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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刃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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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悠一边见着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一边在心中不停重复着萧彻的话。一字一句,皆直直地插在她的心上。
  他终于还是成亲了不是么?娶得还是那样的女子。只一双肖似故人的桃花眼便能令人生出楚楚怜意,遑论那般年轻干净的气息。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华美精致的凤袍,却有着撕烂它的冲动。

  ☆、金风玉露一相逢(5)

  回程的马车上,两人皆是无话,各自思量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顾霜靠着车壁,认真回忆娘亲告知她的一切信息,却是对那个与她长相相似之人没有半分头绪。纠结半晌,见没有结果,索性便不再去想。
  于是微微抬头,恰好撞见萧彻沉思,并未注意她的目光。忍不住偷偷看着他的侧脸,一时有些失神。
  这个男人,除去肤色不是很讨喜外,称得上英俊。尤其那双标准的杏眼,竟长在颇不在意外表的他身上,莫名让她觉得暴殄天物。脑中不由浮现太皇太后的容貌,与面前这人并无太多重合,想来他是随了父亲的长相吧。
  恩,鼻梁倒是像母后,十分高挺。再看看他侧面的轮廓,呀,怎么和正面一样的不近人情。又忽地想起他早在十七岁就独自领兵攻打大赫,弱冠之年便拜了镇北大将军,成为护佑着凤新国的战神。
  年纪轻轻便担下如此重任,想来也不得不刚毅严肃。
  不过那时的她在做些什么呢?唔,好像还在池塘边挖着泥巴。
  没想到呀,眼前这位总揽凤新国大权的摄政王,才与她见面不过两日,却已是她的夫君了。不论当初为何来到此处,如今既已嫁给他,她便会好好担着这份责任,努力做一个好王妃。
  然后眼珠一转,想起从南国出发到现在,已有三月,不知娘亲现在如何,朝堂上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
  被自家女儿挂心的南国左相顾染,此刻却正吃得欢快。
  顾染毫无形象地用手抓起面前的东坡肘子,刷刷几下便将其解决了个干净,末了砸吧砸吧嘴,感慨道:“要说这东坡肘子,还是孙御厨做得好啊!”
  一旁跟着她一道,吃相却明显优雅许多的楚霓赞同地点点头:“天香楼的李大厨虽能烤出最香的羊腿,可在这做肘子上,还是略逊孙师傅一筹。”
  顾染拿帕子擦了擦嘴,很是满足:“许久都未能吃到这样的肘子了。今天多谢你请我,待我选个日子,请我家阿嬷给你做糖醋排骨。”
  楚霓也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刚想说好,却听丫鬟茸茸咳嗽了一声,这才想起了正事。
  茸茸见自家主子会了意,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这主子哟,亏得右相英明,让她跟着,要不然就坏事了。
  其中缘由,还需慢慢说来。
  话说每个国家的人都难免有些独特之处。比如大赫的国人就很是喜欢打架。据说是早饭前打一次,午饭后打一次,晚饭前又打一次,还美名其曰“切磋”。
  这样的性格也导致了大赫十分喜欢打仗,搞得与它直接接壤的凤新国很是头疼。幸好,凤新国得了萧彻,接连几次胜仗,将大赫打得祖宗都不认识了,这才得以签下和平条约,消停了一些日子。
  再说大赫、凤新与南国周围的一些小国。其中既有如夜郎一般喜欢玩火的,也有如南疆一般喜欢制毒的,更有如海城一般喜欢吃草的。
  于是,凤新国与南国在这样一群奇葩的包围下,不自觉地成为了两股清流。
  凤新国人喜欢美人,而南国人则是喜欢,吃。
  南国人对食物很是宽容也很是苛刻。宽容到想吃一切能吃的,苛刻到只吃最好的。不过碍于经济实力的不同,大部分人只做到了宽容。但这并不影响南国人对吃的热情,大家常常成群结伴到新开的酒楼,说出自己对菜肴的看法,而获得众人一致认可的佳肴便有机会登上珍馐谱。至于不好吃?不,南国没有不好吃的菜。
  可在南国,虽人人都是食客,却未必都是吃友。
  吃友,比之食客,需要更刁钻的胃口、更专业的评品以及更厉害的创意。
  若想成为吃友,一是要写出两篇与食物相关的文章,并且其中对食物的评价必须获得半数以上国人的认同。二是要对当年的一般菜肴提出改进意见并使其登上下一年的珍馐谱。三则是要独立创作一道可以登上珍馐谱的佳肴。
  如此苛刻的条件,不仅要求食客的欣赏水平,更是要求食客的创造能力。故而许多因文章出名的食客,最后未必能当上吃友。
  而楚霓与顾染两人却是南国有名的吃友。
  楚霓乃南国长公主,封号庆嘉,是当今皇上楚霆的姐姐,十六岁时凭着一道青柠梅扣肉风靡全国。
  顾染,前右相顾锋之女,当朝左相,十九岁时一道糖醋排骨不知征服多少英雄好汉。
  就是这样的两人,在巧合之中成为挚友,常常设宴款待对方。顾染今日受楚霓之邀,头菜又是东坡肘子,自是没有推让,下了朝就匆匆赶来。
  不过今次,楚霓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吃,毕竟提供这东坡肘子的人并非是她。想了想,状似不经意地询问:“小染你近来心情如何?”
  顾染将帕子放下:“本来不怎么样,吃了你的肘子后勉强凑合吧。”眉梢一挑,“怎么,又是哪家姑娘瞧上你家夫君了?”
  楚霓一下破功,作势欲打她:“吃了老娘的肘子,你就不能说句好话?!”
  顾染咧嘴一笑:“我这不是夸你家夫君宝刀未老嘛!”
  楚霓眯了眯眼,却没再说话——顾染确实说中了,她最近就因着此事不大理他。
  顾染见她这模样便明白了大半,热心提醒:“可是柳家的姑娘?”
  楚霓不满地睨着她:“你竟然知道却不告诉我!”
  顾染摇摇头:“非也非也,我也是最近上朝见你家右相同柳大人说话不似平时熟络,正想着一向外圆内方的人怎么如此冷淡。”瞧了瞧楚霓的神色,笑道,“原来是因为柳家的姑娘。”
  楚霓很是忿忿:“你说他都四十的人了,怎么还有人赶着要嫁给他!”
  顾染笑得好不开心:“谁叫我们的右相芝兰玉树,风流倜傥呢?更何况他当年以弱冠之龄考取状元,文章写得那叫一个惊才绝艳。这般人物,就是到了四十恐怕也魅力难减呀。”见楚霓脸上隐隐露出得意,全然没有方才的愤恨,打趣道,“若非这般,你当初也不会嫁给他吧。”
  楚霓尽力按捺嘴角的弧度,淡淡道:“那也不能给我招蜂引蝶。”
  顾染起身,走到她的面前,好笑地看着她:“我真想看看右相听见你这话时的表情。招蜂引蝶?右相若是真想那般,早有你哭的了。这些年他只守着你和三个孩子,一心一意待着你,不知让多少女人羡慕你的福气。”
  又拍了拍她的肩,一脸感慨,“你是不知这些时日他有多冷淡,我都不敢离他太近,深怕殃及池鱼。”
  见楚霓低着头不说话,微微一笑:“今日朝中事务不多,他酉时就该回来了。你若再与他怄气,我这个左相迟早要遭殃。”
  说完转身便走,茸茸见着这番情景,也顾不上旁的,连连向自家公主递眼色,递得眼角都抽搐了,楚霓才反应过来,疾步追上顾染,将她拦在门口。
  “小染,你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你。”
  顾染见楚霓出声将她拦下,却是一脸为难,瞬间便明白了七分,却不打算替她说出来。
  楚霓见她已是了然,也不再纠结,直言道:“你还是不肯原谅皇上吗?”
  顾染眉眼带笑:“庆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皇上,我是臣子,哪里谈得上原谅与否?”
  楚霓看着她的笑直皱眉:“我知道你因小霜的事对他很是不满,可我也打听过了,那凤新国的摄政王堪为良配。”
  顾染不怒反笑:“良配?他们从未谋面。”
  “可就算嫁给凤新国的公子,结果又会好上多少?不过就是多见过几面罢了,最后这日子还不是得一天天自己过。”
  见顾染没有反驳,楚霓再接再厉,“再说,当时小霜和亲,你不也有责任吗?陈寐她身为贵妃,本就不是个善茬儿,陛下对你的喜欢又表现得那么明显。她平日让她父亲陈淮给你使绊子,你不说出来悄悄还回去也就算了。可这次因陈芷早有心上人,他们便推着小霜去和亲时,你又为何要忍?若是你对陛下说不,他敢不顺着你的意吗?!”
  楚霓越说越生气:“我看你平日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找着机会就整治一下陈家的人,怎么到了那种时候却是什么都不做了?”
  抬头看着顾染,却见她正安静地注视着她。
  楚霓的气焰一下便灭了。她向来受不了顾染这样看她。明明那么平静,却总是让她觉得难过。
  唉,她这个快四十岁的贵妇,最后只能用小孩子的撇嘴来掩饰内心的不知所措:“你不要这样看着我,难道我哪里说错了吗?再说了,你从来都明白的不是么?陛下一向别扭,他这次是希望你能求助于他,不要总是一个人担着。若说这世上有谁比你更疼小霜,想必也就是他了。他怎么可能真的把小霜往火坑里推。”
  顾染又静静看了她半晌,这才开口:“这次别扭的人不是他,是我。”
  楚霓疑惑了:“你说什么?”
  顾染敛目:“我从来没有责怪陛下将小霜嫁给萧彻。我只是,”不知为何顿了顿,“我只是既不愿她嫁到凤新国,却又希望她嫁到凤新国罢了。”
  楚霓揉揉脑袋:“小染你在说什么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听不懂你们这样说话的。”
  顾染笑了笑:“听不懂不是很好么?”
  楚霓知晓她心中定是有事,却是不愿告诉自己。心下难免失落,却又很快释然,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掩藏的角落。便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只要知道你并不曾责怪陛下就好。”
  顾染想起什么,问她:“今日的肘子是他吩咐御厨做的?”
  楚霓讪讪一笑,仍是不忘给自己弟弟说着好话:“你看他对你多上心呀,吃的用的都想得那般仔细,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有些羡慕。”说着说着来了劲儿,“你看,小霜都嫁人了,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顾染一哂:“你家里还有三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呢,其中两个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再加上晚晚那个丫头,啧啧,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他们吧。”
  楚霓不置可否:“今日既然都把话说的都这么明白了,我也不介意再明白一些。我只问你,陛下是有什么地方不好,让你这么躲着?”
  顾染沉默半晌,淡淡开口:“庆嘉,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好不好所能决定的。”
  楚霓不说话,迟钝如她,恍然间也明白了什么。
  顾染这些年作为南国,甚或是天下间唯一的女相,常给人处变不惊,潇洒不羁的印象,连带着她
  这个好友也快要遗忘十八岁的顾染是什么模样。
  顾染见一直叽叽喳喳的楚霓不再说话,知晓她不会再执着此事,微微一笑:“若是无事,我便先走了,今日还有些正事。”
  向前走了几步,忽又停下,转身对着楚霓笑,“对了,那糖醋排骨,你改日记得来我府上吃。”
  只留楚霓神色复杂地看着她离开。

  ☆、金风玉露一相逢(6)

  顾霜看着眼前堆成小山的账本,不解地望向秦昇:“秦管事这是要做什么?”
  秦昇十分恭敬,语气之中隐含的威重几乎消散:“回王妃,这是摄政王府各处田产商铺的账本。”
  顾霜一下便明白过来。庆嘉婶婶曾告诉她嫁人之后便要掌管中馈,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学过,这该如何是好呢?
  “不知以往是谁在打理这些账本?”
  “奴才与叶木各自负责一半。不过各处都有账房在管着,奴才们只需半月核对一次即可。”
  叶木?顾霜想起那张其实很年轻的脸。想来那叶木也不过双十年华,却不仅是王府颇有地位的管事姑姑,竟连这中馈也掌着一半。
  “秦总管以为木姑姑如何?”
  秦昇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叶木的母亲原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桂嬷嬷。因王爷年岁尚小就开府建牙,太皇太后不放心,便派了桂嬷嬷跟着,并开了恩典,准桂嬷嬷将女儿带到王府居住。是以叶木从小就在王府长大,十分可信,况她又得了桂嬷嬷的真传,能力也自不必说。”
  顾霜点点头,又问道:“那不知桂嬷嬷如今在何处?”她似乎还未见过。
  秦昇顿了顿:“桂嬷嬷两年前因病故去了。”
  两年前故去?顾霜想了想,询问道:“两年前掌管中馈的人是桂嬷嬷吧?”
  秦昇微微诧异,迅速将头抬起扫了她一眼复又将头低下:“王妃说的是。桂嬷嬷故去后,便由奴才与叶木各自掌管一半。”笑了笑,“说来还真是惭愧。桂嬷嬷在世时,中馈之事王爷从来不理,如今奴才与叶木不过分管着一半,却常有事不决,需听王爷的吩咐。”
  顾霜很是理解:“桂嬷嬷出身皇宫,又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对家宅内里之事自是比你这个管理外事的男人要懂得多些。至于木姑姑,她年纪尚轻,不及自己母亲老道精炼也是正常,你实在不必如此自贬。”
  这番话令秦昇对顾霜的印象不自觉好上一分。先前只当是个尚不懂事,空有美貌的小姑娘,如今看来,王爷对她上心也是有迹可循。
  顾霜认真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能力,有些为难地开口:“不瞒管事,我不比平常女子,从未习过管理中馈,于此事确实有心无力。但若肯让我学上一学,或许还能勉强支持。”
  秦昇见王妃说话如此客气,自是不会拂了她的面子:“王妃放心,王爷已经吩咐过了,以后叶木就一直跟在您身边,若王妃有何不解之处,尽可向叶木询问。”
  顾霜这才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又看了一眼账本,觉得任重道远。
  “不知木姑姑现在何处?”
  “叶木正和新上任的管事姑姑交接,午后便会到王妃这里请安。”
  顾霜惊讶:“府中事情很少么?只用一个上午就可交待清楚?”
  秦昇笑着解释:“新上任的管事姑姑原本就跟着叶木,对府中之事很是了解,今日的交接,不过是说些重要之处,并不耽误什么。”想了想,又补道,“叶木考虑到今后会协助王妃管理全部的中馈,担心自顾不暇,便主动卸了管事姑姑一职。可见她虽是能干,也知自己尚有不足。若她有何失职之处,还望王妃见谅。”
  顾霜听他这般说,倒是有些意外。看来秦管事与木姑姑关系甚好,竟能开口做了一个人情。她本就不是什么苛刻之人,当下笑道:“秦管事实在是多虑,我如今一事不通,正需要木姑姑的提点。若是真有什么错,也和我逃不开关系,不会只怪在她一人身上。”
  这话让秦昇有些惶恐:“王妃,奴才并无此意!”
  顾霜这才发现自己的话不大符身份,将笑容收敛,表情有些局促。
  秦昇见她这番模样,知晓是自己会错了意,一时尴尬,倒不知如何开口。
  屋内安静了一会儿,顾霜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率先开口道:“事情想必已交待清楚了,就劳烦管事先将这些账本拿下去,午后我会派人去取的。”
  秦昇连忙应着退下了。
  萧彻从书房出来时,天色已黑,腹中却不觉饥饿。
  秦昇走到他身边,恭声询问:“王爷可是要用晚膳?”
  萧彻揉揉眉心:“夫人呢?”
  夫人?很快反应过来是王妃,便顺着萧彻称呼:“夫人正在屋中。”
  萧彻放下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本王又不是母后,你这般敷衍做什么?”
  秦昇暗骂自己一声蠢货,连忙回道:“夫人午后召叶木一同核对账本,因是初次,所以有诸多不解之处。现下怕还是在看。”
  萧彻皱眉:“现在还在看?”
  秦昇愣了愣,王爷向来不会重复句子,如今这般皱眉也不知心情究竟如何,但小心驶得万年船,遂开口:“夫人也是初次接触,日后自然就快了。”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萧彻的神色,只见王爷突然古怪地看着他,让他不由忐忑。他这是,这是说错话了?不应该呀!
  萧彻顿了一下,说:“以后你们还是称呼王妃吧。”
  这样没头没脑的话,秦昇却是一下就懂了。敢情王爷不让他喊夫人,只让喊王妃。同时也没忽略那个“你们”,心道自己要和新上任的管事姑姑好好谈一谈有关摄政王妃的称呼问题了。
  萧彻说出那话以后,莫名觉得有些别扭,像是说出了什么秘密,奇怪得紧。不过他向来对于朝政之外的事难得深思第二遍,别扭完了很快恢复一脸冷肃,大步向顾霜居住的摘星阁走去。
  美人灯下看。萧彻并非什么酸腐的文人,也不大能分辨女人的美,可此刻的他望着烛火下的顾霜,却能清晰地看到她娇俏的鼻尖,精致的下巴,还有小巧的樱唇。
  唔,朱唇轻启,她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叶木就坐在她的对面,正在耐心地回答。可他却什么都没听见,唯独看见她清丽的侧脸,以及不时扑闪的睫毛。
  哪怕未能看见全貌,他也能想象那双桃花眼中此刻的风景。
  嘿,竟然还嘟了嘟嘴,真是难得。
  他这几日见着她时,动作小些还好,若是动静大了她就会用那双眼睛怯怯地望着他,让他没事也想找点事了。
  再想想,他们成亲已有多日,顾念着她年岁尚小,夜里便只是抱着她。而这几日她的身体也不再如之前一般僵硬,想来许是适应了吧?
  那么,萧彻不由深思,他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了?
  若说之前还只是有些好感,在与顾霜待了一个下午后,叶木便彻底喜欢上这个主子了。
  顾霜虽对中馈了解寥寥,却很是好学,且能举一反三,遑论言语之中的和善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教养,令她十分舒服。
  只是,若将其放在摄政王妃的位置,又难免让人担忧是否过于好说话了些。午后请安时她曾婉言提过王妃的自称最好不用我字,王妃也点头表示了认同,可与她说话时还是用着我字,像是改不掉的习惯。
  可她看着王妃的笑容,那话却是说不出第二遍了。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人呢?叶木心想。她与同龄女子相比,已算见多识广,本还以为自己已然平心静气,安如泰山了,谁想道行还是不够。
  不过,有着这样的王妃也是她的福气吧,若真是宋郑两家的姑娘嫁入摄政王府,啧啧,叶木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那她不知会有多累。
  顾霜不知叶木所想,注意到她的动作时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便小心询问:“木姑姑,可是哪里有不妥?”
  叶木回神,对顾霜的敏锐已是习以为常,淡笑回道:“奴婢不过想起了些别的事,令王妃误会,是奴婢的不是。”
  说完不经意向后看了一眼,恰好撞见一脸若有所思的萧彻。
  叶木不免如坐针毡。
  她不像算是摄政王半个长辈的母亲,无形之中多了许多特权。她打小是看着萧彻的冷脸长大的,
  纵是知晓那并非针对于她,可内心对萧彻仍旧怀有敬畏,在他面前从不敢站着超过一刻钟,更别说此刻她还与王妃相对而坐。
  顾霜发现她的不对劲,却没有开口询问,而是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
  见是萧彻,愣了愣,忙起身向他走去。
  “王爷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往日她常常等到亥时还不见人影。
  萧彻顺手将她揽到怀里,见她已无前几日的抵触,乖顺地任他抱着,一时心情极为愉悦,但却只
  看着顾霜笑,并不回答。
  得,这是嫌有人碍眼了。秦昇忙向叶木递眼色,叶木立马与秦昇识趣地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备好理由:“奴婢去厨房准备晚膳。”
  萧彻很是满意地点点头。见人都下去了,这才搂着顾霜坐到椅子上,试着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见她虽是害羞,却并未拒绝,心下一松,低声询问:“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他这是要带她游玩么?不过她听小衣说,萧彻极少出去。对了,小衣这丫头不知又去哪里了,整个下午都未见着她,一会儿得好好问问。
  至于去哪里,顾霜好好想了想,选了一个较近的地方:“妾听说,九华山上有一处百年道观,名唤十方观,观内有一片极大的莲池。每到夏季,莲池中莲花盛开,与荷叶相映,很是壮阔,引得文人方士竞相前去观赏。”
  虽是尽量平静了语调,萧彻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期待之意,笑着看她:“那后日本王带你过去小住几天如何?”
  顾霜难掩惊喜:“后日就去么?”
  萧彻被她的模样逗笑:“本王的婚假,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若天天都待在书房,岂不是太浪费了些?”
  顾霜忽然明白前几日他为何回来得那么晚,想是为了腾出这几日的时间吧。一时不由有些感动,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是直接道谢么?感觉甚是奇怪。总不能夸夸他吧。唉,真是伤脑筋。
  思索间,萧彻扣住她的腰,将她往身前又带了带,有些喑哑地唤她:“夫人?”
  顾霜抬头望着他。
  萧彻微微低头,鼻尖挨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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