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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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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跃?不是没有人想到如何去发财致富,而是因为他们要么没有政策,要么有了政策没有启动资金,要么有资金没有能力打通方方面面的关系,而这些对夏浔来说,全都不是问题。
  以他的身份地位,无需先期投入,一句承诺,就足以得到辽东诸族部落头人的信任;以他的权力,足以协调好涉及区域的卫所将领们的利益分配;以他所直接掌握的走私船只,再加上间接控制的正在山东登州湾蓬勃发展起来的海运力量,足以完成整个问题的最关键一步,物资化成财物的最关键一步:把东西运出去!
  夏浔的一席话,打消了众人的顾虑,酒席宴上,谈笑之间,他们便商定了这个合作经营计划!就像一九七八年安徽凤阳小岗村的十八户农民摁下血手印,率先实行包产到户、自负盈亏,从而揭开中国农村经济体制改革的序幕一样,辽东经济面貌的改变,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黄昏,一个个蒙古包外开始冒起了炊烟,远远近近的牧人们,开始驱赶着牛群、羊群回到部落,把它们赶进圈去,这是一个很大的部落,一些人家甚至养了猪和鸡。
  照看猪和鸡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或者捉来的奴隶,奴隶有男有女,男人主要是些半大孩子。那些刚被捉来不久的奴隶,足踝上会拴了牛筋的绳子,就拴在毡帐旁边,年轻的女奴白天要干活,晚上有时还会被主人拖进帐去发泄淫欲。
  毡包很多,两万多人的大部落,那些毡帐如同一片雨后的蘑菇,连绵起伏,相连数里。这样的大部落很罕见,因为他们主要的生存手段是放牧,族人繁衍多了,就不得不分家,聚居在一起,附近的草场是喂养不了那么多牛羊的。
  不过这个部落因为接近辽东,显然已经接受了不少汉人的生活方式,他们不但养猪养鸡,部落附近甚至还开辟了一些菜地和农田,这应该是被抓来的汉人奴隶教给他们的方法。
  只不过他们的种植模式比较粗放,不知道是环境原因还是农耕不是他们的主要生产方式,所以还未受到足够的重视,不过由于他们饲养着大批牛羊,牛羊粪便都是上好的肥料,所以那庄稼和蔬菜生长的都非常好。
  有些人家已经做了饭,忙碌一天的男人回到家,舒坦地席地而坐,一边吃着鲜嫩的手扒羊肉,一边喝着醇浓的马奶酒,倒也惬意非凡,这个时候,正是一个部落的人精神最放松、最松懈的时候。
  “轰隆隆隆……”
  远处,蹄声如雷,一开始这骤急的马蹄声被部落里刚刚驱赶回来正要关进圈去的马群、牛群、羊群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掩盖住了,但是蹄声越来越近,地皮开始发颤,一些人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像有大批马群接近?”
  一个穿着右衽、斜襟、高领、长袖、镶边,下摆不开叉的肥大蒙古皮袍,脚蹬马靴的汉子蹙起眉头,他一把推开面前一个正侍候他吃饭的女人,抓起腰刀便走出帐去。
  那个侍候他吃饭的女人穿着蒙古式长袍,外面套一件无领无袖,前面无衽,后身较长的坎肩,发辫也是蒙古式的,不过看脸蛋儿非常漂亮。这是一个汉人女子,是一个因为贪污被全家流放辽东的犯官的女儿,因为生得十分俏丽,被他掳回来后甚得他的宠爱,所以平素不用从事太繁重的劳动,只随主妇做些挤马奶、烹煮食物等比较轻松的活儿。
  那汉子在毡帐门口站定,手搭凉蓬向远处望去,一眼看清眼前的情形,不由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大片的铁骑如层浪涌进,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些人穿着统一的服饰,旌旗如云,红色的战袄随着奔跃的马匹一起一落,仿佛一片火山里喷涌出来的炽热的岩流,他们居然是明人!
  “怎么回事儿?部落派在外围的警哨呢?怎么会没有消息送回来?”
  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想明白了,铁骑到了部落前方,就像遇到了巨石的洪水,立即分剥成两道支流,继续向前蔓延开去,对整个部落数以千计的毡帐群实行包抄战术。
  部落中,到处都是刚赶回来的牛羊马匹,这些牲口挤塞了原本极宽敞的空隙,闻警跑出帐子的男人们匆忙地披挂着,抓起了刀枪弓箭,跨上来不及配鞍的战马,却被牲口群挡住了道路,根本冲不出去,更别提聚在一块儿,形成合力了。
  “呜呜呜……”
  号角声起,也不知道是他们的人吹响了号角,还是明军吹响了号角,奔驰中的明军已经开始射箭了,驰马射箭,只有骑术最好的人才能保证准头,不过这时他们无需在乎准头,箭雨瓢泼一般,几处刚刚勉强形成合力的约数百人的战士队伍也被打散了。
  继之以弓箭,沉重而锋利的投枪掷过来了,形成合围的明军一旦稳住了冲锋的势头,武器的准头儿便大大增加,那些锋利的投枪可以贯穿重甲,把骑士和马匹串在一起,杀伤力极其惊人。仓惶迎敌的部落勇士们立即以弓箭还以颜色,可是紧接着明军中就响起了霹雳般的爆炸声,呛人的火药味儿飘散开来,弹丸铁砂四处飞溅,碗口铳的怒吼声中,一座大型的毡帐被一炮轰成了破烂。
  火铳打在人身上,轻易就穿透了皮甲,碗口铳换了散弹丸一打一大片,不管人畜,挨着就是一身的血洞,密如蜂巢,剧烈的爆炸声更是惊得牛群羊群四处乱窜,冲撞得鞑靼勇士胯下的坐骑仿佛风浪中的一叶小舟,摇摇晃晃难以立足。
  部落外围只有一道简单的篱笆,就在这混乱中很轻易地被踹破了,明军铁骑开始向部落内部发起了攻击,战马撒开四蹄飞奔,手中的长矛在血红的夕阳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牛马嘶叫声、妇人孩子的哭叫声、勇士们的呐喊杀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篇充满激情与死亡的奇异乐章……
  第570章 释恩
  事情商议已毕,玛固尔浑毕恭毕敬地把夏浔送了出来,如果说原来表现出的敬意,只是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的敬意却是发自内心的,谁会把财神爷当外人呢,巴不得请到家里高高供起。
  那皮货贩子蒲剌都得了玛固尔浑的吩咐,不敢大意,屁颠屁颠地在哈达城里游走了一圈儿,把各家上好的火狐皮子全搜罗了来,夏浔没有客气,许了玛固尔浑这么一份天大的好处,拿他一点东西是应该的,如果连这点心意都不肯收,恐怕玛固尔浑反要多想了。
  依着玛固尔浑的意思,这些堪称上品的狐皮子全让部堂拿走就是。他们这个部落,族长本是他的从弟裴伊实特穆尔,自从他这从弟做了三万户的都司,不能常回部落,所以现在只挂着名头儿,实际上的部落首领就变成了他,如今他又兼管着哈达城,在族人中威望卓隆,权柄日重,叫他们奉献几件皮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夏浔堂堂总督,总不能表现得如此穷形恶像,所以仍是细致挑选了一番,玛固尔浑是个大行家,眼力比他还好,最终还是挑了四条品质最好的狐皮,叫人包起来了事。
  玛固尔浑陪着夏浔一路出来,正有说有笑地往前走,忽然前方吵吵嚷嚷,几十个人迎面走来,中间还绑着几人,招摇过市,引得行商坐贾诸多买卖人尽皆侧目。
  “玛固尔浑大人在这儿,大人在这儿,快着快着,请大人主持公道,这些害群之马,今儿一定要严惩他们!”
  那些胡人一眼看见玛固尔浑,登时雀跃起来,扯着那几个被捆起的族人,便往玛固尔浑面前冲来。
  玛固尔浑一怔,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其中一个汉子控诉道:“大人,就是他们,就是迪古乃几个人偷了我家的羊,被我们当场抓住了!自打上回丢了两只羊,我就注意着呢,嘿!他们得了便宜果然又来了,大人,您说怎么办吧!”
  玛固尔浑一听这个气呀,心中暗骂:“不长眼睛的混账东西!没看到我这儿正陪着汉人大官么?族人里这点屁事,你回头再说不成?非得当着人家打我的脸!”
  玛固尔浑没好气地看了看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的几个族人,把脸一沉,说道:“窃邻财物,迪古乃,这等丑事,你们几个也干得出来?嗯!谋良虎,把他们几个带下去,打折双腿,以示惩罚!”
  那几个被绑的大汉紧咬牙关一言不语,脸上亦有愧色,显然偷窃族人财物被人当场抓获,心中亦自惭愧。若说偷窃财三两只羊,原也罪不致打折双腿,只不过在一族中,族长就是最高统治者,司法权掌握在他手中,随他喜怒,惩罚或轻或重,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且慢!”
  夏浔冷眼旁观,见此情景,忙出言制止,玛固尔浑转过头来,一脸的怒气又化为恭维的笑容:“部堂大人,一家一户,也总有不肖子孙的,一族千百户人,偶尔出几个无赖行子,更是在所难免,只是恰被部堂大人撞见,实在叫我惭愧的很……”
  说到这里,他又狠狠瞪了眼那几个没眼力见儿的族人,向夏浔客气地道:“部堂大人觉得这样处理还不妥当的话,惩罚之后,我就把他们逐出部落,由他们自生自灭去便是了。”
  他方才说要打折这几个窃羊者的双腿,这些人也咬着牙不肯求饶,这句话一出口,几人却是面如死灰,领头的迪古乃率先跪了下来,叩头乞饶道:“大人,迪古乃做错了事,要打要杀都由得大人处治,只求大人开恩,莫要逐我们出族,大人开恩,大人开恩!”
  几个人叩头如捣蒜,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他们是塞外游牧部落的族人,与中原的农耕百姓大不相同。这里生存环境比较恶劣,狩猎、采集、农作、贸易、掠夺,其中任何一样都不能单独满足他们的生存需要,需要把这些事情结合起来才能谋生,因此对群体的依赖性就极重。
  在中原以农耕为主的汉民族中,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耽误人活着,甚至被一些人视为最优雅的上古田园生活,而在这儿,离开部落、离开他人的协作和帮助,就只有死路一条。他们因为这种罪名被放逐,其他部落也不会接受他们,他们与全家老少除了被人掳走为奴,就只有慢慢耗死。
  一族之长对族人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原因也正在于此,否则自己就能活得好好的,谁还拿你族长当回事儿?唯其如此,驱逐出部落,就等于宣判了他全家人的死刑,他们自己一死也就算了,还要拖累父母妻儿,如何不怕?
  夏浔对玛固尔浑笑道:“不要着急,且让我来问问他。”
  夏浔举步上前,向那下跪的几人问道:“明知窃取族人财物为人所不耻,一旦被抓住还要受到重罚,你们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呢?”
  那几人不知他的具体身份,却也知道连玛固尔浑大人都要看他脸色行事的,若他肯松松口,自己一家人就有了活路,那迪古乃便向他叩头哭泣道:“这位大人,迪古乃堂堂正正的一条汉子,也不想做这耻辱的事情啊。只是……
  前些天鞑子打到这边来,我们躲避不及,所有的牛羊财产,就连毡包都被抢走了,迪古乃吃草皮、啃树根也没什么,可是年迈的母亲、年幼的孩子……大人,小人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惹恼了玛固尔浑大人,大人不开心,便把我们鞭笞而死吧,只求不要逐我全家离开!”
  “原来如此……”
  夏浔沉默了片刻,转身对玛固尔浑道:“玛固尔浑大人,本督替他们几人求个情,免了他们的刑罚,也不要逐他们离开部落了。他们偷窃族人财物,确实有罪,不过罪无可恕,情有可原啊!此番鞑子入侵,我沿边有部分烽燧关隘受到了破坏,如今正在陆续修复。这几人既然犯了罪,就叫他们去修筑烽燧、修复关隘来赎罪吧。既然是以罚低罪,我那儿可是只管饭不付工钱的。”
  夏浔笑吟吟地瞟了大喜过望的迪古乃等人一眼,又对玛固尔浑道:“他们的家人也一起去吧,有力气的就去修筑烽燧,妇人嘛,给大家做个饭菜、缝补个衣衫也是个活计,罪不及其家人,他们的家人去务工,工钱我是照付的,这样也可解他一家暂时之忧。
  至于以后……玛固尔浑大人身边以后也是要用到不少人的嘛!另外,不知你族中还有多少这样的人家,如果有人愿意去我那儿做工,靠力气吃饭,我一律欢迎,玛固尔浑大人,如果有这样的族人,你回头可以统计一下,全都送到我这儿来!”
  玛固尔浑被他叫了一声“大人”,当即有些飘飘然了,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再说这些受了兵灾的族人,正愁无法安置,如今他们能找到个吃饭的地方岂不皆大欢喜?至于夏浔说的他“以后也要用到不少人”,玛固尔浑更是心领神会,忙一迭声地答应了,向那几人瞪眼道:“若非部堂大人起了怜悯之心,我今日断不能容得你们,还不谢过部堂大人!”
  迪古乃等人喜极而泣,把头重重磕在地上,连声谢恩,头皮都磕破了。
  这时,四下里围拢来看热闹的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了,夏浔转向众人,朗声说道:“本督开恩,对偷窃族人财物的迪古乃等人以罚代罪,原因是,他们这么做乃是生计无着,为了瞻养父母、抚育子女,并不是对作奸犯科者一律优容,这一点,你们须谨记着!”
  夏浔踱出几步,又道:“方才本督已经问过了,他们之所以生计无着,乃是鞑子入侵,掳掠我边民的结果。你们都是我大明子民,自当受到我大明军队的保护!前几日,本督已然发兵,对前番掠我边境的鞑靼乌古部落实施突袭,我要的结果是:悍然侵我边民的乌古部落,从此在草原上消失!”
  夏浔的话掷地有声,充满霸气,一时间四下里议论纷纷。
  夏浔又道:“在这哈达城做生意的商人,来自四面八方,你们之中,也有鞑靼人,你们可以把本督的话传扬出去,谁敢来侵犯我们,我们就要以十倍的惩罚打击他们,一次不够,就再打一次,打到他服为止!当然,愿意与我们和和气气做生意的,只要表现出他的诚意来,我们一概欢迎!然而,想闹事的、想占便宜的,那就只管来!朋友来了,我们有美酒招待!敌人来了,我们有弓箭侍候!”
  四下里的议论声停止了,围拢在四周的各族商人望向夏浔的目光里,开始有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夏浔看到玛固尔浑身旁站着他的小侄女了了特穆尔,正眨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望着自己,便道:“你姐姐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这一次,对乌古部落,我是要彻底消灭的,这个部落所有的俘虏和解救出来的奴隶,会一个不落的全都带回来,我希望,这次能把你的姐姐一并救回来!以后,我们不会容许类似的事情再发生的,敌人再来的时候,除非他们踏着我们将士的尸体过去,否则,休想欺辱我大明百姓!”
  了了特穆尔咬了咬嘴唇,问道:“你们用什么保证?”
  定辽中卫指挥使丁宇一拍腰间宝刀,喝道:“用我的刀!”
  夏浔道:“了了姑娘,正如你的伯父所言,一家一户,总有不肖子孙的,一族千百户人,偶尔出几个无赖行子,更是在所难免,辽东十五万将士,自然难免也会出几个败类,沈永是个败类,可你不会因为这一个败类就看低了我辽东无数英勇将士吧?”
  夏浔拍拍丁宇的肩膀,说道:“我的丁将军已经回答你了,用我们的刀来保证!用我们的命来保证!如果我们做不到,那么……我就把他赔给你,做你的夫婿好了!”
  四下里立即一片轰堂大笑,丁宇窘道:“部堂大人……”
  了了特穆尔抿了抿嘴唇,说道:“要是做不到,那就是懦夫、胆小鬼,谁稀罕要他!”
  夏浔笑道:“哦?这么说,如果做得到,就是勇士、就是大英雄,你就稀罕要他了?哈哈,丁将军,想要抱得美人归,你可得努力了!我决定,下一战,就派你出兵!”
  四下里笑声更响,丁宇也更窘了,面红耳赤地道:“部堂大人……”
  夏浔脸色一沉,道:“怎么?你这行伍世家子弟,堂堂都司将军,也与沈永一般,怯与敌人一战?”
  丁宇把胸一挺,昂然道:“末将怎么会怕打仗?部堂要用兵,只管派末将出战,任他千军万马,虎狼成群,何足惧哉?”
  夏浔忽又转嗔为喜,对了了姑娘道:“喏,你听到了,我家丁将军,这誓言威武乎?”
  饶是了了姑娘草原儿女,性情奔放,也被他调侃的脸红了,不过偷偷一瞧那位一向与她不对付的丁将军,似乎……确实顺眼了些!
  经过这事一闹,双方的关系似乎更融洽了些,被夏浔说情释放的迪古乃等人回去移置家人了,随后要同那些受了兵灾、生活物资被抢光,正陷入两难境地的族人一同到开原城报到。玛固尔浑则把夏浔一直送出十里,这才依依返回。
  玛固尔浑的人一走,少御使便对夏浔道:“那些偷窃族人财物的窃贼,部堂理会他们作甚,由着他们族中长老处治便是了,为了替他们开脱,还得招募他们去修建烽燧关隘,这些事叫当地戍守的将士们去做就成了嘛,转与他们,又是一笔开销啊!”
  “少御使,目光要放长远一些。”
  夏浔笑笑,说道:“修筑烽燧的开销?那才几文钱,接下来我要让他们拥有的更多,但是……仅限于安定和财富。朝廷可以让他们富有,却不可以给他们独立的权力,他们要拥有财富,就必须按照我的谋划,渐渐放弃本该由国家所有的权力。
  辽东诸族,目前都是不甚开化的部落,部落酋长们一身兼具行政、司法诸般职能,随着发展和壮大,这些职能,必将向民与官、民与朝廷的方向演变。所以,司法权掌握在谁的手里,怎样来行使司法权,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夏浔回过头,深邃的目光定定地望了一眼哈达城,沉沉地道:“你说,当他们的酋长能给予他们族人的,甚至还不及一个地主给予长工和佃户的,他们的族人不必依附着他们的酋长和部落才能生存,那时……辽东将是一个什么局面?”
  第571章 润物无声
  “女真人昔年曾建立金国,而金国的太祖皇帝是完颜阿骨打,完颜阿骨打原本并不是女真一族的族长,当时女真诸部的都勃烈极(部落联盟长)乃是阿骨打的兄长乌雅束!”
  回程路上,楚兵备对少御使和丁都司侃侃而谈。楚潇在三人中资历最老,而少云峰是朝廷特派,地位特殊,两人私下里就有些较劲。方才夏浔对少云峰说要着眼长远,说得很是客气,实则就是批评他目光短浅,楚兵备大感得意,趁机卖弄起来。
  “如果就这么下去,阿骨打一辈子都要活在他兄长的阴影之下,是没有机会成为女真诸部之长的,然而,乌雅束统治女真的第七年,阿骨打的机会来了,那一年女真境内发生了罕见的大灾荒,许多百姓没有饭吃,被逼做了强盗。
  强盗被抓获以后,乌雅束本要处死他们,阿骨打却反对说,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迫于生计不得已做了强盗,所以应予宽赦,罚他们多交三倍的税赋赎罪就好。乌雅束同意了,这些人的性命得以保全,都很感激阿骨打。可是他们因为活不下去才被迫为盗,哪有钱交税呢?”
  楚兵备捻着胡须,得意地瞟了一眼小字辈的少御使和属于武将的丁都司,继续道:“于是,阿骨打在女真诸部的族长们面前又建议说:‘今贫者不能自活,卖妻子以偿债。骨肉之爱,人心所同。自今三年勿征,过三年徐图之。’
  这个免税三年的请求,又得到了各部落族长的同意,而阿骨打得到诸部族长同意之后,未等他们宣布,便抢先赶到部落里,向所有的族人宣布了这件事情,如此一举,令阿骨打大获人心,而且亲口宣布这一命令,更树立了他的权威。
  尽管他不是都勃烈极,也不是具体下来的哪一部落之长,但是普通百姓们哪懂这些?他们只知道,是阿骨打宣布了这一命令之后,他们的税赋就被减免了,阿骨打不但因此大获人心,而且树立了他的权威,成为女真人心目中真正的领袖,为他最终成为都勃烈极打下了基础。部堂大人今日一举,你们不觉得和阿骨打的作为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少御使和丁都司被他忽悠的连连点头,夏浔也不知道这段典故,所以楚兵备讲古时,他并没有插嘴,也在一旁仔细听着,不过等楚兵备说完了,夏浔却笑了,他放慢了马速,对楚兵备道:“哈哈,楚大人,我可不是女真族人,不可能用这个法子成为他们的都勃烈极的,不过要说是争取民心、树立权威和人望,却也不错。”
  夏浔望了眼一望无垠的荒野以及连绵起伏的群山,喟然道:“辽东之难,不在于没有人,而在于留不住人,留不住什么人呐?女真也好、蒙古也罢,他们世世代代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不会有什么异样的想法,难以留住的是咱们汉人。
  中原自有繁华富庶之地,谁愿意到这儿来?这儿一向是被当作犯人流放之地的,人口少导致此地贫穷落后,汉人少,导致我们大明在辽东始终无法真正扎下根来,无法对辽东诸族形成有效益的控制。这种局面,只靠朝廷强迫移民实边是不成的,君不见汉武帝实边移民惨淡收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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