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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刃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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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识庐山真面目(9)

  顾霜醒来时,天光已大亮。冬日的阳光温和细腻,投射在屋中并不觉刺眼。顾霜闭上眼,下意识伸出手,身边却空空如也。
  她慢慢将眼睛睁开,愣愣看着空气里的光线,以及光线下清晰的尘埃。
  昨夜的声音和味道,仿佛只是一场梦。顾霜轻轻摇了摇头,发出唯有自己才能听见的笑声。
  再躺了会儿,准备起身,走廊里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萧彻的左腿曾经受过伤,是以他的右腿更有力,踩在地上一深一浅,很好辨认的脚步声——至少对她而言。
  顾霜眉头一动。萧彻似是在和秦昇说些什么。
  “摘星阁当然同之前的一样……你看着办吧,总归夫人的小榻不能少。”
  “是。”
  “恩,另外本王提前回京,军中虽已打过招呼,例行的奏章仍旧必不可少,你去拟写一分,交给兵部。”
  “是。”
  顾霜在床上懒懒听着他的声音,嘴角笑容惬意到不行。
  走至门口,秦昇自是识趣地离开,留萧彻一人进屋。
  顾霜就这样看着他进来,随着窜门而入的日光。萧彻见她一脸笑意,面上亦不觉带出笑来。
  走到床边坐下,大手摸着她的头发,调笑道:“你这一觉睡得比我还长。”他可是星夜奔波了近半月的人。
  顾霜侧着身子,用手撑着脑袋,细细看着他。昨晚夜深,她没有瞧清他的面目,此刻敞亮,她注意到萧彻的下颌线条较之以往,更清晰明显。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脸,笑道:“夫君瘦了。”
  萧彻挑眉:“怎么,是不是觉得你夫君我,更好看了?”
  顾霜故作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太黑了。”原本尚算小麦色。
  萧彻:“……”
  萧彻对顾霜说其脸黑很是有些耿耿于怀,此后几日逢人便会提及几句。比如,遇见秦昇时。
  “本王晒得很黑吗?”
  秦昇:“……”我能说实话吗?挤出一张笑脸,“王爷这样正好。为将者,哪里有小白脸的。”
  萧彻没有被他的恭维带偏,眉头皱得紧紧:“所以就是很黑了?”
  秦昇:“……”摄政王府的总管,不是想当就能当。
  又比如,遇见沈昙时。
  萧彻一脸浩然正气:“沈医女,面黑可是一种病?”
  沈昙正在喝水,差点没一口喷到他的脸上。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擦擦嘴角,古怪地看着萧彻:“王爷这是怎么了?”想到什么,“以往不是最看不起面白孱弱的男子吗?”在她的印象中,萧彻对他自己的肤色一直有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呃,自信。
  萧彻握拳咳嗽了一声:“本王就是好奇。”
  沈昙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亮色,淡淡道:“这个嘛,自然是因人而异的。”
  萧彻来了兴趣:“怎么说?”
  “若一个人起先肤白,突有一日面黑如墨,那这就算是一种病。”看着萧彻的神情里暗藏促狭,“至于那些本就,恩,就不算病了。”
  萧彻:“……”
  叶木将这事告诉顾霜后,顾霜乐不可支。但见好就收,当晚亲自下厨,为他做了一顿饭。
  萧彻这几日并未上朝,因书房亦被烧,他便让秦昇就近打理出了一间屋子。
  夫妇两人,默契地忽略了一切。
  其实顾霜曾欲开口,却被萧彻有意无意地岔开。她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就此缄默。她也不过问他在书房究竟做些什么。
  是夜,萧彻与她并排躺在床上,忽然问道:“夫人可想去九华山?”
  顾霜有些惊讶:“夫君想让我去吗?”
  萧彻转身,面对着她,笑道:“傻瓜,为夫在问你的意思。”
  顾霜想到什么,眸光微闪,她在黑暗里寻到了他的眼睛,说着似是不相关的话:“夫君已回来多日,还未进宫拜见过母后呢。”
  萧彻的情绪仿佛没有被影响:“以后去吧。”
  顾霜皱眉,语气里暗藏担忧:“夫君你——”生生将快要出口的话咽下,顿了顿,“那夫君和我一道吗?”
  萧彻淡淡笑着:“自然是要一起的。”
  顾霜将他的大手拉到身边,吻了吻:“恩,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萧彻轻轻揉着她的唇珠,没有再说一句话。
  南泽得知消息时,语气称得上是错愕了:“可是主上,唐芍他们——”
  顾霜淡淡道:“不要伤人,留意他们的去向就好。”
  “那地道里的东西?”
  顾霜沉默了许久:“那东西为何我已猜到几分……亦先派人盯着吧。”
  南泽不知顾霜的犹豫从何而来,但他恪守了暗卫的本分,并未多加询问,只是遵命地记下。
  国公府。
  孙喆将萧彻顾霜前往九华山散心一事,禀报给了韩縢。
  韩縢先是一愣,继而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稍显浑浊的眼睛里带着隐约的笑:“哈,他这是在回避。”想到什么,眉眼一眯,“这点倒是像他的父皇。”不像他的皇兄。
  孙喆静静立于一旁,没有说话。
  寿康宫。
  兰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
  韩素本在闭目养神,闻言面颊轻轻抽动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将眼睛睁开。一刹那,凤目里似是藏了一井深水。
  韩素转动着手上的佛珠,喃喃道:“他什么都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
  兰嬷嬷被她怔怔的模样吓住,忙在旁轻声唤道:“太皇太后。”
  韩素转身看着她,说:“你说该怎么办呢?哀家竟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兰嬷嬷低着头,脑中忽然浮现出了桂嬷嬷的样子。她一直对她很好。眼底一酸,稍稍侧过头,不再说话。
  冬日的九华山又是别样的景色。
  莹白的雪覆盖在万物的身上,处处皆是寒凉。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跑到这样冷的地方。顾霜想着想着,便觉有些好笑,忍不住轻笑出声。
  一个温暖的怀抱忽然向她敞开,然后将她容纳了进去。
  萧彻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用胡渣蹭顾霜的脸。逗得她不停向外跑。
  “一个人在这傻乐什么?”他和秦昇在屋内谈事,没有注意时间,竟然让她在外溜达了这么久。急急出来寻她,就见她在这笑。
  “你既不肯让人跟着你,便要照顾好自己才行。”一边说一边去寻她的柔荑。上次纵有暖炉,她的手亦是冰凉一片。
  唔,今日倒是不错。只他体热,比暖炉还暖炉,便干脆握住她的一只手,替她暖着。
  顾霜笑看着他的动作:“本来就该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呀,要那么多人跟着做什么?”她将叶木轻衣留在了府中,只带了沈医女和蒋嬷嬷。平日出门时又不让她们跟着。
  她很久没有一个人待过了。
  萧彻应道:“恩恩,夫人说得对,就该只有我们两个。”
  顾霜一笑,想去转身去抱抱他,又担心压着孩子,想了想还是作罢,就维持着眼下的样子。
  萧彻问她:“你方才在笑什么?”
  顾霜便笑着说了出来。萧彻面有愧疚:“是我考虑不周。”虽然以王府之力,在哪里住都是一样,但终归比不得家里。
  顾霜摇摇头:“哪有。我很喜欢这里。”他们的很多第一次都在这里。
  萧彻不怀好意的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恩,喜欢什么?有多喜欢?”
  顾霜在他怀里软软地哼了一声,惹得萧彻又用胡渣去蹭她脸。
  逗弄间,顾霜半认真半玩笑地开口:“夫君什么时候回府刮胡子呀?”
  萧彻动作一顿:“你嫌弃吗?那就在这里刮好了。”
  顾霜见他故作不解,插科打诨,默了默,还是顺了他的意,转身摸着他的下巴,叹道:“算了,我不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天使们:
正文大概还有2—3章就完结了。所以最近码字速度不是很快,抱歉。

  ☆、不识庐山真面目(10)

  顾霜和萧彻在九华山躲了三日。
  第四日时,南泽和闻雀同时来到了两人面前。自两人坦诚以待后,顾府与摄政王府的消息便已共通。暗卫之间亦在相互了解。
  顾霜不着痕迹地将手从萧彻手里拿开。萧彻没有阻拦。
  “说。”萧彻似是不愿说太多的话。顾霜轻轻皱眉,看了他一眼。
  闻雀禀道:“他们已从地道出来,对方计划详尽,只拦住了唐芍一人。”话到此便就中断,仿佛不知如何继续。
  顾霜眉心一跳,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声音:“多少人出来了?”
  闻雀侧头,对着南泽。南泽却是默然不说话。
  萧彻将顾霜的手复又握住。他的手心很热,显示出他内心的波动。但他没有暴脾气地催促。
  屋内被炭火烘烤得温暖如春。
  终是南泽开口:“只有唐芍和那不知名的少年出来了。”五人之中,最后只得两人。
  顾霜只觉有什么沉重物什突然朝她一击。一瞬间她很是茫然。心中空落落的,可她却又不想哭。她对韩旷没有什么好印象,哪怕知道他的忘记或许情有可原。
  但他终归是她的父亲。尽管素不相识,他们在看到彼此的那一刻仍能心照不宣。
  萧彻紧紧握着顾霜的手,沉声道:“具体怎么回事?”
  “属下来时,还未刑讯唐芍。”这次是闻雀回答。
  顾霜回神:“刑讯?”
  闻雀道:“如非必要,属下不会动用私刑,请王妃放心。”
  顾霜想了想:“唐芍是自己留下的吧。”事情既成,她对韩縢已无用处。兔死狗烹,何况还是一直不曾听话的她。
  “是。”
  顾霜眸光微动,对着萧彻道:“唐芍的背后,是陛下。夫君还记得百花宴吗?”
  萧彻听见萧琉的名号时,眉头都未皱一下,似乎一切都理所应当。他点头:“怎么了?”
  顾霜淡淡一笑:“唐芍在宫中的身份是采漪。一向谨慎,甚至在韩縢劫走她之后,北渚反复查探当时的踪迹,依然没有寻得旁人的踪影。只除了一事。”
  “百花宴当日,曾有人拿了宋太妃宫中一个新进太监的令牌,躲在御花园的假山上,偷看着宴会盛景。熟料这个小太监不小心弄出了声响,惊扰到了正在不远处的太后。采漪主动上前,训斥了几声,便将这小太监放了。”
  本是一件小事,却恰恰被北渚盯上。顺藤摸瓜,让他找出了这个小太监的身份。
  顾霜看着萧彻:“这个‘小太监’就是陛下。”
  室内一时安静。
  萧彻皱眉:“他去哪里做什么?”爬墙偷窥,哪里是帝王行径。
  顾霜一噎,在百花宴外面待着,自然就是看姑娘了呀。至于是哪家姑娘……萧琉怎么会轻易表现出来。
  萧彻也反应过来,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顾霜这才继续:“唐芍为自己寻了一位好靠山。且就算没有陛下,我们亦不能动她。”相反,他们需将她保护得很好,因为她是最直接的人证。
  萧彻沉默地赞同。
  待两人退下,萧彻将顾霜从椅子上抱到了自己的怀里。她怀着孩子,不知比之前重了多少,他却依旧抱得很容易。
  平日他们身高悬殊,顾霜要仰着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如今他们只需平视,仿佛没有了距离。
  她看出萧彻眼底的一抹受伤,轻轻捧着他的脸,就那样认真地、柔和地看着他。
  萧彻忽然笑了笑:“他是我曾经最向往的自由。”
  顾霜温柔地看着他,低声道:“然后呢?”
  萧彻的目光一下变得模糊而渺远,声音却是一如往常的平静:“我身为皇子,不可能放弃一切。但他身为韩国公府的世子,却做到了。他好像一直都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当年的凤新第一美男子,端的便是潇洒不羁。”
  顾霜透过他的眼神,恍若看见了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贵公子。那样随性的人,可谁能想到他从一开始便有了既定的轨迹,终其一生摆脱不得。
  萧彻渐渐从怔愣中苏醒,想到什么,面有愧色地注视着顾霜:“是我不好,令夫人伤心了。”他不该说这么多。
  顾霜摇摇头,用鼻尖蹭他的额头:“我没有伤心。”
  她搂着他的脖子,慢慢回忆着往昔,轻声道,“我八岁那年,顾府曾差点倾颓过。那时娘亲初入官场,虽有才能抵挡明抢,却无甚心机躲避暗箭,吃了不少亏。最严重的一次是科举查弊。娘亲是会试的主考官,被人参了一本,说是泄露试题。在南国,这样的罪名很重,或许夫君无法想象。总之许多世家大族祸起的根源都在于此。”
  “当时的顾府被所有人盯着。娘亲却没有慌。她问我怕不怕。”顾霜对着萧彻一笑,“我那时还小,能知道什么。当然是说不怕了。然后娘亲突然盯着我,用很认真的口气问我。”
  母女两人的声音仿佛穿过时间,在此刻重逢。
  “你将会在没有父亲的生活里一直活着,或许有一日还会没有了母亲。小霜,你害怕吗?”
  模糊的未来瞬间被详尽的现实描摹得恐惧无边。
  “但娘亲没有等我回答,就说,或许有一日我的身边会失去她的踪影,但总会有另一个人来弥补她的位置,陪着我一起生活,恰如那时她在我身边一样。”
  人事更替,斗转星移。生死祸福,不可预料。唯有平顺纳之。
  她笑看着萧彻的眼睛,她知道里面藏了一片星海。
  他也正微笑地看着她。
  “我很高兴,夫君。陪着我的人是你,陪着你的人是我……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可畏惧的。”
  次日,顾霜和萧彻动身离开九华山,回到大安。
  在离开之前,萧彻带顾霜去了一处地方。那里开着一片蓝色的花。
  顾霜掩饰不住地惊讶:“这就是月夜伽蓝?”有些奇怪,“怎么它们没有被雪盖住?”密密一层蓝色,在这无垠的白色中愈发显眼。
  萧彻注视着蓝色的碎花,慢慢道:“它们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身边的环境。”这几日它们的生长速度很快,愣是破雪而出。
  “真是神奇的一味药材。”顾霜喃喃道,忽然在一片蓝色里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那是——沈医女?”
  萧彻颔首:“她要取些回去。”顿了顿,“姑且作为物证。”
  顾霜微愣,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她握住了他的手。
  轻衣叶木秦昇三人恭敬地立在府门口,等待王府主人的归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大雪正在下。顾霜透过雪花,远远就看到黛青、月白和石青的三道身影。
  她们的身后,是屹立的摄政王府。那一夜的大火,终归没有烧掉它的高大巍峨。
  忽然地,顾霜心中生出一抹难言的感动。原来这就是回家。
  轻衣和叶木见萧彻扶着顾霜下来,自是不会多此一举地上前搀扶。皆默默跟在身后,不发一言。
  秦昇迎着他们进去,一边走一边恭敬道:“王爷王妃,饭菜已经备好,可是现在就要用膳?”
  萧彻侧头看着顾霜,语气温柔:“奔波了一日,是不是饿了?”
  顾霜笑着点头,伸手理了理他的衣领,发觉有些湿润:“再等等吧。我们先回房换身衣服。着凉了就不好了。”
  夜里,萧彻似是有些睡不着。
  明日便要进宫了。
  顾霜一下揽住他的腰,轻声道:“怎么了?”
  萧彻在黑夜里寻到她的额头,亲了亲,抱着她不说话。顾霜也不再问。半晌,他却突然开口:“夫人想知道地道里的东西是什么吗?”
  顾霜微愣,继而笑道:“你要告诉我吗?”
  萧彻抚着她的脸,然后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兵符。”
  顾霜曾经有过这个猜测。韩旷若想要权力,兵符是最快的方法。只是——顾霜疑惑道:“但凤新和大赫的兵力皆有所属,这个兵符——”
  萧彻低声解释:“那是能够执掌大赫西部八军的兵符。”
  顾霜差点惊坐起:“可西部当年不是被东部打败,两部合并了吗?”
  萧彻纠正道:“是合并,却不是统一。耶律猛的先祖虽将大赫的都城设在了东部的斐犽,并将大战后的残余兵力分为八支,分别委任了自己的心腹,但几百年来,不是每一代将军都会选择忠诚。曾有一位将军,得知当年西部还剩有一支十万人的军队,生了反心。熟料阴差阳错下,这枚令牌却跟着大赫的军队进入了凤新地道,之后更是留在了那里。”
  顾霜不解:“可过去了这么多年,十万人早该化成了灰,兵符又有何用?”
  萧彻赞道:“好问题。这支兵马并不像普通的军队,驻扎在固定的地点。事实上,他们隐藏在民间,各自成家,将自己的秘密传给唯一的孩子。世世代代,无穷无尽。”顿了顿,“当然,也会有人会放弃。但更多的人坚持了下来。”
  顾霜愣道:“那他们岂不是更像——暗卫?”
  萧彻笑道:“对。他们可以做着暗卫的事,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出来,成为一名士兵。”
  顾霜又靠近了他几分,小手轻轻摸着他下巴上的胡渣:“你这几日,就在查这些?”
  “还有别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尖,眼里是模糊的笑意,“为夫不在的时候,夫人做得很好。”他几乎无须再有别的吩咐。
  顾霜向上挪了挪,笑着抵着了他的鼻尖,桃花眼里浮着浅浅的绯色:“恩,谁叫我是顾霜呢?”
  良久,萧彻忽然低声问道:“夫人可喜欢北方?”
  马车里的坐垫柔软干净,四壁光洁,金黄的日光从车两侧的小窗里透了进来。面前的梨花木小桌上摆着端砚湖笔,宣纸徽墨。路途仍旧漫长,却不再颠簸。
  顾染执笔,蘸上一尖浓郁的墨汁。正欲下笔,眉心忽然一跳,浓墨抓住时机,“啪嗒”一声自笔尖落下,在纸上渐渐凝成一个黑点。
  顾染眼睫轻眨。耳边似是传来了谁的声音。
  “选择在左相手里……但愿你能做出令两国都满意的选择。”耶律猛的声音里有股无言的张狂。
  她眉梢微皱。
  突然,安静的殿内有了细微的响动。顾染淡淡看着耶律猛。
  耶律猛想了想,亦是淡淡的语气:“耶律俈,出来。”
  很快,一个约只有十岁的孩子从角落慢吞吞地走了出来。那孩子的五官与耶律猛很像,尤其是那双湛蓝色的眼睛。
  这让顾染想到了他的两位兄长,他们皆是随了母亲的长相。
  男孩像是知道闯了祸,却没有拉下面子,当着外人讨饶的意思,微低着头平静道:“父汗。”
  耶律猛扫了一眼顾染,见她收走了打量的目光,方才慢慢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孩的语气尚算恭敬:“儿臣听说,南国的左相,是天下间唯一的女宰相,便就想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耶律猛语气不明:“那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
  男孩安然无恙地离开。顾染倒没心思和一个小男孩计较。只是,她竟从不知晓,大赫还有一位皇子。
  顾染似笑非笑地看着耶律猛:“看来克索汗最擅长藏人。”
  耶律猛却收了笑意,神色板正地看着她:“因为本汗赔不起。”
  顾染一愣。
  耶律猛又说了些什么,她难得地记不清了。唯有一句,终日缠绕在她的耳边,挥不去抹不掉,只能生生记起。
  “很快你们都会知道,耶律俈,将是本汗身下王座的唯一继承者——他会成为,大赫的汗。”

  ☆、不识庐山真面目(11)

  太和殿。
  萧彻自回京后,便未在百官面前现身过。但他一向冷肃威严,纵是多日未见,也没有人敢来询问他曾去往何处,做过什么。
  或许也是因为没有人在意。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位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唯有赵廷尉,在不经意间与萧彻的眼神对上时,朝他微微一笑。
  众臣对大赫的求和大多心持怀疑,但萧彻既已收复失城,大赫也已退兵至乌澪江外,条约的签订便势在必行了。
  宋太尉突然走了出来,朝萧琉恭敬地一礼:“陛下,臣有一惑。”
  萧琉眉梢微挑,声音却很平稳:“说。”
  “若大赫再次来犯,凤新又当如何?”顿了顿,“大赫的多次失信,已经展现了他们的狼子野心,难道凤新要继续养虎为患吗?!”
  众臣哗然。
  萧琉看着宋太尉:“所以卿的意思是?”
  “北伐大赫,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卫绍当下走出行列,行礼直谏道:“启禀陛下,大赫国内农商不济,唯一强盛之处便是军事。依凤新眼下之力,北伐只会两败俱伤。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此乃动摇国本之事,望陛下三思!”
  宋瞻冷笑一声:“卫将军是多虑了吧。如今天下强国只得凤新大赫与南国,而南国又向来与凤新交好,如何会去做那黄雀?”
  兵部尚书孟真亦来凑热闹:“但南国与凤新的联军事宜迟迟没能定下,一切还未成定局。”
  宋瞻身为太尉,名义上执掌兵部,孟真是他的人。
  卫绍听这两人一唱一和,却是想将脏水泼到南国上,忿忿道:“孟大人好说法。这是凤新和大赫的恩怨,何须牵连到南国。”
  宋瞻见卫绍生气,笑容倒不如方才冷冽:“卫将军言重了。摄政王妃可是南国左相之女,孟大人怎么针对南国呢?”
  点到自己的头上,萧彻却只是淡淡抬了抬眼皮,没有要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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