑路了。

　　　　但是方步文不同，他不敢跑，也不能跑。他若一跑，那么这些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弟子们今日便要命丧虎口，那这近十年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了。再者，他一个金丹圆满的剑修，身上又无本命飞剑，如何跑得过那千年虎妖？

　　　　所以方步文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使出拖字诀。

　　　　尽管这里的阴气鬼气以及妖气有非常浓烈，但方步文不知这些有没有惊动某些高手大能，亦或是否有游历的同道途径此地继而通知门派，方步文都不敢去赌。

　　　　把命运交给虚无缥缈的运气是非常错误的行为，一旦赌错，便是魂飞魄散。

　　　　“你们坏了我的好事。”终于，虎妖开口说话了，但说的却是让众人心凉到底的责难。

　　　　很显然，之前出现的那些厉鬼，就是这虎妖搞的鬼。

　　　　“好从何来？”方步文此时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如果那柄飞剑也在身边就好了，他的心不由飞到了神渊阁的那座深潭里，那是林正维唯一没被人抢走的遗物，只可惜他还炼化不了。

　　　　虎妖再次发出一阵长啸，把远处原本已经落回窝里的飞禽又惊起一片。首当其冲的方文华几乎就要软倒在地，幸亏方文栋闪身而来将其扶住，这才堪堪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