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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路可退-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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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悠蛋,你觉得怎么样?”萧泽反将林予的拳头包裹进掌心,“你后脑受了很严重的伤害,可能或多或少会留下后遗症。”
  林予痛苦地摇头:“可我不会算命了!我什么都不会了……我与正常人不一样,你知道的,我要是没了那些本事和废物有什么区别?!”
  萧泽明白。
  其他人不明白,可是萧泽明白。
  他为了使林予尽快安定情绪,低声哄道:“也许是因为你还没完全康复,可能过一段时间就恢复了,你就能好起来了。”
  人到了慌张绝望的时候,随便一句安慰就像救命的稻草,抓住就有希望,林予扑棱起来,瞪视着萧泽的眼睛:“没错,肯定是因为我还没好利索,过几天可能就好了,过几天就好了!”
  林予战战兢兢地度过了一礼拜,每天做复健都像自虐,恨不得立刻就康复。萧泽看在眼中难免有些后悔,如果身体完全康复,但那些本事却没回来,打击会不会更大?
  春日傍晚,刚亮起的霓虹灯照亮了树上冒出的新叶,萧泽搬着藤椅坐在书店门口吸烟,抱着萧名远看日落。林予坐在旁边的小凳上,扒着萧泽的腿,偶尔蹭一两口烟抽。
  时光正好,萧泽吐出一口烟圈,状似无意地问:“忽悠蛋,你记不记之前问过我,如果你没有算命的本事,只是个考察队的临时工会怎么样?”
  林予表情微垮:“那只是假设,我不能接受……”
  萧泽其实明白,如果林予和其他所有摆摊儿算命的人一样,那可能没什么,关键林予是如假包换的神棍,他靠看相养活自己长大,还能开天眼见鬼,能通心术梦见真相,能做风水探灵脉,还能识骨认人……
  林予这些本事是独一无二的,他说自己如果没有了这些本事,就是一个废物。这话并无夸张,因为这些本事靠学是学不会的,是老天爷给的,如果失去了,等于神仙没了神力,菩萨丢了莲花座。
  萧泽没有争辩的意思,但他想给林予打好预防针:“有些事儿不会看当事人是否乐意接受,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林予噌地站起来:“没发生!我还不信了,我明天就去摆摊儿!”
  他转身回店里,只留萧泽一个人继续看夕阳,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走,横冲直撞地走到书架前才停。今天没有营业,店里关着灯,他背靠书架将身躯藏匿在昏暗中,一颗心狂跳不止,不停渗着恐惧。
  脚步声逐渐靠近,萧泽追进来停在了书架旁边,问:“明天真去摆摊儿?”
  “嗯,我已经好了。”林予两手紧握,眼中的明亮掩盖不住慌张,他侧过身望着萧泽,逐渐变得安定,“哥,你过来行吗?”
  萧泽被放软的语气搅了心神,把理智抛弃得干干净净,他踱步到林予面前,抬手拥抱对方。林予埋首在他肩膀,脆弱地发起抖来:“哥,我真的好怕啊。”
  萧泽忽然不想劝说任何话了,也去他的预防针吧,忽悠蛋已经受尽了身体上的折磨,为什么还要遭受心理上的巨大打击?
  老天爷是个操蛋的东西,可是他会心疼。
  萧泽把林予抱着安慰了很久,假设了很多种乐观的结果,待对方的情绪明朗一些后,打开灯煮上一壶咖啡,让林予坐在吧台后面看店。
  “哥,你要出门吗?”
  “嗯,烟抽完了,我去买两条。”萧泽看看时间,“可能还顺便跑会儿步,自己看店小心点,只管结账就行,别的服务概不提供。”
  萧泽把外套拉链拉到顶,一路慢跑至公园大门,天已经黑了,公园里却灯火通明正是晚高峰,老头老太太们有的散步,有的练剑跳舞,把空地全占满了。
  萧泽没买烟,只买了瓶水,咕咚咕咚灌进去,喝完把瓶子一扔,气势就跟将军出征前摔杯为号似的。他从长椅上起身,深呼吸迈出长腿,大步流星地直穿广场舞人群,一条线奔到领舞面前,赤手夺下了人家的扩音器。
  如千兵万马中直取敌军将领的首级。
  几十号老太太都愣了,交头接耳不明所以,看萧泽那气势也不敢贸然讨公道。过了几秒,有一部分老太太认出了萧泽,喊着“林老师他哥”。
  萧泽清清嗓子,对着喇叭喊道:“大爷大妈们晚上好,麻烦都往这边来一下!”
  这一嗓子底气十足,老人家们又喜欢看热闹,于是吊嗓练剑逗鸟遛弯儿的全凑来了,萧泽腾地一跃,站在了后面的石头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应该有不少大爷大妈都见过偏门一小孩儿,圆眼睛,坐个小马扎,拿个地球仪,经常跟那儿猫着算命。”
  赵爷爷急忙接腔:“就是林老师嘛!”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都认识,大家七嘴八舌地发问,为什么林老师好几个月没露面?林老师不会是回老家娶媳妇了吧?前一阵的杀人案,那凶手好像认识林老师,是不是真的啊?
  萧泽示意大家安静,回应道:“我是林予的哥哥,今天弄这么一出就是求大家一件事。”
  “小予之前出了意外,头部受了很严重的伤,算命的话,暂时可能算不准了。”萧泽声音渐沉,才发觉自己在这件事中同样难受,“他很喜欢各位,也喜欢算命,所以我在此恳请大家,如果他摆摊儿给大家算,请大家多多担待,就假装他算得准。”
  老头老太太们一阵唏嘘,完全不敢相信,有些个情感丰富的,甚至心疼孩子似的抹起眼泪。萧泽又多言了两句:“我知道有点强人所难,看在小予以前真心帮过大家的份上,拜托了,算命的钱可以找我结,我就想让他开心。”
  老头老太太们满口答应,都很谅解,萧泽再三道谢后离开了公园。他慢跑回书店,跑到门口停下,隔着玻璃窗看见林予在对着地球仪发呆。
  萧泽不知道能瞒多久,也可能根本就是无用功,可是他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
  翌日清晨,林予拎着马扎和地球仪出门摆摊儿,萧泽光明正大地跟着,反正考察项目结束了,他目前有的是时间。
  林予往花圃前一坐,扭头闻了闻新长出来的花骨朵,再扭回来已经有了客户。王奶奶拎着购物袋,笑眯眯地问:“林老师,我来给你开张好不好啊?”
  林予扶王奶奶坐下,高兴道:“奶奶,你想算什么?”
  王奶奶伸出手:“看看手相吧,算算财运。”
  林予有些紧张,握住对方的手捏了捏,拇指指腹捻在对方的掌心走线上,耗费了将近五分钟,头脑却一片空白。
  他沁出一排热汗,盯着那丝丝缕缕的线条默背规律,飘忽地说:“偏财运不错,会有意外收入。”
  王奶奶演技逼真:“那我借你吉言了,我把一半存款给我闺女搞投资,最近确实一直赚外快。”
  “真的?”林予没想到竟然对了,他接着又算了几个,全都是硬着头皮说的,但无一例外都算得很准。他默默纳闷儿,难道他神功练到第十层后已经飞升了?现在闭着眼瞎说都能算对?
  萧泽在一旁的椅子上提心吊胆,生怕穿了帮,好在老头老太太们都心善,全都按照他拜托的办,十分靠谱。
  不料怕什么来什么,街边停下一辆出租车,居然下来了曹安琪。
  曹安琪的短发已经成了马尾辫,她背着书包跑过来,激动地打招呼:“林予,老板!好久没见了!”
  林予也挺激动:“我都以为你出国留学了!”
  “没有没有,再有俩月就要高考,我忙死了。”曹安琪在马扎上坐下,“今天本来去理工大学听竞赛课,那么大的阶梯教室居然抽签排座位,我抽到最后一排什么都看不清,干脆回家写作业。”
  林予立刻报告:“你送给我的资料,我有认真学,已经快学完了。”
  曹安琪从书包里掏出个汉堡开吃:“那我改天再给你整理点新的,我现在别的没有,就是学习资料多。”她说完看看时间,不是很赶,怎么着也得把汉堡吃完,便伸出手去,“朋友,帮我看看能不能金榜题名吧。”
  萧泽忽然紧张:“你学习好,肯定能,不用看了。”
  “那不行,我不是单纯为了鼓励。”曹安琪头脑清晰,十分理性,“能与不能我都会认真学习,但如果情况不乐观,我就有了心理准备,同时也能及早谋求其他出路,比如调整志愿、留学,反正要选一条最好的路走嘛。”
  林予觉得有道理,可是他现在看什么都毫无思路,完全是盲算,于是先试探:“曹安琪,你最近是不是恋爱了?”
  曹安琪一愣:“我都被姓叶的搞出阴影了,恋个屁啊。”
  “……那我算错了。”林予一脸讪讪,“近日身体不太舒服吧,要注意休息。”
  曹安琪拧着眉毛:“我天天吃香喝辣又跑操,睡醒还嚼俩钙片,壮实着呢。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啊?快算正经的。”
  萧泽和周围的老头老太太都出声阻拦,但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林予心中不安并且疑惑,对着曹安琪端详了很久,低声说:“我……我算不出来。”
  萧泽立刻在他身前蹲下:“你身体刚刚恢复,只是累了,没事儿,咱们改天再给她算。”
  曹安琪虽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但反应很快,她收到萧泽的目光后立刻起身,说:“林予,我这两天好像是有点感冒,那我下次去书店找你吧,到时候你再给我看手相。”
  曹安琪走了,围着的老头老太太们叹息着也要离开,林予猛然站起,挡住别人的去路问:“爷爷,其实我刚才根本没算准是不是?”
  老头一脸难色,他又问其他人:“大爷,你甭骗我!我是不是算错了!”
  大家顾左右而言他,没一个人回答,林予立在中间像被念了紧箍咒,脑中的那根弦绷紧断裂,他捂着头吼道:“你们都骗我!全都骗我!”
  萧泽急忙抱住他,怕他又像上次那样受刺激昏过去。王奶奶心有不忍,走近摸他的头,哄道:“宝儿,你哥哥昨晚来公园求我们,让我们假装你算得准,爷爷奶奶不是想骗你,是想让你高兴。”
  林予眼眶一酸,他想崩溃地嚎啕大哭,但竭力止住了。走回花圃前,拎起地球仪和马扎,他向老头老太太们道谢,谢完抬头看着萧泽,像寻找依靠一样揽住了萧泽的手臂。
  “哥,咱们回家吧。”
  萧泽牵着林予朝书店走,路上有人看他们,但两个人都没理会。回到书店,林予直接上了小阁楼,他总是这样,一遇到什么事儿就钻进去待着,就像土地神的土地庙,很隐蔽很安全。
  萧泽中午上楼送了趟饭,晚上进去发觉一口未动。林予坐在床边撒癔症,两眼发直,估计在琢磨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走过去坐在旁边,揽住对方的肩膀。
  “哥,谢谢你。”林予开口,“我研究了一下午,我这应该算武功尽失了吧,于是我就哭,那种心情就是穷途末路,就是崩溃。”
  萧泽说:“你不是总看电视剧么,没听过那里面的一句话吗?事情发生之后,要往最坏的方面想,是为了做最全面的准备。但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就要往好的方面想,不能失去希望。”
  林予屏气,含着千斤重的无奈:“嗯,我往好处想。我没死没残,只不过变得和天下人一样,我不应该那么绝望。而且……”
  而且,他还有萧泽要陪伴,还有豆豆要照顾,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
  萧泽其实这两天想了许多,他试着分析:“忽悠蛋,你学算命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克星,你当初也只学了看相,就算有神力,也是后来才开发的。准确地说,直到遇见我,我们一起遭遇了很多事,这个过程里你才把其他技能接连开发出来。”
  “或许可以认为,如果没遇见我,那你是不是永远就只会看相?又如果你不会看相,是不是压根儿就不会遇见我,我们更不会有开始经过和结果?”
  林予直起身,怔怔地看着萧泽:“哥,你的意思是……”
  他遇见萧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神棍”,但唯独算不出萧泽的命数。如果萧泽真的活不过三十五,那他有可能就是萧泽的劫数,而这个劫数要靠他自己来破。
  他要付出的,不是这次的九死一生,而是那些因萧泽获得的灵力。
  也就是兜兜转转一圈,他从没有变成拥有,然后又失去,他命里注定东西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些算命的本事,而是和萧泽这辈子的缘分……
  林予豁然开朗,但仍有些难以置信:“哥,人真的有前世对不对?我们前世约定过,玉连环就是信物,所以这辈子才有这些安排?”
  萧泽看着他笑:“我不知道人是否有前世今生,也不知道这些安排是圆满还是遗憾,我就想和你认真过这辈子,不留恋以前,只寻思往后。”
  萧泽推开斜窗,踩着飘窗爬出去,斜倚在了房顶上,他把林予拉出来,两个人在屋顶上并肩躺着,一起看春夜里的星星。
  林予想起来书店的第一晚,他装着瞎子登上来,差点丧命。转眼已经快一年了,现在萧泽和他一起躺在这儿胡闹,孤单变成了浪漫。
  他无心探寻烦恼,只问:“哥,我们怎么就喜欢彼此了?”
  萧泽的回答很干脆:“你还没看明白么?世事纷杂,爱是最简单不过的。”
  林予收好了这句话,目光飘向浩瀚星空,他的后脑忽然一阵抽疼,意识也有些模糊,那一瞬间他觉得天地陷落,觉得所有东西都在消失。
  他有尽头的脑海接连着无限极的天空,一座恢弘的记忆宫殿悬浮振动,随后又如碎片般瓦解剥落,每一扇窗口变成破屋,每一道缝隙裂成荒径,他的五道灵力消融至灰飞烟灭,灰烬化云化雨,化成满天的繁星,他至此泯然众人矣。
  而尘归尘,土归土,他和萧泽躺在屋顶觉得格外安宁。
  万物都离散,林予将永恒牢记——爱,是最简单不过的。


第69章 (五)寄居者
  浴室里水汽氤氲; 朦朦胧胧的像笼着团白纱; 遮挡帘敞开着,林予泡在浴缸里举着手机; 边泡澡边看电视剧。
  萧泽拿着搓澡巾在后面给这人搓背; 一巴掌擦过去搓下来好多条碎泥; 忍不住啧啧出声:“挺白净一孩子怎么能脏成这样,得搓三遍。”
  林予有点难为情:“我那不是因为身上有伤才不能洗澡么; 擦又擦不干净……”
  后来萧泽把他的手机夺下扔凳子上; 抬胳膊伸腿,低头撅屁股; 像摆置一件玩具; 反正把他从头到脚清洗了三遍。最后一遍打上沐浴露; 浴缸里的热水也自动注入新的,舒服得人直犯困。
  林予被揉搓得浑身透粉:“我现在吹弹可破,你得轻拿轻放。”
  萧泽朝脸上撩了捧水:“对不住,我不拿也不放了; 给你搓个澡比填图二十公里还他妈累。”
  这澡洗了足足俩钟头; 狗崽在门口叫得余韵悠长; 生怕他们俩死在里边。等水抽干,林予光跐溜溜地坐在白瓷浴缸里,他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轻轻摸肚皮上留下的疤痕。
  当时刀尖穿过玉连环时别了一下,而后刺穿手臂扎进腹部,要是没有缓冲; 他可能根本无法抢救回来。现在光滑的肚皮上多了一道丑陋的疤,像条凶猛的虫子。
  萧泽已经围上浴巾,展开睡袍将林予裹住,问:“臭美呢?”
  林予撇撇嘴:“我都毁肚子了,还臭美。”
  “你又不穿露脐装,有道疤也看不见。”萧泽抱着对方回卧室,最近搬回公寓住,家里被他们俩折腾得乱七八糟。
  林予仰躺在床上,手伸进睡袍里摸索,看上去特别不雅观。不过他纯粹是揉肚子,总觉得多揉揉能把疤痕揉得淡一些。
  萧泽把狗崽抱上床,随口问道:“忽悠蛋,你喜欢文身么?”
  林予骨碌起来:“你要带我去文身啊?!”
  “可以啊,你不是讨厌那个疤么,可以在周围文个图案,给疤痕使个障眼法。”萧泽将狗崽塞进对方的领口,忽然有点担心,“但是你不会真想文个八卦图吧?”
  林予当晚失眠了,琢磨文什么图案,琢磨来琢磨去,觉得什么都不如八卦图带劲,一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他一觉睡到了中午,吃过午饭便出门。午后日头正好,街上春意盎然,冬青都是嫩绿色的,他和萧泽之间隔着半米,一前一后在街面上溜达。
  后来进入地铁站,足足换乘了四次,终于在五环外下了地铁。林予走得腿抽筋,保持不住半米的距离了,渐渐变成一米,一米又变一米五,喊道:“萧大哥!你到底认不认路啊?”
  萧泽回头,不太想承认自己不认路,他平时又没文身的需求,文身室的位置还是昨晚现查的,但不知道具体在哪个胡同串子里。
  他们俩左右无事,东拐西拐在这片胡同里寻找,这片胡同太老了,都是大杂院,一会儿踩了这家门口的盆栽,一会儿又撞了那家晾的秋裤。
  找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文身室,文身室在院子里头,院门口停着辆粉红色的山地车,林予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进屋一掀帘子,床上赫然躺着萧尧。
  “妖娆哥!”他就像进了黑诊所,见到熟人觉得很安全,“妖娆哥,你也来文身啊?”
  萧尧上身完整,下身只穿着条内裤,玉体横陈面色绯红,鬓角挂着点点汗珠,咬着嘴唇呻吟不断,感觉文着文着就要高潮了。
  萧泽凑近一瞧:“这文的什么东西?”
  林予跟着端详:“我在课本上学过,是赵州桥!”
  文身师手一哆嗦:“普通的桥,普通的桥。”
  “妖娆哥,你这是把江桥哥哥文大腿上了?”林予好生羡慕,转头幽怨地盯着萧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萧尧还火上浇油:“我这是铭刻爱情,正好我刚买了条破牛仔裤,穿上正好把文身露出来,我骚死姓江的。”
  林予一听浑身发热,被对方点起了火,他一把撩起上衣,拍着肚皮说:“师傅,给我文个八卦阵!我要铭刻死去的爱情!”
  萧泽青筋直跳,独自去院子里喂鸟,不与这俩人掺和。
  文身师再三确认,但林予铁了心就要文八卦阵,他躺在萧尧旁边的床上,用手圈出腹部的伤疤,嘱托道:“师傅,文在我的疤痕周围,让它美化一点。”
  文身师头一回遇见这么有主意的客户,为难了整整二十分钟,终于设计好了改良的八卦阵。化繁为简,线条变换,还要起到遮挡疤痕的作用,反正让林予很满意。
  院子很小,停着几辆住户的自行车,墙根儿下还扔着淘汰的洗衣机和单人沙发,显得院子里更加拥挤。院当中有棵歪脖树,上面挂着几只破鸟笼子,笼子里站着只八哥,能学人说话的那种。
  萧泽站在树前喂鸟,教着说:“忽悠蛋。”
  鸟还没学舌,屋里传出一嗓子:“哎!干吗啊!”
  萧泽无奈地笑笑,回头冲里面喊:“开始没有?”
  “马上!”林予躺在床上,肚子已经消了毒,一片冰冰凉,别看他回答时气势十足,但其实很紧张,于是有些弱气地叫萧泽,“哥……你进来行吗?”
  萧泽没进来,连应都没应,萧尧往外一瞅:“他把你扔下自个跑了。”林予一听有点慌,揪着床单开始害怕,犹豫着都想走人了。
  也就十分钟的工夫,一阵脚步声传来,萧泽去而复返,手里拎着两袋零食。他回来往床边一坐,把林予安慰完让文身师动手,然后撕开包虾条开始吃,给林予喂两根,自己嚼一根,倒是不无聊。
  林予吃得很香,注意力被转移也不再觉得怕,后来发觉萧泽自己不吃了,只管给他喂。仔细一看,萧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肚皮。他自从落下疤后就不想被看了,每次亲热的时候也总要求从背后来,可此时正在文身,他避无可避。
  “哥,你别看我。”
  萧泽不为所动,目光更不曾移开。林予抬手去挡萧泽的眼睛,反被对方将手扣住,他没什么信心地说:“现在很丑,文好就不丑了。”
  萧泽抬眸看他,解释道:“你什么样儿都不丑,我看着这道疤,是在想你当时一定特别疼,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说完直接看向文身师:“师傅,他这八卦是不是只有左边那半?那你等会儿把另一半给我文上。”
  林予差点坐起来:“哥,你要为我文身吗?”
  萧泽笑着说:“我也铭刻一下爱情。”
  考察队正在全体休假,林予文身之后憋得不知道找谁显摆,夜夜给萧泽吹枕边风,让对方召集大家回单位开筹备会议。
  大清早上班,林予出发时吃着煎饼,整个人洋溢着喜悦,经过公园外面的时候顿时萎靡不振,扒着车门望向一排排花圃,似乎在寻找自己从前的身影。
  萧泽靠边停车,看看手表说:“时间还早,吃完再走。”
  林予会意,打开车门跳下去,奔到长椅上坐下开吃,一口一口嚼得慢条斯理,他能听见公园里的音乐,偶尔回头看看,还能瞧见认识的爷爷奶奶。
  张大妈锻炼完出来,看到他后格外热情:“林老师!吃着呢!”
  林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以后叫我小予就行啦,我不会算了,不配让大家喊老师。”
  张大妈说:“这有什么配不配的,我们管你这么个孩子叫老师,也是图一好玩儿,你算不算得出来,都跟我们的孙子一样。”
  “嘿,老张,你怎么骂人呢。”徐大爷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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