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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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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中山王府既然插手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否则他还能挺起胸膛么?所以徐增寿只略一沉吟,便立即奔了皇宫。
  乾清宫内,朱元璋祖孙正在叙话。
  以淮右一介布衣,驱除鞑虏,重建汉人天下的朱元璋,如今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他曾经昂藏伟岸的身躯已经有些佝偻,曾经浓黑茂密的头发,已变得雪白而稀疏,原本不算俊俏却阳刚气十足的面庞,如今已像数九寒冬的蜡梅枝干,皱纹深刻而纠结。
  唯有气势,一种久居上位颐养而成的气势,哪怕他只是半坐半躺地靠在床上,不曾向你看上一眼,也会令你望而生畏,尽管他此刻一脸的慈祥,因为他正望着他最孝顺的孙子。
  朱元璋和皇太孙朱允炆都穿着一身梨花白的便服,只在领角袖口,绣着金丝的云纹花边,头上也只挽了发髻,横插一簪。受一向节俭且喜欢素雅的朱元璋影响,大明宫室无论男女,皆喜素雅的服饰装扮,因此除了皇室正式而隆重的场合,后宫之中的服饰装扮素来崇尚简雅自然。
  朱元璋正在同皇孙讲解施政之道、为君之道,自从他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身体每况愈下之后,他就开始有意识地培养朱允炆了,一些可以放手的东西,他都交给朱允炆去办,随后再同他探讨其中的对错得失,一旦发生什么难办的事情,处理之后也都同孙儿逐一分析,讲解自己这么处理的原因,都考虑到了哪些方面。
  祖孙二人正在乾清宫东暖阁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徐增寿报名请进。他是皇宫的常客,且不说朱元璋和徐达私交之厚,这对君臣还是儿女亲家,徐辉祖、徐增寿和当今皇太孙交情也很好,因此宫庭里面,对徐家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不可逾越的禁地。
  朱元璋正讲得累了,听说徐增寿来了,便道:“叫他进来吧。”
  徐增寿进了暖阁,立即向皇帝、皇太孙大礼参拜,向朱元璋问安。朱元璋抬了抬手,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意:“增寿啊,起来吧,你这小子轻浪浮行,可比不得你大哥老实,若有好玩的东西,你会想起朕来才怪,呵呵,今天怎么进宫来了,无事可做了么?”
  徐增寿缩了缩胖子,涎着脸笑:“皇上明鉴万里,臣今日本来约了九江还有文轩去游莫愁湖的,文轩吃了官司来不了,这局就散了。臣无处可去,就转悠到这儿来了。”
  朱元璋道:“景隆那孩子,也是个贪玩的主儿。唔……这文轩,又是哪位功臣勋戚家的子孙呀?吃了什么官司?”
  徐增寿一拍额头道:“呀,是臣糊涂了,皇上您不认得他的,他只是一个生员,并非勋戚功臣家子孙,只因与小臣性情相投,所以成为朋友。说起他这官司,那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为了几头猪几头牛,官司都打到应天府去了。”
  “喔?”朱元璋深深地望了徐增寿一眼,那双老眼虽然浑浊,徐增寿却有种被他一眼洞悉的感觉,不禁有点心虚地低下目光,朱元璋笑了笑,说道:“民间无小事,应天府尹亲询此案,那是本份。增寿啊,朕正有些闲闷,这事儿,你说来听听……”
  一见他动作,皇太孙朱允炆连忙站起,小心翼翼地托着祖父的脊背,把靠枕给他揶了揶,让他舒服地躺下。
  徐增寿道:“是,那臣就当一个乐子,给皇上说说,给您老人家解解闷儿。”
  此时,黄子澄正在翰林院与一班文友们吟诗作画,忽地接到王洪睿送来的消息,一听中山王府居然插手此案,黄子澄不由大吃一惊,要他对抗中山王府?再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要不是他和王洪睿一向私交甚笃,恐怕人家直接就改判杨旭无罪了,如今肯为他拖上十天,这个交情已是厚得不能再厚了。
  老黄的犟劲儿也上来了,仔细想想,他最大的依仗只有皇太孙,也只有皇太孙出面,中山王府才会有所顾忌,因此黄子澄立即坐了官轿,直奔皇宫而来,此刻刚到东华门。
  第129章 太祖教孙
  徐增寿把杨旭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虽然在朱元璋面前,他不敢太过放肆,仍然刻意地描述了一下杨旭当时如何愤怒,以及屠尽所有鸡犬的场面,朱允炆听罢振衣而起,气得满面绯红,大声喝道:“侵占他人祖宅,当作羊圈马棚;弃人亡母灵位,任由鸡鸭涂污,当真是可忍孰不可忍!杀得好,就算杀人也不为过,只杀一群鸡犬,他杨氏族人还好意思打官司告状,真是刁顽不可教也!”
  朱元璋不动声色,只是瞟了眼孙儿,缓缓问道:“孙儿以为,这杨旭所为,当得?”
  “当得,自然当得!”
  朱允炆亢声道:“孝是仁义之首、百善之先,自古孝子孝女为报祖父母、父母之仇杀人,朝廷向以恩赦,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自秦汉以来,朝廷莫不以孝治天下,敬天、孝祖、敬德、保民,百姓方能恪守君臣、父子、长幼之道:在家孝顺父母,至亲至爱;在外尊老敬老,选贤举能;在朝廷上则忠于君王,报效国家……”
  朱允炆倒不是假惺惺地作戏,只为取悦皇祖父。他自幼受儒家教育,确实很重孝道,虽然其中有少许作秀的成份,因为他能竞争得到这个皇位继承权,就因为他的孝道。
  按道理讲,朱允炆并不是嫡子嫡孙,而是嫡子庶长孙,所以他本来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太子朱标一共生了五个儿子,皇太子妃是郑国公常遇春的长女。这位常氏生了两个儿子,长子朱雄英,八岁早夭,次子朱允熥,这是嫡长子嫡次孙,第一顺位继承人。按照传统礼制,继承人的顺序是嫡长子嫡长孙嫡次孙嫡次子,所以真正的继承人法位顺序,朱允熥应该排在他二哥朱允炆的前面。
  但是朱允熥当时太小,才学有限,表现过于平庸,朱元璋自己当时已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他不能不考虑主少国疑的问题。再说朱允熥的亲姥爷是常遇春,舅姥爷是蓝玉,郑国公常茂是他大舅,开国公常昇是他二舅,一旦这个年纪小,才干又平庸的孙子做了皇帝,天知道会不会出现外戚专权的局面?所以几乎未做任何考虑,朱允熥就被他否决了。
  这时候,在朱标过世时悲痛欲绝表现殊异的孝顺孙子朱允炆就进入了这个迟暮老人的视线。
  父亲死了,朱允炆当然伤心,但是弄得形销骨立,三日不食几乎气绝,这就孝顺得有点过火了。朱标是皇太子,国事忙碌的很,而且还不只他一个儿子,他又是庶子,要说朱标和他有多长的时间在一起,感情深厚得多么无以复加,以致老爸死了,他恨不得追随于地下,那就有点扯淡了。
  真要说亲,他和皇祖父朱元璋更亲,祖孙俩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朱元璋对他又特别的慈祥可亲,朱元璋死后,他也没悲痛成这个样子。他埋了朱元璋,擦擦眼泪,挽起袖子就开始收拾叔叔了,第一个倒霉蛋周王是朱允炆刚刚登基一个月就被拿下的,可见他有多忙,哪有闲功夫悲痛个没完。
  其实换做一个普通人,家里办丧事,本来就伤心的你要不要表现得更加哀恸,免得旁人说闲话呢?这是人之常情,也不用对朱允炆特别苛责,说他如何虚伪,尤其是他自幼受儒家教育,这是严格按照古礼守丧,并没什么不对。但是反过来,非要把他的这种行为捧上天去,说他至仁至孝,那就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
  朱允炆在父亲的葬礼上表现得如此突出,其中还有他的师傅黄子澄指点的缘故,黄子澄对朱元璋的心思看得很清楚,嫡次孙朱允熥自己平庸无能,他母舅家又太有能耐,一向护食的朱元璋必然会考虑到外戚专权的问题,朱允熥继位的可能并不大。
  但朱允炆不是嫡孙,皇位岂不是该传给朱元璋第二子秦王了么?却又不然,因为皇太子妃常氏在生下朱允熥的当年就去世了,此后太子东宫一直由朱允炆的生母吕氏执掌。她是事实上的继太子妃,这样的话,她的儿子也可以算是嫡孙。
  尽管没有走法律程序,太子东宫正位一直虚悬,没有正式册封吕氏为太子妃,以致朱允炆称帝后,仍得称常氏为嫡母,追尊常氏为孝康皇后,而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毕竟从理学和礼教上,这还是说得通的。
  正因为朱允炆主要是靠孝道得到了朱元璋的青睐,他在这方面特别注意有所表现也就在所难免了。朱允炆听了徐增寿所言,确实非常气愤,同时,因为缺乏自信,他对自己的叔父们总是抱着强烈的戒心,怀疑他们觊觎自己的皇位,对这个受到亲族叔父们压迫排挤的杨旭,本能地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所以这一番长谈侃侃,当真是痛快淋漓,掷地有声。
  朱允炆说完了,原以为会得到祖父的赞许,偷偷瞧一眼朱元璋,却见他仰卧枕上,双眼微阖,却似已经睡着了,忙收了声,往他旁边站了站。
  静默片刻,朱元璋慢慢张开眼睛,看了眼孙子,又看了眼徐增寿,微微笑道:“嗯,孙儿所言有理,这件事往小里说,不过是一个小家族里的一桩小恩怨,可往大里说,这却关系到孝道与律法、公正与严明的大问题,怠忽不得。”
  他示意了一下,朱允炆忙又将他扶起,将靠枕垫在他的背后,朱元璋沉吟片刻,忽地一笑:“增寿,你讲的好故事呀。”
  徐增寿心里打了个突,连忙躬身道:“只是恰逢其事,又蒙皇上问起,臣才略略提起。”
  朱元璋笑了笑,并不点破他用心,只道:“朕正在修订《大明律》,朕为吴王时,草创新法,洪武六年着手修订损益,历时十六年,于洪武二十二年方才编成。可……终究还是有所疏漏,不算至善至美。治天下礼乐为先,或言有礼乐不可无刑政,朕观刑政二者不过辅礼乐为治耳。
  若徒务刑政,虽有威严之政,必无和平之风。故礼乐者治民之膏粱,刑政者救弊之药石也。礼乐是道,律法为术,律法形于其表,却也不可大意,所以朕命刑部尚书赵尘风等人正重修《大明律》、《大诰》,摄其要略,载录案例,附载于《大明律》之后,以使天下官吏可悉依赎罪之例论断。
  增寿,这个案子很不错,你去应天府,告诉王洪睿,要他仔细斟酌,多加考虑,好生处断。再告诉刑部,叫刑部和大理寺关注此案前后经过,审理结果,一旦案情审理明白,可编次入书,将来刊布中外,凡有类似案例,令天下人知所遵守。”
  徐增寿听了暗暗咋舌:“乖乖隆地咚,这么一件破案子,本来只是江宁县令的事,官司打到应天府已经了不得了,现在还要加上刑部和大理寺,至于闹成这副德性吗?”
  徐增寿赶紧答应一声,又壮起胆子问道:“皇上,若应天府问起圣上之意,臣该如何作答?”
  朱元璋淡淡一笑:“允炆是国之储君,他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徐增寿大喜,连忙躬身道:“是,臣知道了,臣这就去传圣上的口谕,臣告退!”
  
  待徐增寿出去后,朱元璋沉声道:“允炆呐!”
  朱允炆连忙欠身道:“孙儿在。”
  朱元璋缓缓地道:“民间无小事,帝王更无小事,一言一行,天下表率。燕昭王重金买骨,赵太祖夜不加餐,燕昭王真的爱惜一匹千里马的骨骸吗?赵太祖真的吝于一顿夜宵吗?不然,只因帝王一举一动更是关系国运,是故不得不予谨慎。”
  朱允炆不明祖父这番教诲的用意,有些茫然地应了一声。
  朱元璋瞟他一眼,叹了口气,点明了道:“你是国之储君,将来就是这大明的皇帝,切忌听风是雨,喜怒形于色,须知天子金口,一言既出,轻易便更改不得,否则朝令夕改,威信尽丧,这个结果,可就严重了。”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又道:“人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然而,说来容易,身为帝王,岂能轻率犯错,一旦犯错,岂能轻易更改?故而,唯有慎重,兼听则明呀!”
  朱允炆这才听明白了些,迟疑道:“皇祖父,您是说……方才徐增寿所言不尽不实?”
  朱元璋摇摇头:“骗你么,那倒未必,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不管是否详尽详实,你都不该那般轻率地表态的。”
  朱允炆胀红脸道:“孙儿知道了,那……那不如追回成命吧,这件事还是令有司详查的好,不然……不然真个要应天府按照孙儿的意思去办,万一那杨旭才是盛气凌人,欺辱族亲的人……”
  朱元璋淡淡地道:“那又有甚么关系,比起当朝储君的威信,一家一姓些许得失,又算了甚么,难道朕的孙儿一句话,还抵不过九头牛么?”
  朱允炆感受到祖父的关怀维护,不禁为之动情,眼圈儿一红,低低地唤道:“皇祖父……”
  朱元璋拍拍他的手,又道:“朕这次重修大明律,其实也是为了你。以前《大诰》之中的刑律过于苛重了些,法律太重了刑罚必然泛滥,吏治太严了则施政必然苛薄。钳制下民犯者必众;拘索下情巧伪必滋,百姓们要手足无措了。朕主天下时,正当收拾乱世,又当新贵丛生,不法者众,所以刑不得不重,如今惩治贪官污吏已见成效,天下稳定了,你治平世,刑便当轻,所谓‘刑罚世轻世重’,即为此理。关于重修大明律的事,你可以关注一下。”
  朱允炆连忙应道:“是,孙儿记下了。”
  朱元璋颔首道:“嗯,你退下吧,朕有些乏了,歇息一会儿。”
  “孙儿遵命!”朱允炆站起身,给朱元璋掖了掖被角,蹑手蹑脚地退出殿去,刚出殿门,一转身,就见黄子澄头顶两扇官帽翅儿摇呀摇的,脚步匆匆而来,朱允炆有些诧异地迎上去,唤道:“先生,何事如此匆忙?”
  第130章 贼心不死
  发生在宫闱帝阙之中的这些事情,处在夏浔的位置是根本感觉不到的,他只知道彭梓祺携了香囊,见到了中山王府的三公子徐增寿,徐增寿往应天府走了一遭,随后他就被放了回来,还以为此事全赖徐增寿相助,根本没想到要整治的人到底是什么背景,此后风波之中中山王府又动用了多少人脉关系。
  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田地,就算他肯罢手,宁愿接受任何制裁,中山王府也是决不肯罢休了,中山王府既已插手,这就不是夏浔个人的事情了,事关中山王府的体面,非得全力以赴不可。
  夏浔回到秣陵镇后,也精心做了一番准备,准备十日之后的开堂重审。
  要说人证,最初的目击证人就是他府上的那些下人,此外还有被雇来清理房舍时的那些工人、匠人,物证则是被清理出来的那张破烂供桌,还有仍然沾着污秽的亡母灵牌。
  这些日子里,大理寺、刑部、翰林院、都察院、礼部的各位官老爷们都没闲着,此案的特殊性,已经使它成了朝臣们之间一场激辩争议的关键,再加上中山王府和黄子澄暗中的推波助澜,简直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学术研讨会。
  到后来黄子澄很悲哀地发现,他已经左右不了局势了,也没有任何人能左右局势了,这桩案子的原告和被告已经被那些辩得兴高采烈的官老爷们自动无视了,他们是研究学问的,最喜欢深究这个案子表层下面深藏着的社会意义和学术价值,至于原告死了牛、被告受了辱,管他去死!
  孝道与国法发生了冲突,如何使两者之间能够和谐圆融,而不致互相抵触呢?
  辩证的焦头最终集中在这一点上面,尽管历史上的各个朝代其实治国核心仍然是法,但是都用儒做了包装,或者外儒内法,或者阳儒阴法,但是哪怕人人心知肚明,这法家的东西却是绝对不能搬上台面的,因此,儒才是基调,才是法的核心。
  而儒家,重的是理,天理、国法、人情,三者必须统一,明天理、顺人情,这才是合格的法。一直以来的儒家之法,都要求执法者应天理顺民情,屈法而伸清,循经义而折罪,主要原则就是原心论罪,既主观上恶性的有无和大小定罪。志善而违于法者免,志恶而合于法者诛。也就是说,主观动机是好的,违法也无罪。主观动机是恶的,合法也诛杀,方可惩恶扬善。
  因此自古以来才有许多貌似不合法,却被法律所允许的行为,比如同居相为隐(一家人里有人犯了罪,可以为他隐瞒,不必承担举告和举证责任,大逆之罪除外)子不言父过,存留养亲,五服定罪等等。这就是几千年来由天理国法人情三大要素构成的独特的中国法律,它超乎寻常的稳定,直到大明这个时代,还从不曾有人把它打破。
  而杨旭先占了理:私产是受保护的,禁止他人侵占;又占住了义,父母之庙堂受辱,为人子者自当洗雪,这是孝义。而杨氏族人所谓的索赔、挨打、受辱、耕牛被杀等等,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们犯错在先,而且是触犯了大义之道才酿成的,因此一切后果自行承担,杨旭不应受惩。
  这个辩论结果出来以前,王洪睿王大人已经写好了判词,他才不管那些人聒躁些甚么,徐增寿已经把皇太孙的那番仗义执言带到了,皇上说了,皇太孙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那这就是皇帝的口谕了,你们怎么讨论那是你们的事,我老王就认准了一点:跟着上面走,绝对错不了!
  所以夏浔的第二次升堂审讯,毫无意外的大获全胜。一直吵着自己被打脸的杨老爷子,上赶着凑上他的老脸,在朝野无数人关注之下,再一次被狠狠地掴了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一次他终于真的病倒了。
  杨氏家族的气焰顿时被打压了下去,现在夏浔府上一个下人出了门都是挺胸抬头,扬眉吐气,杨氏族人见了他们家里的人都绕道儿走,秣陵镇上的外姓百姓对他们更透着一股子讨好的热乎劲儿。
  
  夏浔和彭梓祺、小荻站在柳荫下边,看着自家院子里已经搭起来的房舍架子,说道:“咱们刚刚回来,到了这个份上也就成了,暂时不宜再和杨氏宗族有什么大的冲突。房舍虽在日夜赶工,可要盖好还得有段日子,这两天我想去找找父亲在我幼时订下的那户人家,见见人家长辈,商定一下成亲的日子。”
  彭梓祺道:“我跟你去。”
  “不行。”
  夏浔顿了一顿,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微笑道:“肖管事是最熟悉他家情形的,得陪我同去,虽说我们老杨家这些人当头吃了一闷棍,未必还有胆子敢来捣乱,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里没个人看着怎么成?”
  小荻挺起胸膛道:“有我在!”
  夏浔瞥了她一眼,小荻吐吐舌头,红着脸道:“唔……那我陪姐姐在家里。”
  夏浔一笑,又转向彭梓祺,低声道:“别担心,该见的话,早晚会见到的,我对你说过的话,永远有效。”
  “人家才不是担心这个。”
  彭梓祺有些不好意思了,忸怩了一下,才道:“好,你去吧,我会好好……守着家里。”
  夏浔颔首道:“嗯,你今晚从燕王送的礼物中挑四样出来,明儿我带上,去谢家时要用上。对了,那两颗一般大小的走盘珠不要动。”
  彭梓祺讶然道:“为什么?”
  夏浔在她鼻头上轻轻刮了一下,微笑道:“因为我看你和令兄刀柄上都镶着珠子,估摸着青州的那位岳父大人一定喜欢珍珠,那两枚走盘珠,我准备回青州求亲时,当聘礼用的。”
  彭梓祺听了脸若石榴花,喜孜孜地应了一声,些许忐忑和酸楚的感觉登时一扫而空。
  旁边地上王木匠睁一眼闭一眼正在打木线,听到这里抬起头来一眼睁一眼闭地瞄了他一眼,心道:“我这东家,还真是个会哄人儿的主儿!”
  “少爷,我那未过门的少夫人,今年几岁,叫什么名字呀?”
  一旁的小荻看不得两人的卿卿我我,鸡皮疙瘩掉满地,赶紧的插嘴,免得两人眉来眼去,腻得不行。彭梓祺也正想知道杨家大妇的名号,一双探询的目光也望向他,夏浔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张婚书就藏在那里。
  “她呀,她今年刚刚二八,名叫谢露缇,小字……谢谢……”
  “谢谢!”
  肖管事向路边下棋的那个半大老头儿道了谢,回到夏浔身边:“少爷,听那人说,谢家十年前就卖了宅子搬走了。”
  “搬走了?”
  夏浔有点发懵,没见到这位未婚娘子时,他的心里也在打鼓,不知道她是挫是黑还是满脸麻子,长相到底如何,性情是否温柔,品性是否正派,担心了一路,想不到赶到这聚宝门了,人家却已搬走了。夏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要是她这一搬下落不明,我再也寻她不着,也就不用冒险娶她了吧?
  就听肖管事道:“是啊,这聚宝门附近是繁华之地,听那老者说,谢家当时家里比较拮据,便出售了这里的房产,搬到地价比较便宜的城边去了。因为出售祖产总是件丢人的事嘛,所以搬去的具体地方,原来的老邻居也不好打听,这些年没往来,就更不知道了。”
  夏浔一听,心又提起来:“还在南京城啊,那可不好装着不知道了,可南京也不小啊,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肖管事道:“少爷,咱们往三山门那边转转吧,老肖当年陪老爷来过这巷子一次,是签婚书的。随后就请了谢家老爷出去吃酒,地点就在三山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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