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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之路-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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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应当是这样的,开头格局并不大,从一个小故事开始讲起,但越展越开,像从一个狭窄的小门钻进去,经过一段荆棘密布坎坷难行的小径,最终进入一个风景灿然花团锦簇的大园林。如果倒过来,就注定要失败了。
他现在写的这部以民国教育界为背景的网文,恰恰犯了这个大忌。他设定的故事在30万字后便钻进了死胡同——没故事可讲了。
“怎么办?”他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但却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如果没有上架,他可以忍痛太监掉。可是文章已经上架了,放弃的话有些对不起花钱订阅的书友们。
“奶奶的,也对不起我买的那些冷门书。”孙敦全嘟囔了一句。
为了这部书,他还是做了些功课的,专门跑了北安两趟,为的是买到描述老燕京风土人情的书籍地图,特别是笔记类作品。林林总总,他前后花了近两千元,这还不说他的油钱。一些旧书报是从文化宫古玩市场上淘来的,价格比买新书贵的多。妻子印玉桃笑他,可别连本钱都收不回来啊。
成绩令他沮丧。孙敦全的知识面很宽,机会成本的道理是懂的,你不能满足于现有的成绩,如果你不干这个,肯定会干那个。便是去做个保安(邻居就有两个在银行当保安的),每月的收入也超过了他目前写书所得。
每月不足2000元的收入令他汗颜。越来越有在妻子面前抬不起头的感觉了,尽管印玉桃从来没严厉责备过他,最多是开几句善意的玩笑而已。
很久以前孙敦全就意识到了自己性格深处的缺陷。不然他也不会“沦落”到目前卖字为生的境地。他的短处在于不善于与人共事,特别是不善于与当权者共事。而写书却能很好地“扬长避短”,你不用看任何人的眼色(除读者外),你可以足不出户,沉浸于自己虚构的世界中。
但写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必须有知识储备和阅历,否则就写不出动人的故事。情节或可虚构,细节则必须真实。你没在美国居住过相当长的时间,你就很难讲出美国人的生活习惯。你没有当过县长,你就不会懂得县长每天都面对什么问题。老一辈的作家的创作态度是极其严谨的,柳青为了写《创业史》甚至到陕西当了好几年的农民。现在的作家当然没有那个劲头了,而且网络作家也没那个条件。孙敦全不是新手,他已深切地感受到了细节对于作品的意义,所以才不惜重金去购置那些古籍,以期获得民国时期生活的点滴。
他早已注意到,作品背景为当代的都市类作品是相对受欢迎的,这类作品中一般是两条线:第一条是主人公事业的成功之路,其共同的特点是财富的攫取或者权力的获得;第二条是主人公感情之路,如云美女的占有或凄美爱情的收获。
没人喜欢描述平民生活,如果以自己为原型,买辆现代途胜都激动的好几宿睡不稳当的故事怕是没人看。
但那种被证明成功的故事他却写不出来。曾经做过尝试,不过万余字就被自己枪毙了。
直到陪陶唐去了次东湖会所,一个念头突然清晰起来:其实自己是可以写一部都市类作品的,因为自己有素材。
必不可少的权贵——周鸿友当然是权贵。他是平泉市有实权的副市长,实实在在的副厅级,而且是他中学同班。不过,他不大可能深入到周鸿友的生活中,想起周鸿友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孔,孙敦全便断定,他只能远远地观察对方,而且,这样的机会不会多。
顾眉君也算吧。省行公司部总经理,听起来蛮威风的。不过这个女人和自己就更远了,很难了解她的生活。那天她之所以来平泉,之所以出现在东湖会所,应当是冲着陶唐。其原因应当是冲着红星的基本户问题。
陶唐勉强可算作权贵——过去红星的级别是地道的地师级,如今国企不讲级别了,但两万余国企职工、数千大集体职工、数万家属事实上的皇帝还是蛮有权力的!陶唐还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陶唐如何生活,他每天都遇到什么问题,完全可以了解的清清楚楚。
唐一昆是富豪,这是毫无疑问的。孙敦全认为就拥有财富的数量,省内如唐一昆的民营企业家不多。如果论年龄,孙敦全就显得更为鹤立鸡群。而且,他是白手起家的创业一代。唐一昆的父母都是红星的普通员工,他的家族既没有官员,更没有富豪。如果用四十年前的语言,唐家是地道的工人阶级。如今却成了红星厂人人羡慕的家庭,唐家人早已全部离开了红星,进了东湖公司董事会或者高级管理层。
身边有这样几个活生生的模特,还不足以让他构思一部书?如果写不出来,那完全是自己笔力的问题。
因为喜欢红楼梦,孙敦全研究过曹雪芹家族的历史。显然,曹雪芹是以曹家为原型构思他的故事的。那些贾宝玉原型为纳兰容若的论点他是不赞成的。曹雪芹祖上官不过江宁织造,但其小说中却成为了开国公。曹雪芹姑母是平郡王妃,小说里却演变成了皇妃……可见虚构和夸大是文学的主要特征。自己身边有周鸿友唐一昆陶唐这样的人物还说没有素材就有些蠢了。
美女是网络小说中不可或缺的素材……吕绮算是美女,过气美女也是美女。把吕绮归为过气美女有些唐突了,时光老人似乎格外垂青吕绮,使得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至少十岁。印玉桃是认识吕绮的,极为羡慕吕绮的驻颜有术。曾开玩笑对他说,当初你的眼光不行啊,你看人家吕绮,至今还是那么漂亮,身材保持的还那么好……而且,人家还是处级领导,每年的工资至少有十万吧?他说不是眼光问题,而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是配不上吕绮的。美女是稀缺性资源,只有有钱有权的男人才能拥有。像我这样的废物,能娶到你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孙敦全知道陶唐曾经暗恋过吕绮。但直到那天在东湖会所才发现,吕绮更迷恋陶唐!在三楼k厅里两人依偎一处郎情妾意的情景他看的很清楚,除了没出息的韩瑞林外,顾眉君和唐一昆肯定也看在眼里。
陶唐如今是鳏夫,但吕绮却是有夫之妇。他们之间会发生如小说中写滥了的情节吗?这是不是可以化为另一条主线?
孙敦全兴奋起来。那是构思一部作品特有的兴奋。于是,孙敦全抛下旧稿,开始撰写其新书的大纲。到印玉桃下班时,他竟然把大纲完成了。
吃饭时,孙敦全给印玉桃讲诉了他的新故事。
“我觉得你可以写写陶唐,但唐一昆就算了吧。”
“为什么?我觉得唐一昆的创业史一定是一部动人的历史。其间一定有所有都市类网文最动人的要素。我可以通过陶唐来了解我想知道的。我看得出来,唐一昆盯上了红星,他有求于陶唐。”
他给妻子讲了那天在会所的故事,但略去了吕绮与陶唐间的碰撞。既为陶唐是他的朋友,也为避免妻子的唠叨。
“那种人肯定不是好人。好人不会在二十年内聚集如此庞大的财富。难道你的主人公要写成一个坏蛋?红星的故事就足够你写了,我还没看过一部描写国企的网络小说呢。”
因为丈夫的缘故,印玉桃也常络小说,并且给丈夫推荐一些她认为精彩可读的文章。
“你说的有道理。但国企规矩太多了,就是一把手也不自在,哪里比得上私企的老板可以为所欲为?这样就限制了情节的展开了……”
“我就是提个意见而已,希望你能红上一回。”印玉桃笑道。
午睡是孙敦全雷打不动的习惯,醒来后老婆已经上班走了,牌友鲍先冰打电话叫他打牌,他便揣了200元去了鲍先冰家,那里是他们的一个点。
“老鲍,昨晚你没去亏了。”孙敦全对鲍先冰说。
“亏什么?不就一顿饭吗?赶紧的,就等你了。”三缺一,三个牌友正心急火燎。若论等人的急迫心情,应当以此为最。
“至少可以大吃一顿啊,还有五粮液敞开了喝。”
“我不是人家那个圈子里的,咱就一工人,去了也没话说。喔,烟是你顺回来的吧?”鲍先冰接过孙敦全递过的黄鹤楼1916点上,“这么短,不实惠。”吸了一口,鲍先冰端详着烟卷。
“唐一昆请客,不拿白不拿。”
“这烟要多贵?”
“不知道,便宜不了。”孙敦全真不知道价格。
另一个牌友却知道,“百十块呢。你说人家一包烟就比咱一天的工资还贵,人和人真他妈不能比。”
“陶唐还问起你,他记得你。”孙敦全对鲍先冰说。
“那是客气话。我记得他,他却不一定记得我了。当年你们是好学生,我跟他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老鲍,”那个知道烟价的牌友叫郑权,“你小子应当抓住这个关系呢,毕竟是同学,跟别人不一样。”
“人家当他的总经理,我当我的焊工,有屁的关系?同学?同学多了,如果照顾同学,他能照顾过来?而且,我也没啥求他的,只盼着他发发慈悲,早点补发欠我工资就感激不尽了。如果他能给我长点工资,我愿意喊他亲爹。”
“白板,碰。”郑权接话,“这是实话。不过你们这个同学不孬,昨天上午去我们单位,被围了……”
“什么意思?”
“要工资呗。他是一把手,不跟他要跟谁要?但陶总有水平,说的话大家听了挺顺耳。”
“答应补发了?”
“要不说人家有水平呢?说了半天,让大家很满意,还没答应补钱。”郑权和了今天的第一把牌,是自摸,“老子也不管什么千刀万剐不和第一把了,交钱吧,七小对。”
“手气不错哦,”孙敦全摸出皮夹子,心里计算该掏多少,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吕绮打来的。
“我在老鲍家里打牌呢。什么?不会吧?这个倒霉蛋呀,我知道,知道。”孙敦全收起电话,“真是抱歉,必须走了,老鲍,你跟我来。老郑你们俩稍等,马上回来。”
“真是懒驴上磨……”郑权不由得骂了句平泉土话,意思是关键时刻就找借口躲闪。
第二十三章韩瑞林出丑
孙敦全和鲍先冰去了七号院时,看热闹的人已散掉大半。孙敦全故意饶了个圈子,走了不小冤枉路。
从鲍先冰家所在的32号楼去韩瑞林出事的七号院其实不远,从32楼出来,往南穿过八号院就是,步行也就十分钟时间,如果跑步,五分钟就到。但孙敦全不理会鲍先冰的询问——究竟出了什么事?**要去哪儿?
孙敦全比鲍先冰有心眼。吕绮在电话里说韩瑞林被人堵在了穆桂花家,要他赶紧过去。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关于韩瑞林和穆桂花之间的传言,连工作环境相对封闭的印玉桃都听说了,想必在红星内部早已嚷成一片。孙敦全认识穆桂花,也听过一些关于她的传说。当年曹文东去世,他是上门吊唁过的,一看就晓得那婆娘不地道,活脱脱便是金瓶梅中的王六儿。谁想曹文东死了,韩瑞林竟然与她搞上了,而且,终于出了事。
孙敦全拽着鲍先冰先去了54号楼的韩瑞林家,等于绕了小半个家属区。到了韩瑞林楼下,孙敦全才一拍额头,“瞧我这脑子,不是在这儿,在他妈七号院呢。”
“你究竟要干什么?”鲍先冰彻底糊涂了。
孙敦全这才把吕绮电话的内容告诉了鲍先冰。吕绮是叮嘱过他不要声张的,但他却拽上了鲍先冰。无他,因为他极不善于处理这种纠纷。
“嘿!这个韩瑞林韩科长呀。”鲍先冰叫道。
看样子他是听说过传言的。孙敦全说,“毕竟是同学,这个时候不帮忙说不过去。”
“谁管这种事?除了他老婆……”鲍先冰嘟囔一句。
的确,现在不是四十年前了,无关自己的男女之事避之唯恐不及。而且,穆桂花还是个寡妇。
俩人匆匆赶到七号院时,穆桂花门前已经没什么人了,房头空地上聚着几个退休老太太在议论着什么。
“还是不要进去了吧,我给老韩去个电话试试?”孙敦全不想登穆桂花的门。
“老鲍你找谁?”一个认识的工人从公用厕所出来,问鲍先冰。
“没找谁……”
“瞎说。是来看戏吧?来晚了,人都散了。”
孙敦全还好没有拨出电话去,于是改拨吕绮,“吕绮呀,我来了七号院,人走了呀……老韩?肯定没回家,我肯定。”他刚从54号楼过来,如果韩瑞林回去,理应撞上的,“好吧,我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孙敦全拽了鲍先冰回去继续打牌了,“老鲍,你千万别嚷嚷……”
“我嚷嚷啥?保密?保个屁密。”鲍先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所有的秘密都在当官的手里,所有的秘密都是他们泄露的。”
“离题万里了。”
“你放心,如果不是你拽我出来,我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呢。爱谁谁,只要我老婆不给我戴绿帽子就成。”
……
韩瑞林的丑事不啻向吕绮头上泼了一盆冰水。
昨天她从会所回来彻夜未眠。范永诚一直等着她,想问问情况,但她推说酒喝高了,喝过老范给她准备的酸梅汤,独自跑到书房去睡了。
吕绮万万没想到,自己二十多年没有放下的那个人竟然也曾爱过她。这个发现令她痛苦万分。在东湖会所的时候她还处于懵懂中,等她独自躺在书房的单人床上,刚才的一幕幕便清晰地闪回,特别是陶唐深情的凝视,令她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痛苦。
这叫什么事?我偷偷地喜欢着他,而他也偷偷地喜欢我?彼此喜欢的两个人竟然不知道彼此的心思?直到二十五年后的重聚才袒露心迹?他为什么不给我写封信?我又为什么不给他写信?害死人的老天呀。
她几次拿起手机,想给几百米外的他发个短信,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期盼着他会发短信过来,但没有陶唐的只言片语。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他去了条消息,问他没事吧。然后鬼使神差地“寄”过去一首晏小山的鹧鸪天。含蓄地表示了自己的心境。没想到他迅速回过来一首,她却没见过,风格上应该是晏几道的,她买的那本宋词三百首上却无此词。
“梦魂惯得无拘检……”意思是他总在梦里与自己相会吗?吕绮难过死了。
不过起床时她已完全冷静下来。开始鄙视自己。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她听见了老范熟悉的呼噜声),她无声地哭了,知道原因,又有些说不清原因,她干脆反锁上门洗了个澡。
一切都晚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得知他曾经那样在意自己就够了,已经补偿了她心底那份绮念,还要怎么样?他已经是红星的老板,身份贵重,不过是酒后吐真言,已经够了,对得起自己了。
吕绮在和范永诚成亲后,至昨晚,从未对任何男人动过心。社会就那样,自认可以划入红星美女圈的吕绮自然受过各种骚扰。但她都顶住了。最令她尴尬心烦的有两次,其一是她还是发规部企业管理科一般干部的时候,当时的主任带她到兄弟厂开经验交流会,酒后失态的主任拉住了她,说她皮肤真是太好了,真想亲上一口。那时她新婚不久,羞怒交加,把对方狠狠推开跑了。事后她担心主任会给她穿小鞋,但没有。她被提升为企管科长基本是主任的功劳。她承认,假如没有主任的推荐,她不会迈过很重要的那道坎。她也承认,主任是个持身严正的人,绝无绯闻。那次的失态可以定性为酒后失德。但她却再没有跟主任谈及工作外的私事,提防心始终不去。如今主任早已退休,偶然在厂里见到,不过点头而已。第二是如今的顶头上司骆冲,一直对她有所企图,她认定不是多疑,而是事实。但她已不是当初的新婚少妇,经历了半辈子的风雨,她明白如何保护自己,只要自己不假以辞色,他绝不敢用强,而且,他也不会获得用强的机会。
她一向鄙视那些**的男女。但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如果昨晚陶唐邀请她到小招,她会毫不犹豫地跟过去。如果陶唐进一步袒露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她也会把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话讲出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完全清楚。她已经不是少女,不是少妇,而是步入中年的早已熟透了的女人,男女间的那点事,没有做过也见过了,没有见过也听过了。
是不是自己回来时抢先坐了前排伤了他的心?她不知道。有些后悔,也有些不后悔,很矛盾。
没有吃早饭,吕绮便出了门,去了办公室。
她隐约希望能在办公楼遇到他,但没有。办公楼静悄悄的,没人加班。从她办公室的窗子望出去,可以清楚地看见进入三号楼的每一个人。她的视力一直很好,没有近视,也没有远视,这点令她骄傲。她就在窗前站着,胡思乱想着,直到手机响起,果然是老范来的,她说有个急件要处理,加班呢。
直到中午临近,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一种莫名的怨恨从心头升起,她开始痛骂自己,然后她就回家了。老范已经做好了饭,她吃的很香,饭后她香甜地睡着了,直到韩瑞林的电话把她惊醒。
韩瑞林怎么会这样?她一听就明白了。红星就这么大,绯闻总是像长了腿,她早已听过有关的传言,现在麻烦了。她不能去,于是给孙敦全打了电话,希望孙敦全先把韩瑞林从穆桂花家救出来。
挨打是少不了的。穆桂花的弟弟穆建华是出了名的混混,很多年因偷窃公家财物被开除了,染上了毒,至少进过两回戒毒所,完全是个下三滥。被穆建华堵在屋里能有什么好结果?
随即,吕绮犹如被冰水浇身,彻骨寒冷。她开始感谢陶唐了。
范永诚一直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最讨厌他这点了,男人家不琢磨事业,像个长舌妇一样总喜欢打听传播那些消息……
“你就别问了,烦死了。”
孙敦全的电话回来了,韩瑞林已经离开了,这就好。
“究竟怎么了?我看你气色很不好。”
这种消息根本遮不住,吕绮于是对范永诚说了。
“嘿,这个老韩,”范永诚和韩瑞林很熟的,“还想着搭上陶总呢,这倒好,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就不错了。”
吕绮吃了一惊,细想还真是这样,韩瑞林的老婆跟他闹倒在其次了,刚才尽想着韩瑞林如何过他老婆那一关了——如果穆建华闹到了厂里,真有可能摘掉韩瑞林的拿顶乌纱帽——在红星的权力结构中,法律办的副主任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瞒你,”难得老范没有幸灾乐祸,“我跟你说,我真跟老韩说过,别跟那个女人厮混,但他不承认,还跟我急。穆桂花是什么人,厂里一小半人都清楚,就是个烂货嘛。相好的不知有多少,韩瑞林的品味也忒差了些。”
穆桂花其实是有几分姿色的,吕绮想着那个处于风口浪尖的女人,皮肤是黑了点,但身材很不错,个子高挑,前凸后翘。用文学术语讲就是颇有几分性感。她的年龄应该比自己小一点吧……
“韩瑞林呀,真是不争气。”吕绮想起昨晚韩瑞林醉酒在东湖会所,他应该是早上回来的,怎么下午就被人堵在了穆桂花屋里?
俩口子说着话,韩瑞林竟然来了。
“吕绮,你要救我。”分手不到一天,吕绮发现韩瑞林似乎苍老了十岁。
“老韩你是咋搞的嘛。”吕绮没客气。
“别提了。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你一定要稳住水娇,搞不好她就毁掉我了……”
“娇娇知道了?”吕绮吃了一惊。
“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吃饱了撑的,她本来到市里了,刚才打回电话,现在大概回来了。”韩瑞林脸上写满了哀求。
“好吧。”吕绮觉得自己不能推辞。
“你就说我可能被免职,她就不会闹了。”
“你很冷静嘛。”吕绮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求你了。”
“好吧,我这就过去。”
吕绮骑了自行车到韩家,她跟水娇多少还沾点亲,一路上琢磨着如何跟那个此刻一定怒火冲天的女人谈。在韩瑞林楼下接到短信,是韩瑞林发来的,“大恩不言谢。还望你在适当的时候在陶总跟前美言几句。”
真是个无赖!他不当着老范提,什么意思?吕绮愤愤地想。
第二十四章营销报告一
红星公司常务副总经理李珞是星期六早上回厂的。陶唐就位的消息早已从不同的渠道获悉,非常出乎他的预料。按照李珞的“设想”,在宋悦垮台后,赵庆民再呆在现在的位子上就不合适了,估计总部会动他一动。这样,就算上面派一把手来,他也会进一步,坐上党委书记的宝座。近两年来,各子公司的法人治理结构正在逐步规范中,可以看出的趋势必然是董事长兼党委书记为正,总经理兼党委副书记为副这样一种新结构,前者管决策,后者管执行。但冯世钊为首的总部领导不知是怎么考虑的,对红星公司却延续了旧有的模式,让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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