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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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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浔的房间里亮起了灯,灯下,何天阳犹豫着,对夏浔说了许多许多。
  他的文化水平有限,要说自己的心事,很多地方辞不达意,但他翻来覆去的,却总算是表达出来了。
  一番话说完,夏浔还没怎么样,何天阳自己已累出满头大汗,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忙不迭抓起夏浔桌上的茶壶,便咕咚咚地灌了起来。
  何天阳说的话,一共有两层意思。
  第一件事,他和萍女已经成就夫妻了,萍女的腹中还有了他何家的骨肉,所以,他不放心萍女继续留在这里。他何天阳可以出生入死,只希望大人能让他的老婆孩儿回双屿岛去。
  第二件事,他不想做海盗了,他希望夏浔能接纳他,让他成为飞龙秘谍的一员。他不在乎做不做海盗,更不在乎这个身份是否卑贱,可是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个小海盗,尤其是孩子的娘,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一国公主,所以,他想求一个出身。
  成亲,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一生中的又一次成长,从这一天起,她才会从女孩儿变成女人,身份和观念,彻底的来一个大变样儿,离开父母兄弟,与一个男人建立自己的家庭,从此相夫教子。
  而男人,成了亲也是个长不大的男孩,他照样玩心甚重,照样认识不到家庭之重,直到他有了自己的骨肉,他才能脱胎换骨,意识到一个男人应该担负起的责任和义务,他才能从一个男孩儿,变成一个男人。
  何天阳,现在已经意识到他应该担负的责任和义务了。
  他不再是一个只知道用蛮力和刀子解决问题的人,他开始思考、也开始打算,开始计划自己的人生。
  夏浔答应了他,他很理解何天阳的心情。
  彭梓祺和谢谢一文一武,一个武功精湛、一个天生就是做秘谍的材料,如果她们能随他来金陵,将是他最大的臂助,但是两个人不管是软语温求、还是佯嗔威胁,不管怎么死缠烂打,他都坚决不答应。
  出于和何天阳同样的原因,他可以为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事业而去打拼,为了自己的家庭和孩子去打拼,却不能让自己的女人身蹈险地。所以他强迫两个人留在了海岛,为了避免两个人阳奉阴违,像上次乘船北上去寻他一样,再偷偷跑来金陵,他还给两人部署了一件让她们不能脱身的任务。
  他从飞龙秘谍中抽调出了一部分精锐,再由苏颖亲自为他物色了一批可以信任的沿海居民以及有意脱离海盗的人员,统统交给了他的两位爱妻。由彭梓祺指点这些人武功,由谢雨霏教会他们易容改扮、潜伏匿踪、察言观色、刺探情报的种种本事,在飞龙秘谍这个机构之下,再建立一支更核心的潜龙队伍。
  她们本来就是最好的老师,更重要的是,她们因此不能脱身了。在经由这两位名师的培训之后,第一批匆匆培训完毕的人员已经潜伏到了金陵,成为由他亲自掌握的第二支力量,上一次被他派去清除徐石陵这匹害群之马的四个黑衣人,就是来自潜龙秘谍。
  两件事,夏浔都很痛快地答应了何天阳。
  要让萍女离开很容易,只要告诉礼部,说王世子妃怀了身孕,山后国国王和王后急切盼望媳妇回国就成了,至于何天阳这位冒牌王子,经过这么久,在萍女的指点下已经能够独挡一面,礼部也熟悉了他的风格和作派,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他要继续留在大明学习上国文化、观光游览锦绣河山、结交王公大臣,礼部求之不得。
  第二件事,他也答应了,不过何天阳不同于普通的盗众,何天阳是双屿帮大头领许浒的心腹,在岛上是个头领,如果贸然答应下来,未免有撬人墙脚的意思。夏浔答应他,先安排萍女离开,再把他的意思透露给许浒,只要许浒肯放人,他一定接纳。
  何天阳听了夏浔的答复,欢欢喜喜地回房陪他的新娘子去了。
  想必,今夜枕边,他会把这两个好消息告诉他的娘子,一双鸳鸯肩并着肩地躺在那儿,做一夜憧憬的好梦吧。
  何天阳离开之后,夏浔独自一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便微微地笑了。
  再卑微的人,都有他的理想,都有他对未来的打算,尤其是当他肩负着责任的时候,就算何天阳这样一个海盗都不例外。
  那么,曾经因为战功赫赫,父亲被追封为陇阳王,自己被追封为岐阳王,谥号武靖、配享太庙、大明开国功臣排名第三的战神李文忠,他的儿子李景隆身上肩负着父祖两代郡王的荣耀,肩负着李氏家族乃至众多门生故旧的期望和责任,他会甘心李氏一门就此败落,自己也永远做一只受人嘲弄的过街老鼠么?
  夏浔吸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静静地站到了门廊下面。
  须臾,一道黑影悄悄地站到了他的身侧,躬身施礼。
  夏浔眼望前方,轻轻地说道:“明日,安排与李景隆一见!”
  第371章 喜化军心悲作士气
  翌日一早,何天阳向礼部提出要去见驾陛辞,送王世子妃回国,孟侍郎听了,忙带了何天阳一起上朝。
  待到早朝时候,依着规矩,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外地进京见驾和京中陛辞出京人员,孟浮生闪身出了班列,向建文帝抱笏躬身道:“陛下,今有山后国王子贺天羊,陛辞离京,请陛下恩准。”
  朱允炆讶然道:“山后国王子曾说,要见识我中土风物,学习上国风俗,至少要在金陵住上一年,这就要走了么?”
  孟浮生道:“陛下,非是贺天羊要走,而是王世子妃萍女有了身孕,彼国国王、王后闻讯十分欣喜,挂念着儿媳,要求让儿媳早归,贺天羊倾慕我天朝文化,还要继续留在金陵的。”
  朱允炆哈哈大笑道:“好!这是一件喜事呀,山后国王世子妃在我大明帝都有了身孕,这子嗣也要沾染我帝都灵气的,既然如此,还当再赐些礼物充作我天朝贺礼,礼部要妥善安排,朕准其王世子妃归国了,要他上殿来面君谢恩吧。”
  孟浮生答应一声,心中暗暗奇怪:“今天早朝,皇上好像特别高兴呀。”
  旨意传出去,早就候在金水桥外的何天阳便领旨上朝,这边朱允炆笑容可掬地扫了眼满朝文武,着意地盯了眼新任兵部尚书茹瑺,吩咐道:“奏事吧。”
  已然改名木恩的小林子把拂尘一扬,高声唱声:“皇上有旨,百官奏事,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声音刚落,兵部尚书茹瑺便把笏板一举,高声道:“臣,有本奏!”
  何天阳步入朝堂,未及见驾,便听得茹瑺朗声道:“皇上,东昌大捷!”
  何天阳瞿然一惊,连忙站住脚步,就听茹瑺奏道:“皇上,燕军南下,在东昌与我朝廷大军发生激战,盛庸将军布阵于城下,火器、毒弩齐发,重挫敌军,燕骑损伤惨重,数员大将殒没于此役。燕逆本人得其大将朱熊与其子高煦相助,仓惶杀出重围,一路退至馆陶,又因平安、吴杰两位将军已然占据真定,截断了他的退路,只得败走深州,绕道逃回北平去了。此一战我军大获全胜,斩敌数万,尤其是,燕逆麾下大将张玉,阵亡于此役,我军声势大振……”
  何天阳听得暗暗惊骇,朝廷在军情奏报上多次造假,讳败为胜,但是却从来不敢妄言斩敌大将,因为这是最容易被戳穿的谎言。张玉原本名不见经传,朝野间无人知道这个燕山三护卫中的左护卫千户。可是如今随着燕军气势越来越盛,张玉俨然当世名将了,这可是燕王麾下第一勇将,他……竟然战死了?这个消息,应该不是假的。
  茹瑺一番话如平地一声雷,立即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人人振奋,慷慨莫名,许多官员交头接耳,整个朝堂上乱作一团,但是这是大喜之事,朱允炆面有得色,对君臣的失礼之举丝毫不以为意。
  等到众文武都消化了这个消息,一起膜拜与地,高呼万岁,颂赞皇帝圣明之后,朱允炆这才洋洋得意,高声宣布道:“传旨,诏告天下,东昌大捷,并论功行赏,褒励三军。还有,诏令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公卿、勋戚,午时齐集午门,随朕于太庙将大捷消息祭告祖宗。未时三刻,宫中摆酒,大宴群臣!”
  朱允炆微笑着看了何天阳一眼,说道:“山后王子,你也一同参加吧。”
  “臣遵旨。”
  何天阳连忙答应一声,心中暗暗叫苦:“糟了,南军大胜,这种情形下,大人他……还能策反成功吗?”
  何天阳刚刚退下,文臣班中又闪出一名御使,高举笏板,躬身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朝廷兵马大捷,阵斩燕军第一骁将,这是陛下英明神武,前线将士竭诚用命所致。不过……”
  他话风一转,又道:“这也说明,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三位大人辅政得法,前番兵败,全是李景隆一人无能,累及三军,使朝廷蒙羞,今我军既获大胜,皇上赏罚分明,那么方黄齐三位大人,也该官复原职,重新起用。”
  茹瑺瞟了他一眼,认得这是方孝孺一派的官儿,茹瑺没有说话,心里却不大舒服。盛庸是在他任兵部尚书期间打的胜仗,好嘛,现在有功了,没他嘛事儿。
  再说,方孝孺、黄子澄重新起复也就罢了,齐泰原来是兵部尚书,他下了台我才担的此职,吏部尚书那么肥的差事,我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占座了,你现在让他官复原职,那我去哪儿?
  朱允炆正在兴高采烈,他心知肚明,这实际上是朝廷兵马打得第一次胜仗,而且是这么漂亮的一场大胜仗,若不是谨记着君王的威仪,他早就手舞足蹈了,有关这些人事安排,哪还有心细想,那位御使一说,朱允炆便欣然点头,笑道:“爱卿言之有理,传旨,方孝孺、黄子澄、齐泰,马上官复原职!”
  于是,朱允炆率文武百官太庙祭祖的时候,站在朱允炆身后的六部尚书就变成了七部尚书,其中兵部是两个主官,一个姓茹,一个姓齐……
  
  朱棣凄凄惶惶地回了北平。
  这一次燕军大败,一个主要原因就是轻敌。一连串的胜利,在燕军上下,形成了一阵骄兵的气焰,不只士兵如此,就是燕王和他麾下的将领们也是如此,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在他们眼中已是不堪一击的形象,结果终至遭受惨败。
  上一次奇袭沧州成功后,朱棣信心大增,与前后两次领兵都超过五十万的李景隆相比,对这个原本只是长兴侯耿炳文麾下区区一参将的盛庸,他根本不当回事。故克沧州后,朱棣的兵马尚未做修整,积存在沧州的大量军用物资正运往北平,他就马不停蹄地再度南征了。
  这一次,他撇开盛庸和平安、吴杰等各路敌军,直取德州,原本北征的明军唯恐根基有失,急忙返回,反而蹑在了他的后面。燕军自馆陶渡河到了东平之后,盛庸等各路南军也追上来了,屯兵于东昌。
  朱棣闻讯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弃德州而攻东昌。战端刚开,过于轻敌的朱棣便率自率铁骑攻向盛庸的左翼,结果数击不动,只好绕出阵前猛冲中坚。盛庸看出朱棣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故意开阵,佯做战败,诱其深入。
  待燕王率铁骑突进敌阵后,盛庸立即合阵将他团团围住,驱动各路大军拼死搏杀,燕军右路军主将主能见势不妙,急忙拼死突入,把朱棣救了出来,南军急追不舍,幸好朱高煦也率部赶到,两下里合兵一处,护着朱棣仓惶逃去。
  可是左路军主将张玉由于讯息不灵,却不知道朱棣已被安全救出,眼见燕王有难,张玉也率部杀进了敌阵,朱棣和朱能一走,张玉正困在敌阵之中,他本来有机会逃走,可他只以为朱棣还身陷敌营,是以在阵中冲荡,奋不顾身,终至力竭,丧命于乱军之中。
  朱棣这一路逃,一路上不断遭到围追堵截,如果不是因为夏浔在京师中对盛庸的着意追捧,已经令明将之间产生了嫌隙,盛庸、平安、吴杰诸部将领都想抢这杀死朱棣的头功,彼此之间配合不够默契,以致包围圈出现了漏洞,朱棣恐怕就不能生还北平了。
  朱允炆率文武百官,勋戚公卿赴太庙祭祖已罢,摆驾回宫准备大张酒宴,君臣尽欢的时候,朱棣正披麻带孝,在北平郊外祭奠阵亡的三军将士。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呼啸的寒风呜咽着刮过平原,三尺冻土筑成的招魂台上,魂幡飘扬,朱棣头上的孝带也随着寒风不断的起伏,他站在台上,遥望东昌,只喊了一声:“世美,魂兮……归来……”便泣不成声了。
  朱棣是真的伤心了,张玉在他还是一方藩王的时候,就追随着他塞外征战,及至靖难起兵,张玉也是毫不犹豫,忠心耿耿,这一次更是为了救他,才冒险陷阵,力竭而死,朱棣怎能不为之伤心?
  朱棣流着泪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足为虑。然艰难之际,失去世美如此良辅,可悲、可恨这都是孤王之过呀!”
  “殿下,节哀!”
  一旁同样为阵亡将士披麻戴孝的朱能连忙扶住他,朱棣以三杯水酒祭奠了阵亡将士,又一回身,已因追随他一路征战屡立功劳而被他赐名郑和的马三保托着一个漆盘走上前来,盘中盛着一件血迹斑斑的战袍,这是此役中朱棣身穿的那件战袍。
  朱棣取过战袍,从侍卫手中接过一支火把,将它引燃,望天长吟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虽其一丝,以识余心!”
  “阿弥……陀佛!”道衍和尚双手合什,低诵了一声佛号。
  台下三军将士见此情景,一齐振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虽其一丝,以识余心!”
  万千条长枪同时顿地,万千具盾牌同时被钢刀敲打,那声音悲愤豪迈,气壮山河,因为兵败而刚刚在军中弥漫开来的悲观、颓落的气氛,因这一言,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凛冽冲宵的杀气,映日光寒。
  第372章 天花乱坠
  从太庙回来,朱允炆先去正心殿歇息片刻,更换衣服,再召开国宴。文武百官也是一样,总不能穿着太庙拜祭时的隆重冠服参加宫廷宴会,不过他们之中大多数人都没回府,因为两条诏命是同时颁下来的,官员们早就准备了衣裳,从太庙回来,入宫前到自己的车驾中换上也就是了。
  就是利用这段时间,何天阳回到自己的车中,把他在宫里听到的会昌大捷的消息告诉了夏浔。夏浔此时还不知道并军战败的消息,这个时代没有电话电报,要想经过朝廷控制区与前线保持联络,随时了解战局的变化,那是不现实的。
  夏浔听说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大吃一惊,他又仔细询问了许久,把何天阳在朝堂上听到的消息全部了解了一遍,便蹙眉沉吟起来。何天阳担心地道:“大人,这样的话,咱们策反李景隆的事情,是不是押后再说?怎么也得等咱们打一场大胜仗,要不然,恐怕李景隆是不会就范的。”
  夏浔思索良久,问道:“今日在京五品以上官员同拜太庙,入宫参加庆功宴,这其中可有李景隆?”
  何天阳道:“那是自然,大明现在还剩下几个国公?这其中当然是包括他的。”
  夏浔点了点头道:“沉住气,一切……仍照原定计划!”
  何天阳担心地道:“大人……”
  夏浔微微一笑,说道:“无妨,照我的吩咐去做!”
  盛大的庆功宴会一直到傍晚时分才散,宫门开启后,大臣们陆续地走出来。李景隆走在最后一个,大臣们边走边议论纷纷,仍对前方战事乐道不疲,他不得不放慢了脚步。站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与他搭讪,时不时还要听到别人的讥笑,何苦来哉。
  在战场上输了,还有袍泽兄弟拼命来拉你一把,在官场上输了,就只能被彻底孤立和抛弃。
  战场虽然残酷,还有温情和热血,官场比战场更冷血、更残酷,这里只有尔虞我诈、只有赤裸裸的利益之争。
  当李景隆慢吞吞地走出宫门的时候,宫门在他身后悄然闭拢,他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带着阴沉沉的脸色,举步走向自己的车驾。在他掌心,正紧紧地攥着一个纸团,那是在宫里面时有人悄悄压到他杯盘底下的,上边只有一句话:“阁下车中,故人相候!”
  在宴会期间,他只是向皇帝祝酒道贺时,才离开过一次座位,等他回来,纸条就出现了,他很很好奇是什么人在车中等他,更好奇的是,消息怎么能在宫里传给他。
  “老爷!”
  一见李景隆回来,马夫赶紧放下踏板,正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的侍卫们也连忙翻身上马,纷纷赶来。如今还对他李景隆毕恭毕敬的,只有他自己的下人,不管他在朝廷上如何失意,不管他在朝野间受到多少讥讽,唯有这些人,不可能改变对他的态度,因为这些人是靠他吃饭的。
  李景隆踏上车子,手指触到轿门儿时微微地停了一下,里边真的有人吗,还是别人和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有人,他会是谁,也是参加了今日庆功宴的一位官员吗?
  他睨了眼站在车下的马夫,马夫因为他的迟疑,正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看神色,马夫不像是知情人。李景隆笑了笑,心中忽地生起一个怪诞的想法:“里边,不会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狐女吧?神通广大的狐女、落魄失意的书生……”
  李景隆脸上局促紧张的神情消失了,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都落到人人喊打的这步田地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一拉车门,便钻了进去……
  
  马车辘辘,渐渐慢下来。
  李景隆掀了下窗帘,看到那熟悉的街景,晓得快到自家府邸了,便吩咐道:“不急着回府,四处转转。”
  马夫呆了呆,问道:“老爷,往哪里去?”
  “随意!”
  李景隆放下窗帘,又复看向坐在一旁的夏浔。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的人,甚至想过是不是曾经落井下石的黄子澄重又起了拉拢他的心思,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端坐在车中的竟然是夏浔,一个他绝对没有想到过的人。
  也许他这时只要喊上一声,夏浔就会血染当场,甚或把他生擒活捉,送给皇上。但是李景隆没有这样做,夏浔只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念头。
  夏浔泰然端坐,微笑着只说了一句话:“在下这条小鱼儿,在皇上眼中一文不值。国公爷如果现在正需要朋友的话,那么,我就是国公爷最好的朋友!”
  就因为这一句话,李景隆安安分分地坐到了座位上。
  李景隆放下车帘,对夏浔淡淡一笑道:“李景隆只是一个废物而已,燕王殿下找我做什么?”
  夏浔微笑道:“郑村坝一战,国公一是败在骄兵,二是败在天时;白沟河一战,若非国公的帅旗被风吹折,殿下就折在国公手上了。朝廷只以成败论英雄,但燕王殿下不会,殿下曾与国公对垒沙场,对国公的本领,自然是最为了解的。
  殿下很钦佩国公的本领,殿下曾对我说:‘九江虎父虎子,所欠缺者,只是战阵经验罢了’。前后两番,若非国公战场历练有限,时机把握的还不够好,而殿下又受到上天的庇佑,先是严寒、后是大风,都对我燕军有利,我燕军已一败涂地了。”
  被人嘲骂无能、蠢货、窝囊废,骂得臭大街的李景隆,听到夏浔“转述燕王朱棣的这番公允之语”,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他不想让夏浔看到自己的窘态,连忙扭转了头,强忍半晌,才冷笑道:“上天庇佑么?那么这一次殿下怎么大败了,连他麾下第一大将张玉都阵亡了。”
  夏浔反问道:“难道国公以为,盛庸比你强么?”
  当然不会!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肯承认别人比自己强,尤其是一个家世、资历、地位都远不及自己的人,尤其是一个像李景隆这样自负、骄傲的人,但他不能说出来。
  夏浔也没等着他承认,继续说道:“殿下这次失败,同样是因为骄兵的缘故!在殿下看来,国公乃我大明战神李文忠将军之子,胸怀韬略,谋算无数,麾下又有雄兵六十万,殿下既然打败了曹国公,哪还会把他盛庸放在眼里,正因如此,方才失败。”
  夏浔叹了口气,惋惜地道:“盛庸此胜,非其善战,实在是……国公您……成全了他呀!”
  李景隆深以为然。
  已经熟知前方这场大捷详情的李景隆听到朱棣甫一交战,便亲自率军攻击盛庸左翼,数击不破便绕回正面对决,被盛庸诈败诱进大阵的时候,就知道朱棣是败于轻敌了。
  让他李景隆调兵遣将,应付瞬息万变的战场局势,他确实平庸了些,可是若论对军事理论的掌握,让他坐而论道,他却比大多数人强的多。
  朱棣类似的战术,在白沟河一战中,就曾经对他施展过,那一次若非帅旗折断,朱棣已然折在他的手中,这一次朱棣重施故伎,就不怕再蹈覆辙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朱棣根本没把盛庸放在眼里,他这一败,确实是败在狂妄轻敌上了。
  而这一切,可不正是他李景隆为盛庸铺就的么?结果,侥幸得胜的盛庸被人吹捧得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而他李景隆,却成为别人更加奚落嘲讽的无能废物。
  嫉妒和不服,就像一条毒蛇,狠狠地噬咬着他的心,李景隆紧咬着牙根,半晌才平抑了心情,冷冷地道:“不管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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