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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玄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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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方闻板起脸道:“你得先答应师兄。”
莫少英笑了起来,只是笑容实在有些不自然,他素知大师兄并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能让一个老实人这般说话显然是发生了什么,这使得莫少英的脸重又再度凝重了起来:“大师兄你说,我听着。”
莫方闻听罢颔了颔首,良久,忽道:“婉溪要嫁人了,方家二公子要娶她。”
莫少英倒吸一口凉气,不假思索道:“那一定是那姓方的耍了手段!”
莫方闻摇了摇头,无奈道:“是婉溪自己提出的,她说方公子家世渊博对他情深意重,有此知心郎君不如早早嫁了。”
莫少英更是怪异道:“不可能!我亲自去问她。”
“回来!”
前脚刚走便听大师兄一声喝斥,莫少英脚步一僵又听大师兄续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去便去?你以为我们没有问过?但就算师娘亲自过问,婉溪也是这么说的!”
莫少英转过身,望见大师兄一脸痛心的模样,不由大声道:“你们是在自欺欺人,这明显是那废物趁人之危,逼小师妹就范,而我还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方少奇平日里声色犬马夜夜笙歌,若是小师妹嫁给他这种人一辈子就毁了!”
这莫少英越说越激动,而对面莫方闻却沉声道:“其实这方公子年少多金,其父对百姓也是爱戴有加,将这一方天地治理得井然有序,婉溪若嫁进去即便这方二少往后对她不好,但为了顾及他方家名誉想必不会过多为难婉溪的。”
“放屁!!”
此刻的莫少英复又怒上心头,他根本想不到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竟有这等惊天变故,早知如此,他何必来这江陵!那方少奇算什么东西,现下又见大师兄这般忍气吞声为他辩解,不禁心头一闷,一股邪火莫名冲上脑头:“莫方闻!你还是个男人?我真是看错你了,不要以为我不知你一直暗恋小师妹,可现在她就要被人抢去了,而你却窝在这里,净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来麻痹自己!”
莫方闻静静地听着,也不生气,只是笑容勉强得很,语气亦是干哑艰涩道:“可那又如何?现下师父气若游丝、昏迷不醒整日靠着极其珍贵的参汤吊命,我们云踪派吃他们方府,用他们方府的,他方府不是大善人,这么做难道师兄我不知道他们是何居心?”
莫少英道:“那你还将小师妹往火坑推!”
“师兄劝不住她!”
莫方闻不禁低吼了起来,双拳紧握,显见在很努力地控制情绪:“我劝过了,她不但不听,还将我赶了出来。而订婚那日,师娘守着师父浑浑噩噩,你与三师弟又在外游历,你教大师兄还能说什么,即便劝住了,那师父呢,难道任由他拖着病体回到那个并不安全的云踪派里?”
莫方闻语意一顿,不待莫少英搭话又道:“而他方家贵为刺史现已广邀朝中大员参加,那赫赫有名的襄王也在其列。两天前他方家匆忙下了文聘之礼,而十五日后便是大婚之日,师弟你可曾想过若届时悔婚便是让方家下不了台面,我云踪派亦要横遭灭顶之灾!……”
莫方闻说的语重心长,可莫少英的一颗心却渐渐收紧,冷冷诘口道:“所以就弃车保帅?说不定还可因此得贵?”
大师兄莫方闻听罢胸口如遭中击般直直一愣,转而苦笑道:“你非要如此去想也…行。”
莫少英怒极反笑。
一时间,失望,悲愤,自责,种种负面情绪突然汇成了一股洪流,瞬间淹没了理智,想都没想便一把揪住大师兄衣襟从怀中掏出一张崭新的银票换了换,恨恨道:“看见了么?看见了吗!这是我拼命换来的。我原本以为云踪派需要这笔银子。不过现在看来大师兄已经替云踪派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呵……说来师妹出嫁没什么嫁妆吧,这一万两就当我二师兄的一片心意,你这大师兄也好风风光光地送小师妹羊入虎口!”
说完莫少英用力将银票一甩,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去。
此刻、他不得不走,他只觉心中已是一片狼藉,更有一股戾气似毒蛇般在脑海中窜来窜去,一遍遍地叫嚣着杀了眼前这个懦夫!他已有些无法遏制这股横生的戾气,更不知道这它到底从何而来又会衍变成什么模样,这种心慌的感觉让他极度不安,所以他必须走,逃得越远越好!
第三十四章 夏风扬明月(上)
白日饮酒夜来香,烛红衾暖春满帐。
这一连十四日间莫少英喝得是昏天黑地烂醉如泥,他本不胜酒力所以一喝便醉,醉了便开始胡说,一会儿骂起那方家仗势欺人,一会儿痛惜云踪派势单力弱,怨那大师兄不争,怜小师妹入了狼门!
这喜怒谩骂、哀怨丛生,轮番在这张俊逸的脸上争相上演,这酒品之差教人瞧来端是哭笑不得,而一旁一直守着的牡丹却总是认真的倾听着。
是了,这莫少英现下正在玲珑阁中。他不知道为何会下意识来到此间,或许只是为了履约,又或许只是觉得比起空无一人的云踪派,这里好歹有一个说话的人儿。
而牡丹身为玲珑阁的头牌,是活生生的摇钱树,入幕之宾自然任其挑选。而这莫少英一连十四日,天天霸占着牡丹令来客颇为不爽,阁主商丘影更是满脸不耐,然而每天从牡丹手中接过的银子分量重得让这阁主不得不三缄其口,笑脸以待。
银子自然不是莫少英给的,起初牡丹也不愿意做那倒贴的买卖,可见他如此萎靡不振却也狠不下心唤来奴仆将他殴打一番扔出门外。
牡丹一时说不上这么做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又或许是心里总有那一丝若有如无的悸动。她仍清楚地记得,那夜他醉酒后睡在自己的面前就像个孩子,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而现在这份委屈似乎又深了些。
屈指算来二人见面也不过仅有三次。第一次他将自己拍晕,非但没有占自己半点便宜还真给了一锭银子。事后又听他携着师弟二人大闹玲珑阁,为的只是那内坊弟子白素衣,微微佩服之际,心道好个少年多情郎。
第二次再见他时已是堂堂胡不为身旁的侍卫长,可谓年少多金,心想事成。手中有大把花不完的银子却提出要和自己这个青楼女子做单纯的朋友。而正也是她这混迹风尘的阅历使她更能看清莫少英语含真诚。
而这次这个多日不见,外表开朗的男子来的目的显然并不单纯,自从他一进门,牡丹便能感觉到他周身散发出来的狂躁与酒气,连句话儿都未说便被他合身抱上了床,就当牡丹以为要发生点什么时,那趴在身上的莫少英却一动不动,毫无防备的就此睡了过去。这就好比一个哭闹累了的婴儿突然回归到了母亲的怀抱一般,变得平静安稳,不再惧怕任何危险。
他是如此信任她,而她自己呢。
牡丹自嘲地笑了笑,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明明是风尘女子却没有流落风尘的觉悟,明明知道这只是昙花一现,可却任他迷住了双眼。这就好比一只飞蛾,明明见着同伴俱都被火烧成了灰烬,却依然选择奋不顾身地拥抱光明。
当月落日生,日尽月明时,终究到了第十五个夜晚。
这天,江陵通城璀璨生光,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树华光落珠,万点星光耀眼。这番普城同庆之景自然是为了刺史方乾之子方少奇的婚礼了。
刺史方乾巧施仁政,能使战火后的江陵在短短三年之内便恢复如初,百姓自是有目共睹,而之前当叛军打来时这方乾毅然死守城门直至援军赶至更是受到了全城百姓的爱戴。故此百姓爱屋及乌,纵使那方家二公子格外顽劣了些,也终究是他方乾的子嗣。
而这通城喧闹下,玲珑阁中却是冷冷清清与街外成了鲜明的对比。按理说这玲珑阁如此大喜之日怎会这般冷清?不外乎方大人将玲珑阁内那些舞姿姣好者俱都拉去庆祝婚宴罢了,而剩下的也得了阁主的恩准,特例准许这些姑娘今夜去大街上游乐一番。是以,这偌大的玲珑阁也仅有飞凤阁一处还亮着明灯。
灯下有人,照着二人身影影影绰绰。
莫少英今天不曾喝酒,显得心事重重。
一旁牡丹见着故意激道:“你瞧瞧你,一连十四天,吃完了睡、睡醒了喝,不给缠资便也罢了,可现下你清醒着也摆上一副臭脸给谁看呢。”
莫少英强打精神,笑着随口道:“多谢小姐姐收留,那天出门忘带银子,想来想去觉得也只有小姐姐会收留我,不过放心,下次一定记得带银子。”
牡丹眉宇一挑,嫣然道:“小姐姐?你是不是对每个有恩于你的姑娘都喊得这般亲近?”
莫少英一阵脸热,忽然就想起了叶千雪,若是她,自己还会这般称呼吗?
答案不言而喻,这个随意而轻佻的称呼显然不适合叶千雪。
那就适合牡丹了?显然,虽然表面上不承认可潜意识中还是对牡丹有所轻视的,猛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莫少英颇觉有些尴尬,就连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起来:“也、也许吧,我……”
牡丹仿佛瞧破了他的心思却并没有生气,反是吃吃笑道:“你瞧你,心虚了不是,罢了小姐姐我也不想打听。”
莫少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望着窗外人影攒动,匆匆转移话题道:“你看、这外面如此美好,牡丹姑娘何非要待在这玲珑阁里?就不曾想嫁个如意郎君安度一生?”
这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此刻的牡丹心下一甜,望着莫少英那副认真的神色,有意无意道:“可我早已满身污秽谁不嫌弃?”
莫少英淡然一笑道:“是非黑白自有公道,牡丹姑娘纯良和善,长得又不差,自然会有大把男子不嫌弃的。”
“那你嫌弃么?”
接下来的这句话牡丹并未说出口只在心里悄悄问了一回,因为她正要说时便瞧见莫少英望着窗外怔怔出神,显然全副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
牡丹见着心下隐隐失落,她虽身在风尘,一颗心却没有被蒙蔽,又怎会看不出莫少英身在此处,心不知飞向了哪里,只得将那等莫名情愫深深埋藏了起来,伸出一指,戳了戳莫少英的脸颊,装作调笑:“看你嘴巴跟抹了蜜似的一个劲儿地唬人,这心啊恐怕却早已飞到了窗外,你要去为你那小师妹讨公道了么?”
莫少英不知她心里变化,只是笃定道:“不错,是时候了。”
牡丹闻言突觉一阵失落,她不想让他去,因为这很危险,她怕这一去永远再也见不到他,但她更知道自己前十四日留不住他,那今夜也会一样,只是这心中仍是有些不甘心地道:“你、决定了…”
“嗯。”
不待牡丹说完莫少英已然点头,显见他已满心决意。
牡丹见着再不多言,而是轻走几步从衣柜中取出一把龙纹镶边,白鲨皮鞘包裹的长剑,轻轻吹去其上的薄灰,跟着双手捧剑递向莫少英道:“此去龙潭虎穴,姐姐不能帮到你什么,这把流渊是祖上传下的,从进太素坊学艺时就一直跟着姐姐,怎奈我资质有限也过不惯内坊那等清贫的生活,致使这宝剑蒙尘,今日赠予你也算令它重见天日,你拿去防身吧。”
莫少英刚想推脱,字还没出口,便被一张玉手堪堪捂住道:“怎么,连姐姐的一点心意都不肯收下?我这把流渊难道不比你那把卷刃的破剑要好上百倍?”
莫少英仍觉不妥还待推脱却见牡丹忽然拔下发簪,朝着自己手心猛地一扎,鲜血赫然从掌间沁出,叫人看着生疼。
莫少英一惊之下未及动作,当牡丹“呛”地拔出了流渊,这才注意到剑身通体黝黑不见剑督,剑身与剑柄浑然天成,犹如一柄扩大了数千倍的鱼刺!
而众所共知剑督是用来防止割伤手指,俗称护手,必要时还可以用作格挡,所以能使此剑的人就算不是个剑术高手,其身法必然灵动飘逸,剑招也定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而云踪派的云踪七式岂非就是这等剑招?
剑锷位置镶有一颗明珠,明珠上已有斑斑裂痕,牡丹此刻正将掌中鲜血滴于其上,珠色逐渐转红。
须臾,待得明珠透着粉色时,就听牡丹笑道:“可否让姐姐也这般刺你一下?否则这血就白流了。”
莫少英闻言自然不会再去拒绝。只是当明珠变得彻底嫣红通透时,流渊整体却并未有什么显著的改变,正迟疑间就听牡丹解释道:“据家父所言以我家族血脉做血引,再将你的血液混入其中是为了沟通剑灵,而流渊本就是剑中剑灵的名讳,传说沟通剑灵就能似剑仙,天人那般御剑飞行。但可惜的是由于上上代祖父不慎将其损毁,剑灵从此不再回应主人,所以这只是形式当不得真,少英不怪小姐姐吧?”
牡丹这般做自然有些女儿家的小小心思,将一对男女的血混在一块其实在家族中还有另一层相当重要的意思,只是她并不愿说个明白,更不愿将其束缚,而莫少英也没问自然更不会怪责,他甚至并没有去听后面有关剑灵的传说,只是握着牡丹染血的手掌面有心疼之色,道:“你有父亲?他还在世?”
“嗯,也许。”
牡丹草草应了一声,显然不愿多说。
莫少英见她欲言又止,当然是想立马问个明白,问问她究竟有着怎样一个父亲,问问她愿不愿意当自己唯一的小姐姐,但现下的时间却已不允许了,窗外绚烂的烟火已然腾空,证明着婚礼就要开始了,只得轻轻拉着牡丹的素手,认真道:“等我回来。”
牡丹心头一颤,忽然撇过去脸有些不敢直视道:“嗯,我等你回来。”
牡丹想说的话终究未曾开口,也终究不曾将他留住,她甚至不知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诚如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带着种种猜忌,若都能坦率些,或许有的事就不会发生,有的人就不必白等。
寒室内孤灯照影,女子对镜颦蹙,拈香祷祝。
……
第三十五章 夏风扬明月(下)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方乾方刺史虽说上了年纪,可值此大喜之日也是身子倍感健朗,心情益发和悦。
不仅朝中官员前来赴宴,连百姓也自发同庆真是给足了方大人的脸面。为此方乾特意在刺史府口长街上摆设了流水席,只要是城中百姓不论贫富贵贱,今夜皆可来此筵席上一品人间罕有的美味。故此这刺史府外的大街上比那过往城隍庙会还要热闹几分。
而与之府外的喜庆相比,这刺史府内却是少了几分热闹喜庆,多了几分庄重华贵。
红绸披瓦、灯笼串道,窗格纳喜、合府洒香,般般件件都是精挑细选,又巧妙装饰在最合理的位置。而那大院前厅外几桌朝中大员手上使用的稀罕物件儿更是别具一格,即使是东、西厢房内那些富贾用的餐具也皆是清一色的玉碗银勺。众人脸上也都或多或少流露出喜庆之色。
而这其中、最为高兴也最为得意的非新郎倌儿方少奇莫属了。
这方少奇今夜红冠喜袍加身,表面上对恭贺之人送往迎来,笑脸以待,可暗里却斥那礼数繁琐,不胜其烦,巴不得这就拜了天地入那洞房,早早行那美事多好。
可盼是一回事,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大户人家礼数不可轻废,这是爹今日再三叮嘱的,故此百般无聊下,望着红帕下的新娘心思也就跟着活络了起来。
思来想去这莫婉溪长得清秀可人,小家碧玉,性子上却是微微泼辣,有些刁蛮,这让喝惯了花酒,听惯了顺耳之言的方少奇如何不眼前一亮。
对于他来说她便是一匹尚待自己驯服的野马,一件刚到手的新玩具。而更让方少奇为之暗爽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当初那贱人莫少英居然敢仗着有人撑腰令自己在众人面前蒙羞,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可今夜他的师妹却要在自己胯下婉转承欢、又是何等的大快人心!
这般龌龊的心思外人自是不晓,此刻方少奇的脸上也是笑得愈发恣意,而红帕遮头一身凤尾红裳的莫婉溪若知道他怀着这等心思不知还会不会勉强答应?
只是此刻她也根本想不到这些,心情更与周遭格格不入,若是仔细瞧去,不难发现红帕上似是有水渍轻泅其上。
是了,这一帕之隔,帕外欢声笑语一团喜庆,帕内泪珠偸垂暗自神伤。
莫婉溪自然不愿意嫁的,在以往她想过未来的夫君可能是心性平和的莫仲卿,也可能是对头莫少英,或许还可能是憨厚正直的大师兄,这些她都设想过。
可她不曾想到平静的生活会被一群黑衣人打破,不曾想大师兄会受伤,不曾想奉若神明的父亲会昏迷不醒,更不曾见过母亲会那般惊慌和憔悴。
所以她害怕。
孤身从密道逃出来时就开始害怕,深夜沿着十里坡徒步前往江陵府,路上一有风吹草动便紧张得四处张望却又不敢瞧个真切,深怕黑衣人就忽然窜出来出现在面前。好不容易一路紧绷着神经来到刺史府却又被告知二师兄不在府内。
这种满怀希望到头来却被一阵失落填补,是多么令人彷徨无助,而此时方少奇出现了,她只有去求他,不曾想这方少奇竟是一口答应,本以为遇到了好人,可半路上这方少奇却要自己嫁给他。所以她站在这里不得不嫁。
扪心自问,她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带走她,这个人可以是身边的大师兄,又或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但她知道这是份奢求。
忽然、一双温厚的大手微微扶住了她,这双手似是能感到她的脆弱,然而这却不能将她的脆弱一并带走。
这双手自然是大师兄的,女儿出嫁理应父母到场,然而随着莫行则的昏迷,对于整日以泪洗面,茶饭不思的张雅君,莫说是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就是出来走动走动怕也没什么力气。
加之女儿真正出嫁原因她张雅君哪有不知,所以她觉得没脸参加女儿的婚礼,更谈不上给她一个祝福和希望。
于是这重任只能由大师兄莫方闻一力承担。他是个男人,将自己暗恋多年的师妹拱手送人原本就是件令人难以割舍的事情,然而他更是云踪派的大师兄,师父谆谆教导耳提面命令他事事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故此,他也只能微微搀扶住师妹,给予一丝聊胜于无的安慰。
他也只敢做到这些。
“吉时到……!”
随着呼声一起,周围逐渐安静,气氛为之一清。众人望向前院高台,只见方乾举步上前,向四周郑重一礼,表情肃穆道:“承蒙各位抬爱能来参加犬子少奇的婚礼,方某在此厚谢!然、惜姻翁有伤在身未能亲至,故此请贤侄莫方闻在众贵客前代受老夫一礼!”
这厢说完,方乾纳头便拜,莫方闻哪能坦然受了老人家如此大的一礼,赶忙躬身回礼。方乾笑道:“贤侄不必拘谨,这一拜当真受得,你若不受就是陷方家于不义了。”
莫方闻笑了笑以示回应,他本是想说一番客套话,可却发现此时嘴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上三分。
他还能说什么?恐怕是仅仅站在这里也属勉强的很了!
方乾见他不言倒也不觉失了礼数,转身又满面红光地道:“好好好,客套话不多说,这就拜堂吧。”一旁司仪先生闻言,站出来开始行令道:“请二位新人至堂前!”
“一拜天地!”
二人对天而拜,莫婉溪微微弯腰已察觉到心中越来越明显的悔意。
“二拜高堂!”
二人同拜方乾,莫婉溪开始祈祷能有个人能出现。
“夫妻对拜!”
方少奇先拜,莫婉溪后拜。
“共入洞房!”
……
当莫婉溪坐在这龙凤喜床上时,整个蚕丝被褥异常冰冷,而比之更冷的是她的心。
既然坐在这里那便说明并未有任何奇迹出现,该来的也并没有来,她唯有认命,可仍不禁去想,“这难道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待得那三分醉意的方少奇撞开木门闯进来时,她整个人开始紧张,紧张着将要发生的事情。方少奇晃悠悠地走来,用喜秤挑起红帕,一脸泪痕未干的俏脸便展现在了眼前。
方少奇眉头一皱,他此刻已不必再装,只是不知为何并没有原形毕露,只是沉着脸道:“怎的,不愿意?难道我方二少配不上你?”
莫婉溪用红帕拭了拭泪痕,特意柔声道:“没、我只是太高兴了些……”
方少奇醉笑道:“好,高兴好。那娘子先来亲个岂不更高兴?”
突然,方少奇猛地抓起莫婉溪的下颚,态度尤为粗暴。莫婉溪不曾料想他会如此野蛮,临到嘴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侧脸一偏,堪堪闪了开去,急道:“方公子…你弄疼我了。”
方少奇阴阳怪气地道:“哟,这就疼了?话说回来,你已是我方家的少夫人,你觉得公子这个称呼…妥吗!”
这前半句温柔似水,可直到最后两字却已是赤裸裸的高声斥责,听得莫婉溪微微一愣,见他如此反复无常,不禁心中更冷,原本那一丝幻想也变得荡然无存,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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