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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香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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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仙,萧震才终于明白其中的缘由。
  那边辽王笑够了,突然敛容,盯着沈复问:“你来作何?”
  沈复拱手道:“下官奉皇上之命,前来劝王爷投降,皇上说了,只要王爷肯降,过往之事他一概不咎,王爷继续回凤阳做您的辽王,为朝廷镇守辽东,共御外敌。”
  霍维章四将同时看向辽王。
  辽王长叹一声,苦笑道:“本王在凤阳住久了,也不想四处奔波,但皇上年幼,被朝廷奸臣蛊惑,先伪造遗诏不许本王与秦王、晋王进京为先帝送葬,后又听信谗言诬告,致使皇家手足相残,本王身为皇兄,若不为他铲除那些小人,岂不有负先帝在世时的谆谆教诲?既是清君侧,小人不灭,谈何退兵投降?你且回去,替本王转告皇上,就说只要朝廷没了奸臣,本王自会谢罪请罚。”
  沈复没答,探究地看着辽王。
  霍维章忍不住吼他:“王爷让你回去,你没听见?”
  沈复看他一眼,忽的笑了,直视辽王道:“如王爷所言,皇上偏信小人冤杀忠良,朝野庸臣奸臣当道只顾以权谋私罔顾江山社稷,下官若回去,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周皇族自相残杀,百姓无辜受累,外敌幸灾乐祸,那不如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出谋划策,尽早结束这场征战,以还天下太平。”
  辽王眯了下眼睛。
  霍维章直接站了起来,指着沈复冷笑:“书生好生猖狂,看你手无缚鸡之力,凭何扬言你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沈复笑,不急不缓地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朝辽王道:“王爷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下官远在朝廷,早有报效英主之心,这是下官为您献的第一计,请王爷过目。若王爷觉得不可取,下官即刻离开,回京等候朝廷发落。”
  辽王半信半疑,接过内侍递上来的奏折,展开,就见上面只写了简短的几行字:守城费兵费粮,今日得明日失,徒耗时耳,大军当一鼓作气直杀京城,待王爷登基,天下尽收囊中。
  那字清风傲骨,字字珠玑!
  “好!云亭真乃天赐本王神兵也!”辽王放下折子,大步走到沈复面前,执着沈复手激动地道。良将难求,好的谋士亦如凤毛麟角,辽王断定,刚刚沈复在奏折中陈述的计策,能为他省下无数将士性命。
  沈复却暗暗心惊。他在京城,已经是正五品的吏部郎中,也算是年轻有为,然新帝年少轻狂,眼中只有几位内阁重臣、六部尚书,从未把他们这些五品官放在眼里,或许看到他也叫不出他的名字,而辽王远在千里之外,竟能叫出他的字!
  震惊过后,看着龙章凤姿的辽王,沈复更加确定自己跟对了人。
  “谢王爷信任,臣必定鞠躬尽瘁,助王爷早日成就大业。”沈复撩起衣袍,跪在地上正式认主。
  辽王笑着扶起他,端详沈复片刻,辽王忽而皱眉,关怀道:“云亭投奔本王,家中父母妻小且安顿好了?”
  此话一出,萧震抬眼望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沈复。
  沈复坦然道:“臣父母早已过世,臣妻体弱,去年年初病逝,也不曾为臣留下子嗣,故臣现在孑身一人,了无牵挂,可随心所欲也。”
  萧震抿了抿唇。
  辽王拍拍沈复肩膀,意味深长道:“云亭安心为本王做事,将来事成,本王送你一如花美眷。”
  沈复只当这是客套,笑着拜谢。
  萧震脸却一黑,忍不住盯了辽王几眼。
  辽王还能察觉不到他直刺刺的小眼神?沈复下去休息后,辽王单独留下萧震,笑着道:“沈复与阿彻是什么关系,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萧震肃容道:“臣知道,但他当年背信弃义有负苏氏,苏氏未必愿意再嫁,阿彻也说过他只认冯实一个父亲,此乃他们娘俩的家事,还请王爷莫要插手。”
  一个将军敢这么对主子说话,整个军营,恐怕就萧震一个。
  可辽王重才,且萧震性情刚正,虽然偶尔说话气人,但这样的臣子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用起来反而放心,因此辽王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喜欢萧震的坦诚,颔首道:“将军言之有理,你放心,本王也没那么闲,功成之日,本王会安排沈复见阿彻一面,能不能认出儿子挽回妻小,就看他自己的了。”
  萧震心想,见也不给姓沈的见!
  但辽王已经让步,萧震再傻,也不会连续要求辽王。
  辽王还要重新考虑作战计划,摆摆手,让萧震先下去。
  萧震一回自己的营帐,霍维章就拎着一坛酒过来了,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对沈复的不满:“小白脸一个,只会阿谀奉承,王爷怎么就倚重他了?”
  萧震从未听霍维章说话如此顺耳过,端起酒碗先一气喝空,冷笑道:“王爷现在倚重他,能不能倚重一辈子,也看他有没有真本事!”
  两个带兵打仗的将军,都看不上文弱书生。
  然而沈复却一路为辽王出谋划策,之前辽王耗时四个月出了山海关又退了回来,徒劳一场,得了沈复,短短半年,辽王便以破竹之势,顺顺利利地冲到了长江北岸,与大周都城金陵只有一江之隔!
  而到了此时,沈复早已成为辽王身边的第一谋臣,可以说,如果辽王前一刻还在勃然大怒,只要沈复一来,辽王立即变得喜笑颜开,足见辽王对沈复的倚重。
  萧震、霍维章面面相觑,既不服气,又不得不服,谁让小白脸的计策都他妈的贼管用?
  不过,朝廷仍然还有五十万大军护卫京师,关键时刻,惠文帝派寿宁长公主的驸马郭耀统领大军,早早陈兵于长江北岸,以抗辽王之师。
  辽王不想动手,因为一旦交手,必会两败俱伤。
  他先骑马,出列与郭耀套近乎,喊郭耀妹婿。
  郭耀一句话给他顶了回来:“叛国之贼,休要与我攀亲!”
  当着两军的面被驸马辱骂,辽王险些气死!
  沈复献策道:“王爷,郭耀在外英勇,回府却十分畏惧寿宁长公主,王爷不妨先派人去劝降长公主。”
  辽王怒中生喜,拍腿赞道:“对啊,本王怎么没想到这个!”
  当年他离京就藩,五岁的寿宁长公主曾抱着他脖子哇哇哭,兄妹情谊颇深,寿宁应该记得吧?
  辽王立即修书一封,情深意切地送去了寿宁长公主那边。
  寿宁长公主并不是京城唯一的公主,惠文帝有个亲姐姐福清长公主,仗着有惠文帝撑腰,平时作威作福,常常不把寿宁等公主看在眼里,寿宁长公主积怨已久,今日收到辽王亲笔书信,一口一个“吾妹”,亲昵非常,寿宁长公主突然发现了报复福清长公主的机会!
  辽王大军就在长江北岸虎视眈眈,朝廷处于劣势,如果她劝服驸马倒戈,惠文帝就彻底玩完了,惠文帝一倒,福清长公主也得跟着倒,她寿宁长公主却有恩于辽王,辽王登基后,哪个公主还能比得过她?
  寿宁长公主越想越觉得划算,这就收拾东西,悄悄地带着一双儿女离开京城,跨江去见丈夫。
  驸马郭耀起先不肯倒戈,寿宁长公主便拉着一双儿女哭哭啼啼要寻死,郭耀对寿宁长公主怕比爱多,却舍不得一双儿女哭,无奈之下,真的降了。
  寿宁长公主欢欢喜喜地与辽王叙旧去了。
  皇宫的惠文帝见大势已去,当夜一把火烧了寝宫,自焚而亡。
  惠文帝一死,驸马郭耀内心煎熬,愧疚悔恨,不久也自尽谢罪。
  寿宁长公主哭了一顿,不过,新帝辽王登基后赐下来的赏赐,迅速地抚平了她的丧夫之痛。
  正德帝,也就是顺利登基的辽王,用了一个月的时间震慑朝廷,当大局稳定下来,正德帝连续下了几道旨意。
  首先,正德帝封辽王妃为皇后,即刻派人去接皇后、大皇子、三皇子来京。二皇子始终跟着他行军讨伐,如今就在京城待着。
  其次,正德帝大封功臣,萧震、霍维章、柴雄、张进都赐了侯爷爵位,文臣中,沈复破格提拔为内阁首辅。
  剩下的,都是一些安抚官民的政令。
  武英侯萧震并不关心那些,他只在意即将随皇后一起抵达京城的苏锦母子,只在意,苏锦对沈复的态度。


第44章 
  新后一行人六月从辽东的凤阳出发,八月底才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金陵城下。
  皇后、妃嫔、皇子们的座驾在前,官员及其家眷的马车在后。
  苏锦算不上正经的官太太,但阿彻是三皇子周元昉的伴读,辽王妃特邀苏锦一家三口随行。
  车队尾巴的一辆马车中,苏锦悄悄挑开一角窗帘,好满足女儿的好奇心,就那么一条窄窄的缝隙,五岁的阿满凑在底下看,苏锦下巴挨着女儿脑袋,陪女儿一起看。她出生在扬州,老家距离金陵只有两百多里地,坐驴车五六日便能抵达,所以到了金陵,对于苏锦而言,就跟回家了差不多。
  江南空气湿润,微风拂面,不冷不热的,舒服极了。
  “娘,干爹在哪儿?”阿满找了一圈没看到干爹,巴巴地问。
  苏锦笑道:“干爹在前面呢,下午咱们就能看见他了。”
  皇后驾到,皇上携百官出城相迎,萧震现在贵为武英侯,肯定也来了。
  想到这里,苏锦忍不住翘起了嘴角。辽王成事之前,她日夜心惊胆战,怕辽王败怕萧震死,长达一年的煎熬,当南方终于传来辽王登基萧震封侯的喜讯,苏锦就像突然间卸去了万钧的包袱,高兴地想要飞起来!
  她喜欢萧震,是因萧震曾救她于危难,因萧震正直可靠,没想过图萧震什么,但现在萧震一跃成了侯爷,成了朝廷深受新帝倚重的大将军,苏锦当然跟着高兴啊,只等萧震娶她过门,她苏锦就是尊贵的侯夫人了!
  得知萧震也喜欢她时,苏锦就把萧震看成自家男人了,男人有出息,她引以为荣!
  抱住女儿,苏锦狠狠地亲了一口。
  阿满嘿嘿笑,歪头找哥哥。
  阿彻坐在母亲另一侧,十岁的小少年,个子长高了,眉眼越来越俊了,眼中也越发沉静从容。
  女儿可爱,儿子懂事,苏锦一手楼一个,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哪怕车队走得比乌龟还慢……
  仪仗前方,正德帝终于见到了他想念许久的家人。
  皇后领着大皇子、三皇子最先拜见新帝,其他妃嫔按照位次高低排在后面。
  男人建功立业,既为自己,也为家眷,正德帝如愿坐上了龙椅,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与家人分享他的成功与喜悦。亲手扶起他端庄的皇后,正德帝笑道:“舟车劳顿,皇后辛苦了。”
  帝王眼中是由衷的喜悦,但皇后知道,这位皇帝并不是高兴见到妻子了,而是高兴终于可以向妻子彰显他的权势与荣耀。念头一闪而过,皇后仰头望着她的皇帝丈夫,恰好地流露出一个妻子的钦佩与满足,仿佛他就是她的天。
  正德帝笑容愈深,关怀了皇后,他继续与两个皇子叙旧。
  大皇子周元谨二十二岁了,模样没有太大变化,依然温雅如玉,正德帝拍拍长子肩膀,夸赞道:“元谨替朕镇守辽东,这一年辽东风调雨顺,边疆太平,有功。”说完,正德帝又想,是时候为老大、老二选位贤妻了。
  周元谨谦逊道:“儿臣年幼,遇事全靠母后提点,儿臣只是按照母后安排行事,不敢邀功。”
  正德帝看向皇后。
  皇后笑道:“皇上别信元谨的,我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母慈子孝,正德帝十分欣慰,当然他也清楚,辽东稳定,皇后、大皇子都有功。
  正德帝低头,看向他的小儿子,三皇子。
  周元昉听完父皇夸母后,跟着听父皇夸大哥,心里各种滋味儿,小嘴儿紧紧地抿着。母后大哥二哥都有功劳,就他只是一个孩子,什么也帮不了父皇,就算父皇夸他,那也是糊弄小孩子的。
  九岁的三皇子,稚嫩的脸蛋阴沉地都快下雨了。
  正德帝笑意微敛,摸摸幼子脑顶:“元昉长高了,你母后来信,夸你孝顺懂事,朕心甚慰。”
  “这是儿子该做的。”周元昉低头,努力掩饰眼中的酸涩。
  正德帝看眼后面年轻貌美的妃嫔们,没再一一交谈,命人上车,回宫。
  贵人们的銮驾先行,文武百官紧随其后,萧震远远眺望车队后面乌压压的一片马车,虽然急于见到苏锦娘仨,却不得不先与其他官员一起送驾。不过,他派徐文来接了,徐文认出萧府的马车,直接将苏锦娘仨领去了侯府。
  武英侯府,从今以后,曾经只是一个小小千户的萧震萧大人,就要改称“侯爷”了!
  “娘,干爹家好大啊!”下了马车,站在气派的侯府门外,阿满张着小嘴儿道。
  苏锦也挺兴奋的,过不了多久,这就是她的家了。
  侯府院落颇多,徐文领着苏锦娘仨来到离正院挺近的一座雅致小院,对苏锦解释道:“侯爷本想安排太太住在他后面,像在凤阳一样,我怕传出去惹人误会,毕竟这里是京城,朝廷养了一帮御史,没事就喜欢抓住哪个官员的小辫子瞎弹劾,便劝侯爷重新安排了一番。”
  说话时,徐文不安地看了苏锦两眼,怕小妇人不满发作。
  苏锦却笑道:“应该的,大……侯爷的脾气你也清楚,往后遇到什么事,还要靠你们兄弟多多提醒他。”
  这话说得,徐文只觉一缕春风迎面吹来,吹得他浑身舒坦。有个明理的主子,他们办事也顺心。
  至于苏锦娘仨没带行囊,徐文自发理解为苏锦嫌弃曾经的东西旧,准备直接用新的了。
  苏锦先逛了逛自己分到的小院,然后又与一双儿女将整个侯府逛了一遍,刚回到小院喝茶,萧震回来了。
  阿满立即开心地往外跑,像一只粉嫩嫩的小蝴蝶,苏锦示意阿彻去追妹妹,她理理鬓角,慢悠悠地往前院走,看似镇定,其实心里也咚咚地打鼓。傻男人摇身一变成侯爷了,对她的心思应该没变吧?可是,一个三十岁的未婚侯爷,来京城三个月了,肯定有人想把女儿嫁给他,萧震有没有被那些大家闺秀迷了眼睛?
  “干爹!”
  前院,阿满一头扎进蹲在地上接她的干爹怀里,小胳膊紧紧地抱住干爹脖子:“干爹,我好想你!”
  萧震已经快一年半没看到干女儿了,大人的思念比孩子更强,一手搂着阿满,一手本能地朝不远处的小少年伸了出去。
  阿彻想他,但……
  看着萧震消瘦了的脸庞,阿彻攥攥小手,乖乖走到萧震面前。
  其实小少年怔住的那一瞬,萧震就意识到自己高兴过头了,阿彻岂是那种动不动就要抱的小孩?可就在他准备找个理由收回手时,阿彻居然走了过来,萧震又惊又喜,大手猛地将小少年搂到怀里,魁梧雄伟的男人,一手抱一个,轻轻松松站直了身体。
  阿满开心地笑,阿彻悄悄地红了小脸。
  萧震还想抱着兄妹俩转两圈,忽见走廊拐角转过来一道穿白衫儿红裙的身影,萧震手一软,在看清苏锦面容之前,他飞快低头,佯装放兄妹俩下去。
  双脚一沾地,阿彻立即退开两步,阿满还没跟干爹亲热够,依然赖在干爹怀里要抱抱。
  萧震重新抱着阿满站起来。
  阿满扭头朝娘亲笑:“娘,干爹回来了。”
  苏锦点点头,笑着看向萧震。
  小妇人脸颊娇嫩,好似一朵海棠开在他院中,鲜活水灵充满生机,萧震喉头滚动,垂眸道:“许久不见,弟妹这一年过得可好?”
  儿女都在身旁,苏锦没逗他,正正经经地道:“家中一切安好,侯爷在外打拼,才是辛苦。”
  “侯爷”二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萧震莫名不自在,简单道:“还好,总算雨过天晴。”
  客套过后,四人移步去了堂屋。
  苏锦问萧震这一年可有受伤,萧震道没有,再反问她们娘仨的情况。能说的场面话都说了,苏锦安静下来,让萧震一心与孩子们说话。阿彻是个小闷葫芦,萧震问什么他才回答什么,阿满小小的肚子里却装了很多很多问题,坐在干爹腿上,连续地问个不停。
  “干爹,侯爷是多大的官啊?每个月赚多少钱?”
  “干爹,皇宫里好玩吗?我还没去过呢。”
  “干爹,我长高了,不信你看看!”
  漂亮的女娃娃,活脱脱一只小黄莺。
  萧震被干女儿问得,嘴角一直带着笑。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苏锦最后喝口茶,抬头对萧震道:“侯爷,下月初八阿满生辰,去年形势紧张我也没心思给她庆生,今年好了,侯爷升官封侯,都是大喜事,我准备好好整治一桌酒席,那日侯爷若有空的话,去我们那边吃吧?”
  干女儿的生辰,萧震当然要庆祝,点点头应了,以为苏锦口中的“我们那边”,指她的院子。
  苏锦离开席位,随口道:“对了,我们住在葫芦巷,东街进去第五家就是,侯爷别走错地方。”
  萧震还想点头,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她。
  苏锦羞答答瞄他一眼,细声道:“在辽东我就想改嫁了,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江南人杰地灵,我想再试试,届时相看起来多有不便,所以我让阿贵提前过来了,在葫芦巷赁了一栋小院,如意吉祥也都在那儿。”
  久别重逢,萧震发烫的心,突如淋了一盆冷水。
  见面这么久,她没有表现出任何情意,萧震还当她刻意在孩子们面前收敛,未料,她早有了改嫁之心,连宅子都提前赁好了,根本不想住在他这座皇帝亲赐的气派侯府。如此决绝,难道是因为去年临别前他坚定的拒绝?
  萧震,好苦。
  可,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不能娶,自然会有别人娶。
  眼前掠过沈复俊美的脸庞,萧震神色复杂起来,欲言又止。
  苏锦并不指望他会挽留,笑盈盈地行礼:“侯爷休息罢,我们告辞了。”
  。
  翌日恰是月底休沐,霍维章来找萧震喝酒,得知苏锦的安排,霍维章惊得险些掉了下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敢娶她我多少明白,可你仪表堂堂,现在又是身份显赫的侯爷,她怎么会放弃你这块儿肥肉?是不是你故意将人赶走的?”
  萧震心道,昨日他没赶,但他离开凤阳之前,说过让她暂居那边的宅子,大局稳定后再搬走。可他只是怕苏锦误会两人还有机会才那么说的,并非真的不想与她同住。
  烦闷难解,萧震仰头喝酒。
  一点破事,霍维章都头疼了,拍桌道:“你少墨迹,直接去提亲,早点娶回家早点生孩子!”
  萧震苦笑,没有回应。
  萧震闷闷喝酒时,新上任的内阁首辅沈复,领着两个小厮,骑马出了城。
  两百多里的路,快马加鞭猛跑,早上出发,晌午沈复就到了扬州。
  近乡情怯,沈复放慢速度,目光复杂地望着前方的一座江南小镇。
  他是扬州人,一个偏僻山村的书生,父母双亡,他对故乡毫无留恋,攒了一点积蓄就搬到了镇上。在那个风景如画、百姓富庶的小镇,沈复遇见了一位长着丹凤眼的姑娘,她很美,男人们都喜欢去她家的包子铺买包子,沈复远远地望着,看她小小年纪便似大人般与食客们嬉笑怒骂,仿佛什么事都难不了她,沈复怦然心动。
  十八岁的穷书生,喜欢上了十三岁的泼辣小姑娘,他想尽办法对她好,可他没钱,仅有的一点积蓄都用来读书考功名了。一个人只有过过穷日子,才会明白为钱发愁的烦恼,才能体会看着她羡慕旁人穿金戴银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羞愧与自责。
  卑微贫穷的他,当机会来临时,选择了金钱与捷径。
  即将而立的沈复,也不知道二十岁的他到底怎么想的,但他记得很清楚,他非常干脆地与苏锦断绝了关系。他离开了扬州,他娶了知府家的小姐,他安安分分地做着别人的丈夫,一心往上爬,那个小镇,婚后他只回过一次,得知她嫁了憨厚老实的铁匠,沈复便将她的影子压在心底,强迫自己不去想。
  前年,妻子死了,沈复没有悲伤,因为他不爱那个女人,他只有利用她的愧疚。她体弱多病,她无法生育子嗣,他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便是他唯一能给她的补偿。妻子死后,沈复终于可以放任自己怀念苏锦,他想回扬州远远地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然,朝局动荡,他无法脱身也不想错过这次机遇。
  沈复怀着野心去投奔辽王,他助辽王登基,他靠自己当了内阁首辅,他终于有时间去看她了。
  可沈复扑了空,苏记包子铺关着门,灰扑扑的似乎多年不曾打理,再去铁匠门前,亦是人去楼空。沈复莫名发慌,派小厮去打听。
  “大人,他们说冯实参军了,远在辽东,五年前扬州闹灾,冯实媳妇带着儿子去辽东寻夫,从此再无消息。”
  辽东?
  沈复皱眉,最后看眼冯家门上锈迹斑斑的大锁,他骑马返回金陵。
  别的地方沈复或许难打听,但新帝就是从辽东来的,身边一些将领也都是辽东老人,一回府,沈复换身衣裳,立即去了永安侯柴雄的府邸。当初辽王身边四员大将,萧震、霍维章看不起他,沈复心知肚明,故此他选择向为人谦和的老将柴雄打探消息。
  首辅大人登门,柴雄热情地招待了沈复。
  听完沈复的来意,柴雄沉思片刻,问道:“你口中这个名叫冯实的铁匠,他媳妇可是姓苏?”
  萧震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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