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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宪名臣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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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蕴月咬了咬牙,下一刻却又瘫倒在书案的椅子上:明日就是他的第一次了!第一次大朝!自己连笏板都没拿过的人,却要去看别人拿笏板拿得对不对,有没有刺可挑!老爹不仁,蕴月以为刍狗啊!

正当蕴月闭了眼睛打算小寐一会,却突然觉得左耳朵被提了起来。

哎……绿衣阿姆,你就不能有点创意?

“蕴月,你又被我抓到偷懒了!萧先生吩咐了,你今日要读完这一叠子文书,明日大朝后还要给他写一个问答呢!你听到了没?”一个身着墨绿禙子的肥硕阿姆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蕴月的耳朵。

“所以嘛!我最恨绿色衣服啦!”蕴月嘟囔着。

“阿姆!你要是再打小爷,我就要打你啦!”

蕴月毫无意外门外肯定闯进来的豆子。别人怎么折腾他,豆子都无所谓,熟视无睹,但是就是不能动粗,要是动粗肯定要打回去,王爷都没得商量。可是豆子似乎永远都不明白,老爹萧老头最厉害的远不是动粗,他江蕴月被迫读了一肚子的奇谋诡计就是明证。阿姆段数还太低,折磨他江蕴月的幼小心灵就不太够瞧了。所以蕴月十岁以后虽然在没有被打过,但是江蕴月远不觉得自己痛快!

就像眼下吧,进了御史台一段时间,萧老头还天天给他的文书。要他把朝中所见所闻写成策论……感情大朝里的文武百官都成了耍猴戏的,让他江蕴月一一过目,然后再写心得?被阿姆揪揪小耳朵,这就是小事一桩啦!

“小哥不要误会,阿姆是给江小爷送宵夜来的,还是王爷特意吩咐的,我哪里敢打他呢!你来了这园里,连王爷都不敢打他了,何况阿姆呢……”

“我看见你揪他耳朵了,他又不是兔子,你揪他干什么!”

“哎呀!阿姆是怕他看书看久了迷了眼睛!哎哟,这灯芯,得剪剪了!我去寻把灯剪来……”

绿衣阿姆丰臀一摇三摆,忙不迭的闪开了。江蕴月看着她的背影垮着脸:“真不明白,深绿浅绿墨绿碧绿湖绿……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绿!穿那么多年就没换过。”

“管她的,要紧的是做的东西好吃!”一碟子雪菜小肉包被豆子一抓拿去了三个,剩下寒碜的一个孤零零的遭受两双眼睛的虎视眈眈。

江蕴月忽然觉得自己像极那小肉包子,寒夜里袅袅的热气,引诱得碧油油的眼睛环伺。

“小爷,你不吃啊?”豆子咽着口水问。

江蕴月回过神来,伸手一扫,将包子叼在嘴上,含糊道:“开玩笑,今晚不知看到哪个更次呢,不吃还不饿死。话说回来,你哪里野去了,比我还吃得狠。”

“入冬拉,田埂上捉蛇去。那蛇冻硬了,好捉!小爷哪日有空,咱们再去,捉回来到赐福楼让他们做蛇羹,好得很!”豆子开始扫荡那碗花生糊。

“哎……”江蕴月一声长叹,指着自己的眼睛,问豆子:“你看看,看看……我这眼睛还能看吗?有闲工夫,我只想睡觉。”

豆子果然放下碗,凑着蕴月细看:“瞧不出什么来,不过咱们有日子没出去玩了!真闷。小爷,你什么时候能忙完。我听我那些兄弟说,御史台那帮人,生儿子都没屁 眼,小爷在那里玩玩就算了,玩够了赶紧走人,省得将来……”

蕴月翻白眼:“进了阎罗殿,还想做神仙?有难度吧!”

“进去了还出不来?王爷白当的?让他弄你出来不就行?”豆子很不以为然。

蕴月捏了捏下巴,点点头:“不知道老爹打的什么主意呢,他那人,算盘不打满了,哪里会放人……”然后看看那叠文书:“嗯,坐以待毙,不如狡兔三窟!豆子,你出去吧,让小爷我找找破绽!哼!萧老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觅我的独木桥。”

大老板二老板地下一群喽啰,管喽啰的叫台御史,大老板的秘书长,从六品,张挺。

殿中侍御史两名,从七品,其中一枚江蕴月是也。另外一个也是科场新丁,名字叫祝酋英,来历倒是平常,但是!人家可不比江蕴月,是同届贤良方正科一甲之内的人物,才名大大的有!

监察御史六名……

左右司谏各一……

哇!彪悍!江蕴月一溜人名看下来,眼睛一次比一次瞪得大。

右司谏,正七品,吏部左侍郎(正二品)林澈兼任;左司谏,正七品,刑部左侍郎(正二品)曲谅兼任。

柴郁林,大理寺少卿(正四品)兼任监察御史;

王华,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兼任监察御史;

袁天良,兵部右侍郎(正二品)兼任监察御史;

六名监察御史,除了方大同、慕容凌、章淳,全部是兼任;两名司谏也全部都是兼任。江蕴月很轻易就发现了兼任监察御史的这些人几乎全部身居高位,单正二品就两位!乖乖!朝廷能有多少二品大员?六部首脑,也才六名,夹七夹八,十根手指头绝对能数的过来了!

还有,这八个人里面,林澈算得上文坛领袖,曲谅是皇帝他外公,王华,江南才子……回过头来看,连与他同一品级的祝酋英都大有才名……这一摊子还真不小,果然是高手,高手,高高手,一个比一个高!

蕴月默然了,心里没有最郁闷,只有更郁闷:感情这个官他还高攀了~~~~~在萧老头给他的这几页纸片中,蕴月开始闻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御史台官职的品级普遍都很低,但有了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这意思就不太一样了。他江蕴月可不会相信台御史张挺冠冕堂皇的话:纠风督宪,御史台位低,却气高,只有德高望重,持身正直的君子名臣方才有落落担任有余。

你就吹吧!无利不赶早,我都做了二品官了,难道还稀罕加领那一点点的从七品官俸禄?自然有别的好处!只是这好处是啥?官场新丁,江蕴月尚且看不明白。

不过,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这肯定是挂名老爹一脚踢踏进御史台的原因之一。

江蕴月想到这里额头细细密密浮了一层汗,心里不知道骂了挂名老爹多少回,只觉得以后的日子简直就是刀山火海啊!

☆、玉手横陈

江蕴月一上轿,就瘫倒在轿子里面,倒不是第一次的大朝有多累,而是邓老儿朝后训话让人泄气。

“御史台有大气魄,但大气魄却非清高孤傲、恃才放旷,更非凭着祖荫惫懒无为!你二位自然就要以家国为念,怀着大抱负;既要自重身份,也要谦虚谨慎;既要勤勉奉公,也要思量再三。台中诸位,兼有实干、才名、令名,堪称前辈,两位多用心!若一味只知自保,又或是终日撩是斗非,日后课考本官自不必留情面!”

“二位初入朝堂,正是初生牛犊般新勇,本官本不应担心,但只怕你二人听闻台里诸位监察御史之后,心生怯意。故本官提醒你二人记住,御史台位卑,却是自古名臣、诤臣辈出之地。称其为御史,眼中只有江山社稷,上至天子尚要有直言极谏之胆魄,更无论宗室贵族、位高重臣。盼二位携新生之勇,创济天下之大事业!”

……

江蕴月做官,那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但他再笨也明白,他和祝酋英两人是新丁,邓老儿自然是压之贬之以去其青涩。但邓老儿有些不同,他一见面就很不留情面的开涮,来了一顿下马威。怎么程序不是先捧一捧祝酋英的才名,和他小江攀攀交情,然后七拐八弯的绵里藏针的敲打一番,让你们这些人老实一点吗?怎么是倒过来了?而且红果果的鼓励他们要有直言极谏的胆魄~~~~他的重点,怎么想都是在后面这一段话啊?他要干什么?巴不得御史台再鸡飞狗跳一点?

江蕴月在轿子里脊背冷汗直流,邓老儿把他的小九九算得一清二楚,说他惫懒无为,潜台词就是,想混日子?看日后课考我不是打的你屁股开花,就是将你流放三千里!你乖乖的给我谏!用力的给我谏!多谏,极谏,谏到血溅五步,朝堂横尸!

哎,江蕴月觉得自己手里很无奈的被他们塞进来一把刀,再一脚踢进斗兽场,问题是,一副小媳妇状,还能成打虎英雄?而且今日看朝堂,水静鹅飞,平淡得很嘛,招招兵,收收税,如此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老虎要打?

蕴月正想不明白,轿子却突然一顿,停了下来,豆子上来回话:“小爷,前面一大队的车马,挡住道了,小爷稍等,我去把他们喝走。”

“慢!”蕴月没等豆子说完就立即喝止。要是再晚半分,豆子就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蕴月立即掀了轿帘:“是什么人 ?'…3uww'”

“管他什么人,民不与官争,他也不能挡了小爷的道。”豆子不悦,拧着眉毛看蕴月。

这道理没有错,问题是这民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这到哪里了?”

“大人,英华巷,前面就是枢密使文大人的府邸了。”

“得得得,把轿子放下来,咱们就等上一等吧。”。开玩笑,枢密院正使文重光!那是邓老儿拿四十年官威才敢对付的人物,江小相公小心小肝的,没事去捋人家虎须干什么。

正说着,蕴月远远的看见一架带着文家箭簇纹饰的蓝篷马车缓缓驶了过来,到了门前略停了停。马车边上的小窗帘掀开来,蕴月立即感到一簇目光聚在他身上,他当即身如电掣,旋即看见一只玉手横陈于窗边。宝蓝色的缎面车篷映得那只手莹莹如玉,蕴月甚至看到了手上指甲柔嫩,闪动着光泽。

那美得惊心动魄的手瞬间即逝,留下惊艳的蕴月哽住不能呼吸。一只手已然如此,那手的主人岂不是……没法形容了?

忽然蕴月头一痛,蕴月一恼,转头对着豆子怒目相视:“推我干什么!”

豆子那边笑的意味深长:“小爷怎么了?人都没见着!”

旁边几个轿夫也都窃笑:“那家小姐这样排场?端得是一双美手!”

几人嬉笑着,却又见那缓缓进门的车驾后面转出来一个绿衣女子,梳了一个双环髻,走近来一看倒也算眉目清爽。那女子来到蕴月轿前,一行礼,柔声道:“见过大人!我家小姐特地遣奴婢前来给大人告罪!方才小姐抵府,挡了大人的道,大为不敬,还请大人见谅。”

这女子说话温柔,进退有礼,就是穿了一身绿衣服,蕴月竟然也觉得顺眼非常,何况这是在文府门前,有什么好怪罪的。只是眼下,他还震惊于那只手的美貌,惋惜于不能亲见手的主人,呆呆的做不出什么反应,逗得那丫头笑意又深了几分。

豆子突然觉得小江很丢脸,大吸一口气说道:“我家官爷品级虽低,却好歹还是个官,你们挡了道也不晓得让开,现在才来告罪,有什么意思!”

那丫头听闻了,不慌不忙,面上平淡:“如此,真是罪过了。”说完便再不说话,只再行了一礼,便定定看着江蕴月。

蕴月把这番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不免赞一声“好厉害的丫头!”,这面上做足,连恭谨都瞧不出来是装的,偏行事透着一股傲气,文家家风了得啊!别人给了台阶了,还是乖乖下的好,总好过连台阶都不给,还得自己找吧!

挥挥手,江蕴月扯着嘴道:“不怪罪不怪罪,文家嘛,小官晓得。只是这来的是什么人 ?'…3uww'”

丫头得了蕴月的话,才抿嘴笑开:“是我家小姐。”

“正使大人千金?”

“正是。”

点头,落骄帘,走人。

邓老儿的话听听就算了,真要当真,蕴月这十八年就白混了。文重光什么人 ?'…3uww'他老爹是英国公,位极人臣啦。偏做儿子的还争气,居然又混了个位极人臣!而且谁不知道古光和文重光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只是这文小姐,端得是美貌啊~~~~~~

江蕴月想起那惊为天人的玉手一双,心里不小心冒出了小泡泡,连到家了豆子给他掀轿帘,他还在发呆。

“小爷发什么呆!”豆子凑着他的脸就是一顿大吼:“不就一扭捏的娘们嘛!小爷一点出息都没有!”,惹得旁边看门的小厮连着轿夫一阵窃笑。

蕴月木着脸,看了豆子一眼,色厉内荏的把自己打扮成不与人一般见识的样子,走进了园里,迎面就看见绿衣阿姆。

同是一件绿衣裳,阿姆怎么就有本事穿成三粗五大的烂俗模样呢!哎!

“蕴月,王爷吩咐啦,你一回来就去见他老人家!”

可能有了对照,后面的豆子终于也发现了绿衣阿姆的问题所在,朝着阿姆大喊:“阿姆!你怎么天天一个颜色,难道你男人给你绿帽戴还不够,还要天天绿衣绿裳!”

蕴月听得暗爽,差点哈哈大笑,好歹憋住了,径直往他挂名老爹的书房里去了。后面阿姆开始发飙,威胁豆子从此不给他做饭吃……

挂名老爹端坐在书案前,笔直笔直的,嘴唇抿出威严,鬓边花白牵着风霜,眼睛嘛,自蕴月进得门来就一直盯着他看。

蕴月最怕老爹这样盯着他了,让他想起偶尔在外面听见的传闻。无数次,蕴月照着镜子问自己:“真有那么像吗?他真有那么像那位景怡王妃?”

清清喉咙:“王爷,您这样看我,我真以为您要吃了我~~~~”

赵怡抬抬眼,顺手举起茶杯,饮了一口,才徐徐问道:“头一回朝会,你都瞧见什么了?”

瞧见什么?瞧见一只华丽丽的玉手……江蕴月念念不忘,开起了小差……回过神来,他心思一转,一抬脚,垮了肩,倒到书案对面的小塌上:“老爹,不是我这捡来的儿子不孝顺,你也知道,我被踢进去的是什么地方。老爹是宗室,挂名儿子是御史,朝堂之事少谈些好,省得我还没开工,就被人先弹劾勾连宗室,结党营私。我说老爹,你就没想到这一层?这也太失策了吧!你现在还不打算告诉我你想让我干什么吗?”

赵怡看见他的模样,心里其实万般滋味无从说起,情愫萦萦绕绕,勉强按住了,才似笑非笑的说:“我何尝教你做什么,你不会自己看?”说罢转向一旁帐幔,低声说道:“夏末初秋,又是大雨,旧事再演,旧人难觅……”

“笃……笃……笃……”,迟缓的拐杖声从帐幔后清晰的传了出来,萧子轩渐渐佝偻的身躯转向蕴月:“古大人必然是上表奏请皇上于河北、河南两道征兵吧,蕴月?还有,就是征税以备突夷所出吧?皇上统统都允了吧?”

蕴月挑眉,不说话。萧老头和老爹都知道的事情,还要再问他,那就是在考他呢。征兵收税,往日萧老头就说过,还说什么此两项,实乃家国疲弱之根本,这事他早就知道啦。问题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江蕴月为此郁闷着呢,这两人话到关键时候总停住,想让他做事还偏偏不明说,每次都让他猜个半死。猜不对惹祸了,一句教训:谁让你没猜中,然后就打发掉他,弄不好还怪他惹祸呢!亲娘哎!谁天生会猜心术啊~~~~~

这回老爹玩得太大了,御史台……猜不中老爹的心思,他江蕴月没准就真的挂了!于是江蕴月打定主意不说话,反正就是不说话,不知道老爹的意图以前都不说话!萧老头不是说过,敌不动我不动,妄动而死,屡见不鲜!

赵怡看见江蕴月的这副样子,心里沉沉浮浮,说不出的千般惆怅与抱负。这十多年,蕴月没长成他期待的惊才绝艳,反倒有些小肚鸡肠,油滑惫懒。聪明倒算是个聪明的,但是他指东他直往西,说他聪明,偏又万事水过鸭背,对他不抱希望,每每又爆出点小聪明大智慧,颇有点四两拨千斤的潜质。实在没了辙,百般斗智斗勇,倒叫他欣慰又头痛,惭愧又恼怒。时至今日布局甚久,只能指望他成材了——话说,不成材也要琢到他成材——他挥挥手,说:“你今日谨慎,倒也罢了。你记着,多用心思,你去吧。”

江蕴月有些失望,老爹和老头总是不愿意对他说心里话。其实他看见萧老头一副暮鼓晨钟的萧瑟模样,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但老爹不说,那就是不愿说的了,再问也没用,晃了两晃脑袋,江蕴月也就转身走了。

萧子轩眼光追着蕴月的身影,紧紧的抿着嘴,不让叹息逸出来,末了低声说道:“王爷不要忧心,他这是还没开窍,我带他十六年,知之甚深。”

“你看人是不错的。他人如何,我看了他十六年,还能看不明白?这小子就欠点大场面,得啦,让他自己发挥吧,我当年尚且能j□j他爹,今日还j□j不了他?!”

“心里面有杆秤,骨子里同他爹一样,其实是明白的,但比他爹难教多了。王爷,小的怕他日后知道了,弄巧成拙。”

“到底有两分脾性不像他爹,倒像……放心吧,我都知道的,不会出什么大事。”

“人老喽,跟着也婆妈喽……苦了这孩子了,十八年,别说爹娘疼爱,连女人味都少闻。”

听了这句话,赵怡久久不语。立志成天下,抱负几何,牺牲几何?忘了,不提了,这就过去了。

“萧先生,老的也不只是你。”

……

☆、红粉骷髅

江蕴月恨不得找一截细棍子撑着自己的眼帘!实在太没创意了啊!

邓老儿和萧老头比,差的唯一一点就是不会“pia”的一声把他江蕴月拍到在砚台上,所以江蕴月才需要找细棍子。

话说邓老儿真是敬业啊!第一次大朝之后紧接着就要给他们这两个新丁开小灶,研讨一下“募兵法”。

孙驴子那个乐哇,一溜小跑的把《太宗敕书集》、《敕书汇典》等权威教材一溜的摆在桌子上,满脸的顾盼神飞。祝酋英那也是一脸的向往崇敬啊,很没仪态的扯了扯江蕴月的小官袍:“小江相公,邓大人指点咱们呢!邓大人还曾是圣上的太傅呢!他要给咱们讲课呢!”

江蕴月面上不敢表露,心里嫌恶,不动声色的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太没创意了,大冷的雪天,一群大男人围炉煮雪,八一个江蕴月从小就被迫八烂的八卦……

真是!太风雅了!

长一尺的直脚襥头,紫色官袍,玉板绶带,上佩金鱼袋,一双簇新官靴,了无雪痕,御史大夫邓焕负着手踱步了进来,脸上笑眯眯,慈祥的像蕴月的亲爷爷。

“大、大人!您、您这、这、这边请!”诸位,你们没有听错,孙大人乃一结巴。当初江蕴月知道的时候几乎要为被孙继云谏倒的那些人哀叹,好死不死,偏死在一结巴的嘴巴上!那些人估计死不瞑目。

邓焕频频点头:“好好好,继云你坐你坐!”说着又看了另外两人一眼,和煦的努努嘴:“坐吧坐吧,咱们这就开始了。另外方、章、慕容三位大人都是久经朝政之人,也都有各自的见解,本官也就没让他们来了。咱们这就开始吧,你们也都知道,夏末初秋河南河北两道连绵的大雨,佃农遭灾,流离失所。”说完又看孙继云。

孙继云有些激动,屁股刚沾着凳子立即又弹开来:“是!《敕、敕书汇典》有……载,我、我、我朝兵、兵民分离,故、故有募、募侠……勇之人为、为兵。”

邓焕淡笑着转向祝酋英,祝酋英恭敬回答:“大凡灾后,我朝常募兵以安置侠勇之灾民,使其不得聚匪为祸,今我朝禁兵厢兵共有百万之巨。”

邓焕又点头,接着就转向了江蕴月。江蕴月哀叹,这些介绍性的文字怎么没轮到他说!斟酌了一下,他有些心虚答道:“下官愚昧,只知百万之师花费巨大,然历来突夷犯边却不曾听闻有胜绩。”

邓焕颇为满意,称赞道:“小江相公一点就是关节。”饮了一口茶接着问:“那依你之见当如何?”

怎么办?这问题当年萧老头就问过,还不止一次,问的他烦死了,来了一句:“不好就不用呗。”

萧老头上瘾了,再接再厉:“不用了该用什么?”

“用不花钱又能打的。”江蕴月简直晕倒,这就没完了:“老头,这问题好笨那,那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听了这句话,萧老头叹了一口气,揉了揉他的头:“你倒简单,却也将繁就简。”

……

这些对话江蕴月肯定不敢对邓老儿说的,祖宗家法,条条框框一本本大部头就摆在面前,江蕴月没事去踩他干啥。邓老儿奸不奸江蕴月还没体会,但他肯定不是善茬,谁知道他是不是借学术研讨的名义试探他两的立场啊,要知道据说后宫太皇太后她老人家金睛火眼,简直把革新派当成她老眼里的沙子——容不得啊!

努力的思索要回答什么,看在邓焕眼里就成了没有对策。邓焕不动声色,心里大骂:臭小子,你就给我装吧!哪天看我把你的小尾巴轰出来!还是笑着转向祝酋英。

祝酋英不明就里:“下官往日读过朝中几位大人的策论,也只是知小江相公说的,要说善战之兵,当属先帝时候……”话到这里祝酋英突然意识到这问题比较敏感。话说小江相公就是景怡王的挂名儿子,而景怡王在二十年前的那次北伐,是百年来唯一一次的胜仗,这一提……祝酋英顿时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咬掉。

另外三个人有两个心里开乐,江蕴月是小肚鸡肠的幸灾乐祸:看吧!我就知道邓老儿没安好心,祝小儿一试就给试出来了,小尾巴在邓老儿面前晃啊晃的。

邓老儿心里也是那个乐!这一回效果不错。眼睛滴溜溜的横了小江一眼,看见他面上笃定,还是小气的夸了一句:臭小子,藏得那么紧!

酝酿一下,邓老儿模棱两可:“这募兵法有弊,几位也都能看到了,这就很好;但这募兵法自然也有利,我朝多年无兵事可兹证明。今日咱们也就着这些典章,仔细研读,自然就能对朝堂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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