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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王朝-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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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庭安微微一笑,剑眉却是挑起,脸上骤然有了几分狂妄之意。
  “才俊册上的排位,已然有所更改。”他看着丁宁的眼睛,说道。
  丁宁眉头微蹙,道:“那又如何?”
  “你现在已经升到了六十一位。”曾庭安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化为冷意,他的声音也迅速的变得冷厉至极:“我现在的排位在六十二,我实在想不通,你有什么资格排到我上面,所以我一早便来这里等着问你。”
  丁宁平静道:“实在想不通可以去问弘养书院,这才俊册是他们排的,不是我排的。”
  曾庭安嘲弄道:“对于我而言那太麻烦,还有更简单直接的方法。”
  “你要挑战我?”丁宁很干脆的摇了摇头,道:“不打。”
  曾庭安一怔,他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丁宁看了他一眼,道:“没有兴趣。”
  曾庭安怒极反笑道:“这是有没有兴趣的事情么?”
  丁宁点头,说道:“我不想废话,你还是离开吧。”
  曾庭安大笑了起来,笑了足有十数息的时间。
  “新年里,万一被人拆了门可不好。”
  他的目光落向丁宁身后的铺门,嘲讽道:“即便我赔了钱,要找匠人补都一时找不到。”
  丁宁看了他一眼,却是张口便大喊道:“张仪师兄!有事!快来!”
  曾庭安和他身后那名少年顿时又愣住,心想难道这市井少年一点规矩都不懂,还要喊来师兄打群架不成?
  一条颀长的身影急急的从不远处的小院中冲出,手中热气升腾,还拿着一条热毛巾。
  “丁宁师弟,什么急事,我正侍奉洞主洗漱呢。”张仪有些苦脸的看着丁宁,问道。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劳烦师兄和沈奕师弟带洞主过来,有他喜欢的事看。”
  听到丁宁的这句话,张仪顿时一愕,看着曾庭安和另外一名少年的目光里也顿时有些醒悟之意。
  “怎么如此早。”
  他低声说了一句,便马上转身飞掠回去。
  “看来市井之间的人的确没有什么羞耻之心,不逼你便是不成。”曾庭安满意的笑笑,转身走向马车,说道:“我连无锋玄铁剑都带了过来,都用不着借了,省得你再有什么借口。”
  面对曾庭安如此狂妄的姿态,丁宁却只是沉默的等着。
  只是十数息的时光,张仪和沈奕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两人直接搬着藤椅,将薛忘虚抬了出来。
  甚至将薛忘虚在近处檐下安置好之后,张仪还进院又拿了条厚毯和端了个火盆出来。
  “沈奕师弟,你再去拿柄大些的雨伞。”
  看着张仪将火盆在薛忘虚的脚前放好,丁宁对着沈奕说道。
  “要雨伞做什么?”
  张仪有些疑惑,自然而然的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空清明,晨光洒落,哪里有半分雨意?
  曾庭安眉头一皱,正想说些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丁宁却是看着他,平静地说道:“你不是我对手,而且我的对敌手段威力太大,所以我不会和你动手。”
  “而且你连我张仪师兄都打不过。”
  不等曾庭安开口,丁宁转头看着呆住的张仪,道:“师兄,这场你来。”
  “你是消遣我么?还是真想我拆了你的铺门?”曾庭安不可置信的怒声厉喝了起来。
  张仪也看着丁宁,不可置信地说道:“师弟,这……”
  “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万一失手将他刺死会如何?”丁宁看着他,说道:“而且两个人在才俊榜上,比我一个人在更有面子一些。”
  “这是赶鸭子上架么?”
  薛忘虚先前也是微微发愣,但此时却是畅慰的抚须笑了起来,道:“不过这也好,张仪你性情太平,的确要有人在你身后赶一赶,你可不要辜负了你师弟的美意。”
  薛忘虚的话,张仪不敢反驳,他只是犹豫道:“洞主,这样真的好么?”
  “够了!”
  曾庭安愤怒的厉喝起来:“丁宁,你觉得一名连才俊册都未上的人会是我的对手么?若是你不敢,你便只要乖乖从我裤裆里钻过去便是,又何必想这么多花招?”
  丁宁的面容微寒,反讽道:“怎么,你不敢么?若是你真能胜过我师兄,我随时等你来战,你又何必在这里大呼小叫,扰人清净?”
  “我今日便先胜了他,然后看你还躲不躲得过去!”
  曾庭安怒极,脚尖一挑,呜的一声啸鸣,一柄无锋玄铁剑已然朝着张仪飞了过去。


第六十章 剑雨
  清晨堵门,以拆门逼迫,再加上此时的踢剑邀战,曾庭安今日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骄狂。
  然而这在长陵却又极其正常,曾庭安就像是无数长陵少年的一个缩影。
  一切应是虚名,皆以实力为尊。
  当大秦的剑师连灭韩、赵、魏三朝,长陵早便有了以剑为尊的气势,其实在所有权贵的心里,元武皇帝之所以能够变法成功,之所以登基之后便将整个大秦王朝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江山尽在脚下,便是因为他和他身边的一些人具有别人无法抵挡的剑。
  所以现在长陵许多修行者对薛忘虚尊敬,不是因为薛忘虚年纪够长,而是因为他所达到的境界。
  张仪侧身,伸手,准确无误的抓住了迎面飞来的无锋玄铁剑的剑柄,他也熟知长陵这些少年才俊的性情,所以此时也不动怒,只是看着丁宁,愁眉道:“真的要我打么?”
  丁宁看了他一眼,只是轻声道:“打得精彩一些,不是我要看。”
  张仪听出了丁宁这句话的意思,他脸上的愁容终于彻底消失,肃然的点了点头。
  “一场挑战也被你们弄得这么麻烦,怪不得白羊洞只能归了青藤剑院!”
  曾庭安早已没有了耐心,直接说出一句很无礼的话,然后走向道路中央,被他抓在手中的无锋玄铁剑直接抬起,平钝的剑尖凌空指着张仪的胸口,剑身开始轻轻颤抖,发出水浪拍岸般的轰鸣。
  张仪有些拘谨的快步向前,尽可能的离开薛忘虚多一些,同时还对沈奕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照顾好薛忘虚。
  若是平时,曾庭安绝对会等对手横剑于胸时再行出手,然而对于他而言,张仪本来就不是他此行想要找的对手,更何况丁宁和张仪在他的眼里极尽拖延。
  所以他直接出剑。
  无锋玄铁剑上平直的符文迅速被耀眼的真元和天地元气填充,一股青色的剑气随着曾庭安脚步的前移,往前倾斜而出。
  这股剑气并未平直斩向张仪的胸口,而是如一条清澈的溪水般溅落地上,然后散开为无数像竹叶般的细小青色剑气。
  曾庭安是清溪剑院的弟子,这出手一剑,便是清溪剑院出名的剑式“清溪竹影”。
  张仪手中无锋玄铁剑有些仓促般往身前下方挥洒出去。
  一条微弯的白色剑光如同一只弯曲的白羊角,将无数竹叶般往上溅射的细小青色剑气尽数挡住。
  然而就在此时,曾庭安已经冲至他的身前。
  嗤的一声凄厉裂响遮掩了所有剑气相冲的声音。
  曾庭安手中的无锋长剑的剑尖上骤然涌出一股恐怖的力量,直往张仪胸口刺去。
  这是“清溪涌泉”。
  张仪感受出这一剑中恐怖的冲力,面色微微的一变,手中长剑斜往上挑,在这刻不容缓的一瞬间,他平钝的剑尖竟然准确的刺在了曾庭安手中长剑的剑尖处,令这一剑的力量,顷刻间从他的头顶上方冲过。
  曾庭安的面上闪过一丝冷讽之意。
  虽然张仪化解得轻巧,然而只是这一瞬间的剑身和剑身相触,他便感觉出来张仪的真元修为比他还是要略差一些。
  没有任何的迟疑,他体内的真元以更加汹涌的态势涌出,灌入剑身,往下压去。
  张仪身体一挫,往后连退三步。
  从上往下的剑光分为两道,在他的身前不断疾进。
  他身前石道上出现了两道清晰而深刻的剑痕,嗤嗤的喷出粉尘。
  嘶啦一声裂响。
  张仪的右手衣袖裂开了一道口子。
  曾庭安剑势已尽,然而他面上的冷讽之色却更浓。
  他迅速收剑。
  一收剑,他的身体里一股磅礴的真元却是骤然拍出,和依旧存积在他手中长剑剑身里的真元和天地元气相撞。
  这一撞,便是如同一朵浪花绽放一样,在空气里骤然拖出无数青色的水线。
  张仪的面色变得更为凝重。
  他的双脚死死站住,手中长剑往上挑起。
  又是嗤的一声爆响,一道微弯的白色剑气往上挑起,正是白羊剑经中的“白羊挂角”。
  只在这一瞬,无数青色水线牵扯出无数股真正的青色水刃,朝前打出。
  白羊角最宽厚处如盾牌般挡住这些青色水刃。
  张仪一步不动,但是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两肩的衣衫各自出现了一道裂口,飞出细细的血珠。
  轰的一震,白羊角消失无形,张仪再退三步。
  “这样也说能战胜我?”
  退出一步,避开白羊挂角残余剑意的曾庭安持剑斜指地面,看上去悠闲消散,脸上挂满嘲弄之意。
  丁宁微微皱眉,看着张仪两肩上淡淡的血痕,说道:“师兄,你是受虐狂还是暴露狂,要等到衣衫尽碎才肯真正出手么?”
  眼睛的余光里扫到自己衣衫上的破处,张仪羞愧道:“怕洞主说时间太短不够精彩……且想试试光凭白羊剑经能不能战胜,未料到对手这么强。”
  听到这两人明显不是认输的对话,曾庭安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想再说什么,只想下一剑就彻底击败张仪。
  他再次往前出剑。
  这一次体内的真元灌输更为猛烈,就像是要一次性将气海里的所有真元,全部喷涌出来。
  只是这种疯狂的真元喷涌之中,却还带着独特的韵律。
  一股股输出速度不同的真元,前后不断的在他手中的剑身上互相冲撞着,交叠着。
  他手中纯黑色的无锋玄铁剑开始散发出青光,最终全部变成了青色。
  一波波的青色光焰从他的剑上如波浪般挥洒出来。
  随着他的剑势走动,剑身在空气里斩出奇妙的线路,层层的青色波浪里,出现了一个个细小的漩涡。
  这每一个细小的漩涡却是又越来越凝聚,变成一颗颗滚圆的鹅卵石般形状。
  张仪的面色再次变得极为凝重。
  清溪剑院有一门秘术叫做溪石剑,清澈溪流携带着万千卵石奔流疾进,迅捷万钧之余,这万千卵石又如巨磨,即便一时能挡,接下来恐怕也要被活活磨死。
  想必此时曾庭安用出的,便是这门溪石剑。
  感觉着那每一颗滚圆鹅卵石般的元气沉甸甸的意味,张仪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他手中的黝黑玄铁剑刺了出来。
  然而此时他这一剑,却是没有刺向前方,反而是剑尖朝上,刺向了上方的天空。
  这一剑刺出时,他的脑海里出现了在墨园里清晰的领悟出的许多线路。
  一股股剑气,从他的剑尖上冲出。
  清远淡泊的元气冲向高空,便引起无数湿意,在墨园里引起了一场雨。
  此时一股股杀伐气息浓烈的剑气刺天戮地般刺向高空,又会引起什么样的异变?
  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曾庭安手中的青色剑光已经扬起,疾飞而来,张仪的眼睛里却是闪现异样的亮光,同时他的脸色却是微微犹豫。
  丁宁看着他,平静道:“不要婆婆妈妈,你想洞主生气么?”
  在丁宁开口的瞬间,张仪就已然觉得自己不对,手中刺向高空的剑便已往前斩落。
  便在这一刹那,整条小巷中的气机骤然改变。
  已经期待到了极点的沈奕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曾庭安的呼吸骤然停顿。
  他感到上方的天空之中,有无数锋锐之意正在急剧的镇落。
  他不自觉的抬头。
  他看到了晴朗的天空里,突然出现了无数晶莹的雨线。
  和往日里所有的雨不同。
  这些雨线里每一颗雨滴都是连在一起,就像无数小锤互相锤击着,将湿意尽可能快的传到地面。
  感受着那一道道雨线之中的凌厉之意,曾庭安的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他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厉喝,手中的长剑往上方撩起。
  裹挟着无数青色鹅卵石的溪流,倒卷而上,冲向那些雨线。
  非是他想挡,而是不能避。
  张仪这一剑的剑意,已然充斥了他前后左右所有的长巷,他根本不可能冲得到张仪的身前。
  万千条雨线落入街巷。
  神奇的是,落在两侧屋檐,落在街巷里的树木、落在街道其余各处的雨线只是散发出纯粹的湿润之意,散开成无数的水花,唯有张仪剑尖所指,曾庭安所在之处,那一条条雨线却是散发出极其可怖的气机,变成了无数锋利而不可抵挡的小剑。
  无数密集的雨线刺入青色瀑布般倒卷的溪流之中,冲出一条条笔直的白线。
  锋锐的剑意撞击在青色溪流中密密麻麻的小卵石上,不断的爆开更为细微的白花。
  每一颗细小卵石都有水中磐石不可动摇之意,沉稳而坚持,然而这些雨线却毕竟太长,后劲却更为持久。
  只是片刻晨光,但其中相持却已如水滴穿石的意境。
  无数颗青色小卵石爆裂开来。
  往上倒卷的溪流也彻底崩碎,散开。
  曾庭安手中的无锋玄铁剑还在茫然无力的往上挥着,但无数的雨滴已然落在了他的剑上,落在了他的身上。
  张仪已然收剑,他身上散发的所有气息收敛。
  然而这些雨滴余势未消,冲打在无锋铁剑上,发出了密集的当当声。
  曾庭安的身体上也有无数噗噗的声音响起。
  密集的冲击里使得他无法站得住,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衣衫被刺出了无数小洞,身体肌肤上出现了无数细小血痕。
  雨水顺着他的肌肤流淌,他身上破碎的衣服湿透,披散的头发也在滴水,身体开始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寒冷而惊恐。
  “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什么剑势?”他无力的抬着头看着张仪,苍白的双唇翕动着问道。


第六十一章 来自水牢的怀疑
  张仪有些歉然和为难的看着跌坐在雨水中失魂落魄的曾庭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这悟自写意残卷的一剑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一剑叫做‘朝雨浥轻尘’。”丁宁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曾庭安的身体一震,在丁宁平静的声音里,他看到这条街巷所有屋瓦上,道边枯枝上,石道的缝隙里,所有的灰尘被冲刷一空,到处焕然如新。
  张仪再度歉然的对着曾庭安颔首,然后有些紧张的看着丁宁,问道:“丁宁师弟,我这一剑施展得如何?”
  丁宁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感慨地说道:“极好。”
  无尽高空落雨成线,湿意积为剑意,这本身就雷霆万钧,杀意淋漓的一剑,若是换了丁宁来施展,这一条长巷里的很多东西恐怕都要尽成齑粉。
  张仪温和仁厚,这样的一剑在他的手中却是收敛了许多杀意,以至于外围的雨线如春雨洗尘般柔和,然而这样的改变,却也产生了让丁宁都未曾料想的变化,在高空聚集的天地元气不随着那些杀意倾斜,却自然在他剑意所指的地方注入,所以这一剑虽然依旧过于优柔,剑意无法淋漓尽致,然而笼罩曾庭安的那些雨线,却也平添了更快的速度和洞穿力。
  所以相同的剑和剑式,在不同的人手中,却是有着不同的展现。
  听到丁宁的夸奖,张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虽然丁宁是他的师弟,但这些时日好像对他的要求比薛忘虚对他的要求还严苛一些,而且这一道剑意本身是在丁宁的提醒之下才悟得,至少在这一剑上,丁宁便是他心目中的师长,第一次正式对敌动用,自然希望得到师长的认可。
  沈奕撑着一柄大伞,挡在薛忘虚的头顶上方,飞溅向薛忘虚的水珠都被挡住,此刻顺着伞面流淌下来。
  此时他才彻底醒悟为什么丁宁一开始就要让他准备雨伞,却没有察觉自己的大半边衣衫已经被溅湿。
  看着周围一尘不染的街巷,看着面露轻松笑意的张仪,看着为了帮自己挡飞溅的水珠而半边衣衫尽湿的沈奕,薛忘虚满意的笑了起来,也道:“极好。”
  张仪便是希望薛忘虚高兴,此时听到薛忘虚的夸奖,他便是真正的高兴起来,脸上都似乎在发光。
  “你也会这样的剑式?”曾庭安艰难的从地上站起,他面容极其苍白的看着丁宁,问道。
  虽然不知道张仪领悟这一剑的过程,但张仪方才问丁宁的神态,却已经让他隐然感觉到很多东西。
  丁宁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没有修这样的剑式,但是我修的比这威力更大。”
  张仪生怕曾庭安还不死心,马上急切地说道:“我丁宁师弟所言非虚,若是你和他交手,恐怕受伤会极重。”
  “原来你不是胆怯,真是有必胜的自信。”曾庭安神情变幻不停,说了这一句,便转身走向马车,但在走上马车前,他却是又轻声的说了一句,道:“但即便你有绝对自信胜我也没有用,还有人会来找你……我知道有人根本不想让你有机会参加岷山剑会。”
  张仪都听到了这句话,他的面色顿时一变,急问道:“是谁?”
  然而曾庭安并未回话,马车载着他和那名同行的少年,快速疾驰,唯有马蹄声在街巷中回荡。
  “败后并不多话,这曾庭安不像无聊之人。”张仪担忧的皱紧了眉头,转头看着丁宁说道:“他必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丁宁皱起了眉头。
  云水宫那名修行者的出现,对王太虚的威胁,尤其是长孙浅雪在压制住九幽冥王剑后的一些改变,已经让他觉得难以控制。此时又突然有这样的事掺杂,他的心情顿时不由得恶劣起来。
  “怎么,想要在我参加岷山剑会前便让人废了我么?”
  丁宁充满寒意的冷笑了起来:“不管是骊陵君,或者是其余不知何故要想这么做的贵人,要想这么做,恐怕会先付出沉痛的代价。”
  丁宁的冷笑让张仪都莫名的浑身一冷。
  薛忘虚有些奇怪的看着丁宁,他当然不知道长孙浅雪便是丁宁最大的死穴,不知道丁宁正因为长孙浅雪的改变而焦躁,但他确定今日丁宁的情绪和平日有很大不同。
  隐忍是薛忘虚最擅长的事情,所以他轻咳了一声,准备和丁宁讲些道理。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从巷口飘来。
  “境界高、手段高,哪怕是注定战胜,都根本没有用处,因为在很多地方,人命根本不值钱。有些人可以随便找得到人,用命来换你的命。”
  出声的是一名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
  在张仪转头过去之时,这名灰袍男子刚刚从一辆灰色的马车上下来。
  这名灰袍男子的面容普通,但是头发却全部剃光,头顶至脑后明显有大片刺青,只是一时看不清刺的是什么图案。
  他的身上,自有一种比神都监官员还要阴霾森冷的气息流淌,甚至似乎散发着一种霉尘的气味,久不见阳光,或者说连阳光都似乎要自然避开他的那种味道。
  丁宁之前的冷笑已经让张仪浑身一冷,而此时这名不知何等来路的中年男子,更是让张仪莫名的一阵阵心寒,心中自然产生强烈悸意。
  这种气息有些遥远,有些陌生,但在数息的时间里,丁宁便想到了这种气息来自何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面色没有太大改变,然而他却开始悄然的改变体内的气血流动,他开始刻意的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
  “我姓血,名一,不是衣服的衣,是一横一竖的一。”灰袍中年男子没有走近回来的意思,他略带灰色的双瞳里倒映出丁宁的身体,冷漠地说道:“丁宁,我来这里,是奉申大人之命,带你去大浮水牢协助办案。”
  ……
  ……
  几乎同一时间,一间幽暗无光的房间里,一袭青衣的莫青宫站在一名负着双手的灰袍官员的身后。
  这名灰袍官员异常瘦高,和微矮胖的莫青宫相比,简直就像是一座角楼。
  他的身前,有一张镜面般的光滑铁床,上面放着各种闪烁着寒光的刀具。
  光滑如镜面的铁床上方,还有一些悬挂着的铁钩和绳索等物。
  任凭是谁见到这样的阵仗,第一时间都会觉得这间房间是屠宰房,或者是验尸官的检尸房。
  然而就在这间房间靠近墙壁的钩子上,却是挂着一具不停的微微蠕动的身体,不停的发出微弱但凄绝至极的呻吟声。
  一阵阵水声,从隔墙不断传来。
  这只是一间刑房。
  大浮水牢中一间极为普通的刑房。
  看着在墙角灰影里如蛆虫般蠕动,连身上的肌肤都被剥去了大半的那条身影,即便是来过这大浮水牢许多次,即便神都监本身也有酷刑审讯之所,但莫青宫的身体里还是充斥极为难受的感觉。
  “都已经这副模样,申大人你在他身上已经下了这么多工夫,还能有什么没吐出口的?”
  莫青宫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看着如角楼般瘦高的灰袍官员,沉声问道:“为什么还要让血大人去找那名酒铺少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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