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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3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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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姜嘿嘿一笑,讪然道:“国公……慧眼如炬……”
  夏浔淡淡地道:“当日大宁城头一守门人,如今已可挡一面之雄了!”
  徐姜有些不安地搓手道:“国公,不是卑职心狠手辣,这事儿……千百条人命啊!国公府上千口人、彭家庄数百口人、还有咱整个潜龙,现如今千余名部下千余户人家,全仰国公您一人得以生存,不能因小失大啊!那林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路数,他要害己,咱可以不管,可他们都要危及咱们的生存了……”
  徐姜吁了口气,又道:“对彭家,国公不管是从道义上,还是从亲情上,都不能袖手不顾,可林家咱用不着顾忌那么多啊。这一仗,看似没有刀光剑影,一旦失败,却是千百人头落地,无数人家破家。尤其是……那纪纲若连国公您都扳倒了,放眼朝野,将再也无人可以抗衡,到那时,他又要害多少人?于公于私……”
  徐姜说到这儿,又偷偷瞄他一眼,鼓足勇气道:“国公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说着退后两步,“卟嗵”跪倒在他的面前。
  夏浔默然良久,轻轻地道:“你去做吧!”
  徐姜大喜若狂,连忙叩首道:“卑职遵命!国公爷放心,卑职一定谨慎,既不贻人把柄,又不多伤无辜!”
  
  薛禄回到胶县老家,这么大的官儿从京里回来,七大姑八大姨,那么多的亲戚都要见,可真把他累个够呛。这些事儿忙完了,才开始忙碌父亲的寿宴。
  薛禄从小调皮捣蛋的,没少叫父亲为他操心,到后来当了兵,更让老子整天为他提心吊胆,对老父薛禄一直有份愧疚之情。他做了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以后,也曾想在金陵置幢宅子,把老父接过去尽尽孝心,奈何老人家在山东老家住惯了,故土难离,薛禄只好在家乡给老父重新起建了宅子。
  这一次他的老父亲六十整寿,薛禄十分重视,提前一个多月就向定国公徐景昌求假回乡为老父过大寿。薛禄回了家乡,正忙活着为父亲庆寿的事情,一个自称徐姜的校尉从青州府风尘仆仆地赶来了,他给薛禄全家带来了一个叫他们雀跃不已的消息:“国公爷很快就要东来,很有可能赶上薛家老爷子的寿诞。”
  薛老爷子的寿诞还有好几天呢,薛禄估摸着国公爷也能赶上,再者,这次大寿要连庆三天的,就算生日当天赶不上,也能赶个尾巴吧?国公爷参加他老子的寿诞,这是何等荣耀的事儿?就算过了五辈子,他的子孙都足以拿这件事来向人夸耀的。
  薛禄满面荣光,心里发狠:“若是国公不能及时赶来,这三天庆寿,我就改成七天,七天再不来,我就连庆十天,一定得把国公爷等到,哄我老子开心!”
  薛禄欣喜之下,亲自送了一个小小校尉离开,到了外边,先往徐姜袖里塞了一卷辛苦钱,便笑容可掬地道:“徐校尉,劳你回去回复国公爷,就说薛禄这里认真筹备,定要候得国公大驾的。”
  徐姜道:“佥事大人,国公爷什么山珍海味不曾吃过?什么样的大场面不曾见过?这胶县地方,您再怎么准备,还能整出什么新鲜花样儿来?依着我说,您想哄国公开心,还不如哄国公的闺女开心呢,我们国公和国公夫人、小小姐,都要一块儿过来的,小小姐可是我们国公爷的心头肉,她要开心了,国公爷自然开心了。”
  薛禄一拍脑门道:“对啊对啊,多谢多谢!”他赶紧又往徐姜袖子里塞了一卷辛苦钱,虚心求教道:“不知小小姐喜欢些甚么呢?”
  徐姜笑道:“嗨,一个小娃儿,爱热闹呗。您看着有什么特别有趣的杂耍啊、戏法啊啥的,请个有名的班子回来唱一出堂会,小小姐还不开心?”
  薛禄开心得合不拢嘴来:“对啊对啊!薛禄是个大老粗,若非徐校尉提醒,还真想不出这样的好点子,多谢指点、多谢指点!”
  得亏薛禄最近常见亲戚朋友,迎来送往的客人也多,其中不乏带着晚辈来的,所以他兜里随时都要揣着好几封礼钱,现在一股脑儿掏出来,全都塞到了徐姜手里……
  第690章 一网下去
  夏浔启程去胶东了。
  国公的仪仗本来就庞大,再带了家眷就更多了,另外彭家有很多人参加完葬礼还要回胶东继续海上贸易,全都随他一同而行,这一下连人带车,便形成了一支十分壮观的队伍。
  那些自立门户的彭家人,就混杂在他的队伍当中,此去胶东,这些彭家人将“出海经商”,然后“遇上风浪,船覆人亡”,从此“不复存在”。因为他们打的幌子是要出海经商,携带了大量财物也就顺理成章了,至于其中有些东西若是检查的话,并不像是用来进行贸易的,有辅国公这杆大旗,一路绿灯,又有谁敢盘查呢?
  一路之上无需赘述,这一日他们到了胶东。胶州湾与黄海中间,有黄岛、青岛、薛州岛三座大岛。薛家岛此时真正的名字叫“凤凰岛”,所谓薛家岛之称,是薛禄后来受封阳武侯,又加封太子太保,并佩镇朔大将军印,扶保三朝,功名赫赫,子孙繁衍成为此处第一大姓以后,才改的称呼。
  夏浔赶到的日子,已是薛老太爷大寿的第三天,薛禄亲自带人迎出百余里,接了夏浔一同去“凤凰岛”,随夏浔车队而行的彭家人则折去黄岛,自去筹备出海事宜。
  这凤凰岛与海上的团岛隔海相望,相距不过几里地,凤凰岛是陆地探进海洋的一大片土地,东、南、北三面环海,山海相连,风景秀丽。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凿出了一处处迷人的景观。那时人口稀少,更谈不到啥工业污染,凤凰岛上天然景观比现在还要美上十倍。
  薛家岛上的住户都比较贫穷,看不到几户像样的屋舍,唯有薛家因为出了一个做大官的儿子,家里才盖起了大宅子,只是这宅院虽大,在夏浔眼里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
  这岛上还从来没有到过这么大的官儿,夏浔一到,当真是全岛出迎。老寿星也亲自迎出来,这老汉虽有六十岁了,却也是个自幼习武的,身板硬朗的很,大步流星,红光满面,见了夏浔虎吼一声“参见国公爷”,就要向他大礼参拜,把个夏浔吓了一跳,急忙跳下车子抢前扶住。
  薛老头儿只是个普通渔民,又不识得字,哪懂得那许多规矩,他只听儿子告诉他说,国公这个官儿很大很大,除了皇上和王爷,整个天底下就数着他官儿大,老汉就记在了心里。
  薛禄执意邀请夏浔上岛,本意是想哄着老爹开心,结果却把老汉紧张得够呛,头一天整整一宿都没睡好觉,他在那儿反复盘算见了这个大大大大的官儿该怎么说话,才别丢了儿子的脸。
  薛家的人都豪爽朴实,只是薛禄把夏浔吹捧得太高了些,以至于薛家人在夏浔面前都有点拘谨。好在夏浔也是个极和气的人,彭梓祺更不用说了,一聊起来,那是极和善、极爽快的人,薛家人拘谨的神态才渐渐轻松下来。
  小思祺年纪虽小,却是姐妹四人里头最淘气的一个,精力也旺盛的很,到了哪儿也不闲着,这凤凰岛风光极是美丽,小思祺听大姐二姐说过大海,久闻其名却是头次相见,开心得不得了,所以一到彭家就张罗着去海边玩,彭梓祺便叫奶妈子抱着女儿去了。
  彭家的小孩子也都跟了去,他们事先已得了家里嘱咐,知道这个小妹妹只能哄着,可不能惹哭了她,所以到了沙滩上都哄着她玩,给她堆沙堡、翻跟头,下水捉鱼儿,逗得小思祺嘎嘎直笑,跃跃欲试的要跟着薛家的孩子一块儿下水。奶妈子哪敢答应,后来还是几个小小子在她面前挖一个大沙坑,引过海水来,把抓来的鱼儿放进去给她玩,小思祺这才破涕为笑。
  薛家宅院里,彭梓祺被薛夫人以及薛家的几位女性长辈请去后宅叙话,薛禄父子就陪着夏浔在客厅聊天。
  薛禄欢喜地道:“国公爷您肯来,家父听说之后,开心得一宿没睡觉啊!”
  薛禄只是一句恭维话,薛禄他老爹薛遇林听见了,却惊奇地看了儿子一眼,心里嘀咕:“这小子怎么知道老子一夜没睡?”
  夏浔笑道:“可别介,你我同朝为官,令尊大人也就是我的长辈,这一次,我要自海路回金陵,既然路过,哪有不来拜访拜访,给令尊老大人祝祝寿的道理。”
  薛老爷子憨厚的只是笑,全由儿子出面说话,薛禄道:“国公爷您来,薛禄万分欢迎,只是这凤凰岛上一切都简陋的很,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国公爷还请多多包涵。”
  夏浔笑道:“薛兄,我的来历你还不清楚?我可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公子,伯父与薛兄你如此热情款待,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要是再这么客气,在伯父面前,我可是有些无地自容了。”
  薛禄听他说得客气,又称自己为薛兄,给足了自己面子,自然也是欢喜,便道:“等国公稍事歇息,咱们再行饮宴,薛家人口多,听说国公爷您来了,都想着见见您,沾沾您的贵气,一会儿多摆几桌,国公爷您要喝得开心才好。”
  他搓了搓手,又道:“听说夫人和小姐也要一同东来,末将还特意从蒲台县里请了一个有名的杂耍戏班,这个戏班子的戏子都各有绝活,内中有一个号称‘蒲台小仙女’的,擅长戏法儿,这人年岁不大,想必小小姐更加喜欢,要不然这岛地简居,只怕小姐住着会不习惯。”
  夏浔听了微微笑道:“哦?那可好得很呐。皇上尚为燕王时,薛兄就做王府护卫,你该知道,咱们皇上是个戏迷,尤其喜欢神怪戏。受了咱们皇上影响,我也喜欢看些神怪故事,不过那些咿咿呀呀的戏文我听不大明白,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看看杂耍戏法儿。哈哈,你请的这戏班子好,不但小女会喜欢,我也很喜欢!”
  “是么?那可太好啦!”薛禄喜出望外地道:“这戏班子被我请来,已经演过两天了,大家都喜欢呢。尤其是那位号称‘蒲台小仙女’的姑娘,一手戏法儿神鬼莫测,前几天就在这院中戏台上,她凌空立一根绳子为柱,就这么爬了上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一会儿再从空中翻下来,手中就捧着好大一只寿桃。末将本来不大喜欢这些东西,现在也有些着迷呢……”
  
  蒲台县,林府。
  柳随风,吴寒、王舒夭三大香主站在林羽七面前。
  林羽七沉声道:“教中可疑的人、物,该藏的都藏了?该毁的都毁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马虎不得。”
  三人连声应是,吴寒犹豫了一下,又问道:“大掌柜的,那个石松,还藏在咱们这儿呢,要不要把他送走?”
  林羽七想了想,摇头道:“不妥,大盗石松,可是清水泊群寇的首领,这一遭龙困浅滩,遭到官兵通缉,才拜了咱们的码头,托庇到咱们门下,要是就这么轰出去,岂不叫江湖上的朋友笑话?再说,咱们救了他的性命,他就欠了咱们人情,以后有什么事儿,不方便咱们出马的,就可以求助于他们。清水泊群盗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有了这伙人的帮助,哼哼!咱们就算一统山东各教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随风有些担心地问道:“大掌柜的,现如今朝廷锦衣卫已盯上咱们,要能逃过这一劫都谢天谢地了,咱们……还要扩张势力,吞并其他教门?”
  林羽七瞪了他一眼:“你懂个屁!这么点胆子,怎么做大事?”
  林羽七冷冷一笑道:“几年前陕西白莲教造反,朝廷满天下的缉拿白莲教,许多教门都受了重创,济南的牛不野更是被连根拔了,当然,咱们也受了重创,在德州时更是……可其他教门同样元气大伤。前年,登州府陈家莫名其妙地被仇家拔了香头,据说是利津州郝家动的手,陈家跟郝家火拼一场,已经不成气候。现如今,彭家又已经不大理会江湖中事,这不是咱们一统山东教门的大好机会么?至于朝廷锦衣卫……”
  林羽七阴沉沉地一笑:“你以为他们有那闲功夫,常年蹲在山东府盯着咱们动静?彭家的后台是辅国公,锦衣卫也得忌惮七分!彭子期给咱们出的这招儿不错,叫露了马脚的赛儿干脆摇身一变做了戏法艺人,嘿嘿,他们抓不到咱们的把柄早晚走人,那时就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
  林羽七眯缝着眼寻思了一下,又道:“到时候,叫外三坛的人打头阵!”
  王舒夭眼神一动,说道:“掌柜的意思是?”
  林羽七恨恨地道:“唐姚举都死了六七年了,可他们依旧不跟老子一条心,等咱们要吞并其他山门的时候,就叫他们打头阵,借外人的刀,把外三坛的头头脑脑都除掉,这些香主们一死,底下的普通教民还不乖乖听从咱们的摆布?”
  吴寒翘起大指,赞道:“掌柜的好心机,外三坛那些唐家旧部,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法子好,杀人不见血啊!”
  “嘿嘿嘿嘿……”几个人发出了得意的笑声。
  他们自鸣得意的时候,朱图、纪悠南的锦衣卫和戴裕彬、徐姜的飞龙秘谍,已经不约而同地开始行动了……
  第691章 八仙过海
  “老大,当机立断吧!”
  “老大,咱们锦衣卫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现如今咱们灰头土脸、损兵折将,回去怎么向纪大人交待,下决心吧!”
  “老大,咱们这趟到山东来,您可是咱们的大哥,这差使办不好,大家脸上难看,大哥您可更是……”
  钟沧海、纪悠南、高翔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劲儿地怂恿朱图大干一场,管它有没有证据,先把人抓了再说。钟沧海和高翔是从淄河店逃过来的,两人本来从青州逃到了淄河店,没想到那位青州总捕蔑十方领着一班虾兵蟹将居然又跑到淄河店去翻江倒海了。
  若放在平时,小小一个青州总捕头哪放在他们眼里,这四大金刚随便拿出一个来,伸两根指头都能把蔑十方像跳蚤一般给掐死,苦于眼下不敢亮明身份,两人在淄河店也待不住了,干脆领着手下跑到蒲台县,找朱老大汇合来了。
  两人憋了一肚子火,自然和态度激进的纪悠南一拍即和,再三怂恿朱图蛮干,不想这却起到了反作用,锦衣卫八大金刚平时为了争宠,之间也是勾心斗角的,朱图才不相信这三个家伙是真心实意当他是大哥,这些人都是口蜜腹剑的主儿,他们越说得动听,朱图心里越是疑虑重重。
  “不要说了!”
  朱图拍案道:“蒲台这边,是由我做主的,老四、老六,你们既然来了,就乖乖地待在这儿,我这边的事,你们最好别乱插嘴,否则真要是把差使办砸了,别怪大哥在纪大人面前说你们的不是!老八……”
  朱图冷冷地瞟了一眼八人之中资历最轻、年纪最小,却最受纪纲宠信的纪悠南:“你要是觉得大哥我老了,办事不利索,蒲台这摊子事儿,你全接过去,我拍拍屁股就走,回金陵等你的好消息,大人那边有什么惩罚,我朱图都受着!”
  这话说得重了,纪悠南忙站起来,陪笑道:“大哥,您这话不是臊兄弟我么?小弟也就是给大哥您出出主意,这主意好是不好,对是不对,还得大哥您把关、您做主啊。成了成了,凡事大哥您做主,兄弟我唯您马首是瞻!”
  高翔和钟沧海也七嘴八舌的出言相劝,朱图的脸色这才稍缓,加重了语气道:“依照原定计划,把徐泽亨给弄出来,严刑拷问,老子就不信了,凭我锦衣卫的手段,撬不开他的嘴巴!陈郁南!”
  眼见四位大佬吵架,生怕扫到风尾,早就躲到门口儿去的陈郁南连忙踏前一步,躬身道:“卑职在!”
  朱图往他一指:“这一次,你亲自带人去,如果再失手,你也不用回来了!”
  陈郁南把牙一咬,恭声道:“卑职遵命!”
  锦衣卫密探依据多日来跟踪监视收集到的种种线索,断定那徐泽亨也不是一个普通人物,原因主要是:林羽七赴青州吊孝,带得人里边只有一个是带了娘子去的,那时节带个妇人出门并非易事,若非其中比较重要的人物,就算他想带上婆娘,大头目岂肯答应?
  再一个,锦衣卫已经查到,徐泽亨的父亲是太白居的大掌柜,而太白居是林家的一份产业,徐泽亨本人也在酒楼做事,负责采买这一块,一个存在数十年之久的大酒楼,内部的一应人事、建制都是很早就平衡、稳定下来的,能担任采买这一肥差的,必是东主心腹。
  有鉴于此,又因为那老妖婆和小妖女全家似乎突然都搬进了林家去,而林家家大业大,除非亮明了身份硬闯,否则不易拿人,他们便把目标放在了徐泽亨身上。陈郁南得了命令,立即带了人离去,与此同时,朱图带领其他人全部撤离蒲台县。
  一旦掳走这么一个大活人,蒲台县里必定到处搜捕,他们是外乡人,而且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太引人注目了,只要人一拿到,只能退出蒲台县,另寻地方进行安置、拷问,等拿到口供,再加蒲台抄家拿人也不迟,以林家在当地这么大的家业,根本不用担心他们跑掉。
  徐泽和采买齐了各种肉类、菜类和酒,送到太白居酒楼,就没什么要紧事了,他跟父亲说了会儿话,老徐有些想胖孙子了,可他是大掌柜的,轻易离开不得,徐泽亨答应回去把儿子抱来,叫他老子稀罕稀罕,转身就离了酒楼。
  早就暗中盯着他的锦衣卫密探立即尾随而去……
  
  蒲台县北黄河岸边,千户所。
  千户杜龙刚刚跟几个善搏的手下较量完了武技,光着膀子回到屋里,盘膝坐在炕上,拿出酒葫芦,再摆一盘猪头肉,一口酒、一口肉,香滋辣味的,很是享受。他的手时不时的还是会伸到小炕桌底下,使劲捏着他的臭脚丫子,虽然说他吃菜的时候是用筷子的,可这滋味儿……也就只有他自己能享受得了,难怪那些副将、百户们压根没人陪他一块吃酒。
  这情景,一如当年夏浔以齐王府的穿宫腰牌求他出兵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青州秀才已经做了当朝国公,而杜龙,依旧是黄河岸边一千户。
  没办法啊,老杜站错了队,靖难时候,他是朝廷一边的人,打燕军打得还挺猛,燕王做了皇帝,没有反攻倒算,找他的后账就不错了,还指望升官么?难,太难啦!
  岁月催人老,老杜现如今两鬓也渐生了华发,可是似乎这也是他唯一的变化,其它的什么都没变,包括他这屋里的一切,仅仅比以前更脏、更乱了一点儿。
  “千户大人,锦衣卫的一位大人要见您……”
  那小兵还没说完,就被人拨拉到一边儿去了,陈东穿着一身便服,悠然迈进房来。
  陈东神态悠然,踱步而入,可是刚一进屋,就差点儿熏个大跟头。杜龙一个武夫,既不好洁,且又好酒,他常年独居的这处营房里该是个什么味道儿就可想而知了。
  杜龙听说锦衣卫来人,吃了一惊就要下地,结果他还没动弹,那人已经闯进来了。杜龙怔怔地看着陈东,陈东很费劲儿地呼吸了一口,掏出腰牌给他看了看。
  杜龙捏脚丫子的动作早被陈东看在眼里,陈东可不想让他碰自己的腰牌,所以只是拿在手里,叫他看个清楚。
  杜龙看清“锦衣卫南镇抚左千户”一行字,便机灵一下,起身就要下地,嘴里忙不迭道:“哎哟!千户大人,大人贵姓啊,不知道找下官有什么事么?”
  虽然说他也是千户,品级跟陈东是一样的,可是一个来自京城最有权力的衙门,一个是蒲台县北黄河岸边的千户官,这权力天壤之别,杜龙可不敢跟人家平级论交。
  “行了行了,你坐着吧,事情紧急,无需寒暄!”
  陈东制止了他,把脸一板,说道:“杜千户,朝廷叫你戍守于此,有何职责?”
  杜龙心里发慌,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岔子,居然叫锦衣卫来拿人,连忙惶恐地答道:“末将在此,练兵备战、镇守地方、戍守河防,有时……还要协助地方缉捕大盗……”
  陈东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眼睁睁放着大盗石松在那儿不管,你怎么还能在这儿逍遥自在地饮酒?这不是怠乎职守么?”
  杜龙听到这儿,已经知道陈东不是来找他麻烦的,暗暗松了口气,忙答道:“回大人的话,这石松……卑职也听说过,他是清水泊水寇首领,啸聚水泊,打家劫舍,乃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不过……那清水泊不归末将管辖啊……”
  陈东板着脸道:“朝廷近日发水军、民壮,对清水泊来了一次大清剿,水寇们无处藏身,只得化整为零,匿入了民间。那水寇头子石松,逃来了蒲台县,就藏身在这左近,这算是你的份内之事了么?”
  杜龙瞪起眼睛道:“当真?蒲台县不曾行文叫末将帮着拿贼,末将不知啊!”
  陈东道:“这石松已被本地一个窝赃藏奸的暗盗收留,蒲台县令还不知道。本官查访得清楚,考虑到蒲台县三班衙役,拿些寻常贼盗还容易,这样的亡命之徒,且又不知带了多少人手,叫他们去拿贼,十有八九要坏事的,所以才找到你的头上。
  本官现在已把前因后果与你说的明白,这件案子你若办得漂亮,便是大功一件,若是办不好,哼!本官一定向朝廷弹劾你,问你一个怠于职守、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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