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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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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故意拐带,陷臣于不义,皇上要为臣主持公道!”
  朱允炆气极,拍案喝道:“胡闹,这是金殿,百官奏事之地,吵闹什么,统统退开!”
  户部侍郎郭任排众而出,向朱允炆一揖,朗声道:“自皇上登基以来,储财粟,备军实,为的是什么?北讨周,南讨湘,剪燕双羽,除朝廷大患、求万世太平罢了,徐都督受朝廷俸禄,不该忠君之事,为君分忧吗?”
  郭任言下之意是: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皇上是要削藩的,从一登基就打算削藩了,早就开始做准备了。这几个王爷都是带过兵打过仗领过兵权,和北平燕王关系比较好的,不管诸王到底有没有谋反之举,都逃不出先被削爵的命运,湘王自己不识时务,怪得谁来?
  你还帮他说话,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郭任倒是站在朱允炆一边的,可惜他这话说的太不委婉了,一点也不知掩饰,朱允炆听了脸上不由一红,还未来得及撇清自己,旁边又有人说话了:“郭大人此言差矣,难道削光了诸王,就能万世太平了么?”
  “咦?谁这么大胆子,明知皇上心意,还敢跟徐增寿那愣头青一起跟皇上唱反调?”
  众官员扭头一看,站在御使府群僚之首的袁泰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说话这人竟是他御使府的人,而且还是他为了打击吴有道的亲信,亲手提拔起来的一位年轻的御使:“这小子忒不识时务,居然跟我唱反调!”
  这位年轻的御使叫郁新,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只觉自己身为御使,理当坚持公理正义,根本不理会袁泰那杀人般的目光,对朱允炆昂然说道:“陛下,诸王都是太祖的儿子,孝康皇帝(朱标)的手足兄弟,陛下您的亲叔父。二帝在天有灵,看到陛下您贵为天子,而自己的儿子和兄弟却惨遭杀戮,他们心里能够平安吗?所谓削藩之见,都是些竖儒的愚见,臣劝陛下不要听他们的,不然我大明大好局面,恐怕不出十年,必生大乱,到时候陛下悔之晚矣。”
  齐泰怒道:“郁御使,你这是认为,皇上在逼诸王造反啦?”
  这位年轻的御使淡淡一笑,沉着地答道:“身为御使,肩负举劾百官、监察刑律之责,视有不平、听有不公,当奏闻天子,以正视听,这是御使言官份内之事。齐大人也要效仿黄学士诱徐都督入罪之法吗?”
  堂下群臣中立即有人发出嗤笑,齐泰脸皮比黄子澄薄一些,一听这话不禁闹了个面红耳赤。
  方孝孺一见,忙也站出来为朱允炆辩驳,一张口便是上古先贤,一闭嘴就是孔曰孟曰,朱允炆坐在御座上,心烦气躁,恨不得拂袖而去。他知道对他削藩的手段,朝中一直有人不以为然,但是惮于皇帝的威严,群臣一直不敢仗义执言,也就一个致仕在家的前都督府断事高巍不知轻重,向他提过异议,可是因为湘王之死,朝中终于出现了公开反对的声音,这令他深感不安。
  朱元璋的儿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齐王代王只是给他上点眼药,燕王朱棣一会儿硬、一会软,半是嘲讽、半是戏弄,也曾一度让他陷入尴尬,但是他们的作为都不如湘王朱柏这般激烈。朱允炆好名、要脸,但是他的叔叔们一致选择了不给他脸,狠狠地打他的脸,朱柏更是用自己全家人的性命,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让他身上一度自我标榜的仁孝慈善的光环,开始渐渐褪去。朱柏之死的意义,在他死后才开始显现,朱允炆担心,不只是诸王对他暗生敌意,恐怕朝野间许多人都要离心离德了。
  “方学士所言,本官不敢苟同!”
  听方孝孺夸夸其谈了一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做臣子的当为君父分忧的理论,礼部员外郎靳悠然出班奏道:“皇上,臣以为削藩之策,并不妥当。先帝以一介布衣,驱胡虏、败群雄,乃雄才大略,开国雄主,封建藩国若是有害无益,难道先帝会不知道吗?建国封藩之雄主,如汉高祖刘邦,难道才智韬略不如一群夸夸其谈的文人吗?
  为什么要封建藩国?盖因外戚也好、内宦也罢,亦或朝廷权奸、地方诸侯尾大不掉,势压于帝时,封建诸藩就是皇帝最大的后盾,故而如吕太后、窦太后、武则天之强大,宗室一旦发力,也不过如昙花一现,皇权终究要重归于皇室。如果说皇室诸王不足信任,那么外人就更加值得信赖了吗?”
  黄子澄怒道:“靳悠然,你一小小礼部员外郎,竟拿旁门左道之说来蛊惑皇上吗?”
  靳悠然人如其名,性子极慢,他怕一着急打断了自己的思路,仍然慢吞吞的,悠然说道:“黄大人此言差矣。汉朝人总结秦历二世而亡的教训时说:‘秦内无骨肉本根之辅,外无尺土蕃翼之卫。吴陈奋其白挺,刘项随而毙之。’这就是只设郡县,没有分封的弊处了,否则陈胜吴广、刘邦项羽,焉能轻易成功?
  始皇驾崩,赵高指鹿为马,弑君专权,若秦国宗室强大,焉能视其胡为?自古以来,权臣把持朝政而外无强藩时莫不如此,盖因皇族孤弱,皇帝一旦为人把持,便只能任其胡为。天下更易,官员可以再侍新朝,皇室宗亲可以么?所以,若说对皇室的忠心,难道还有人胜过皇族宗室?”
  黄子澄冷笑道:“难道你忘了汉朝七王之乱、晋朝八王之乱?”
  靳悠然慢条斯理地道:“下官没有忘,历数古今,藩王之乱,能数得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两件了,下官就知道,大人怎么可能不提出来以为佐证。”
  靳悠然这番调侃,配上他慢悠悠的语调,更是引得群臣中一阵轰笑,靳悠然自己却很冷静,一本正经地道:“汉七王之乱,起因是汉景帝和晁错认为吴王刘濞有罪,趁机削他的封地。晋朝八王之乱,是因为晋惠帝痴呆,贾后杀死太傅杨骏、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以及太子司马遹,引外戚专权,故而诸王起兵叛乱。
  下官不是说不可限制藩王之权,也不是说藩王俱都奉公守法毫无过失,但是两次藩王之乱,俱由朝廷引发,古往今来,历数亡国之因,因藩王之乱而致亡国者寥寥,把盛世万代寄托于削藩,臣以为,大错特错!”
  “咳!臣以为,靳大人说的话有欠妥当,削藩还是应该的,不过可以采用将诸王易地而封的法子,再辅之以推恩之术……”
  卓敬一看靳悠然这个五品小官一番以古鉴今,把黄子澄说得无言以对,赶紧趁机推销他一贯的削藩主张,那就是时不时的给诸藩换换防地,或者实行推恩令,把他们的封国弄得越来越小,他仍然主张削藩,不过手段显然比黄子澄之流要柔和一些。
  一时间,众大臣七嘴八舌,纷纷发表意见,有的坚决建议不要受湘王自焚所影响,要坚定不移地按照既定政策,把诸王削个干干净净;有的人认为诸王都是皇室至亲,而且没有什么大错,还是推恩易地的好;也有人建议只削军权,不要把诸王逼上绝路。
  斩草除根派、釜底抽薪派、反对削藩派在朝堂上互相攻讦,申张自己的意图,朱允炆坐在御座,心底里一阵悲哀。他记得,他的祖父在世时,朝堂上从来也不曾出现过这样的局面。而此刻,事情虽是因他而起,可他现在却仿佛一个局外人,只要等着百官理论出一个结果,占了上风的一派把那结果告诉他,他去下旨就成了,事态的发展,已经不是他的能力所能控制的了。
  
  夏浔出了中山王府,慢悠悠地踱上了街头。
  坊市里,人来人往,热闹不凡,街角,几个挑夫贩卒正在那儿唾沫四溅地聊着天。
  “听说那湘王才二十八岁?老婆孩子都烧死了啊?惨呐,真是太惨啦,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嗳,要说起咱大明这皇上,还真是……啧!太祖爷在世的时候,就喜欢收拾朝中大臣,收拾得那叫一个狠呐。不是都说咱们当今皇上恭孝仁慈吗?说什么宽政解严霜什么的,怎么比太祖爷还狠呐,太祖爷在世的时候,可没这么收拾过老朱家的人呐。”
  “你那不废话嘛,太祖爷收拾的是当官儿的,当官的能夸他好么?当今皇上收拾的可都是……当然恭孝仁慈啦,捧臭脚谁不会呀。”
  “咳,噤声噤声,都注意点儿啊,小心祸由口出。”
  得了老成的伙伴提醒,几个小商小贩开始有所收敛,其中一人嘟囔道:“若换了我,仗着长房身份这么欺负各房族叔,早被族人开祠堂清理门户了。”
  正说着,漫步街头的夏浔往这里瞄了一眼,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笔直地走过来。
  一见夏浔身穿飞鱼袍,肋下绣春刀,几个小商小贩登时脸色大变,立即作鸟兽散,各奔西北去也。有个挑担子的光脚汉子也慌忙俯首去拿扁担,不料夏浔一抬脚,已经结结实实地踩在扁担上,不禁惶然作揖道:“官爷,您……您要买点儿什么?”
  这汉子二十出头的年纪,光着膀子,一身结实的腱子肉,皮肤晒得黑黝黝的,他挽着裤腿、打着赤脚,头上梳个懒人髻,插了一截柳枝当簪子,眉目五官倒也耐看,不过一样晒得黑黑的,一看就是个常在水上生活的汉子。
  远处几个做水货生意的小贩见这位锦衣卫的官爷要找那汉子麻烦,登时幸灾乐祸起来。这个小子太不地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以前并不在这条街上做生意,从昨天开始他才来,挑了两桶鲜鱼在街头叫卖,也不懂些规矩,每尾鲜鱼比他们几人卖得便宜得多,因此抢了他们不少生意。
  他们几个会了人,昨天傍晚曾经把那汉子引到小巷子里想要教训教训他,可惜,六个人没打过他一个,反被他给狠狠地揍了一顿。今天他又来了,凶巴巴地把他们几个卖鱼的汉子都赶到了街巷里边,独霸了位置最好的街口,这下该,口没遮拦的,总算遭报应了。
  夏浔四下看看,只见左右的人早就像老鼠见猫似的溜得远远的,便把嘴里叼着的草棍儿一吐,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人道:“怎么是你?”
  那汉子向他翻个白眼儿,小声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夏浔道:“这件事十分重要,我不是拜托你们三当家的亲自来一趟么?”
  那汉子讪笑道:“三当家忙着奶孩子,哪有闲空儿。”
  夏浔一怔,失声道:“你说甚么?奶孩子!”
  那汉子忙打个哈哈道:“许久不见,开个玩笑,三当家的……近日就会赶到,因为有事,让属下先来听候大人吩咐。”
  原来,这汉子正是双屿岛大当家许浒的心腹,曾经取得二当家雷晓曦信任,关键时刻一刀取了他项上人头的何天阳。夏浔听了这才释然,不禁一笑道:“整天胡扯,我听见了没关系,让你们三当家听见了,可要小心她收拾你。挑起担子,跟我走。”
  何天阳神色微微一动,说道:“大人这就要行动了?我们这边还没有安排妥当。”
  夏浔把脚从担子上撤下来,负手四顾,低声说道:“还不到行动的时候,不过有些事我得提早嘱咐你们,很快,天就要变了!”
  何天阳听了,便弯腰挑起担子,夏浔大声道:“跟我走吧,这两担肥鱼我都要了,以后每日都挑些肥鱼来,三位王子喜欢吃鱼腩,我看你的鱼倒新鲜。”
  听说这位官员把人家两桶鱼一气儿都买了,那几个卖水货的又嫉又羡,不过一见何天阳离开,心下倒也欢喜,连忙挑起担子,跑过来抢位置。
  何天阳随在夏浔身边,夏浔低声道:“船只都备妥了?”
  何天阳低声道:“大人放心,由此到入海口,大江东去,再有我们精心挑选的使船好手,一日千里,不在话下。等到了海上,就更加无妨了,那是我们的天下,何处去不得?不过,沿江口岸,各有巡检司的衙门设卡检查,这个,我们可没办法。”
  夏浔微微一笑,说道:“无需担心,这件事我来解决,保证你们的船可以畅通无阻。现在的问题是,那是三个大活人,可不是你这两桶鲜鱼,明里暗里盯着他们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如何把他们不动声色地弄出南京城,还不能被人及时发现,这可是个问题。我要和你们三当家好好商量一下,她什么时候会到?”
  何天阳落后他半步,目光向他一瞟,很是有些古怪的神气,可惜夏浔昂首走在头里,不曾发现。何天阳笑了笑,答道:“最迟三天之后吧,等三当家到了,小人一定马上请三当家的来见大人。”
  “好!”
  夏浔负着手,想到那个时而野蛮粗鲁,时而热情火辣,有如一只美丽的女海妖般的女子,心中不觉也是微微一烫:“不,我现在时时随行于燕世子左右,出来一趟不易,为恐被有心人注意,不要叫三当家来见我,到时给我住处地址,我会于夜间,悄悄去会你们。”
  “好!”
  何天阳答应一声,脸上的神气更古怪了。
  第272章 有备而来
  “十二弟阖家自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夏天的气息已经悄悄弥漫在北平城里,但燕王府里却是冷肃肃的,好像腊月寒冬一般。朱棣沉着一张脸,冷若寒霜,只有那微微闪动的目光,暴露着他心强抑自己的激动。朱柏一家人的死状之惨,就算一个路人听了尚且要一掬同情之泪,何况那是他的自家兄弟,骨肉至亲。
  那个好侄儿竟然对自己的叔父下此毒手!
  朱棣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兔死狐悲的悲凉,如果说湘王朱柏自焚,并非朱允炆所愿,而是他自己的选择,可是湘王已经死了,朱允炆还不放过他,居然给他一个谥号为“戾”,这就太让人心寒了,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方孝孺、黄子澄……你们这些奸佞小人呀……”
  朱棣呜咽着,幽幽的声音好像是从九幽地下传来:“你们离间俺朱氏亲族,迫俺朱家骨肉相残,皇考遗下的大好河山,被你们几个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竖儒伙同那假仁假义的朱允炆搞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十二弟一家老少的性命,就这么葬送在你们手里!就连他死了,你们还不肯放过他!国仇家恨,莫过于此,你们这些畜牲,最好不要落在俺的手里,否则,俺必诛你九族,方报此仇、方消此恨!”
  朱棣的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如同雷霆咆哮,他狠狠一拳擂在桌子上,就听“砰”地一声巨响,文房四宝都震跳起来,他的拳头上裂开一道口子,流出殷红的鲜血。
  “殿下!”
  张玉一见,慌忙上前要为他包扎,朱棣摆摆手,把拳头凑到唇边,伸出舌头,缓缓舔舐着手上腥甜的鲜血,目中露出一种张玉和朱能十分熟悉的目光,那是他提枪跨马冲上战场,面对北元强盗的队伍,发出冲锋的命令时才会露出的目光,屠戮、残忍、有我无敌!
  道衍却是心中暗喜,燕王南京之行回来后,曾经几次找他商量对策,言语间已经隐隐露出造反之意,可是造反的代价实在太大、成功的希望却又太过渺茫,道衍发现平素一旦有所决定就义无反顾绝不回头的燕王,这一次竟然有点瞻前顾后犹犹豫豫起来,他对朝廷始终还抱着一线希望,无法下定最后的决心。
  道衍为此焦急万分,而今,朱柏一家的惨死,终于可以让燕王下定决心了。道衍起身,双手合什,先向荆州方向站立,神情肃穆地念了一遍往生咒,这才转过身,对朱棣正容说道:“王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此时再不下定决心,及早着手,王爷恐怕要步湘王后尘了。”
  朱棣在房中慢慢踱了几步,回首对朱能道:“燕山三护卫,是俺一手带出来的兵,一向唯俺朱棣之命是从,朝廷可以调走俺的人,却调不走俺的军心,你立即同三护卫的几位指挥使取得联系,叫他们准备应变!”
  “遵命!”
  朱能也是燕山三护卫的将领之一,而且负责燕王府的警卫,可谓护卫中的护卫,心腹中的心腹,与燕山三护卫的几位将领都是极亲密的同僚,由他去办此事,最为妥当。
  “张玉,现在俺燕王府中有多少可用的人马?”
  张玉答道:“殿下,我燕王府现在各处侍卫一共六百余人。”
  他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算上家仆杂役,青年壮丁,也不过八百人上下。”
  朱棣沉吟道:“这么点人,济得甚么事?看来,得先把三护卫兵马调回来才成。只是……他们一旦擅离营地,朝廷立即就会知道俺朱棣反了,内有北平都司驻守城内的万余人马,外有驻守开平的宋忠三万兵马,屯兵于山海关的耿瓛三万兵马,只怕俺连一朵浪花都还没扑腾起来,就得被人灭了。”
  道衍怕他又打退堂鼓,说道:“殿下,北平都司诸军兵将,大多是殿下带过的人,人心所向,岂会坚决与殿下作战?他们兵马虽众,不过是一团散沙罢了;朝廷削藩,连黜诸王,如此倒行逆施之举,甚不得人心,殿下经营北平久矣,一向爱惜百姓,甚受百姓拥戴,一旦举旗,必然一呼百应,此其二;皇上抑武扬文,令文人凌驾于武人之上,让一群耍笔杆子的书生对浴血百战的武人指手划脚,早已令诸将心生不满,贫僧不敢保证他们俱会投效殿下,可要他们忠心为朝廷作战,怕也甚难……”
  道衍还没说完,朱棣已然笑道:“大师勿需相劝,朱棣既已决心拼死一搏,就不会再生退缩之心了。拼也是死,不拼也是死,朱棣岂是束手就缚的人呢?俺十二弟不甘受辱,阖家投火自焚,壮烈。可俺朱棣,不会走他的路,俺宁可战死,也决不低头!”
  道衍欣然道:“殿下这样想最好。朝廷为了对付殿下,在北平传播种种不利于殿下的谣言,贫僧正可加以利用。北平民众,崇信佛教者众多,贫僧可以悄悄在民间传播殿下才是真命天子的消息,推波助澜,化谣言之害为有利于殿下的消息。北平民众本来就爱戴殿下,再听信了这番话,还怕他们不肯追随殿下么?”
  朱棣感激地道:“大师本是出家人,四大皆空,却为了朱棣重堕红尘,大师的恩德之深,朱棣倾东海之水也难以报答。”
  道衍慨然道:“士为知己者死,承蒙殿下礼遇,道衍能为殿下出谋画策,那是道衍的荣幸。出世在渡己,入世在渡人,出世也好,入世也罢,都是修行。”
  朱棣重重地点一点头,眉头微微锁起,又道:“唯一堪虑者,便是俺那三个孩儿俱在南京,朱棣若是反了,恐怕他们……”
  虎毒不食子,自己的亲生骨肉陷为人质,朱棣如何能反?何况,他年轻的时候,时常出征塞外,爬冰卧雪,寒气袭身,洪武十九年的时候曾经生过一场大病,病情十分严重,以致连史书中都记载了他这次生病,自这次生病之后,朱棣再也没有生育过子女。
  连着已经夭折的,朱棣一共生育过四子五女,全部都是在洪武十九年那次大病之前,此后十余年,他再无一个子嗣,古人对香火子嗣的看重,远远重过自己的性命,如果这三个儿子会因他揭竿而起死掉,那么燕王宁可被砍头,也是绝不会反的。
  道衍说道:“殿下不是说,南京有一义士,为殿下鸣不平,而甘心投效么?”
  朱棣道:“是,俺只担心,凭他一人之力,无法救得高炽他们回来。”
  道衍沉思片刻,说道:“殿下可以利用湘王之死,激愤而成疯疾。”
  朱棣一呆,疑道:“大师的意思是?”
  道衍道:“皇上一向自诩仁孝,不管他是不是这么做的,却是愿意这般标榜的,如今因湘王之死,朝野间非议声喧嚣尘上,不可遏止。如果殿下于此时装疯,必可得到民众的同情,恐怕皇上迫于压力,也得允许三位王子归来探视了。”
  朱棣迟疑道:“皇上……会信么?”
  道衍微笑道:“百姓们相信,这就够了。”
  朱棣犹豫片刻,又道:“那……装病就成了,何必要装疯呢?俺好歹也是个王爷,要俺披头散发、装疯卖傻地抛头露面,这个……”
  道衍微笑道:“若是称病,朝廷可以遣名医来为殿下诊治,很容易露出马脚。二来,病有轻重缓疾,较之守孝大事,皇上尽可以拒绝三子归来,可要是装疯,那就不同了,殿下神识已失,藩国岂可无主?皇上就没有理由不放人了,须知,忠在孝前,连皇上自己,不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以日易月来为先帝守孝么?”
  道衍道:“如此一来,明里咱们以殿下的疯疾向朝廷施压,迫使朝廷放人;暗里,再叫那位义士策划,救世子和两位郡王离开,一旦朝廷不放人,而他们私自逃脱了的话,有了这个理由,也不致让朝廷因此而悍然兴兵,说不定还得想法掩饰,免得天下人说他刻薄寡恩。”
  朱棣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不错,就依大师所言。”
  于是,第二天上午,朱棣披头散发地出现在北平闹市街头,看见好吃的就抢,高兴了还跑去和乞丐蹲在一块儿,捡个破碗过来,向人家讨小钱儿。
  很快,整个北平都知道:燕王疯了!
  
  “咱们什么时候到金陵呀?”
  茗儿小郡主趴在车窗上,兴致勃勃地问。
  谢府管家笑道:“哎哟,我说小小姐,你的性子也太急了吧,咱们这才刚出北平城啊。”
  谢家的车队比燕王装疯早出来一会儿,燕王是吃完了早饭,又给自己做了半天思想工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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