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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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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棣眼中掠过一丝好笑的意味,说道:“是啊!中山王府如今就只这么一位待嫁闺中的姑娘,还有第二个人么?”
  “呃……”夏浔脸上的神情有些茫然,他偷偷伸出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哇!好痛,看来不是做梦。“可是……准了?这就准了?”
  朱棣若无其事地道:“你远赴东瀛,辛苦了,朕放你一旬大假,这就回府歇息去吧。”
  “是,谢皇上!”
  夏浔有点傻了,站在那儿没有动。
  朱棣问道:“怎么,还有事么?”
  “啊!臣没事了,臣告退!”
  朱棣翻开一封奏章,低头假意浏览,眼角捎着夏浔,待他躬身退出了谨身殿,立即抬头唤道:“木恩!”
  “奴婢在!”
  木恩马上自门外闪了进来:“皇上请吩咐!”
  朱棣道:“告诉皇后,给她妹子准备嫁妆吧,要办喜事啦!”
  木恩听了也是一脑门问号,却又不敢问,莫名其妙地答应一声,便往后宫跑去。
  
  时间回到三天前,坤宁宫。
  命妇们照例进宫向皇后请安,徐皇后也照例嘘寒问暖,问了一番她们的家事之后,徐皇后便道:“你们都是诰命夫人,丈夫在朝中做着官的。朋友之间相处的时候,说的话,男人有时听有时会不听;而夫妻之间说的话,妻子只要温柔体贴一些,说得通情达理,一般丈夫都会听的。本宫每天侍奉皇上,都劝诫他要以百姓为重,以江山为重,你们侍奉夫君,也要这么做才好。古人云:‘家有贤妻,男人在外不做横事’,这是有道理的。”
  命妇们纷纷道:“娘娘说的是,臣妾一定遵从娘娘的教诲!”
  这时一个宫女走到徐皇后身边,对她附耳说道:“娘娘,郡主进宫了,正在侧殿等你!”
  徐皇后听了便道:“好啦,你们都有各自的事做,本宫就不多留你们了。”
  命妇们连忙起身拜辞,等到命妇们离开,徐皇后便起身赶往侧殿。侧殿中,茗儿两颊灿若石榴花开,也不知道是走路太快还是因为什么原因,两只眸子也是闪闪发光,她在殿中逡巡来去,就是不肯坐下。
  徐皇后走进侧殿,看见妹子,便笑道:“茗儿,你来啦!”
  “姐!”
  徐茗儿一见徐皇后,立即赶到她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姐,我有事情求你!”
  徐皇后宠溺地在她鼻头上刮了一下,失笑道:“傻丫头,自家亲姊妹,有什么求不求的,只要姐姐办得到,还能不帮你!”
  “好,我……”徐茗儿欲言又止,看看殿里侍候的宫女太监们,吩咐道:“你们都出去!”
  宫女太监们连忙退下,徐皇后见了不禁有些诧异,脸色也慎重起来,忙问道:“茗儿,你要姐姐帮你什么事,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吧?”
  “姐,你说甚么呢,我会让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么?”
  徐皇后展颜笑道:“说的也是,看你这般慎重的样子,呵呵。好吧,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悖国法的事,姐姐哪有不帮自己小妹子的,说吧,什么事儿!”
  “我要嫁人!”茗儿开诚布公地道:“姐姐答应,妹妹就嫁人!姐姐不答应,妹妹就出家!姐,你选吧!”
  徐皇后突然明白过来,吃惊地道:“你要嫁谁?啊!莫非……莫非……还是他?”
  茗儿的脸蛋红得就像一朵幸福的小红花:“嗯,就是他!姐姐答应,还是不答应?”
  时间再度回到现在,谨身殿。
  朱棣一边批阅奏章,一边摇头,嘴里念念有词:“枉做小人!枉做小人!”
  第542章 夜未央
  夏浔离开皇宫,便马不停蹄地直奔辅国公府,距离谢谢的生产期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他已经知道谢谢生了,母女平安,生得是个小丫头,消息是他通过潜龙的人打听到的,谢谢没有主动给他送来消息,如果是个儿子,恐怕她早就像报吉告诉他了。
  想必谢谢是有些失望,这也可以理解,这个时代的人不管男女,也不管多么的通达、多么的明事理,却少有不重男轻女的,这是时代的局限性,夏浔也没办法。他能做的,只是表现出自己对女儿的疼爱,减轻谢谢的心理负担,母女平安就好,至于儿子,以后可以再生嘛。
  京里以如此盛大的仪式欢迎夏浔,辅国公府怎么可能还没得到消息,一家人早在前院等着他了,夏浔的身影刚一出现在府门口,里边就得到了传报,一家人迎了出来。
  跑在最前边的是肖荻。
  “小荻!”
  “少爷!”
  “梓祺!”
  “嘿嘿!”
  梓祺的笑有点傻兮兮的样子,挺可爱的,不过……真的有点傻。
  夏浔来不及奇怪,因为谢谢出现了,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这就是我的宝贝女儿?快,让我看看!”
  夏浔欣喜地迎上去,先往谢谢怀里看看,一个小小的人儿正躺在梓祺的怀里甜甜地睡着,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小嘴微微地嘟着。已经满月了,孩子已经长开了,白白嫩嫩、粉嘟嘟的小脸儿……
  夏浔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抱到自己怀中,小家伙一被挪动,似乎睡醒了,她先张开小嘴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奋力挺直了身子,抻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才张开一双黑宝石似的眸子。
  睁开眼睛,发觉抱着自己的人不是熟悉的面孔,小家伙先是定定地瞧了他片刻,然后便把眼睛一闭,哇哇大哭起来。
  “来吧,快把孩子给我!”谢谢赶紧上前接过孩子,眼见夏浔对孩子的疼爱发自真心,谢谢的心事放下了许多,她是真担心看到夏浔不高兴的神色,不需要指责埋怨,只要露出些许不快,就够她难受的了。还好,夏浔似乎并不在意生的是女儿,那高兴、珍爱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这份眼力,谢谢是有的。
  “我一走两个多月,家里一切都还好么?”
  “嘿嘿,好!”
  一家人往庭院里走,夏浔顺口问了一句,正在低头逗弄着泪痕未干的宝贝女儿的谢谢没有回答,梓祺在旁边笑着答应了一声,嘴巴有点合不拢的样子。
  “宝贝起名字了么?”
  夏浔看见女儿不哭了,忍不住又有些手痒,拿手指轻轻刮了刮女儿的脸蛋,因为躺在妈妈怀里,小丫头这回没有大哭。
  “你不在家里,谁来给她起名字呀。”谢谢瞟了丈夫一眼,温柔地道。
  “唔,那好,我来起。她已经有两个姐姐了,名字里都有一个思字,咱们三妞儿也用思字起名吧。”
  夏浔琢磨了一下,低头问谢谢怀里的小家伙:“宝贝儿,你就叫思雨,怎么样?”
  “思雨?相公没嫌弃我生了个女孩儿,对我和孩子还是很宠爱的。”谢谢心里一甜,逗弄着女儿的小手,柔声道:“爹爹给你起名字了,叫思雨,杨思雨,多好听的名字呀,来,给娘亲笑一个。”
  小家伙睁着一双纯真无邪的大眼睛,真的甜甜一笑,逗得大家也都笑起来。
  夏浔又转向梓祺,笑道:“等你有了孩子,就叫思祺,哎呀,我真是天才,这取名儿随口就来。”
  彭梓祺撅起小嘴,不依地道:“你怎知道人家也是生女孩呀?”
  夏浔道:“男孩女孩,叫思祺不是都很好听么?”
  彭梓祺一听这才转嗔为喜:“嘿嘿,好!”
  夏浔禁不住好奇地瞟了她一眼,奇怪,这妮子什么时候挂了这么句口头禅,开头就先“嘿嘿”呀。
  听着一家人说得热闹,肖氏娘子偷空儿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小荻飞快地瞟了夏浔一眼,悄悄垂下了头。这一幕,恰好被夏浔看在眼里,自觉也是该给小荻一个交待了,眼看着,人家可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呢。
  进花厅的时候,夏浔有意慢了一步,在小荻耳边道:“告诉你娘,最迟今秋,你就是少爷的人了。”
  小荻猝不及防,啊地一声轻呼,又惊又喜地看他一眼,脸蛋已是一片绯红。
  再过一阵儿,肖管事和娘子忙里忙外的时候,都是一副笑不拢嘴的模样,看样子小荻已经把少爷的承诺告诉他们了。
  “嘿嘿!”
  不知道谢谢和梓祺说到了什么,梓祺又笑了,夏浔忍俊不禁,笑道:“梓祺,才两个多月不见,你怎么喜欢这么笑了?老是嘿嘿的,感觉很是奸诈!”
  “嘿嘿!”
  梓祺向他扮个鬼脸,得意地道:“不告诉你!”
  吃罢晚饭,陪女儿和两位娇妻腻过了,眼神有些灼热的夏浔想要跟着梓祺回房休息的时候,终于知道梓祺为什么总是嘿嘿地笑了。
  梓祺有孕了!
  本来,几个月独守空枕,终于回到家,见到了自己的娇妻,夏浔的欲望也有些难遏,可是两个娇妻一个刚刚生产一个多月,一个正有孕在身,夏浔哪能不管不顾地胡天黑地一番,于是他便转回了谢谢房间,两夫妻守着睡在中间的小女儿唠了许久,倦意上来也就睡了。
  晚上,夏浔做了个梦,梦见梓祺也给他生了个女儿,不久,小荻也给他生了个女儿,取名叫思荻,五个女儿,五朵金花,五个贴心的小棉袄,围在他的身边,从心里边往外舒坦呐。结果,苏颖不开心了,说只有她的女儿名字里没有她的名字,而且只有她不常在夏浔身边,没良心的就不知道想她。
  夏浔就得意洋洋地笑:“你看,我这不是挺能生的么,没甚么了不起的,咱们好好努力,再生个宝贝女儿,取名就叫思颖,嘿!这个思字用得真是好,配什么名儿都贴切!”
  然后,一个幽幽的声音道:“那人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呀?”
  夏浔抬头一看,朦胧雾气中突然走出一个翠衣羽裳的俏丽少女,轻盈而来,翩跹若仙。
  “茗儿!”
  夏浔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惊喜地一拍额头,不好意思地道:“对呀,我怎么竟然把最重要的一个忘了,茗儿是我老婆,是我的大老婆,哈哈哈哈!茗儿,你生的小宝宝,当然叫思茗啦!”
  茗儿慧黠的大眼睛向他眨了眨,调皮地问道:“一个名字,怎么给这么多小宝宝用呀!”
  夏浔茫然道:“啊!咱们有多少个宝宝呀?”
  茗儿一转身,拖过一口大筐,理直气壮地道:“喏,你自己数数!”
  筐里边七八只肉乎乎的小白兔,毛茸茸地挤在一起,正在抱头大睡,夏浔吃惊地叫道:“怎么会是小白兔呢?”
  “人家生得小宝宝,不是小白兔是什么?”
  声音从天上来,夏浔猛一抬头,眼前的俏丽少女不见了,天空飘着淡淡的云雾,大如车轮的明月里边似乎有个影子在动,影子越来越近,一直飞到他的面前,竟然是个穿白衣系白裤、头上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遮耳帽的小姑娘。
  小姑娘明眸皓齿,肩上扛着一根药杵似的大木棒,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嗔道:“臭相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认了么?”
  夏浔惊叫道:“咦?你是小时候的茗儿么,怎么变成三瓣嘴了!”
  “臭家伙,说谁三瓣嘴!”扮小白兔的小姑娘生气地举起药杵,往他脑门上狠狠一敲。
  “哎哟!”,夏浔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竟然站到了月球上,被这一棒子打得腾云驾雾地摔向无底深渊。
  “砰!”落地了,夏浔也醒了,茫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睡在地上,原来是怕压着孩子,睡得太靠边了些,不知怎地一翻身,就滚落到了地上。
  床里,谢谢撑起了身子,亵衣滑下,胸前露出一抹晶莹的嫩白,看着他好笑地问道:“摔着没有?”
  
  “可恶!可恶!我要叫他死无葬身之地!我的妹妹,怎么可以嫁给我徐家的大仇人,叫他们动手,马上动手,无论如何,给我杀了他!”
  昏暗的房间里亮着一盏灯,这里是徐辉祖被幽禁的地方,虽然皇帝并未禁止徐府的人与他,但是原则上,他是不可以离开这个院落的。徐辉祖怒不可遏,脸色铁青,他已经知道妹妹要下嫁杨旭的事了,这是他无论如何无法容忍的。
  他始终不知道夏浔从未策反过他的三弟,而是他的三弟主动帮助朱棣,在他看来,是杨旭利用了他毫无心机的三弟,成就了杨旭自己的功名、成就了朱棣的霸业、毁了他的皇帝、害得他沦落至此!一切,都是这个杨旭的错,杨旭只有死,才能消除他心中恨!
  世上总有那么一种人,自己做错了事,却总把过错归咎到别人身上;总有那么一种人,把别人的帮助认为是施舍、是羞辱,卯足了劲儿想要反咬一口……徐辉祖没有勇气面对他自酿的苦果,已经入了魔障,执意地把一切过错,都推诿到夏浔的身上。
  徐辉祖忠心耿耿的大管事徐福劝道:“老爷,杭州行刺失败,现在风声很紧,咱们现在不宜妄动……”
  徐辉祖疯狂地道:“什么不宜妄动,难道等我妹子嫁给了他再动手?那就迟了!他已经害了我三弟性命,不能再让他误了我幼妹的终身!杀了他!立即杀了他!你明天一早就动身,叫他们立即部署,必杀杨旭!”
  孝陵卫,通往京师的要道旁有一座农庄,临村口的一处宅子,这是安立桐的大哥安立柏的一处宅院。
  房间里灯火通明,窗上却没有灯光,因为有一床被子钉到了窗上,几个便装汉子正在里边赌着钱。
  坐在上首的一个汉子突然道:“时辰到了,祁天行、吴寒,该你们两个换班了,去,乔三他们换回来。”
  两人不情愿地趿鞋下地,发着牢骚:“都知道刺客是孝陵卫的人了,抓起来一问不就结了么?什么人在咱锦衣卫的刑罚之下还能守住秘密的,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折腾的兄弟们都不得歇息!”
  坐在上首的那个汉子嗤之以鼻:“你懂个屁!刺杀钦差,刺杀国公爷,是几个军汉就能干得出来的事么?这后头有大鱼!抓人谁不会?怕就怕,这些小卒子也不知道在替谁办事,你把他拆散了,他也招不出来。少说废话,给我打起精神,盯紧了!有个什么闪失,纪大人能扒了你的皮!”
  第543章 水落石出
  孝陵卫曾经是朱元璋麾下极精锐的一支部队,把守陵这样的大事永远交付给这样一支军队,并且赐给他们诸卫之中最多的土地,面积几近于四分之一的南京城,这就是朱元璋对他们的信任和恩宠。
  朱元璋心目中的理想国度,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上古田园生活,他认为,给了这些将士土地,永远镇守在这方土地上,就是一个人最大的追求和梦想了,就是他们最想要的生活了,可事实如此么?
  不然,就守在六朝金粉繁华之地,守在发财和升官最容易的地方,而自己则注定了要永远做一个看坟人、一个农夫,孝陵卫的官兵是非常失落的。人都有欲望,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大明已经立国三十多年了,当年的战士早就做了父亲,有的还做了祖父,曾经的一个人,变成了一大家子。
  这时,仅靠土地收入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生活,于是他们悄悄地开始了自谋生路,让家里的余丁做做生意、跑跑运输,接着就开始掺和进更多的江湖事务,他们本来就是行伍出身,有纪律、有武艺,这一行对他们来说更容易赚钱。
  就像任何一个标榜光明的国家,都有一支掌握黑暗力量的特殊部队一样,一个权力集团有时候想要达到一个目的无法用正常的、公开的手段,也会需要特别力量。尤其是军队的大佬,他们要动脑筋,大多会从军队内部想办法,而任何一个卫所,突然少了几个人都是会引人注意的事,唯有孝陵卫——
  孝陵卫历经三十年演变,已经不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了,他们平时只需派出些兵丁巡弋孝陵,抓抓跑到山根底下打猪草的老百姓,除此别无事务,因为自谋生路在孝陵卫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谁家突然少个人,离开一些时日甚么的,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追问,于是孝陵卫中的一些人,就被他人所网罗,这些人中,就包括丧命在杭州梅园的三个刺客。
  夏浔早就安排潜龙调查通政司张安泰等人的幕后黑手,可惜因为他们行踪诡秘,又利用公职的便利,把一些联络、碰头掺杂在公务接触之中,很难被人查觉。但是夏浔并没有放弃,他知道但有行动必有马脚,只要用心去查,早晚会发现事情的真相,所以他的调查任务始终没有取消。
  渐渐的,夏浔的人发现了一些珠丝马迹,尤其是夏浔去日本以后,这些藏在阳光之下的人戒心大减,行动开始大意了,所以当他们动用了孝陵卫的杀手赶到杭州布局的时候,就已在夏浔的人严密监视之下,夏浔刚上登岸,就已接到了秘密报告。
  但是潜龙的人至此依旧不知道这些人的最高指挥者是谁,于是夏浔决心将计就计,故意放走一个。非常时刻,任务失败者很可能放弃正常的联络渠道,直接同高级指挥者取得联系,可惜夏浔的人一路追踪到京师,直到他们进了孝陵卫,就此便没了下文。
  夏浔至此才决定让锦衣卫掺和进来,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个隐秘的敌人很可能是军队系统中的高级将领,潜龙的人之所以始终无法更近一步,是因为这支力量完全是他的私人力量,无法明目张胆地动用公器,而锦衣卫则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纪纲已经消停了一阵子,正觉得无聊之极,陡然有了这个机会,顿时大喜过望,马上派他的八大金刚里边最有心计的本家纪悠南负责此事,带人对孝陵卫的嫌疑人进行了严密监视。
  翌日上午,徐府管家亲自到孝陵卫来了,惊闻幼妹与杨旭将要成亲,徐辉祖方寸大乱,急于刺杀杨旭,于是派心腹绕过正常的联络渠道,直接同孝陵卫的人取得了联系。
  徐福赶到孝陵卫,进了一个副千户的家门,过了半日之久,才匆匆告辞离去,两方面立刻都成了锦衣卫的重点监视对象。消息送到锦衣卫都指挥使衙门,纪纲立即决定:“抓人!”
  跟踪的人已经弄清了徐福的身份,以前不肯抓人,是因为纪纲无法确定要抓的人是否知道更高一层的秘密,如果贸易动手抓些小卒,只能打草惊蛇,而徐福……中山王府大管事,比宰相门前的七品官权力还要大得多,他还不知道真正机密的话,那这幕后主使就再也休想抓出来了。
  与此同时,徐福把消息也送到了辅国公府,夏浔得到通报,第一反应也是马上抓人,得知纪纲已经动手,夏浔欣然点了点头。
  送走了来报信的锦衣卫千户袁江,夏浔的心情便沉重起来,徐福涉入案中,徐辉祖还能跑得了吗?夏浔忽略了,连他也忽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早就被禁足府中,已经淡出朝野视线的徐辉祖,竟然可能就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他担心的不是徐辉祖,他不是武松,可徐辉祖现在也只是一只没牙的老虎,一旦发现了徐辉祖的行藏,他什么都不是,他担心的是茗儿,马上就要完婚了,这时候,她的兄长却会出事,尽管因为她三哥的事,她一直不肯原谅大哥所做的一切,可毕竟是骨肉至亲,新婚大喜之际,让她知道这件事,她……
  夏浔忧心忡忡地在厅中踱起了步子。
  
  徐福招了!
  他不怕死,真的,当他突然被几个便装的汉子扑倒在地,迅速拖进旁边经过的一辆棚车,速度快得甚至没有引起几个路人注意的时候,他还有点发懵,等他从侧门进了锦衣卫,才知道大势已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自杀,问题是锦衣卫的人不但擅长把人往死里整,而且有本事叫你想死都死不了。
  随后,他就被送进诏狱,开始上刑了。
  他以前只是听说过,却从不知道上刑的痛苦可以让人发疯,如果现在把钢刀架在他脖子上,威胁要杀了他、要杀他全家,他也不会供出主人的只言片语,但是他的忠诚并不能让他的神经坚韧到可以无视酷刑的折磨,那种无尽的痛苦,几乎可以摧毁一切。
  当他一遍遍地承受痛苦,经过两个时辰的时候,他的意志终于被摧毁了,这个时候,就算让他招认他老妈偷人,他只是一个野种,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无论如何,先让我死了再说!”
  锦衣卫的酷刑就有这样的效果,可以让一个求生意识极强的人,恨不得自己死掉。
  “魏国公、长兴侯……”
  拿到口供的锦衣卫八大金刚之首朱图连手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洗,就兴冲冲地赶去见纪纲了,纪纲一听眼睛都蓝了,一个公爷、一个侯爷,这两个人一旦落网,牵连之下,又得刨出多少官员来?这案子一办,他的权势名望将又上层楼,同时私囊也……
  纪纲马上从朱图手中抢过沾着血迹的供辞往袖里一揣,吩咐朱图立即派人监视中山王府和长兴侯府,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进宫去了。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晓谕杨旭知道,中山王府郡主徐氏妙锦,自幼与你识得,也算姻缘天定,妙锦今已成年,蝉鬓娥眉,出挑美丽,该当谈婚论嫁时候,俺看你相貌品性,倒也般配,便把妙锦许配与你,愿你二人伉丽情深,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恩深爱重,二体一心。
  再晓谕杨家两位娘子知道,妙锦性情脾性都是极好的,性资敏慧,通情达理,淑德温良,既为杨旭之妇,断不会为难了你们,你们也当礼敬尊重,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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