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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夜色深处来-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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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笑了,用手中的血在冰上绘了符阵。
在他死去的那一刻,他们终于交换了肉身。
当苏幕的元神从冰下挣脱而出附上少年的身时,他看见这片天地一下子变得漆黑,如同被夜色笼罩。
糟糕的是这具身体已经断气了,他感觉胸腔里的心跳停了,血液不再流动,身体正渐渐变冷,但少年的记忆却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一瞬间,仿佛时光从他灵魂深处倒流而过,他在那一瞬息的时间里领略了苏念短暂的一生。
明明只是一个被困在黑暗中无法翻身等待腐烂的人,如今却像是经历了另一场人生。
那是他第一次在少年的记忆里看到他说的那个女孩子。
小小的,眉眼看起来有些愁郁,脸上是明显与年龄不符的呆板表情,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让人不自觉怜惜。
她又很热忱,虽然不自量力。
他感知到了苏念见她时的种种情绪——挣扎,犹豫,隐忍,痛苦,自卑……还有深入刻骨的憧憬与渴盼。
女孩每次因为他的冷淡陷入失落和患得患失的深渊时,他的痛苦和挣扎便更深一分。
日积月累,深入血肉。
心脏的位置隐隐作痛,对她的某些感觉变得微妙起来,似乎此时此刻,苏念成为了他的一部分。
有人说,当一个人完整的拥有另一个的记忆时,就会彻底成为那个人的延续,但苏幕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变成苏念。
他们一个是光,一个是夜。
苏念因奉献而死,他却为掠夺而生——他们注定是两个极端。
那个少年不够果断,不够勇敢,也不够狠,不够强——所以有了这样的下场。
但他不会,而且他也不会像他一样,栽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
他踏出冰封池,顺着少年的记忆找到了那个埋了她的地方,夜色一路跟着他。
尽管走的很快,但仍旧晚了一步,有人带走了她。
少年记忆中遗留的光亮开始熄灭,不知是因为曾经立下的誓言,还是那段不属于他的温暖记忆太打动人,他开始寻找,最终却一无所获。
凡世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她的踪迹,仿佛她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
直到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夜晚,她拦住了他的云轿。
从没人敢不知死活的拦无回城的轿撵。
他透过珠帘低垂着眼看向外面时,看到了少女额上的符印——她回来了,而且长大了。
眉眼之间已经没有了幼时的压抑和愁郁,大概是因为她忘记了过去的原因吧?雨淋湿了她的衣裳和头发,她很狼狈,裙上沾满泥泞,但浑身的气息却清冽的如同深山中的幽兰,素净,清幽,还有莫名的平和。
抬头,容貌出挑。
他神色淡漠,沉寂几秒钟之后,唇角不自觉弯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流露出一个猎人窥见猎物的温柔微笑。
“上来吧。”他对她说。
他知道他想得到她,就像黑暗中的隐者窥见了光。
她戒备心重,伏在案几上沉沉睡去时,依旧紧锁着眉。他撩起了轿中的珠帘,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桌面,静静观察她,不动声色。
她浑身湿透,隔着一层衣料,能隐约看到她内里的轮廓和肤色。因为歪着头,她湿湿的长发垂落到一旁,露出了白净无暇的侧颈,羊脂玉一般。
勾人欲…望,诱使罪恶。
他放下珠帘,眼睑微落。然后召来地火烘干了她的衣裳。
送她回到住处,她千恩万谢,他不自觉沉默。
她好像根本不了解凡世的种种规则,不然她不会不知道任何一个男人若是肯主动搭救一个妙龄少女,绝不会只是单纯的处于好意。
莫名的有种可怕的欲念,想将她压在身下教会她世间险恶。
掌心开始发疼——罪恶的念头令言灵咒轻微的发作。
他皱眉,厌恶这种身心都不得自由的状态。
这大概就是他和苏念最大的不同。对苏念来说,她美好不可侵犯,哪怕只是肖想也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但他不一样。
对他来说,她是他的欲…望。
他不会像那个少年一样诸多顾虑,小心翼翼。
占有,掠夺,将她绑在羽翼之下才是他的惯用风格。
但他向来是个优雅的猎手,从不缺耐心,他愿意一直忍,慢慢的等。
……
她喜欢招惹麻烦,他后来封去了天赋化作凡人的模样救她的时候,出于私心,让她看到了他的真实容貌。
欲念和阴暗的那面被藏起,面对她的时候,他不露声色,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无欲无求,一派斯文的君子模样。
他的体内藏着魔族的至高宝物圣元珠——可以让已经死去的肉身像活人一样生长,衰老,并保持鲜活。唯一不好的,是每月都需要吸取外界的至纯灵气来保养。
这双手因此染上无数修道女子的血。
他去取灵的时候,她闯了五月坊,自以为是的救他——贯彻了她以往不自量力的风格。
却让他对她的感官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柔弱怯懦?
谁说的。
从桑阳城到沐守郡的无人客栈,他能感觉到她和他一路相处时的小心翼翼和紧张。她常常不知所措的盯着他看,偏偏那样的目光太干净,丝毫不带任何杂念和渴望。
他很早就看出了她的心思,她的感情很明确的写在脸上,他猜都不用猜。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想起那个少年。
他明明已经死了,是他一直在保护她。
她能从那些人手中夺走最致命的毒…药喝下去,也能不要命的从帝陵深渊上往下跳,她什么都敢,可惜她做那些却不是为了他。
不是为了他。
她三番五次轻贱自己的性命,甚至于床笫之间喊的都是他的名字,他嫉妒,愤怒,终于耐心用尽。
讽刺的却是他依旧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他要慢慢的忍——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他想到了天启录上预言的内容,是的,那样的结果根本改变不了,重来一次,他还是一样的选择。
自由和她曾是他的欲念,现在是他坠入无尽深渊的开始。
飘远的思绪渐渐回笼,他的视线淡淡回落到地上的人身上——他生来就是为了掠夺,没有理由不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该让你们了解一下幕哥的内心世界了,外面冷淡禁欲贵公子,内心#&%¥#*。。。。
☆、入无回城
夜色渐深; 冬月的时节; 风里带着森寒的雾气。
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叶柠坐了很久; 半天才站起来,还没开口眼圈已经泛红; “能不能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
苏幕垂眸看着她; 沉默一瞬之后,淡淡说了两个字; “自杀。”
叶柠一步后退; 睁大眼睛,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但她宁愿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不管你信不信我。”半晌; 却只听得他唇间轻声吐出一句话,“他是自杀的。”
他一句话说的这样云淡风轻,叶柠不由攥紧双手,十指骨节发白。
苏幕感知到她身上的杀气,笑了,“你觉得是我杀的?”
叶柠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冷; “他若死于自杀,为什么肉身会在你这里?”
她伸手祭出昆吾剑; 苏幕眼皮都没抬一下,看着那微颤的剑身近在咫尺,却怎么也不再往前一步,眼底什么情绪也没有。
叶柠紧紧握着它; 脸色发白。
“怎么不往前走?”苏幕往前一步捏住了她的手腕,丝毫不留余力,叶柠的剑一下子从手中滑落,他目光专注的看着她,问了一句,“我只有一个问题,叶柠。在你心中,苏幕算什么?”
叶柠的腕骨被捏的生疼,似乎很快就要被捏碎了,但她什么话也没说,甚至连眉也不曾皱一下,只是唇抿的更紧了一些。
苏幕见她不答,嗤了一声,有些自嘲,“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物?”顿了顿,“还是一个替代品?”
他手下的力道微微轻了一些,将她拉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脸一字一顿道:“如果我的感觉没有出错,在你想起苏念以前,在我们还没来星水云庭的时候,你分明是喜欢我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似乎有些失神,“为什么你又变了,只是因为你想起了另一个人吗?”
“叶柠,你真的清楚自己喜欢谁吗?”
叶柠始终没有说话。
苏念于她,是初见,是遗憾,是幻影。流离之人追逐幻影,已经不能用爱或喜欢来描述这种感情,若是不愿放下,难以割舍,便是一辈子的执念。
不管以后遇到了谁,都再难逾越他在心里的位置。
那苏幕呢?叶柠没有深想过,也许曾经是喜欢过的。
当他还是苏无音的时候。
叶柠眼神空茫的望着不知名的方向,想起白慕楚对她说过的话,有些嘲讽的回答他,“我喜欢你怎样,不喜欢你又怎样?”她缓缓道:“难道我要自作多情的认为一个利用我的人会喜欢我?在意我心里装的是谁吗?”
苏幕低声一笑,松开了她,语气冷淡下来,“你说的对,我确实不在意。”
装了别人又怎样?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失手过。
“怪我,我竟然没能分辨出你们,怪我……”叶柠低头,目光空茫的喃喃自语。
她将地上的昆吾剑摸索拾起,鼻尖忽然嗅到一股极淡的香气,瞬间便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未站起便倒在了地上。
香气慢慢飘远,尽头处站了一个人。
苏幕目光微动,眉峰轻轻皱起。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身穿华丽宫装,梳着繁复高髻的美丽女人站在了她身侧不远处的地方——是长生殿殿皇,镜无月。
“镜夫人是什么意思?”
“苏皇阁下造诣这么高,应当能看出来我只是用了普通的迷药。”身穿宫装的女人看着地上躺着的白衣女子,低眉浅笑的脸上忽然露出若有所思的戏谑表情,“不过苏皇阁下今日是怎么了,我来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做什么这么入神?”
苏幕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长生殿近日这么清闲吗?”
“不清闲,所以我来问问苏皇大人,拿到天启录了没有。”被唤作镜夫人的女人莲步轻移,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有些意外的道:“没记错的话,苏皇大人近来一直在修炼群皇道吧?而且就要修到大圆满了,怎么看你的样子,倒像是散功了呢?”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莫非你近女色了?”
苏幕垂眸,无声勾起唇角,“男人近女色很奇怪吗?”
镜无月很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从他嘴里说的话,“可你不是这种纵情声色的贪欢之人啊。”她饶有深意的打量着他,“群皇道修炼条件相当苛刻,你好不容易就要修到大圆满了,得是多有魅力的女人,才会让你在这个关头把持不住啊,啧啧……她吗?”
她将地上的白衣女子慢慢扶起来,细细打量她的眉眼,目光从她的脸逐渐下移到她的脖子,笑了,“果然啊。”
那里青紫斑驳,密密麻麻全是被人疼爱过的痕迹。
“确实是个美人,难怪啊……”镜无月想起方才的所见,颇为遗憾的轻叹,“不过可惜了,她眼睛似乎不大好,这样的美人你若要,我宫里有一堆呢。”
“夫人殿中的美人浑身带蛊,还是留给别人吧。”苏幕笑意发沉,整个人平静的如同冬日里被冰封的湖面,慢慢抱起叶柠,“天启录的事情,我自己去向圣言碑复命。长生殿的手可不要伸的太长啊,夫人。”
镜无月表情莫测的看着他召来云轿疾风一般离去,缓缓俯身捡拾起地上散落的褪忆铃碎片,良久,微微叹息,“原来是你,看来我们很有缘分啊小姑娘。”
……
殿宇高耸入行云,冷月挂于檐上。
无音殿内殿,光线一片昏暗,永夜之城里四处亮着烛火,殿中也架起了七宝灯树,冰蓝色的清寒地板上反射出跳跃的烛火。
两个新被调过来的侍女正不安的垂首站在内殿两侧。
虽然只是迷药,但怎么说也是镜无月亲制的,叶柠睡了整整一天才醒。
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一丝声音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四下摸了一把,高床软枕,锦衾丝席。
“终于醒了,要去通知苏皇大人吗?”
远处传来窃窃私语。
声音很小,却有极微弱的回音,似乎是在一处极空旷的殿宇。
“先别去吧,苏皇大人上了露星台去找大祭司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另一个声音轻若蚊蝇道:“这位姑娘一整天都不曾用饭,我们先去备些饭食。”
“恩,也好。”
……
断断续续听着她们说了这么久,叶柠终于知道自己在无音殿。
她眼皮垂落着,神情麻木,重新躺回去后却没有合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说,苏皇大人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是真的么?”外殿传来一个极柔媚的声音,“除了贴身皇侍可以进内殿,我还从没听过有其他人能进去,她是什么人?”
“奴婢也不清楚,西罗护殿使还是请回吧,苏皇大人口谕,不许探听这位姑娘的事情,违令者……”
“什么?”
“永禁黑塔。”
西罗颇不甘心的朝里望了一眼,在原地站了半天,终是没什么办法,咬着牙离去了。
此刻三座圣殿正齐齐屹立在空中,高高漂浮而起,穿云而过。加上这座城常年被夜色笼罩,时辰难辨,若不是那轮寒月从西向东转了一整圈,只怕很难感觉到一整天已经过去了。
当云轿从露星台归来,苏幕一脚踏进无音殿时,一眼便看见两个侍女正立在床边苦苦哀求。
“姑娘,一整天了,你好歹吃点……不然我们不好向苏皇大人交代啊。”
“是啊。”
叶柠呆坐在床上,麻木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不说话,对于两名侍女的恳求无动于衷。
许是听见脚步声,两个侍女齐齐回头,看到来人是谁后一下子便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回苏皇大人,姑娘不肯吃东西……”
苏幕站在七宝灯树前,身形隐在灯下的晦暗里,因是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多久了?”
侍女更加忐忑,“水米未进一整天了。”
苏幕没有动,目光像水一样深不见底,只淡淡吩咐一句,“端过来。”
然后侍女便颤巍巍挪过去将那一碗银耳莲子羹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羹汤,一边往床榻的方向走,一边低声下令,“出去。”
两个侍女如临大赦般松了一口气,躬身退出内殿。
叶柠听见他朝她走了过来,眼睫微颤,然后她便感觉床榻外侧微微下陷,似乎有人坐在了床边。
“乖乖吃或者被灌下去。”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平静一如往常,“你选一个。”
叶柠没有动,只是头更低了一些,显然是不情愿的。
“旁的话你不听倒也罢了。”苏幕捏着她的下巴,手下微微用力,强迫她张开嘴,“别不知好歹,叶柠。”他笑了一下,声音冷下来,“你若不吃,我就加些东西赐给白慕楚,他也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想必会很高兴。”
知道缠不过他,叶柠不自觉皱起眉,什么话也不曾说,攥紧床单的手微微伸出去接,指尖有些发红。
作者有话要说: 过了元宵节,年算是过完了,小天使们估计也要去上学啦。。。
☆、复明前夕
知道缠不过他; 叶柠不自觉皱起眉; 什么话也不曾说; 攥紧床单的手微微伸出去接,指尖有些发红。
“我喂你。”见她还算听话; 他的声音柔下来; “张嘴。”
叶柠别过头去,咬紧下唇; 看得出抵触的厉害; “我自己来。”
“叶柠。”他的语气起了变化,像夜里飘落而至的雪,轻盈微冷; “张嘴。”
叶柠紧紧揪着床上的被角; 面色微红的微微张嘴,神色颇有些忍辱负重的意味。
汤匙被轻轻递到嘴边,她艰难的将那些羹汤尽数咽下,整个内殿安静的不像话,苏幕的动作很稳,全程没有汤匙碰到碗的声音发出来; 只能听到她吞咽的声音。
叶柠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简直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吃完了,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却感觉一个微凉的指尖在她唇角擦了一下,她的背瞬间又僵了起来。
“你就这么抗拒我。”苏幕有些自嘲; “那为什么还要说你爱我。”他嘲讽的笑起来,“还是这句话你根本就不是说给我听的。”
叶柠沉默了很久,“你就当从没有听到这句话,可以吗?”
一句话,苏幕的表情僵住了。
“你再说一次。”
语气从未如此陌生,沉郁到让她害怕。
叶柠不自觉后背微凉——她知道他生气时是什么样子,没人能承受得了那样的怒火。
但她依旧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毫无任何征兆的,他欺身而上将她压倒在床榻上,他的眼眸深黑,深渊一般死死凝视着她,沉寂,看不见光亮。叶柠只听见他贴在耳边带着狠意的低低问了一句,“我哪里比不上他,叶柠,你告诉我。”
声音阴郁森冷,竟然还有些许落魄。
叶柠偏过头去,被压得有些手足无措,明明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还激怒他,偏偏又忍不住回答了一句,“你们比不了。”
“是么,因为他是个君子,而我却是个小人,对吗?”他嗤了一声,伸手捏着她的下颌骨将她的头正回来,舌尖忽然撬开她的唇齿,发狠的用力强吻着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当初真该让你死了。”
他轻轻喘息,低笑,“免得我如今自甘堕落。”
叶柠反应不及,回神时感觉自己的唇已被啃咬出血,唇齿间满是腥甜的血腥,她听到苏幕的话,心神微震,
但她没有说话,或者说,不敢再说什么。
这样子的苏幕很陌生,也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不再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压制自己的欲望,不会对她存有怜惜。
去掉那些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冷淡伪装,这才是真正的他。
危险又难以控制。
她吃力的挣开他的手,一点点擦掉唇上不断渗出的血迹,痛极也不愿出声,难受也不过是把唇抿的更紧些,那样隐忍恐惧的表情好似刺痛了他的眼,让他从疯狂的怒火中慢慢清醒。
他闭了闭眼,遮住了眼底晦暗的情绪,伸手轻轻抹掉她唇角的血。
“没人教你该怎么反抗吗?”苏幕微微起身,只觉可笑的将手收回来,眉眼低垂,“别害怕,到我死之前,我都不会再强迫你了。”
说完他真的起身下了床榻。
“但你终究会是我的。”他说,“逃不掉的。”
叶柠的身子轻颤,听到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反应过来他说的在死之前都不会强迫她的那一句话时,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皱着眉问他,“天启录上到底说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烧了它?”
苏幕没有回头,“说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了,睡吧。”
……
周围一片寂静,叶柠辗转反侧。
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吗?
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想了很久,不知不觉间困意袭了上来,她渐渐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却有人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叶柠被惊醒了但没有作声,呼吸依旧保持着熟睡之后的频率,她感觉有人动作极轻的用湿帕子擦了擦她的眼部周边,随后敷了凉凉的东西,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
浮沉香的味道越来越近,他的发梢扫到了她的脸上,有些湿,想来他刚刚才沐浴完,还没有休息。
叶柠终于没有忍住,揪住了他质地光滑的衣角,情绪不明的问他,“你为什么带我来无音殿?”
“想走,是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半点发过脾气的痕迹也没有,“可惜这里是无回城,有来无回的地方。再说——”发梢远离了她的脸,似乎他离她远了些,“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叶柠不再说话了。
他本就没想到她睡得浅会被惊醒,上完药就出去了。
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后来的几天,除了夜里他帮她上药的那个时间,他果然再也没进过内殿。
渐渐的,她的眼睛可以感知一些东西了,最开始是七宝灯树。她睁眼的时候能模模糊糊看见一大团模糊的光,后来逐渐可以感知到一些更细致的东西。
眼睛在一天天康复。
当她能够大致看清这座奢华冷清的无音殿真容时,西罗来找她。
当然她并不敢进内殿。
苏幕这几日也总是不知去向,不知在忙些什么,听说是去了凡世,但夜间总能按时回来给她上药。
他不知道她已经可以慢慢看见一些东西了。
而且还有两天就满七天了,那个时候,她的眼睛应该能彻底康复吧?
西罗那天站在外殿对她喊话,“能否请叶姑娘出来一见。”
叶柠素来清楚这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对自己有种说不清的敌意,只在内殿轻轻应了一声,“姑娘有事么?我眼睛受了伤,行动不大方便。”
西罗似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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