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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律-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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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阳周身似乎沉了股泰山崩于前而面色不改的沉静,把洛阳的话当耳旁风,似乎眼前这副身体仅仅只是他的一个容身之处,而不是天长地久的一个归宿,因此十分霸道而不友好。
  他的残魂突然开始一点一点往下降,越靠近洛阳,身上的柔光便越发耀眼。
  洛阳感觉有什么东西撕裂了他的皮肤,一些阴冷的物质不由分说地往他的身体里钻,他本能地开始挣扎,但他的拳打脚踢都仿似落进了一团棉花里,要么就全然碰壁,只疼到了自己。
  时间越是拉长,他的脑子开始犯糊涂,一团乱七八糟的画面和零星的片段开始强行霸占他的思维,他的双眼蓦地睁大,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暴起,如同填鸭一般被人捏着脖子塞了很多东西。
  他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一会儿又顾影自怜地十分悲伤。
  哭哭笑笑的趋势越发强烈,他快要变成一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更糟糕的是,在这副失控了的躯体下,他模模糊糊地感觉有些视如命根一般的东西正在离他远去。
  什么呢?
  他还在哭哭笑笑,可是哭哭笑笑的能力正在一点点退化!
  喜怒的能力、爱恨的能力,凡是与七情六欲相关的能力都在一点点逐渐丧失,如同釜底抽薪一般,正在被人融化掉。
  有一个声音拼命在他耳边歇斯底里地呐喊:“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就死了,死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一瞬间,在那些残存的画面里突然闪过一帧——他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赤脚淌过一片血肉模糊的战场,俯身在一个半躺在血泊里的人身边下跪,抿得极薄的嘴唇几开几合,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伸出双手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抱了起来。
  这么眼熟,这么难忘,几乎在一瞬间又重新唤回了所有死去的情感。
  不知从哪里抓到一把力气,洛阳突然拼命大喊:“等等!”


第37章 陈年往事
  顾寒声前脚刚才进家门,一个黑乎乎的小玩意儿迎面砸过来,他微一闪身,避开了这一击,抬眼一看——
  石典手里拿了根大棍子靠在沙发背上,面目沉沉,活似一个死了丈夫的老寡妇。
  由玄关到客厅还差了一个小台阶,石典又是个不打折扣的糙汉,居高临下地那么一站,摆明了“不给爷打个招呼就把脏水往爷身上泼的下场就是一顿毒打”。
  石典鼻子哼气:“全靠自觉。”
  “全靠你妈,”顾寒声先是横眉冷对,一步跨过去,顺手就把石典按在沙发上,竖起食指在两人之间的空间里摇了摇,突然就变了一副媚眼如丝,“少猪鼻子插葱装象了,全天下的狗都知道你想给我生猴子,你舍得打我?”
  ——说法冠冕堂皇,看上去分明是他十分想和别人有一腿。
  石典对此番空穴来风的污蔑报以邪魅一笑,高高举起大棍子,劈头盖脸地往下砸。
  大活宝恰好从二楼仓库里偷吃回来,挺着个七月孕肚蹦跶出来要去消食儿,此畜生堪称是个巨鼠,随意低头往一楼客厅一看,顿时惊得三尸暴跳七窍生烟,立马都忘了自己还是一只袋鼠,容量过小的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非礼勿视”,于是十分敏捷地用前爪挡住了自己那一对星星眼。
  二活宝悄咪咪地爬出育儿袋,用两条前肢把自己那副胆固醇超标的肥胖身体悬挂在育儿袋的边缘,三角脑袋先往上看,只见自己的寄主做了一个“无眼看”的奇怪动作。
  它的脑容量更是不值一提,立即饶有兴趣地依样画葫芦,也抬起前爪要挡住自己的豆豆眼。
  它的前肢长度比起它那感人的脑容量来,更是可以忽略不计,遮得住眼睛,就挂不住育儿袋。于是,二活宝“吧唧”一声,又屁滚尿流地原路掉下去了。
  此蠢货在育儿袋里摔了个鼻青脸肿,它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灵光一闪,得出一个石破惊天的结论——大活宝也要掉进来啦。
  它想:“要是大活宝跌进来,要伸出哪条腿去接住它呢?”
  叮!有了!四腿并用!
  在大活宝的眼里,楼下那一对人形畜生简直太没有廉耻了,主人怎么能骑在客人的身上?
  它做为一个尚未腐化的好袋鼠,觉得那俩大男人一定不是在接吻,虽然有根大棍子,但也不像是在打架,那么,他们在修炼某种奇怪的功夫?
  没错,听说两条腿的畜生们会一种邪门的秘术,叫双修。
  大活宝觉得自己猜得不错,想通此节,睁开眼,把视线从爪缝间送出去,咦,人呢?
  当事人并不知道自己在纯洁天真的动物们眼里是个什么货色。
  石典那一棍子纯属雷声大雨点小,来势汹汹,但落在顾寒声肩背上,那叫一个春风化雨,连顾寒声一根头发丝都没惊到。
  “我欠你的,行吧,”顾寒声舒展眉眼,夺过他的棍子随手一扔,“找你有正经事呢。”
  “我听程回大致说了一点儿,是吸星盘和百花香吧?”石典顺手推他一把。
  “有关吸星盘么,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当年,我翻遍全九州我能找到的所有禁/书才找到‘相思引’这一秘术,一方面是为了保存雪狐一支残余的魂魄,另一方面也是我的私心,慕清远是我族人,我身为族长,我自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在无意间知道有‘吸星盘’这么个东西,就是一种以命续命的邪门玩意儿,书上说‘是以三生石的下脚料混合十方恶鬼的魂魄制成的’,这也就能骗骗你们这些门外汉。”
  顾寒声眉心浮起浅淡的纹路,“嗯,我想到了。十方恶鬼的魂魄都被压在地府里,即便狱卒出现小疏忽,能越狱的至多不会上百,十方之众纯属无稽之谈。是有心人将这些十恶不赦的罪人的歹意封进了吸星盘里。”
  “不错,不过三生石的下脚料倒是真的。放眼三界,上古流传下来的磐石无过两种,三生石和女娲补天石,当年全部的女娲补天石都被拿去封在了山海关里,那么能承受十方恶鬼歹意的石头,就剩下三生石了,”石典说,“这也就奇怪了,三生石向来归阎王地府管辖,三生石下脚料被盗,阎王失职不查还是……有意为之?”
  “人心隔肚皮,不要妄下论断,”顾寒声说,“往往都是疑神疑鬼逼得良人为非作歹,至少在我眼皮子底下,阎王的奖惩都很得当。就算他怀有二心,在他没露出马脚前,我自然相信我的臣民对九州死心塌地。况且有关吸星盘一事,倘若魏云举的所谓冤案没有到得世人的眼下,又有谁知道竟然还有‘吸星盘’这个东西?”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真以为他阎老二是个什么恭顺的角色?”石典不置可否,“我一百岁光景的时候,曾经有一次我爹带我去拜会老州长,当时老州长说了这么一段耐人寻味的话,他说,‘生杀乃是九州头两起关天要事,目下,地府里却蹲着一只居心叵测的豺狼,孤寝食难安。’老州长意味不明,我当时就屁点儿大,如何得知那个叫老州长寝食难安的豺狼是什么人?”
  一说起陈年往事来,顾寒声总显得十分虚心受教。石典虚长他三百岁,他来到这天地间的时候,除了接过这一副家大业大的烂摊子,对于九州的烟尘过往,说一声“一无所知”不为过。所以,石典也算是个半吊子的“历史公证人”。
  “但据我所知,老州长最后一次入关前,地府里被处死了一个鬼丞?罪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利用职权便利,在功德簿上添了几笔,把数以万计魂魄生前的善举全都转移到了另一个什么人的名下,被阎王发现,当即查处了么?”
  石典:“你怎么知道这件事不是被人操纵的?功德簿哪儿那么容易被人偷梁换柱?鬼丞背后没有撑腰的,芝麻大的官竟有那样的胆量,敢私自偷改功德簿?”
  顾寒声目光一凛,“你的意思是……这有可能是一招弃卒保车?”
  石典稀松一笑,“但也很奇怪,你我都能猜想到的这个小戏法,老州长当时并没有往深里追究,阎王述职这么一说,老州长这么一听,嘿,一切都石沉大海了,没影儿了。天大的一桩事,区区死了一个鬼丞,案子就结了,背后没有猫腻,这话说出去也得有人信呐。”
  “难言之隐,”顾寒声说,“料想以老州长的作派,放任此等作奸犯科之辈坐视不理,一定是有苦衷。要么是真正的黑手拿住了他的把柄,要他投鼠忌器,要么就是那功德簿上被人移花接木了的善举……流向了一个跟他关系匪浅的人。牵一发动全身的事,要是我当时处在那个位子上,我也不会轻举妄动。”
  “是啊,”石典叹口气,“可惜,老州长一定是打算秋后算账的,没成想他一入关门就一命呜呼了,九州动荡乍起,一概恩恩怨怨全都被掩盖在时间的洪流里,成了一桩有失公允的悬案——擦,真便宜了那帮小贼。”
  顾寒声垂下眼皮,默不作声。
  这时,程回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风尘仆仆,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身上的冰霜遇到室内温暖如春的温度都逐渐化开,叫他整个人如同从水帘洞里捞出来的一样。
  “吸星盘……”程回绝不卖关子,但赶路赶得急了,才说了三个字,就迫不得已歇了口气。
  顾寒声十分有眼色地给功臣端茶倒水,然后又坐回原处,静候佳音。
  “我去了趟昆仑山。”
  “昆仑?”顾寒声和石典几乎是异口同声。
  “对,昆仑,”程回说,“世间有两种力量能够移山倒海,一种是极致的善,一种是极致的恶。而这两种力量所需要的媒介是不一样的,极致的恶要想改天换地,只能依靠金纺车,而极致的善化成开天辟地的力量,没有吸星盘不可能实现。”
  “这是你自己的臆测,还是确有其事?”顾寒声一阵见血地逼问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全反了。
  程回掌间化出一本古老的手册,“山川谱。”
  石典接过来低头翻起来。他一目十行地往下翻阅,一直在搜索关键词,然而草草翻完了整一本手册,书页内容里没有半句话能跟吸星盘沾上边。
  “通常我们拿到一本手册,一般人第一眼,一定是去翻看书的内容,”程回说,“但是,老祖宗们在山川谱的序言里已经交代了一切。”
  顾寒声指尖轻拂,在书的扉页的位置,摸到几处凹下去的浅痕,“善有道,吸星盘;恶亦有道,金纺之轮。”
  在扉页最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有几个小字,当头一个,顾寒声指尖一搭,凹凸不平的触感仿似一枚针,叫他一摸之下,一触即放——那几个字不是别的,正是“温故里”。
  扉页的存活状态令人堪忧,书页发黄脆弱,在那些字的凹痕之外,还有许多累累伤痕,足以以假乱真,要人不注意便会误以为那里一无所有,很难发现。
  顾寒声眯眼,露出一副滴水不漏的神秘莫测,半晌,又慢慢地弯起眼角,浑身绷得像一副蓄势待发的弓,没有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也或许他什么都没想。
  然后他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又像醉话,又像梦话,“除了儿女情长,还有什么能逼一个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为虎作伥呢?山海关当如儿戏,可这情关难过,在劫难逃啊。”
  程回和石典面面相觑,不过都不约而同地没敢追问。
  他俩亲眼看见,他们家的王把额头上过长的刘海儿往耳后送了送,送了半天,似乎察觉到自己动作有点不协调,立即又将那绺头发拉出来,呈狗刨式往额头上送了送,又送了半天,碎发一直锲而不舍地往下掉,他一时邪火突至,气急败坏地从沙发垫下摸了一个小黑卡子,把刘海儿薅上去全别住了。
  程回见怪不怪,石典叹为观止,下巴就要掉下来了——
  顾寒声被两道视线刺得浑身上下全是洞,他本人到十分无动于衷,可以说他有一个一毛不拔的羞耻心,到什么时候那羞耻心都吝啬得不肯施舍他一毛钱来叫他为此脸红呢。
  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没见过美人梳妆?”
  石典、程回:“……”
  “这一趟昆仑走下来有什么发现?”顾寒声犹如没有断片儿似的,接着问道。
  程回:“吸星盘,正是温老前辈的杰作,但不知是什么人从温老前辈手里盗走了此物。”
  顾寒声:“还用问吗?老州长是温前辈的得意大弟子,地府里又莫名其妙发生了功德簿事件,吸星盘正是其中必不可少的媒介,而事后老州长又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说当年发生了什么?”
  石典:“你是说……老州长是那个贼?!”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顾寒声挺无辜地举手明誓,“现在说这些都有点晚了,为什么几千年颠沛流离间,吸星盘会为恶人所用?又怎么会落到‘百花香’的手里?是否弄清楚当年这一桩、一桩事,能从中得到有关‘百花香’的蛛丝马迹?”
  一桩什么事,自然是一桩丑事。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老州长一生行事磊落,临到了,竟然监守自盗,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为了什么事,后来人不得而知。
  只是他是否也像魏云举那样,“求仁得仁,虽死无悔”呢?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草木求荣,人求些什么?
  求功名、求钱权、求富贵、求流芳百世、求澄清天下?
  澹台千山,你在求些什么?
  程回:“洛阳呢?平时跟牛皮糖似的,今儿怎么没见?”
  顾寒声眉眼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快得令人捕捉不到。
  此时,在医院太平间的焚尸炉里,洛阳正手脚并用地往外爬。
  作者有话要说:
  人设崩了T_T


第38章 约定
  焚化炉是个长方体的大抽屉,沿着滑轨把此巨型抽屉送进焚化炉里,炉口处还有一扇小铁门。
  洛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拖到这个寒气逼人的鬼地方,不过用脚趾都能料想得到,一定是千阳这王八犊子的花招了。
  他和一缕鬼魂一同幽闭在这样一个针尖大的地盘里,唯一想到的只有一个字:逃!
  他上下牙关咬得难舍难分,把侧脸架出了一道钢锋一样锐利的线条,似乎惟其如此,才能咬住自己的心、咬住自己的力气、咬住那些正在消失的东西。
  情爱、怜悯、慈悲、恻隐、悲痛、忧伤……
  他无法想象,没有了这些东西,他将变成怎样的一具行尸走肉!
  几乎是一瞬间,他在奋力的反抗中抽出神来,一眼看见了一双眼睛——死气沉沉的,似有无数的委屈,被埋葬在暗无天日的眼眸深处,无法言说。
  洛阳心里像被蝎子蛰了一下似的,剧烈挛缩起来,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胸腔里顿时就有一口气冲破闸门,声带振动,他短促地“啊”了一声。
  眼前这人竟然就是多年前的他自己。
  空有一具花里胡哨的皮囊,芯子里一片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腔不知丛生于何处的执拗与倔强,整个精神家园被摧毁得一片荒芜。
  这也配称是个人!
  “你当初为什么要搭救那一对母子!在雨中!”
  洛阳突然喊了一声。
  澹台千阳在这个简单得几乎不费思考的问题面前,却愣了一下,发亮的残魂上浮出一丝暗淡,淡淡道:“手欠。”
  洛阳被狠狠噎了一下:“……”
  真是……野蛮!
  他又锲而不舍地冒充心灵导师,对野蛮人加以开化,“不,不是这样的,那是因为你的恻隐之心还没死,你是良心未泯的,”他仿佛怕被别人一打断,要一鼓作气地厚着脸皮,口是心非地夸一夸这个“迷途不知返”的人一样,噼里啪啦地语速飞快,“不仅如此,当杨雨亭要委身下嫁于你的时候,你本可以拒绝,但你却答应了,因为你知道这一对孤儿寡母和你一个单身男人同在一个屋檐下,难免要遭街坊邻居闲话;当魏云举说他离不开你的时候,你留下一封书信悄悄溜了,因为你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叫他忘了你。你明明是个心细如尘的人,为什么非要逼自己那么不近人情!”
  千阳挑挑拣拣地听了洛阳瞎嚷嚷,明明是一番褒奖,他眉毛稍都没动一下,只好整以暇地赏了他一个字:“烦。”
  洛阳闭眼喘了口气,呸出一口血沫子,十分不识时务地火上浇油道:“你这个表里不一的懦夫,以为用猛禽的狠毒外表,就能把绵羊的的柔软内心掩藏起来吗?痴心妄想!要靠近你的人会被你的眼神刺成蜂窝煤,要伤害你的人照样会一剑刺穿你的心!你这个可怜虫,在无数个夜晚只能躲在角落里形影相吊,没有相濡以沫的人,更没有相呴以湿的人!”
  “我就是你,恐怕你也就只敢对自己这样野蛮。我几乎无法想象你有过一个怎样的童年,是什么样的童年才能产出你这样一个外表光彩照人内心一片荒凉的怪物!”
  ——即便都到了千钧一发之际,下一刻他的精神将永远消失在这世上,可他还不忘自己长得光彩照人这一点,可见也是个骨灰级自恋达人。
  话音方落,洛阳明显感觉周身那山雨欲来的胁迫小了许多,他还以为自己的夸夸奇谈已经奏效,便悄悄地把眼睛留出一道缝。
  他看见那个怪物正若有所思地也在看着他,像是一个顶级食神正在研究一尾鱼那样,仿佛在思考到底从哪个地方下手,能把那一张喋喋不休的嘴撕个稀巴烂。
  “我是个怪物,你是个什么呢?绣花枕头废草包?还是银样镴枪头,好看不中用?”
  千阳牵起嘴角,冷冰冰地还击道。
  洛阳眼前一黑,险些背过一口气去。
  他定了定神,“别说我有用没用,最起码的,我知道自尊,也知道尊敬这个社会,懂得自爱,也爱这个社会。我是由一撇一捺构架起来的有血有肉的人,是一个具有三维立体结构的人,我不像你,只是一个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压得扁的不能再变扁的二次元的怪物。”
  “妇人之仁,”千阳的眼神黯淡下去,骤然手掌发力,将他连人带那个大铁柜子击出大老远,“滚!收起你那些陈词滥调,我并不需要。准备给自己写遗言吧。”
  洛阳顺着那个大铁柜子在太平间里滚了几滚,铁皮撞在地板上的巨大声响简直要把他的灵魂都震出窍来,此外,还晕啦吧唧地从那一句“遗言”里咂摸出了一层可怕的意思——最后几天了,好吃好喝的,别委屈了自己。
  他眨眨眼睛,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要遭这份儿罪——仅仅因为他是个“主”,便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受这等侮辱吗——他就彻底沉默了,嗓音连同心灵,一同变成了哑巴。
  太平间里所有的自然光都骤然变暗,那个罪魁祸首施施然从焚化炉黑黢黢的洞口飘出来,宽袍广袖、遗世独立,带出了一身“遗老”的味道。
  洛阳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低下头,目力所及之处,只是那人的一双鞋。
  他想了想,然后说:“‘……两只脚不离痛楚,不离障碍,不离石块路,不离荆棘丛,有时还陷入污泥,但是,他的头却伸在光明之中’。不要以为全天下的重担都压在自己一个人的身上,不要因为脚下的泥泞忘记头顶的光明。你要相信,既然玫瑰和向日葵可以共存,那么大爱和你口中所谓的‘妇人之仁’,也是可以和衷共济的。很可惜,这两者我都有,而你却怀揣着一颗造物主的心,活在熙熙攘攘的尘世里——就像一个六岁大的儿童,用巴掌大的脚偷穿了妈妈的高跟鞋。”
  “给我三天时间,我心甘情愿跟你走。不过你不要以为这是屈服,或许,只有我才能拯救你。”
  说完,洛阳扶在墙面上站了起来。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不多会儿,有人按下门把手。洛阳眼疾手快地抓住内侧的手柄,低声道:“三日之约,决不食言,你快走吧。”
  结果,人家也用不着他下逐客令,眨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洛阳木木地眨眨眼,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啐道:“没心没肺!养不熟的白眼狼!”
  外面的保安察觉有异,猛地用力,洛阳虎口巨震,仅剩的最后那点力气,全都用在了紧扶着墙不让自己后脑勺着地上了,保安闯了进来,只看到一地狼藉和一个靠坐在墙角的迷瞪瞪的洛司令。
  洛阳:“帮个忙。”
  保安哭丧着一张脸:“出什么事儿了?”
  洛阳上下唇微掀,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保安纸糊的驴似的“啥”了一声,洛阳艰难地咽口唾沫,硬是飚了一嗓子,那气势简直能把房顶掀翻,“我说把我从窗口扔下去!”
  保安真是不敢苟同。
  也难为他在医院里站岗这么多年——
  一方面,在四面八方的彪悍医闹手里百炼成钢,知道遇到这等人命关天的危急情况,得首先瞒过良心的眼睛,把麻木端上台面,以防惹祸上身。
  一方面,又在穿白大褂的那帮人身上,知道得先救命。
  所以这两方面拉锯,就把这位保安拉得原地不动,先看了眼屋角的监控,发现监控的指示灯是关闭的,然后,他竟然义无反顾地掉头跑开,叫人去了。
  洛阳见状,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没把自己卡死,他心说:“妈蛋!我坐拥金山,难不成还讹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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