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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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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当下对于程金枝的目的,他确实有些不能理解,亦琢磨不透。
正这样闷闷不乐地想着,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他抬眼一看,只见程金枝穿着一身英气的男装,笑意晏晏地跨了进来,立时把他给吓了一跳,一副有人要对他图谋不轨的畏惧之态。
“大哥,你这是干嘛呀?”程金枝故作不满地瞪了程煊一眼,“我把你留在王府给你吃好喝好,现在还好心好意地准备带你去听曲儿呢,你怎么反倒看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听曲?”程煊神色诧异道,“这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带我去听曲儿?而且你还…穿成这样。”
“我不是看你一个人在这里闷得慌,又看今天天气好,所以想和你出去走走吗?”程金枝帅气地一甩衣摆,“至于这身打扮嘛,我们要去的地方都是男人去的,我一个姑娘家混杂在其中难免显得突兀,换上这么一身就应景多啦。”
她说着饶有兴致朝外头望了一眼,神态和言辞都表现得很是自然,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
正想直接拉程煊走人,却突然听他问道:“金枝,你实话告诉我,在你心里,是不是…压根就不想让我和陵容郡主成婚?”
程金枝眉间一跳,没料到程煊会问出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反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还是愿意相信,程煊为人心无城府,又是那种愤世嫉俗,洒脱不羁的个性,应当不知道程衍的所作所为,也断不会与他狼狈为奸。
所以此刻当着他的面,自己并不能将真正的原因一五一十地摊开来说,以免生出许多潜在的祸端。
于是脑袋随意转了一圈,便想出了一个既敷衍又蹩脚,还有些矫情的理由。
“大哥,在这个程家就只有你还对我好。”程金枝含情脉脉地上前注视着程煊,“我担心,你若是娶了陵容郡主,有了你心爱的妻子,往后或许就不会再记挂我这个妹妹了。”
“金枝,没想到,你这么看重我这个大哥。”
见程金枝目光诚挚,言辞恳切,程煊心里突然温情四溢,然而还未来得及感动一番,下一秒他便调转脸色,一脸的尴尬与为难。
“不过金枝,我…我们可是亲兄妹,你不能对我有非分之想,更不能有违伦理纲常啊。”
见程煊说的郑重其事,很是认真果决,程金枝差点“血溅三尺”,整张脸险些僵硬成面瘫。
“大哥,你这么自恋你的家人知道吗?”
程金枝很是嫌弃地瞟了程煊一眼,及时掐断了这个话题,也不管程煊是否同意,将他拖出房间,拽出王府给带上了街。
当然,为了避免程煊半路逃跑,她早就差了一批人在后头尾随,以备不时之需。
“金枝,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程煊跟在程金枝身旁一脸疑惑地东张西望,虽然心里知道她不会对自己起戕害之心,可总是觉得不太踏实,见四周人群往来频繁,程金枝又只带了一名小厮随行,便想找到机会趁机溜走。
他并非愚钝粗心之人,程金枝方才对自己所说的理由,明显就是一番为了掩饰真正意图而随口一说的敷衍之辞。
在揣测不出程金枝的用意之前,他怎么也没办法彻底将悬在心头的那块石头给放下来。
“我听说漱玉阁排了几首新曲子,还是漱玉阁中的头牌,白苏和蝉衣这二位姑娘所奏,京城的世家公子早早地就排着长队想要一睹风采了,好在殿下正好与漱玉阁的徐阁主熟识,所以能够请到这二位姑娘为我们独奏。”
程金枝得意又略显夸张地地说着,目光瞥见程煊脸上有动心之色,便继续道:“可殿下不喜欢踏足这样的风月之地,我身边的其他人又不懂这番风雅,我就想到大哥你对曲艺也颇感兴趣,不就将这件好事与你一同分享了吗?”
因为上次关于高珩与徐如烟的事,程金枝本来是不想再踏足漱玉阁,甚至对此处怀着几分怨念。
只是听闻这几日徐如烟并不在京城,这才放宽心差人打点好一切,给程煊下了个套。
毕竟漱玉阁在京城中久负盛名,曲艺卓绝自不用说,姑娘们又各个生得玉貌花容,都是卖艺不卖不身的清白之人。
所以在那些世家子弟心目中,更是有着一份难以割舍的迷恋之情。
反之,若是闹出了什么事情,自然也是最容易传开的。
而听闻程金枝此言,本来还有逃走之心的程煊立时便将想要借机开溜的念头给抛诸了脑后,一改之前的紧张之色,笑容满面地连连致谢,显得很是期待。
作为京城中活跃在上层阶级的王公贵族之子,他当然也和其他的世家子弟一样喜欢赏风弄月,饮酒听曲,一腔子皆是古代文人骚客的浪漫情怀。
“就知道你会上钩。”
程金枝暗暗在心里打了个响指,却听程煊突然好奇道:“金枝,没想到殿下与漱玉阁的徐阁主竟然相识。这徐阁主生得风华绝代,气质斐然,在江湖上也小有雅名,我虽常去漱玉阁,却也只是见过几回,若有机会,可要替我引见引见。”
“引见给你干嘛?给你酒里也下点药吗?切,形容得跟个仙女似的,还不是个觊觎有妇之夫,又心肠歹毒的狐狸精。”
程金枝默默翻了个白眼,一想到徐如烟当日的所作所为,和她之后派顾晨刺杀自己的行径就觉得心中有气,可碍于程煊在侧,只能对他牵强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好啊,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于心不安
进得漱玉阁内,程金枝便熟门熟路地拉着程煊上了二楼的乐房,以防他和其他宾客有过多接触,说些有的没的,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而她之所以女扮男装,倒也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混杂在这些男人中间有多么突兀,只是担心穿着女装难免太过显眼,万一被什么人给认出来,到时候事情一出,不免会落人话柄。
为了避人耳目,程金枝还特地挑选了位于楼梯尽头的一间乐房,过往之人也相对少一些。
乐房之中,白苏一身素色云烟衫,发髻上只簪了一支木兰羊脂玉簪,已经抱着琵琶在内等候,一看到程煊和程金枝便匆忙起身相迎,举手投足之间尽显迷人风韵。
“果真是白苏姑娘。”程煊将目光落在白苏身上,脸上顿显惊喜之色,“白苏姑娘可是这漱玉阁中数一数二的琴艺大家,平日里鲜少替宾客独奏,我记得去年五皇叔过生辰想请白苏姑娘到府奏上一曲,却也未能如他所愿,到底还是燕王殿下的面子大。”
见程煊很是激动,程金枝便知此番是志在必得,表面上虽然和颜悦色,心里暗自嘟囔道:“唉,这面子算什么,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才是硬道理,若不是我答应替她赎身,还她自由,人家可清高着呢。”
“程公子说笑了,素闻燕王殿下名噪京城,既然是燕王妃有请,白苏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白苏嫣然一笑,在与程金枝交换一个眼色之后,便步履姗姗地将二人请入了房中。
程金枝安静地蹲坐于叠席之上,虽然不太懂得品鉴风雅,但闻这悠扬悦耳的琵琶曲回荡在耳畔,确实能让人身心愉悦,心境也跟着开阔澄明。
只是因为心中记挂着事情,所以并不能听得尽兴,不过见身旁的程煊闭着眼睛听得如痴如醉,她便知道自己此次是志在必得了。
一曲《踏花行》过后,程煊连连拍手叫好,程金枝见状也只能跟着胡乱拍了几下,刚放下手,忽闻门外传来了一阵略显急切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是谁来打扰啊,不知道奏乐期间最忌讳杂音吗?真是没有规矩。”
程金枝蹙眉抱怨了一句,假装很是不满地起身上前推开房门,见门外站着她事先安排好前来接应,同样女扮男装的踏雪,便故意抬高音量道:“什么,真的假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马上就回去。”
于是便很是遗憾地走到程煊面前,语气失落道:“唉,大哥,王府里出了点事儿,我得先回去一趟,这份好处就只能让你独享了,你可得好好珍惜,别欺负人家白苏姑娘。”
见程金枝要离去,自己不仅恢复了自由之身,又能独占这份难得的美景良辰,程煊心里自然千百个乐意。
但表面上还是装得一脸担忧道:“金枝,王府出什么事了,打不打紧啊?”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下现下不在府中,事情就全落到我头上了。大哥你就在这里好好听曲儿吧,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一直都有的。”
程金枝不以为然地一摆手,坏笑着朝程煊挤了挤眼睛,在随口敷衍了一番之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乐房。
刚带上房门,便对已经候在门外,刻意打扮成漱玉阁中侍应模样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等我走了,就把酒送进去吧,其他的白苏姑娘自有分寸。”
见那小厮应声点头,程金枝有些内疚地沉下一口气后,就带着踏雪转身步下了楼梯。
走出漱玉阁来到街面上,她便一改之前的活跃之色,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程金枝自认不是那种善良爆棚,有恶不做,一心一意希望世间充满爱与和平的白莲花,可是拖无辜的程煊下水,确实并非她心中所愿。
但是眼见婚期将至,她前些日子又被困在九幽台无力施展,除了这个看起来有些阴险的办法之外,她的确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小姐,你好像看起来不太高兴啊,是不是。。。因为程大公子的事?”
踏雪自然也看出了程金枝眼中的惆怅,犹豫片刻,便语带关切地问候了一句。
“唉,希望他别恨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程金枝闻言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谁让他突然脑子搭错,对陵容郡主一见钟情的,否则我也不用急着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小姐,我想程公子往后一定会理解您的。而且他看起来为人随和,也不像是个会记仇之人,更何况您可是他的亲妹妹呀。”
“或许正因为他心里把我当亲妹妹,才会更加恨我吧。”
听闻踏雪的安慰,程金枝牵强一笑,心里却更添了几分无奈之感。
“不过小姐,奴婢听说这位白苏姑娘是漱玉阁的红牌,在京城中也是小有名气,从来都是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她如今怎么肯牺牲自己的名声去冒这个险呢?”
“因为我答应替她赎身。”程金枝抬眼正色道,“她虽然凭借精湛的曲艺享有一时盛名,但说到底这漱玉阁还是个供人赏乐的风月之地,她即便再洁身自好,风光无限,说的不好听一些,在许多人眼中也依旧是个身份卑微的艺妓。不过说来也巧,我打听到她上个月刚刚与她失散多年的母亲和妹妹团聚,萌生了退隐的念头。可你也知道,漱玉阁这可是块儿金字招牌,白苏如今风头正盛,岂会轻易让她隐退?若说要替自己赎身,她也没那么多的钱财。”
“嗯,说的也是。”踏雪很是赞同地点点头,随即转色道,“那小姐你一定花了大价钱吧?而且,既然白苏姑娘名声在外,一定有很多王公贵族想要替他赎身,可她为何要担着坏了名声的风险,偏偏答应小姐你呢?”
“你笨啊,那些王公贵族为何肯以千金赎她?还不是觊觎她的年轻貌美,想要拉进府中给自己做个侍妾或是姨太太?白苏姑娘也是个心气儿高的人,可偏偏那些大户人家最是讲究尊卑分明,定然不会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
程金枝说着便想到了程家人那些眼睛长在头上的可恶嘴脸,于是便很是嫌弃地扯了扯嘴角。
“可是我就不同啦,只要她肯帮我演完这出戏,事成之后她就可以离开京城,和她的娘亲还有妹妹去远一些的地方,过她一心所期盼的,那种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第二百七十章 当头一棒
待程金枝刚刚用完晚膳,正独自一人立在后花园的池塘边心事散漫地喂着鱼,被她留在漱玉阁盯梢的两个小厮便回来禀报说,程煊果然如她所料,在漱玉阁中出事了。
而此时,程府中的众人也都在房中各自用着晚膳,只不过身在式微居中的张氏秀眉紧蹙,连连叹气,实在没有一点胃口。
由于程煊之前对这门婚事表现得百依百顺,张氏还以为他是真的转了性子,观察了一段时日之后也就放松了对他的看守。
孰料自他昨日白天偷跑出府后却彻夜未归,她和程衍担心自己这个儿子要逃婚,也都已派人出去寻觅,却至今迟迟未有消息。
如今好不容易打探到程煊的行踪,却不曾想到,竟然是这么个让他们大惊失色的坏消息。
“你说什么?煊儿非礼了漱玉阁中的姑娘,如今人被扣在那儿走不了了?”
张氏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前来回话的下人,紧紧地咬住了嫣红的双唇,眼中满是急切之色。
“这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败坏自己的名声的丢脸事,也不会在风月之地沾花惹草,与那些不干不净的艺妓为伍,你是不是听错了?”
“夫人,如今这件事情已经闹得街知巷闻,小的万万不敢欺瞒老爷和夫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是那种伤风败俗的地方,自然每日都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和那些不知廉耻的残花败柳纵情声色,为何大少爷会被人扣在那里?此事又岂会闹得人尽皆知?”
程衍重重地将桌上的茶盏掀翻在地,情绪很是激动,连胸口都在剧烈地起伏着。
待程衍话音刚落,只见已经闻讯赶来的刘氏突然意味深长地开口道出了这么一句话。
“姐姐,我听说来漱玉阁光顾的客人都是些有钱有势的主,想来在那种地方享乐定然是花钱如流水。会不会是煊儿出门太急,身上没带足银两,吃了霸王餐却不够钱付账,这才让人给扣在那儿了?”
刘氏的言论虽然听来只是一番出于关心的揣测之言,但张氏又岂会听不出她话中满满的讽刺之意?
尤其是那句“吃了霸王餐却不够钱付账”,这明显就是在嘲讽程煊懦弱无能,连身上的钱财都不能自己支配,却还不自量力地去玩女人,打的分明就是她这个生母的脸。
然而此刻的张氏根本就没有心情和幸灾乐祸的刘氏斗嘴,只能竭力压抑住心头喷涌而出的怒火,指着那个下人尖声质问道。
“老爷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你倒是快说啊!”
“是,是。”那下人被张氏这一叫给吓得不轻,急忙俯下身来颤声解释,“好像。。。好像是因为少爷多喝了酒,一时没控制住就冒犯了漱玉阁的白苏姑娘。这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这位白苏姑娘是漱玉阁的红牌,虽然貌美如花,曲艺精湛,却一向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所以在京城那些贵公子心中享有盛名。这不,听人说她突然衣衫不整,哭着跑出了乐房,正巧被底下那些贵公子们给撞了正着,于是那帮公子就不乐意了,愣是拦着大少爷不让走,说是要给白苏姑娘讨个公道。这其中好像还有莅安侯府家的公子呢。”
“这个逆子!后天便要大婚了竟然还跑到那种地方寻花问柳,做出此等不堪入耳的羞耻之事,他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让我如何向陛下与齐王交待!”
程衍闻言一时间气血上涌,鼻息渐粗,愤怒地大吼了一声,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着,若不是及时被身旁的刘氏扶住坐下,恐怕真要被气得晕厥在地。
“老爷,您先消消气,先想着如何把煊儿给接回来吧。”张氏神色凄然地走到程衍身边,“他好歹也是靖国公家的大公子,怎么能被人困在那种风尘之地呢?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发生如此让人措手不及的丑事,确实是张氏始料未及的。
程煊和陵容郡主大婚在即,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她原以为这门婚事定然能够安然地尘埃落定,一心期盼着在程衍眼中不成器儿子能够攀上皇亲出人头地。
这不仅能让她这个做娘的跟着沾光,更享尊荣,还能把暗地里想扶程煜上位的刘氏给永远踩在脚下。
往远了说,甚至连以后想要除去她一直所憎恨的程金枝,都有了更多的机会。
却不曾想到,她原本所憧憬筹谋好的一切,就这样突然在朝夕之间被毁于一旦。
“误会?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儿子丢人现眼,还能有什么误会?”程衍怒气冲冲地瞟了张氏一眼,“就是因为你这个娘太宠他,事事都任由他胡来,才会把他教得这么没出息!这种逆子我程衍不想再认,由着他自生自灭吧!你还嫌我丢人丢得不够大吗?”
”老爷,你别这样说,煊儿之前明明已经改了性子答应娶陵容郡主,对你的态度也是顺从有加,他的改变你是看见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啊!”
张氏容色哀伤地上前摇着程衍的手臂,眼中泪光闪烁,只是还未等她抬手去拭,却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无比凌厉和怨恨。
“我知道了,是漱玉阁那个女人,一定是那个女人用什么阴险的手段迷惑煊儿,想要从他身上得到好处。她定然是知道煊儿是程家的公子,以为借着这个由头把事情闹大,就能摆脱那种烟花之地嫁到咱们程家来了。贱人,她根本连做个侍妾都不配,简直在做梦!”
张氏咬紧牙关,将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白皙的脖颈上青筋跳动,恨不得把下人口中的“白苏姑娘”给生吞活剥了。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他贪图享乐去了漱玉阁,就算那个女人有这种心思又能拿他如何?”
程衍闭上眼睛重重地沉下一口气,气息中满是无可奈何的怒意与失望,默然良久,方疲惫而无力地道出了一句。
“反正,这件事无论能否平息,这门婚事,算是完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受制于人
俗话说的好,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
张氏心中虽已是冰寒彻骨,可她这个做娘的最后还是亲自出马,仗着靖国公的权势,带着一帮人拉下脸把程煊从漱玉阁给接了回来。
而对于在张氏眼中故意设计勾引自己儿子的白苏,她本想直接找人将她除之而后快,可又担心白苏此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必然会引起公愤,只得狠下心来忍一时之气,等到风头过去了再行动手。
然而归根结底,在这件事情中,最大的受害者还是作为当事人的程煊。
他没有告诉张氏自己是被程金枝给带到此处,甚至到后来,连一句多余的辩解都懒于发声。
可他心里又何尝猜测不到,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十有八九就是程金枝所设下的陷阱。
为了撇清他和陵容郡主的姻缘。
正确地来说,应该是斩断程家和齐王之间的联系。
只是在揣测过这一切因由之后,对于一向性情随和的程煊来说,第一反应不是恨,亦非怨,而是觉得心间生寒。
一种为自己被信任的人所欺骗,甚至被玩弄于手掌心的,那种痛心失望的寒意。
由于漱玉阁当时有太多的亲贵世子在场,这件事还是闹得沸沸扬扬,风一大,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传进了太子,齐王和周帝的耳朵里。
齐王一闻悉此事当即便勃然大怒,于第二日清晨便入宫面见周帝,要求取消这门婚事。
正如程金枝所言,自古女儿最重名声,皇家最顾颜面,陵容郡主作为皇室宗亲,如今准郡马传出这样人尽皆知的丑闻,任哪个疼爱女儿的父亲也不会愿意接受这个女婿,免得惹人在背后诟病非议,指指点点。
但实际上,程煊只是喝下被掺了迷药的酒睡死过去而已,并没有对白苏做出任何不轨之举。
所有事都是白苏趁着程煊昏迷之时所制造出的假象。
加之外头那些贵公子各个都爱慕美色,最是懂得怜香惜玉,都只会觉得是程煊欺侮了人家姑娘,断然不会去怀疑白苏这样气节高雅的弱质女流。
这是程煊长这么大头一回感受到,这种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众矢之的,那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煊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是要把娘给急死吗!”
趁着程衍不在府中,张氏急忙将程煊先行带回府中,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式微居内,免得再出差池。
只是任凭张氏如何询问,程煊依旧不发只字片语,只是脸色暗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座冰冷的石像,看得张氏唉声叹气之余更觉心疼不已,从而更加把所有怨气都归咎到了白苏的身上。
她很清楚,这件事不会如此轻易结束。
程衍这个靖国公虽然权势压人,但在外也树敌不少,王族权贵中想要暗中打击他的人比比皆是,此刻想要借此事大做文章之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短短一夜之间,类似于程家公子依仗父亲权势横行霸道,目无法纪,伤风败俗的传言突然平地而起,倒是让最初只想破坏这门婚事的程金枝有些始料未及,感觉像是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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